书名:本王命不久矣

第215章 那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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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在仁寿宫脱下华贵的翟衣凤钗,换上布衣荆钗,扮作宫使,出宫便直奔承恩公府而去。

    承恩公萧德宗,本就因着萧晴初在仁寿宫里出的事,忐忑不安。

    再见到微服私访又面色沉沉的太后本尊,终于意识到或许是出大事了。

    太后一落座,不待承恩公开口,直接问道:“大哥,府上好大胆子,竟敢牵扯进毒杀熠王和皇帝的案子里,哀家看你们是阖府上下的命都不想要了!”

    承恩公萧德宗向来不理俗务,虽然年事已高,却保养极好,鹤发童颜,穿一身家常锦袍,看上去仙风道骨。

    然而此刻,他听见太后的话,神色却是紧张至极。

    “什么?毒杀皇上?!”

    他一脸无措:“太后娘娘,这话要从何说起啊。毒杀熠王是萧柏源所为,也确然……事出有因。可毒杀皇上,这、这不可能啊,他小小年纪……怎么可能……”

    “刺杀皇帝之事,你当真不知情?”太后审视着他。

    萧德宗赶忙摇头:“当真不知情。”

    太后眉头紧蹙,一双眼睛紧盯着他。

    “太极殿里刺杀皇帝的宫婢,在香炉里燃了蝠鸟肉翅,这又作何解释?哀家记得,当年父亲和你,明明白白告诉哀家,已经把白义和那些蝠鸟全都处理掉了,既处理掉,蝠鸟又怎会死而复生?”

    萧德宗闻言,大惊失色。

    “太、太极殿里,刺杀皇帝用的是蝠、蝠鸟?”

    太后眼眸一眯。

    她嫡亲的大哥,她最是了解。

    只有心虚的时候,说话才会磕巴。

    “啪——”

    太后一巴掌重重拍在小几上。

    “你可知熠王手里捏着物证,他还说前阵子西匈国师来犯,也有蝠鸟在操纵毒奴。皇帝已命熠王彻查此事,如今桩桩件件都指在承恩公府头上,若是后日前不给出答复,你可知阖府要面临什么?!大哥,事到如今,你究竟还瞒着哀家什么!”

    听见这话,一把年纪的承恩公萧德宗,腿一软,直接瘫在地上。

    他面如死灰看着太后:“娘娘……当年是我一时糊涂,留下蝠鸟和一个祸根,这回……这回怕是要出大事了!”

    太后闻言,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

    “究竟是怎么回事,速速与哀家道来!”

    “哎!”

    承恩公悔不当初地一拳锤在地上,心乱如麻,低头掩下飘忽不定的眼神。

    告诉,还是不告诉?

    对于此刻的他来说,是个艰难抉择。

    事已至此,他既已知道那人要做什么,这抉择便关乎到承恩公府的前程。

    若如实告知太后,万一出了什么差池……

    承恩公想到此,眼底闪过一抹坚决。

    不能告诉太后。

    既然被那人逼迫已走到这一步,早就不能再回头。

    一条路走到黑,才能永保长房百年基业,长盛不衰。

    太后见萧德宗迟迟不开口,恨铁不成钢地道:“都到这份上了,你还不打算告诉哀家?你是想急死哀家?

    祸根是什么?蝠鸟为何会活着?就算哀家不查,皇帝若知道此事,定要彻查到底,熠王是何等人物,绝非是你们能糊弄过去。

    自打玺儿去了以后,哀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这一家子和湛儿,难道要让哀家这把年纪,还看着你们一个个离哀家而去吗?”

    听见太后提到瑞王,萧德宗那双低垂飘忽的老眼,瞬间闪过一抹精光。

    有了。

    他重重哀叹一声,眸光微闪,羞于启齿道:“当年事情败露,白义临死前把、把他女儿白灵托付给我,白灵是白家嫡裔,只要有九转还魂汤的方子,便可用她的血替人续命。

    我也是……也是一时糊涂,才会起了贪心,把白灵养在西山庄子上。

    不成想,十多年前,白灵和蝠鸟被人从庄子里带走,从此再无音讯。

    云疆大战后,我得到线报……听说白灵带着蝠鸟投靠西匈国师,险些让熠王命丧云疆。后来白灵被熠王斩杀于关城外……我原以为此事本、本到此为止,便已经了结……

    可却万没想到,带走白灵那人,不仅要杀了熠王,还、还要杀了……皇上。

    如今看来,就算柏源死了,都无济于事。那人、那人是要让我承恩公府,为他陪葬啊!”

    承恩公说这话,九分是真,一分是假。

    尤其提到“那人”,他脸色苍白如纸,撑在地上枯槁的手,瑟瑟发抖。

    看上去,似是怕到极点,也确确实实怕到极点。

    只不过他怕的那个人,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谁。

    太后还从不曾见自家大哥,害怕成这样子。

    “那人是谁?”她沉声问道:“究竟是谁带走白灵,又是谁……想让承恩公府为他陪葬?”

    承恩公低垂的头,眸光闪烁。

    他沉默几息,似下定决心般,抬起略显昏黄的老眼,幽幽望着太后。

    “是……是瑞王。”他颤声说道:“死去的瑞王,变成鬼的瑞王,你最疼爱的儿子——楚天玺。”

    “你说什么?”太后腾地坐起身:“怎会是天玺?天玺十五年前就已经……”

    承恩公看着她,摇了摇头:“他没死。他跳下悬崖以后生还,后投奔西匈,如今是西匈国师。”

    这消息,让太后震惊到极点。

    她捂着心口,眼眶瞬间盈满热泪。

    “你说……天玺我儿没……没死?”

    她不可置信地颤声问:“那他为何不回来,为何不见哀家?哀家以为他已经死了,整日都以泪洗面,他可知道哀家为他伤心到险些……他为何要躲起来,为何会逃去西匈做什么国师?”

    承恩公眸光再度闪了闪。

    他长叹一声:“当年泰山封禅,圣人疑他有不臣之心,而后……大典之上,果然遇上刺客。若非最后关头,他替圣人挡了一箭坠下悬崖,瑞王府上下,怕早已因谋逆之罪被圣人诛杀。

    瑞王从出生就独得先帝和娘娘恩宠,圣人与他之间早有龃龉,他替圣人挡箭死了,还能换回圣人一丝怜悯……

    娘娘,事到如今您还看不明白吗?圣人眼里容不下沙子,他不死也得死啊!”

    “不……不会这样的……”

    太后不相信地摇头,眼泪簌簌往下落:“他们都是我亲生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我的骨肉,他们向来兄友弟恭,怎会自相残杀,不会……不……”

    承恩公再叹一口气。

    他悲声道:“娘娘,事已至此……也是我自作自受。当年都怪我,他跳崖生还以后,曾来找我求助。那时我……我胆子小,只派人将他送去关外。如今他来找圣人寻仇,做出这些事,又将它们栽在我们承恩公府头上,也是为了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