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小满是我的近侍,他做什么我都不怨他,就算如今担了这私通外国的罪名我也不怨他恨他!”
“那可不行,朕怎可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宣和帝明地里是觉得夏欢受了委屈想帮他出气,可暗地里还不是为了让夏欢更加的伤心难过?此时此刻在小满身上伤一下,就是在他身上割一刀!
夏欢跪行到宣和帝的脚边,用戴着手铐的双收抱住宣和帝的金靴,
“父皇饶了他吧!他不过是个近侍,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与什么都无关!所有的事情都让儿臣一个人来承担好不好!不要再牵连别人了好不好!”
夏欢趴在宣和帝脚下哭得泣不成声,可宣和帝仍然一身气派笑得灿烂,
“怎么可以叫做牵连呢?这样吃里扒外不安分守己的东西,还是断了他的念想比较好,你说是不是?”
吃里扒外不安分守己得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父皇,你说得是我罢,你今天惩治小满的所有目的就是为了给我看吧?让我断了离开皇宫的年头,安安分分地替您当一辈子的人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澜尚有逃脱的一天,可我呢?
“父皇说的我都明白……我再也不走了……我就留在京城里留在皇宫里留在父皇够得着得脚边上……父皇……你就饶了他罢……我不走……真的再也不走了……”
结果宣和帝仍然不为所动,将夏欢一脚踹倒在地之后,就对着夏欢说道,
“总得让你有点记性才好,不痛不痒的事情总是过了就忘的。所以……将他送去暴室好不好?反正他进宫就是为了当太监的,如今转了一遭又回去,也算的上是美谈一件。”
送入暴室?
小满现在已经十七岁了!早就已经过了可以阉割的年纪!此时送他去暴室,岂不是会要了他的性命!
夏欢不及从地上爬起就又跪倒在了宣和帝的脚边,
“父皇饶了他罢,饶了他罢……我再也不会了离开了……再也不会离开了……我就留在皇宫里……给您当一辈子的人质……”
可是宣和帝决定是事情哪里是他夏欢能够左右的?门外传进来几个侍卫,眼看就要把小满整个拖出去!夏欢见此,当即就冲上前去要将那些侍卫拉开,结果还没有碰到小满的身子,就被那些侍卫踹倒在地!
然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满被那些人带走!然后整个宣和殿里,又只剩下夏欢和宣和帝两个人!
“哈哈哈哈哈……”
夏欢躺在地上大笑不止。
宣和帝走到夏欢脚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笑什么?”
夏欢直起身来用衣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
“我笑你精明一生也有被人算计的时候。”
宣和帝脸色一变,蹲在夏欢身边后就拽住了他的前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哈哈哈哈哈!什么意思?郑国公连带着刘将军一齐离开京城,现在京城的兵马是谁在掌管?除了老三一路提拔上来的兵部侍郎周兴,便就是现任绿营军统领的刘镇!如果刘镇也是老三的人呢?再加上老三自己掌管的礼部,李琛掌管的吏部……父皇,你这皇位,还能留多久?啊?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大早上起来码字我也是够够的(?? . ??)大家早安~
☆、再回京城(五)
就在夏欢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躺在大殿上的时候,外头的门却是突然打开了。没有皇上就敢私自进来的人,夏欢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老三费尽心机这么久,终是得到了所有他想要的东西,当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父皇金安。”
老三的声音一同往日的儒雅,不急不躁,胜券在握。
而外头的光则是随着老三的进来忽地一亮,又随他关门的动作而忽地一灭。这一明一暗之间,便就有很多事情都不同了。
宣和帝从夏欢的身前离开,站直了身子与三皇子对立,忽而觉得世上的事情安排得果然刚刚好。二十年前他就是如此将他的父皇赶下皇位,二十年后的今时今日,他也要被自己的儿子用同样的方法赶下龙椅。
所谓天道好还,大抵如是。
“外头都来了些什么人?”
宣和帝对着夏颜问道。
夏颜从一进来就没有对着宣和帝下跪,逆着光站在大殿门口就好像已经胜利一般。
“所有该来的都来了。比如说刘镇,还有刘镇的绿营军。比如说周兴,还有他手里的外将虎符。比如说李琛,还有他手里拿着的官员调动名单。比如说我,还有我手里草拟的退位诏书……父皇,有些东西,该让与我了。”
“有些东西,该让与你了?”
宣和帝踱着步走到龙案前头,将手往前头一伸,就拿起了龙案上头的那块传国玉玺。
大夏最高权势的象征。
当日朕拿到这块玉玺的时候,朕心里想的是什么?哦,朕想起来了,朕心里想的是栾政!朕想着自己已经成了这个王朝里头最有权力的人,自己再也不用惧怕任何人任何事!就可以把自己最想要的人,牢牢拴在自己的身旁。
那么二十年过去了,自己可曾做到了?
宣和帝拿着玉玺转过头来看向夏颜,
“你与朕说说,此时此刻,你心里想着的是什么?在你离这块玉玺这个位置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你心里想着的是什么?”
夏欢没有着急回到宣和帝的问题,反倒是走上前去把仰躺在地的夏欢扶了起来,然后替他整了整被压出褶皱的袍子,揉了揉被锁链弄红的手腕。
“他们都说,我是三个皇子里头与父皇最想的,说我们有一样的君子之风。其实,是有一样的隐忍与心机罢了。不过他们说得当真没错,我与父皇真的很像,所以当年父皇拿到玉玺后怎么想,此时此刻的我便也就这么想。不知这个答案,父皇您,满不满意?”
“与朕,一般想?”
夏颜松开握着夏欢的手走到宣和帝得身前,将宣和帝手中的玉玺放回到龙案上,然后牵引着宣和帝去龙案后头坐下,
“只是我不会与父皇一般懦弱,不会过了二十年才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握在手里。我会从一开始就把他毁得什么都不是,然后让他除了我之外别无可依。只有如此,他才会永远永远不会离开我,你说是吗,二哥?”
老三含着浅浅笑意的眼睛向夏欢这里看过来,可夏欢却觉得夏颜那副眼睛阴冷得很。老三要么不动手,只要他动手,就必然会一击即中。
好一个老三。好一个贤王爷。
“便是你让我身败名裂受千万人唾骂,我也不会怨你怪你。便是你将我关起来从此再无自由,我也不会喜你爱你。因为我不在乎你,你做什么,终究都是与我无关的,老三,我们何苦要互相折磨一辈子……”
夏欢的眼泪早就已经流尽了,在这场宫廷政变之中,他不过是个一旁看戏的配角,却为何如此越陷越深,好像从此便就万劫不复。
夏颜知道夏欢这一辈子只会喜欢栾子辰一个,但他不介意。
只要夏欢留在他身边就好。
“二哥真是残忍呢。所以父皇,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羡慕您,至少栾政栾大人不会视您如蛇蝎,甚而还隐隐爱着您,更可能栾政栾大人只是碍于身份地位不敢与您相亲,可我就不同了,二哥好像,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我呢。”
夏欢一边说着这话,一边从胸口拿出一张黄绢来,上头写着他一早拟好的旨意,只要宣和帝在上头盖上大印,大夏朝的万里河山就会在顷刻之间易主。
宣和帝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将大夏拱手让人,他将玉玺拿着手里,却迟迟不肯落下,
“若是朕今日不按下这个大印,一切会如何?”
宣和帝偏着脑袋,对着夏颜问道。
“若是父皇下不了狠心,明日二哥趁父皇不备暗下杀手,导致父皇重伤不治的消息便就会传遍整个京城。并且我保证,我说过的话皆不是妄言。”
宣和帝闻此,嘴巴里却是道出了一声好,
“不愧是朕的儿子,夏喜身死,夏欢谋逆,这龙椅除了你之外,再没别人坐得起。那么,如果朕印了呢?朕会如何?栾政……会如何?”
“若是父皇心甘情愿把皇位让给我,父皇便会被安顿到西泉行宫颐养天年编书立传,至于作为翰林院掌院学士的栾政栾大人,自然也要为编书立传一事多多费心,当与父皇同行。”
然后听到夏颜如此说得宣和帝当即就大笑不止,
“好好好……老三啊老三……你让我退位都退得如此甘愿,你果然要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宣和帝笑着笑着就笑出了泪,然后双手拿着玉玺往下头一按,就将这万里河山,送给了夏颜!
然后夏颜掀袍跪地,谢主隆恩,
“多些父皇成全。”
“谢朕吗,不,还是谢你自己罢……”
宣和帝嘴里喃喃着,从后头的偏门离开了此处。整个大殿里,就只剩下夏颜和夏欢两个人。
“恭喜三弟得偿所愿,只是不知道三弟可否念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替我把小满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