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群人死了,在他眼皮子底下死了。
可是现在的情况却由不得他选择,因为小骨头的身影越来越近。他们本就躲在离山谷不远的地方,只要小骨头略微仔细的找一找,他们两个便就无所遁形。
所以便是心里难受,栾子辰还是对着夏欢点了点头。
而一步一步逼近这些尸体的小骨头心里也不好受。
杀人的事不是没做过,可这一次却太不一样,因为这次杀人,让他想起了三年前的那件事。
三年前,那些人也是这么死的。
三年前他多大?大概只有八岁吧。对,八岁,那是他第一次杀人的年纪。那次也跟现在一般,把一个村子的死归结给了老天爷。
天灾?人祸?从来都分不清吧。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倒是聪明得很,把死人这样的事都一股脑儿地推给了老天爷,好像老天爷杀人就不算杀人了一样。
当真可笑。
所以不经意间想起以前的小骨头就开始沉默了,站在那里就再也不动了。眼睛好像看着死尸这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这可苦坏了躺在地上的装尸体的栾大人和夏欢。
#你要么过来要么走,呆在那里不动是几个意思啊?知不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是玩一二三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的年纪啦!#
他们两个刚刚躺下的时候都故意在土里滚了一遭,所以现在看起来倒是跟那些死尸别无二致,只是一直保持同一种姿势的活儿太不容易,没过多久,夏欢就觉得自己腿已经麻了。
所以麻了腿的夏欢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至为什么是夏欢麻了腿而不是栾大人麻了腿,那就得从他们两个的姿势开始说起了。当时时间太过紧张而小骨头的身影又太过接近,所以栾子辰没多想就把夏欢整个裹了起来,然后两个人就地一滚,就滚到那些尸体旁边。
只是好巧不巧的,夏王爷又待在了下头。
所以我们不得不感叹一句,一日为受,终身为受,这当过受的,这辈子就别再想着翻身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哥你啥时候走?
啥时候走?现在走。
小骨头站在那里是为了回忆往事,往事回忆够了,自然也就离开了。
所以外头一阵枝叶悉窣之后,小骨头就离开了。
他是真的走了。
而一直被压在身下的夏欢则是准备翻身反压一下栾大人,却不料他严重错误地估计了现在的形势。
他的腿是真麻啊!
所以他得动作还没做完一半,整个人就又倒了回去,只留下一个无比销魂的表情。
栾子辰见了,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不过现在可不是掉链子的时候,说的严肃点,现在最最重要的就是逃命啊!依着小骨头今天的样子,他可是真的想下狠手了,他们两个要是不能在小骨头找到他们之前离开这里,他们两个的小命怕是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所以栾子辰背起夏欢就往山下走。
然后夏欢就乐开了花。
#栾大人的背好宽好厚好结实好有安全感啊!#
他们两个一个背着一个这就要从来路离开。
之前我们也说过,此处乃是一处山谷。两侧高山巍峨难于攀登,唯有来路有条大路,他们两个此时就是想从那里离开。至于小骨头嘛,大概还在另一个山头上搜寻。
所以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小骨头折返回来之前逃出这个山谷!
可被栾子辰背着的夏欢却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沉。
背着夏欢的栾子辰自然感觉不到夏欢的变化,若说他感觉到了什么,那也只是觉得夏欢越来越懒了。
#您好歹把我脖子搂得紧一些啊!在这样下去我就该把你扔下去了!#
不过懒就懒吧,反正他夏欢是个懒鬼的事情早已是众所周知摆在明面儿上的事情了。懒也是他家媳妇儿,自己选的,怎么找也得背好了。
所以栾子辰除了再把夏欢被得稳些,就再没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了。
只是夏欢却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不妙。
若只是被压着了,那不该麻这么久吧?难道我,中了毒?
夏欢料想不错,他就是中了毒。
这毒的名字还算好听,叫做“寻香”。听这名字就该知道这毒的功用了,不错,就是专门用来寻人的。
小骨头之所以敢悠悠闲闲地找人,就是仰仗着这毒。
这毒倒也不是什么致命的药,不过是会在药效发作的时候散发出一股子甜香罢了。小骨头接触夏欢的机会那么多,想要给他下个毒自然是简单不过,而中了招的夏欢也是此刻才后知后觉起来。
只是他现在已经没了提醒栾子辰的力气。
所以等到他们两个终于走到山谷的出口时,小骨头也寻着香味尾随而来。
“你们还要往哪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骨头从一开始就是太子的人。不晓得大家还记不记得当时是怎么把小骨头捡回来滴~这可牵扯到栾大人小时候的事哟~
大家早安~嗯。过了十二点了。是早上了没错。
☆、番外-小满(一)
我叫小满,也许以前不叫小满,但那不重要,因为以后的很久很久,我都会叫小满。
遇见爷的那年,我六岁,六岁是什么年纪呢?就是什么也记不住的年纪,可我却偏偏将爷记得清楚。我记得爷那天穿着一身宝蓝色的袍子,那个颜色很亮,映在太阳下头就更是亮,亮得我连眼睛都睁不开。
然后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人还可以有这种活法。
最开始的时候,我很怕爷。因为他们都说小主子难伺候,轻则打骂,重则上刑,有那特别厉害的,还能要了小子的命。
然后我就觉得完了完了。
我要没命了。
因为我,实在太笨。
笨到来的第三天,就打碎了爷的玉笛。
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好,风很暖,云很淡,旁边小鸟叫得也很好听,可我却被管家拎到殿外头跪着,说是等爷回来处罚。
然后这么一跪就跪到了晚上。
因为爷,是晚上回来的。
爷从外头回来,自然不会注意到殿外头还跪着个小厮,头也没回地就进了寝殿,倒是我心里害怕,早早地就跪到了爷的脚边想求爷饶我。
结果爷见了我就叫我。
小满。
不,我不叫小满,至少那时候我还不叫小满。
所以我就愣了。
只是旁边站着的管家没有愣,嘴巴一张一合地就开始累数我得罪行,他说了什么我记不清,可我自己的害怕我却是记得十分清楚。
好像一不留神儿就会死了。
虽然那时候我还不太明白,什么叫“死”。
就在我慌里慌张地跪在地上的时候,爷却是又发了话。
爷说,笛子?母妃给我那个?
然后我心里,又是咣当一下。死了死了,那笛子还是淑妃娘娘送给爷的。
可是爷说完之后再没说笛子的事,反倒低下头来问我。
可是跪得累了?
累,自然累,跪了一日怎么可能不累?可那一刻,我脑袋里除了空白一片之外真的就再没有别的想法。
也许是爷的眼睛太过温柔。
温柔到让我想起了很久之前之前,我的娘亲也曾那么温柔地看过我。等我再缓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被爷拉进了屋子,还稀里糊涂地被爷拉上了床。
爷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