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然摇一下头,她必是不会再提离开这个家的事。累
可是,这样好吗?
他比谁都清楚,她所付出的,和她所牺牲的,只会比他知道的,更多。而他能做的,也只是答应她如此一个小小的要求。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蓦地有些麻痹,对他而言,这不是个简单的决定,却也许是对她最好的决定。如此一想,心中一动。他性子沉稳,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找到地方了吗?”韩陆微笑着,眼里有温柔。
只这一句,让苏七七眼里瞬时有了泪意。
她摇摇头,转开脸,“还没有。”
“七七。”韩陆微低头,轻轻的抓住她的肩膀,他望着她的眼睛,“你听我说。”
“我们现在已经离开百善观了,妈妈也走了这么多年。”他微笑,替她拢好刘海,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现在,尽管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
韩陆的手有些凉,触上她眉间的那一抹红,轻声道:“要是在外面过不惯,或者受了什么委屈,还回来。”
他的神情渐渐严肃:“回来,我还在这儿,还在这个家里等你,知不知道?”闷
苏七七听着韩陆的话,望着他的眼睛,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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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思远回国的事情,没人知道。
他并没有急于跟温浮生碰面,到了酒店,头一件事,便是要来了B市的各大报纸,晨报、早报、晚报、周刊,就这么一页一页的翻过去。
随行助理——赵凡,见boss不调时差,也不用餐,从到了酒店开始,一直认真的看报纸。他跟着boss这么久,还头一次见boss对报纸上的内容这么感兴趣。
一直到跟S约了见面的事情,boss才出了一趟门,偏偏S又有琐事缠身,也没跟boss说上几句话就走了,boss便回了酒店。
“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不了。”江思远又翻了一页报纸,“嗯。”
赵凡松了一口气,虽不知道boss是在这报纸上看到了什么内容,但是,boss有这个习惯,心中满意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嗯”一声。
江思远撸起袖子,简单的把面前的报纸叠起来。
他站起来:“都扔了吧。”
赵凡一愣,颔首道:“是。”
“重新约Scott,时间、地点,由他订。告诉他,我只在这儿呆几天。”
赵凡点点头。
他不知道也不懂,boss究竟有什么事情,是需要飞一趟国际线,亲自与S碰面说的,更何况,他还是头一次见boss来中国。
他还记得在罗马的时候,boss让秘书Amy安排去中国的行程,Amy的嘴巴里几乎可以塞进去一只鸡蛋。他们跟boss这么久,都是头一次听boss说要去中国,虽然,行程统共只有短短几日。以至刚跟着boss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以为boss不是华人。后来见boss与S联系或是碰面,都是一溜儿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中文,方知是个误会。
只是,这些都是boss的私事,不是他该过问的。跟boss这么多年,做事的时候仍会提着一颗心。他只是有些好奇,不知道boss在想什么,当然,boss的心思他也是向来琢磨不透的。
赵凡退出去以后,江思远把行李箱打开。说是行李箱,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扁平的小箱子,能装的东西着实有限。
他上去去加州,狙击了一家经营中国传统工艺的公司,他虽觊觎已久,但是那家公司因为管理者经营不善,早就濒临破产,他的出现,反倒是挽救了这公司。
他把小箱子平置在腿上,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张图纸来。图纸摊开,柳叶青青的花样儿,整个平面图真真儿的晔如雨后云霞映日,晴空散彩虹,婉转典雅,漂亮极了。
把图纸小心的收好,又拿了旁边的电话,拨通。
“那个手工艺人找着没有?”
赵凡恭敬道:“暂时还没有,不过很快就会有消息。”
江思远皱了眉,“尽快。”
“是。”
“boss。”赵凡忙说,“S把时间定下来了,今天下午三点。”
江思远抬起腕子看时间,还算充裕,“行了,我知道了。”他切了线。
温浮生那小子啊……
江思远点燃一支雪茄,眯了眯眼睛,吸一口。他笑,指尖挠了挠鬓角,他也快四十了吧。也是,那小子都早到了该娶媳妇儿的年纪,何况他呢?
岁月催人老啊。
他又笑,只是笑容有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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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后的评论,最近没有时间及时回复,抱歉哈。
秋老虎不是好惹的,大家都要注意身体,小心感冒。
预祝各位国庆长假快乐。
正文 【04】承君此诺,使我思君朝与暮 8
温浮生挑的地方是离温氏大厦极近的一家餐厅,算不得多好,却胜在还算僻静。他进去便看见江思远已经到了,捡了个靠窗的角落的位置,面前是一杯酒,手里还绕着一支雪茄。
他挑了一下眉,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累
“来了。”江思远把雪茄放下。
温浮生不动声色的坐下来:“没点餐?”
江思远没好气:“我回来这么趟,你小子就请我来这种地方,点什么点?”
温浮生撇撇嘴,小子,小子,他叫着还挺顺口。
他翻着餐牌子,“吃中餐?”
“随意。”江思远将雪茄夹在指间,却不去抽,“才几点,这算午饭还是晚饭?”
“当然是午饭,我瞧着你也不是按时吃饭的人。我忙了一上午刚消停,先吃着,晚上我们再去别处。”温浮生抬了一下头,“我约莫着,你已经不记得正宗的中国食物是什么味儿了吧?”
江思远笑,他吃东西向来没什么规律。
温浮生对侍应说了几句,侍应点着头应下。
待侍应下去了,江思远指着雪茄:“来一支?”
“你知道,我没这嗜好。”温浮生挠了挠眉头,“说正经的,出什么事儿了,这么急着赶着的回来了。”
江思远吐出来个烟圈儿,笑:“敢情我现在回来,还非得要是出了事儿?”闷
温浮生脸上有点儿抽,这个江思远,说话非得噎死人,把商场上狙击的那一套冷血,全用在素日里了,也不知道他身边的人如何受得了他。
江思远看着他这样,反倒笑的更厉害,眼睛眯了一下:“我回来,就为一个人。”
温浮生嘴角一牵:“得,你也别糊弄我,就一句话,有要我帮忙的事情,你就开个口儿。”
“放心,该找你的时候,我绝不客气。”江思远猛吸了一口雪茄。
侍应开始端菜上来,江思远把雪茄摁灭在烟灰钵里,指着那瓷盘里的爆肚儿,笑开来:“真够家常的,省下不少钱吧?”
“去!”温浮生喝了一口水,“你爱吃不吃啊!”
“哟!”江思远似笑非笑的,“你小子,就是这会儿请我吃毒药,我也不能皱下眉头。”
“瞎扯犊子吧你。”温浮生笑道。
侍应上来给两人添酒,温浮生喝了一口,问:“我在伦敦念书的时候,你就呆在外面了,这么多年,你头一次见你回来,就没什么说道儿?”
“还是,已经在做回来的准备了?”
江思远慢慢的嚼着,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也许吧。”
两人又喝了些酒,江思远突然笑起来,说:“我昨儿瞧见一新鲜事儿。”
“唔。”温浮生喝着酒,一挑眉,示意他往下说。
“我见你把一姑娘给……”江思远欲言又止的,这样子的说话方式,尤其让人讨厌。
温浮生搁下酒杯,笑起来,脸有些热。他说:“我还不知道你有这嗜好。”
吓!江思远靠在椅背上浅笑:“远远看见的,瞧着就像你,只当没什么事,还准备喊你一声……你当我喜欢看哪,我还害怕长针眼哩!”
“幸好我没开口,还远远走开了,不然,还不扰你好事?”他又补充道,“可没见你这么放纵过,怎么,这次这个有什么不同?”
温浮生笑笑,把杯里的酒饮尽,“别提了,也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她现在还不惜的搭理我。”
“哟,还有这等女子?我倒要见识见识。”江思远眉开眼笑的,“昨晚就匆匆瞥了一眼,下次你要给我们好好引荐引荐。”
“且幸灾乐祸吧你。”温浮生斜睨他一眼。
“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儿吧。”江思远坐直了,“人约出来,让我给你参详参详。”
“得,我倒是想约……算了吧。”温浮生想想,有些心烦,“有烟没有?”
“只有这。”江思远掏了雪茄出来。
温浮生接过来,点上。
“上次我从意大利回来,还跟爸爸聊起过你。”
江思远挑一下眉:“道明?他一准不说我的好。”
温浮生皱眉,这人就是这样,张口闭口的,道明,道明。
“我们说你就一老光棍儿!”他有些没好气道。
“哈!”江思远像是听到一多好笑的笑话,仰头大笑,眼角已能看出细纹。
“你爸爸啊。”江思远停了笑,喝了一口酒,“温道明这个人,他就是胜在比我年长。”
温浮生阻止他:“哎,你消停消停,那是我父亲。你这不分尊长卑幼的。”
“啊……”江思远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都能想象温道明他那得意劲儿,有你这么一处处维护他孝敬他的儿子,还有……我有时候还挺羡慕这老小子的。”
越说越不像话,就是不肯改口,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温浮生也懒得再去提醒他。
江思远这人,是温浮生在伦敦念书的时候才正式接触的,因为江思远,他赚得了人生里第一桶金。江思远于他,亦师亦友。
江思远是江家幼子,也是偶尔一次去外婆那边,隐约的听谁说,江思远年轻的时候,因为什么事情触怒了他父亲。江定平一怒之下,让他滚出这片地儿,什么时候悔过了,想明白了,再回来。这多少年了,也没见他回国,应该是自知不能让父亲满意,便索性在外面呆着,一直也不肯回来。
至于,这是件什么事儿,江家人闭口不提。
江定平起先还不时的安排门当户对的女人,与这幼子相亲、见面,江思远并不买账。当年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如今已近不惑之年,却依然孑然一身。
以至如今年岁小些的,压根不知,江定平将军,还有个幼子,已有十多年未回国一次。
“不提了。”江思远叹了一口气,道,“不公平啊,谁让我没儿子呢。”
温浮生正在出神,听他这么一说,笑:“你想要儿子还不简单?你要去外边吼一声,说你就是S.Y的Yan.Jiang,不晓得多少人要争着抢着投怀送抱,别说一个儿子,到时候儿孙满堂都不是什么难事儿。”
江思远翻了眼皮子,哈哈大笑,说:“我时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