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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先不喜欢我,我知道,可我喜欢他,第一眼看着就顺眼,那时候真没想那么多,我就希望他能看着高兴点,别老那么板着脸,可是他不爱说话,问再多遍不理你就是不理你,”阎澄回忆起纪悄每次烦了的时候都会抬眼瞪他,细细的冷光从眼尾挑上来,而被他看在眼里,更多的却是挠人,挠的就是自己的心。
“但我知道,相比于别人,他没那么讨厌我。”也就是这点自信,这点微小的曙光让阎澄的旖旎希冀无限扩大,最后不幸烧成了燎原之火。
“我到现在后悔的事儿只有一件,就是一开始不该拿他家里的问题威胁他。”纪悄吃软不吃硬,虽说当年如果不是阎澄来了这么一招,纪悄也不会轻易低头顺从,即便他之后没再怪自己,可要放到今天,阎澄绝不会再用这样的手段,那是纪悄心里溃烂流脓的伤疤,自己怎么忍心再在上面割上一刀。
“我不是没想过要分手的,高二那年闹得最凶的时候,我想过,真想过!”阎澄对谈莺认真地点头,也让他睁大的眼中那绝望的神色表露无遗,“但是后来我知道不行,一点儿也不行。”只要一想到从此以后和纪悄形同陌路,自己在对方眼里变得和任何一个人一样普通,阎澄的心都揪得要碎了。
他真的放不下,那些电视、小说里老重复的什么“如果知道有今天当初宁愿没遇见”的话,阎澄也听不得,他愿意遇见纪悄,再苦再难再要死要活,阎澄也乐意把那些日子一遍遍地过,只要有纪悄在……
他甚至不求被人认同,不求富裕平坦的生活。
只求……纪悄在,在他身边,别离开。
这是他唯一的愿望,也唯一没法妥协的底线,却不想,还是达不到。
阎澄的眼底泛出无尽的悲凉,有一瞬间谈莺几乎以为他在哭,可是阎澄到底没有,抬眼的时候,眸中只有深渊般的静谧。
谈莺见此,深深地蹙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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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悄提着从超市买的泡面过马路,他特意绕到街对面走,边走边转头朝前头的大院里看。
这是他今天往这里路过的第三次了,可是放眼望去,偶有人出入也都是坐着看不见内里的黑车来去,结果纪悄还是一无所获。他不敢长时间的驻足停留打量,会被门口的jing|卫发现异常,他只能慢慢地经过,直到离那大院口越来越远。
纪悄住的地方倒近,就在两条红绿灯外的旅馆里,这片地区虽不很繁华喧闹,但也算A市的黄金区块,周边的环境以幽静安谧为主,所以旅馆不高档,但是也比较正规干净。
纪悄进了房间先把面泡了,然后打开电脑查了下邮箱,等吃完面又给自己烧了水,吃了感冒药。
手机里有几个未接来电,一半是池姝萱的,一半是姜甄的,纪悄没回,只埋头画稿去了。
等到再抬头,外面的天都擦黑了,纪悄揉了揉额角,呼出一口气,觉得眼睛有些花。吸吸鼻子,感冒好像有些加重,嘴巴里也没味,他没胃口吃东西,也没什么力气下楼,索性草草洗了澡就上床睡了。
睡到半夜醒了两次,一次被热醒,一次被冷醒,然后又迷迷糊糊昏沉过去,再睁眼竟然已经快要中午了。
纪悄靠了一会儿才有力气起来,从上次扫墓回来,他感冒就有一段日子了,偶尔发了两天低烧,除了有些头晕鼻塞之外,能走能动,坐飞机也没问题,但是不知道今天怎么就特别难受。
进厕所一抬头纪悄就知道不妙,镜子里自己的脸从下颚到脖子处起了一小片的红斑,不痒不痛,但是很热,他自己明白,这种情况一般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晒到了,一种是身体机能下降得厉害。
现在是冬天,就算有太阳,也毒不到哪儿去,所以,只有后一种可能。
纪悄拿冷水洗了脸,又去床上坐了半晌,继续吃了两片感冒药后,还是决定出去。
他原本想戴个口罩,但是觉得这样会更容易引起注意,只能就这么敞着出了门。
今天天色不好,前一夜刚下过雪,脚踩下去能没过脚踝,A市和U市的湿冷不同,这里的冬天凉得干燥又爽快,纯粹就是冻人来的,体力强就能扛得住,而纪悄这样的,明显不适应如此的直接。
他到A市已经第四天了,谁也没告诉,一个人偷偷地来的,纪悄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莽撞也很愚蠢,所以一开始没打算久留,但真到门口了,不达到目的纪悄怎么都死心不了,于是就这么一天天,一次次的耗着,耗得明明筋疲力尽了,却还是没打算放弃。
今天那大院门口挺热闹,纪悄远远就看见两头挂起了大大的红灯笼,还有两排喜气的电子对联,他想了想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是除夕了……
又到除夕,合家团圆,饺子、汤圆、金银饭。
想到曾经有人告诉他的这一样样儿属于过年才有的美好东西,纪悄苍白的脸上不由微微带了丝笑容。
就算没看到,他似乎也能想象那种围成一团的热闹景象,因为他已经体会过,也深深记在心里了……
阎澄难得赖了床,不是他起不来,而是不想起。
不过最后还是磨叽着洗漱妥当,却一出门就被家里的张灯结彩给刺得眼疼,原以为母亲那里会好些,可是才转进院中又看见陈妈在那儿包汤圆。
“小澄喜欢吃红豆馅儿的,陈妈记着呢。”
陈妈笑得欢喜,最近常见阎澄,连她脸上惯有的冷色也褪了不少。
阎澄盯着那一颗颗饱满圆润的汤圆笑得有些勉强,和谈莺随便聊了两句,便匆匆离开了。
回了房间却仍是魂不守舍,阎鸿佐不让他出门,也没收了阎澄的通讯工具,其实他真要脱困并不难,只是却没什么东西,或者该说是人,能让阎澄能卯起这种气力和心思的。
不想吗,怎么可能。
他昨晚又做梦了,梦到回到了高中时候,大家还是在上课,做着做不完的卷子,考着考不完的试,自己被老秃头骂狠了,回头向身边的人寻求安慰,却得了个凉凉的“活该”眼神。
现在想来,阎澄真想抽自己一巴掌,梦里自己怎么就没冲过去把人抱住呢,死死抱着,就算那人再怪自己也好,自己都不放手。
绝不放手……
想着想着,阎澄又愣了神,直到佣人来告诉他,有电话找。
能打进来的无非就那几个,阎鸿佐不怕他搞什么幺蛾子,因为谁来都做不得数。
所以,阎澄接起来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大的热情,而对面的人倒是憋了一肚子的话。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我才一放出来你就轮到你蹲大|狱了啊,你这是要急死我啊!”伍子旭聒噪的声音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阎澄一顿,听见是他,沉郁的面色稍稍去了点,“你回来了?”
“废话,小爷受够罪了,出来容易嘛,”伍子旭咬牙切齿,眼看着话题要偏,幸好他自己给拉了回来,“那什么,你能出来吧?或者我进去?”
阎澄随便拿起桌上一个酸梨木的摆件转着,口气恹恹,“别忙了,没用,你好好陪着你爸妈吧,或者……姜甄,”想了想又补了句,“她还要你吧?“伍子旭立马着急,“放屁,她干嘛不要我,我们好着呢!话说,我刚给她打了电话,正为这事儿来问你的。““什么?“阎澄不太在意。
谁知伍子旭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直接砸了手里的东西。
伍子旭问,“纪悄跑没了,你知道么?“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米兔兔和脸好大姑娘的地雷~~~~~~
第141章
虽然少了二伯一家那四个混吃混喝的,但因为来的宾客依旧众多,所以阎家的年夜饭同往常比起来一样热闹。只是主桌上的气氛却并不如阎老太爷所希望的那么美满。
阎澄心里有事,一直都低着头不说话,难得开口也只是和身边的谈莺交流两句,对于阎老太爷也没有以前那么热络恭敬了,对于阎鸿佐更是正眼也不看。
阎澄可以说是阎家目前维系和暖关系的最大一棵小树苗,他的枝叶要是断了,阎家表面上的和平牵绊基本也就完蛋了,你说老太爷能高兴嘛。
至于谈莺,倒是惯常能稳得住场,原本外表半点看不出问题,然而在酒席过半的时候忽然听陈妈进来附耳了两句什么,她看了眼阎澄之后想了想,竟然起身跟老太爷说要先离席了。
这显然是很不合礼数的做法,特别是在今天这种特别的日子,往年谈莺当然从不这样,她要不就不出现,出现了一般都会把这个媳妇儿的角色扮演得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所以今天要换个人老太爷必定是要翻脸的,直接打出去都不是不可能。但是眼下听了她的话,阎老太爷也只是皱了皱眉,反正这年已经过的够不顺的了,也不在乎再差点。
最后还是点点头,甚至关照了一句要谈莺好好注意身体,便让陈妈把她送回去了。
谈莺走后,阎澄这饭吃得就更没意思了,没有二伯母在场,再加上他近一阵的糟糕待遇,小叔她老婆哪怕想和往常一样夸他也找不到适合的词儿来。而主桌这么一沉寂,其他桌就更不敢闹了,一时间,大厅里竟然分外安静,只有偶尔响起的推杯换盏和碗盘叮当。
其实阎澄也不乐意把场子搞得那么僵,对于阎鸿佐他心里有怨,对于爷爷要说毫无芥蒂也完全不可能,毕竟是他们把自己逼到了这幅田地,但是就算要搅合,他也不想挑今天,至少让爷爷过个好年的孝心他还是有的,可是偏巧伍子旭之前打了这么一个电话。
阎澄是一点都听不得纪悄的消息的,听了不仅改变不了什么,反而像是在锅炉下添了把柴,纯粹让自己不好过,可是比听不得更要命的,是纪悄没了消息!
阎澄在得知后当下觉得心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虽然那头伍子旭立刻安抚他说纪悄搞不定拿了行李出去散心了,毕竟现在是寒假嘛,他的手机也一直是通的,只是不接而已,如果真出了意外,这时候早没电了,但阎澄的心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放下来的。
纪悄会去哪儿散心,他一个人在想什么?身体好不好?会不会遇见危险?
一整晚这几个问题始终在阎澄的脑袋里飞速盘旋,他比他们都更了解纪悄,他没伍子旭心那么大,纪悄一般不会轻易行动,对他来说,“走出去”是个艰难的行为,无论是走近或走远,他这样没有安全感的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离开让他熟悉的地方,借由异地散心什么更是胡说八道,如果可以选择,纪悄宁愿一个人闷在壳里憋死,也不愿把那些积虑都发散出去。
所以,他会去哪儿呢!
阎澄越想越难受,琢磨着要不要给姜甄打个电话再问问清楚,实在不行,他就是逃也要逃出去找人。
正胡思乱想着,那头阎老太爷看大家都没心思吃饭,索性就早早的把筵席散了。
这正合阎澄心意,他没心力去客套,甚至连招呼都没和那些等着拍马攀谈的客人打一声,直接起身就走了出去。
还没出院子,就看见陈妈迎面过来了。
陈妈说,“小澄,你妈妈让你过去一次。”
阎澄想拒绝,又怕谈莺真有事儿,问了句,“怎么了?”
陈妈道,“你妈妈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