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动,脸色有些发白,却并未否认。
震文不顾身上伤痛,趔趄着上前,夺过那薄薄红本,只看了一眼,便扔在地上,愤然说,“你在哪里弄到这个假证件?”
“是不是假的,问问我老婆就知道了。”季少杰姿势优雅地弯腰,将小红本捡起,珍惜地惮了惮,放回贴身口袋里。“言言,你告诉他们。”
“……他说的是真的,我们,已经结婚了。”
钟静言声音有些艰涩,但是,她并没有犹豫。
有几秒钟,钟家三人都沉默了。
三百多平米的咖啡大厅,鸦雀无声,像个大而无当的怪物。
“季少杰,以你的身份,何苦这样欺人太甚?你身边的女人还少吗?为什么一再纠缠我妹妹?” 震声坐在沙发上,血流了满脸,他随便抽了一张餐布慢慢擦拭,尽管有些狼狈,但市长的翩翩风度并未折损,只是声音却沙哑而干涩。
震文听到那句“何苦欺人太甚”,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们双胞胎心意相通,只这句话,便知震声心底已经承认落于下风了。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的女人,由始至终,只有钟静言一个。”季少杰将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长身而立,姿势闲散倨傲,语气却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站在大厅中间,倒像宣誓一样。
“何况,不管有没有那些逢场作戏的女人,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到钟静言,你们呢?她回钟家才几天?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自己很清楚!如果你们能管好身边的女人,不给我老婆整这么多破事,我倒可以放她在外面多呆几天,现在,你们自己烂摊子收拾不干净,怨不得我提前把老婆接回去。”
这番话,说得钟家人作声不得。
回来不到一个星期,落落连续被扇两个巴掌,又被媒体肆加伤害,他们尽管心痛,却是无话可说。
季少杰所说“身边的女人”,他们更是心知肚明,除了马华,另有一人,媒体的消息来源,正是方青玉。
“言言,过来,跟我回家!”季少杰看着钟静言,那么霸道而笃定!就像时间到了,叫自己家贪玩的闺女回家吃饭一样。
钟静言黑漆漆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季少杰。
第三次了!他让她跟他回家。
第一次,在重逢之后的高速路上,她选择了哥哥;
第二次,在挨了马华一巴掌之后的私家菜馆门口,她选择了哥哥。
这一次,她……
“嗯!”她点头,轻轻答应,毫不迟疑。
只是一个字,说出来了,却觉得这样轻松,简直身心都像要飞起来了。
没错,这一次,她要选择的人,是季少杰。
她知道,爸爸、哥哥,都在看着她。
他们的眼神,那么灼人,可是,就当是亲人的祝福吧。
她绕过桌子,一步步走向那个人。
经过哥哥,经过爸爸,她的身体,一半是火,一半是冰,可是,当她走过了他们身边,冰的部分越来越少,火的部分越来越多,脚步越来越轻快,简直像只归巢的小鸟。
直至,在他面前站定,他那么高,她微仰着头看他,在他微蓝的眸子里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倒影。
他微笑,眼角有浅浅的褶皱,向她伸出手,她便将自己的小手递在了那双干燥温暖的大手中。
——也许他仍旧让她捉摸不透,也许他另有其它女人,可是,四年以来,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不管她何时需要,他总是站在她需要的地方。
一直是他,没有别人。
其实,早上当她看到报纸的时候,就有预感,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他,大叔一定会来的!她知道,大叔不可能任她受到伤害。所以,她才不害怕,她才好像完全置身事外,因为她知道,总有那么一个人,会为她遮风挡雨。 她只需要,站着不动便好,无论电闪雷鸣,她总会安然。
果然,大叔,他便来了。
她一直极度缺乏安全感,有轻微的自闭。冰冷的孤儿院,可怕的养母,孤单的童年和少女时代,给她造成很大的心理阴影,她不那么容易接受别人,她害怕陌生人,害怕陌生的感情,她心中的那扇门,一直以为,只能向哥哥敞开,因为对于她来说,哥哥们就是唯一的安全来源。
经过昨天穆斯林餐馆那一幕,她知道,原来,有一个人,一直站在她的心门之外,只要她愿意,便可以迎接他,和他带来的无穷无尽的美妙风景。
他对她说,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只是依赖着他们,或许,和他们以这种类似爱情的亲密方式生活在一起,你会觉得,更有安全感……
他对她说,亲与爱要分开……
是的,这些,她不是没有想过。她并不傻,并不迟钝,相反,她想得太多太深,她只是太过敏感,长久以来陪伴了她十几年的感情,那些孤单恐惧黑暗的日子,她只有他们,怎么可能说放就放下?她多么害怕改变。更加害怕,曾经那样浓烈的感情变了味,她该如何面对曾经的亲密无间?
可是,这一刻,她的一只手被大叔紧紧地握在手里,靠得他那么近,被他身上熟悉好闻的味道包围着,她觉得,该放下的放下了,该敞开的敞开了,一切却原来并不似想像中那么难。
这样想着,她竟然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笑意,拉着大叔的手,轻轻摇了摇,像个晚归的小孩子在大人面前撒娇。
她的另外一只手,却无意识地捏着那只折好的纸鹤,那纸鹤,被溅上了一滴鲜红的血迹,像一个红红的伤口。钟静言的手指,恰好捏在那上小小的红点上。
那是一个绝色的伤口。
“落落,过来爸爸这里,你不要被他……”一个“骗”字到了嘴边,钟邦立生生忍住,终究,季家他还是顾忌的。“他,不会是你的良人。如果是有人给你施压威胁,你完全没必要去管,有爸爸在,谁也不能伤害你们三个。”他的声音沙哑沉重,但是对钟静言的关心毋庸质疑。
爸爸,终究还是那个爱着她的爸爸。
看着那个记忆中永远强大得像天一样的男人,她给了养父肯定的微笑,“爸爸,没有人给我压力,我真的爱他,才想跟他在一起。”
视线触碰到哥哥们伤痛到不忍卒睹的眼睛,她有瞬间的黯然,但是,旋即,她甚至对着哥哥,也微笑了,“哥哥,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没有人逼我。”
她已经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那片天。
“我会好好的,明天回英国,你们要来送我。没有了我这个大顾虑,你们一定能将事情处理好。”
“谁敢勉强我女儿?”一个略嫌清冷的中年男声突然响起。
众人齐齐看去,雷致远在两个黑衣人的簇拥下,缓步走进大厅来。
黑衣人将咖啡卡座垫上专用的白色软毛座毯,雷致远优雅地坐下,对着钟邦立略略欠身,打过招呼,显然是与他约好了过来的。
他女儿?是指……钟静言?
在场的人全都怔住。
不过,有两个人的心情,却已经那么急不可待,一秒钟也不能等。
管他谁的女儿谁的妹妹,他们要的,只有彼此。
“爸爸,哥哥,我先走了。我会给你们电话。”被大叔拉着往外走,钟静言只来得及边走边丢下这句话。
“落落……”雷致远站起来。
可是,咖啡厅的门被关得“砰”地一响,谁能听见他的叫声?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薄薄的一层,已经覆盖住了街面。
灰冷的天,没有风,只有小雪扑在两个欢喜的人,身上,脸上,凉丝丝的,竟是格外的舒服。
有人说,爱情是很奢华的事情,可是,爱情也是很简单的事情。抛开一切,只是爱,只是喜欢,只是紧紧地拥抱着那个渴望的人,便欢喜得心都痛了。
“老婆,你刚才向我走过来,样子真是漂亮极了。”大叔出门便笑得坏极了,就像早已洞穿了钟静言长久以来的挣扎和虚张声势 。
“你,就不怕我再次拒绝你?”
“怕啊。”大叔老实地说,孩子气地抿唇,“不过,你拒绝一百次,我便求你一百零一次。直到你跟我走为止。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和耐心。”
&ven和司机在街道另一边等着,他们两人站在空旷的街道中间,四面都是冷风,哈出去的气都是白色的。可是,季少杰用大衣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她就暖和了。
站在路上,他们旁若无人地接吻。
偶尔几辆车子,都知趣地绕道而过。
&ven和司机转过脸去。“有烟吗?这天,真他妈的冷死了。老板到底还要吻到什么时候?”
“谁知道?但愿在他们分开之间,咱俩不要冻成冰棍。”
“……到底还要吻多久?这都十多分钟了……”
只有路上那两个胶着在一起的人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我饿了,想吃馒头。”
“我也想吃,还想吃红烧狮子头。”
“我先看看馒头熟了没有……”
“喂,叔叔你摸哪里?……”
“上面两个……软乎乎的,嗯,熟了,还是带红豆的。”
“……”
“下面这个……熟得都裂开了……”
回家,吃馒头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投雷。群么么
☆、宠无下限第73章
落地窗外,薄雪纷飞,男人和女孩忘情拥吻。
落地窗内,钟家父子、雷致远,对着他们黯然凝视。
震文攸地站了起来,一拳砸在桌上,闷声往外走。
钟邦立和雷致远同时喝止了他。
“不许去。”于钟邦立,他不希望儿女们再次陷入世所不容的畸恋。 ,以他的阅历,当然看得出来,落落说和季少杰在一起很开心是发自内心的。那张年轻的脸庞上跳跃的轻快和喜悦,无法作假。这样的结果,虽不如意,但总好过子女三人一世纠缠。
“不许去打扰他们。”于雷致远,现在没什么比女儿的幸福更加重要。
“邦立,震声的事情,勿须担心,明天开始,我雷氏旗下八家媒体会同时出来辟谣,其它关系媒体亦已处理过,不会再有人敢报道。”
雷致远气质雍容沉稳,举手投足,皆自然而然散发着淡淡的贵族气,说完,便欠身离去。
身后黑衣人将专用座垫收起,紧随其后。
钟邦立看着两个失魂落魄的儿子,唯有摇头叹息,拍拍他们的肩膀,亦离去。
细小的雪粒扑扑敲打着玻璃窗。
人行道,红绿灯、斑马线、梧桐树,都还在。
那些熟悉的景物,震声和震文看了四年,等了四年,他们曾经悲伤痛苦自责怀念,可是,没有哪一次的心情,像此刻这样痛彻心扉,心,像破了一个大洞。
震声习惯性地看一眼震文,他们是彼此的镜子,他看见,震文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像是坠入了最可怕的深渊,那么黝黑沉郁,看不到分毫的光与热。
“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