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乔侧过脸看他,又发现这样距离太近了,忽然不自然地转正。
贺裴低笑一声:“合个影。”
小镜头里顾炀随手捋了捋散乱的头发,尾音微抬:“我还活着呢。”
“是吗?”贺裴手搭在太阳穴上,两个人以屏幕为媒介隔空对视。
贺裴眉骨深鼻梁挺,这样的脸型特别适合上镜,镜头并不会磨平他的棱角,反而能更精细的突显他五官优美的线条。
“我不也活着呢吗?”
夏思乔在屏幕上看到了贺裴的神情,微抬着下颌,眼皮轻慢地挑起,侧腮被舌尖浅浅地顶着,凸起来一小块儿。
夏思乔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词。
雅痞。
“所以。”
“我是死的吗?”
夏思乔冷声打断,你们跟小学生似的隔着屏幕放狠话把我夹在中间是什么意思?
方远狠狠点了几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贺裴跟顾炀同时在场,他就觉得气氛变得很暧昧无比。
但他不敢说。
夏思乔也不着急挂断视频了,椅子往方远那边挪了挪,给贺裴让出地方来。
骄矜地抬着下巴。
我就静静看着你们表演。
贺裴也不客气,顺势把椅子拉到他旁边,懒懒地靠着椅背跟顾炀对视。
顾炀“啧”了一声,骂道:“真是小白眼儿狼,我怕你傻了吧唧地让人吃了都不知道,你还恩将仇报。”
贺裴淡定地点了点头,冲顾炀说:“别瞎说,吃人是犯法的。”
然后一本正经地转头看向夏思乔:“你不用太放在心上,年底了流氓着急出来冲业绩。”
“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顾炀冷哼一声。
“油腔滑调的狂蜂浪蝶。”贺裴随手帮夏思乔把桌子上的橡皮渣收拾起来,动作斯文优雅。
方远憋不住了,弱鸡似的举了下手,跟贺裴申请:“贺哥,你们可以不可以改天再战?”
“我手机马上没电了,等我哪天电多,给你们好好安排一下?”
贺裴有点意犹未尽似的,在挂断前最后两秒才悠悠地说:“对了,周末他没时间。”
挂断键的“叮”声响起时好像隐约伴随着顾炀的骂声,贺裴站起身把手机交给方远,又忽然叮嘱他:“别忘了把截图发我。”
夏思乔忽然抬头看贺裴。
“为什么我周末没时间啊?”
为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周末有事?
因为…
贺裴稍微顿了一下,然后面不改色,语气诚恳:“周末你得去复查一下。”
教室人多,贺裴话说得隐晦,但是夏思乔也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
夏思乔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也是。”
贺裴“嗯”了一声,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他约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也没有,顾炀说周末有摩托车比赛。”夏思乔把椅子挪了回去,回答得随意。
“那你想去吗?”贺裴继续问。
“一般吧。”
“好。”贺裴点了点头。
忽然又冲他认真地说:“你要是想去…我帮你跟医生的预约错开。”
夏思乔一边做卷子一边随口应下:“我现在这情况,出远门想去哪都得悠着点啊。”
发情热太可怕了,在不能完全掌控自己身体的情况下夏思乔准备尽量少出门。
“你要是想去我陪你。”贺裴听出他的话外之音,看着他因低垂着脑袋暴露在外的一截儿脖颈,喉咙有点发紧。
周嘉伟忽然抬头眼含期待地说:“我想去,你陪我吧?”
贺裴黑白分明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他,就在周嘉伟觉得有戏的时候。
他薄唇轻启。
“起开。”
“挡道了。”
狗男人!
周嘉伟等贺裴坐回来的时候小声问他:“你现在为什么对夏思乔这么好啊?”
“你对我越来越狗了!”周嘉伟控诉他,简直就是大猪蹄子。
贺裴散漫地低头拿着手机,正在挑刚才截图的照片,找了一张哈士奇耷拉舌头的表情包把顾炀的脸覆盖上,贺裴眼里浮出几丝满意。
“因为他好看。”
“学习好。”
“性格好。”
“人间瑰宝。”
贺裴总结道。
人言否?
周嘉伟冷哼一声,随即不再说话。
跟他说话就是伤害自己。
…
冬日的上午有暖气烘着,让人凭白地睁不眼开,一教室的人都困恹恹的。
英语陈老师上课的时候酷爱朗诵课文,声情并茂的伦敦腔里仿佛携带者致死量的安/眠/药。
后排睡倒一片。
陈老师点了一个上课态度跟他一样认真的男同学站起来念课文,朗诵的时候抑扬顿挫声潮澎湃,生生把夏思乔震醒了。
这可能是陈老师故意而为的安排,看着前面纷纷冒起的脑袋,夏思乔混沌地想。
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小幅度地伸了伸懒筋,猛地塌向椅背后仰着脑袋想提提神。
冷不防后脑勺跟人用力地磕上了,夏思乔当即“嘶”了一声。
趴在桌子上侧着脸睡觉的贺裴发出了一声吃痛的闷哼。
他的声音里带着困倦的哑和刚醒的懒,杂糅在一起这就好像变了点味道。
方远搓了搓脸,偷偷看了看,贺裴还闭着眼,就壮了胆子身体靠后小声问周嘉伟:“是我的错觉吗?我仿佛听见贺哥在叫……”
他也不敢说出来,又补充:“好浪哦。”
“有多浪?”贺裴揉着被夏思乔撞红的太阳穴,闭着眼声音哑得动人。
方远一个激灵坐正了,挤出一个露到牙床子的笑来:“您老听错了,我说我好浪哦。”
“是吗?你说我叫什么?”贺裴缓缓坐起身,先看了看夏思乔后脑勺,然后悠悠转过眼看向方远。
“我说您老的声音雄浑有力,仿佛掷地有声的炸裂!”方远求生欲上来,嘴皮子相当顺溜。
夏思乔微侧过脑袋。
“疼不疼?”
“疼不疼?”
两人同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