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哗然,大家纷纷交头接耳的对着高远二人指指点点,而高远带来的男子则面色泛白,他有些底气不足的问安然:“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安然怒其不争的斥道:“我这话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知道你的老板高远给了你什么承诺?居然让你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一条命搭给他?”
男人心虚的低下头,不敢直视安然的眼睛,有些结巴的回答:“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没关系,你只要知道你自己来之前吃过什么对自己过敏的药物就行了。”安然冷冷的看着那男人,他是真的生气了——他从小在安士朋身边长大,看着他救治过不少病人。虽然他医术神奇,但是身为医生,只能治病,不能治命。所以就算是安士朋,也总难免会有面对死亡而无能为力的时候。所以在从小看多了那些对死亡的不甘和对生命的渴望的眼神之后,安然最为痛恨的,便是不尊重生命的行为。
他此时用眼睛逼视着高远,嘴里却对面前的男子说道:“你自以为你来这里之前服用的药量小,最多难收一下,遭点罪,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我看你的面色,你应该在不久之前生过一场大病,现在还没有好彻底,体质下降了许多。所以,在这种状态下,就算你减了量,你吃过的药已经足够要你命的了……”
男人的脸此时已经白的没有血色了,面前的大夫说的没有错,自己一个月之前的确是生过一场大病,而且病好之后便经常口渴,畏寒,疲劳,他因此特地询问过大夫,当时大夫说他这是身体刚好,免疫力下降的原因。要是真像面前这个大夫所说的那样,那自己今天不就……
男人越想越害怕,他甚至已经开始觉得手脚发麻,并且开始头晕……
于是他再也无法冷静,一把拉住安然得手道:“安大夫,你说得全对,是我不好,我不该财迷心窍,拿了高总的钱跑来找茬。你一定得救救我!”
他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立刻齐刷刷的用鄙视的眼光看向高远——这人也太缺德了,居然为了给人家捣乱,不惜以人命为代价。幸亏这位安大夫医术高明,看了出来,要是换了一般的大夫的话,岂不是诊所还没开业,在门口就出了人命?这也太不吉利了!这主意出的也太阴损了,这得有多大的仇啊!!
“你自己自找死路,你让我怎么救你?”安然真的有些生气了,他怒斥道:“你知道不知道每天有多少人因为生病而不甘心的死去?有多少人宁可倾家荡产也愿意多活那么一天两天?可你呢?你明明身体健康,却为了那点钱,为了讨你老板的欢心,拿自己的生命当筹码!既然这样的话,你找你的老板去救你,很抱歉,我对你现在的状况无能为力。”
他冷冷的看着面前因为他的话已经汗如雨下的男子,道:“我再提醒你一下,除非你真的想死在这里,否则去医院的话要快一点,不然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男子闻言看向高远,用眼神向他求助。高远此时心中也有些慌乱,暗骂自己找的这个下属是个饭桶,居然在关键时刻弄出这么大一个乌龙。此时见他求救般的看向自己,不知道是因为怕担责任,还是恼怒于对方的临阵退缩,居然理也没理的转身便走了。
男子见状急追两步,见对方已经开车离开,便又无奈的折返回来,对安然说:“安大夫,我知道我错了,你救救我,我对青霉素过敏,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突然弯下腰,用手捂住胸口,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随后整个人倒在地上,身体蜷成一团,脸色越来越红,喉头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明显已经呼吸困难了。
围观的人见状也都吓了一跳,但是都站的远远地不敢上前。白奕辰在心中将高远恨得牙痒痒的同时,赶紧拿出手机拨通急救电话——不管怎么样,今天是小孩诊所开业的日子。所以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人命。
虽然人是高远带来的,而且还是来找茬的,但安然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病人在自己眼前出事却不管。他连忙招呼着周围的人,将男子抬进诊所,放在床上,并让围观的人群稍微散开,以免造成呼吸压力,加重病人的窒息状况。而床上的人已经出现了轻微的四肢抽搐,并且人也很快陷入意识不清的状态。
安然先是在病人口中塞进了一粒药丸,然后拿出银针,深吸了一口气,先是迅速在病人的喉咙、胸口和手上下针,然后又让人帮忙翻病人侧躺,在他后背的腰部也一溜儿的扎了两排明晃晃的银针。
很快,病人的抽搐便有了减轻的迹象,呼吸也明显顺畅了一些。安然擦了擦头上的汗,跑到药柜子前,想也不想的用手抓了十几味药材,叫过一边看得目瞪口呆的孙鹏,让他赶紧去屋里倒上两碗水,用大火烧开然后等水剩下一碗的时候把药拿出来。
这时候孙鹏也顾不得抱怨安然拿他当学徒用了,他赶紧接过药材跑进去煎药,而安然则站在床边不时翻开病人的眼皮查看他的状况,并且不时的捻动病人身上的银针。
很快,孙鹏便端着药跑来出来,安然也顾不得烫,让孙鹏帮忙扶起男人,捏开他的嘴,将药硬灌了下去。然后他将病人身上的针拔下,只留下胸口和手指的那部分,再让病人躺平,这期间他眼睛一眨不眨的观看者病人的反应,生怕出现什么变故。
旁边围观的众人,包括白奕辰在内,此时也都屏住呼吸,紧张的盯着床上的人。大约10几分钟之后,病人安静下来,抽搐已经完全停止,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只是略有些苍白,呼吸也渐渐恢复了平稳。
安然这才放下心来,他拔下男人身上所有的银针,才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抬头对众人一笑:“不好意思,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今天真是对不起大家了。”
这时,救护车恰巧也到了,安然对前来的医护人员说明大概情况后,医生便将男人抬上了救护车,送往了医院。
在大概三秒钟的静默之后,小小的竹楼里“哄”的一声炸开了锅,大家都忍不住心中的兴奋和好奇各自组团谈论着刚才的情景,有些热情的小区居民们还一脸自豪的向这些外来的客人炫耀着安然的医术。比如他曾经治好某某的腰伤,治好某某的风湿,甚至连某某某的高血压也因为吃了他的药降下来不少。
其实这些外来的精英们本来是抱着捧场的态度前来的,起初并没有将年轻的安然看在眼里。这也很正常——在现代社会,中医本来便没有西医见效快,再加上安然的年纪轻轻,实在没有说服力,很难让人相信他的医术有多么高明。
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知道青霉素过敏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只要稍微一耽误便会有生命危险。现在亲眼看着安然居然仅凭着银针和汤药,便将病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于是纷纷转变了态度,一个个围上前去向安然递交名片介绍自己——现在在医院看病,花钱多少他们不在乎,最头痛的是有的时候还不能确定会治好。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生病,而且他们家里个个有老人,有的自己年纪也都不小了,难免将来会得个风湿,高血压之类。这些病在西医上只能缓解,却很难根治。刚刚他们听小区里的人说,安然治愈了不少这类老年病,更是在心里盘算着,提前认识个好医生,和安然打好关系,将来自己上门求医也方便一些。
季景则待在角落里,悠闲的看着安然满头大汗在贺客组成的“包围圈”中挣扎,他有些幸灾乐祸的想到:看这群人的架势,要不是因为这些人大多是白奕辰请来的,有白奕辰在场所以他们不敢太过分,恐怕小孩这会都要被某个有背景的人物打包带回家私藏了吧……
想着,他嘴角浮出一丝讽刺的笑容:想把安然打包回家?哼!不要说白奕辰那关过不去,在今天亲眼见识到他的医术之后,自己都不可能轻易让安然受到危险——因为说不定安然就是他找了很久的希望所在……
在白奕辰和孙鹏的掩护下,安然终于从“包围圈”中突围出来——他心有余悸的看着仍旧在人群中“奋战的”白奕辰和孙鹏二人,没有一点愧疚的溜着墙边慢慢蹭到门口,直到眼前出现竹林,视觉开阔了,才满足的长出了一口气。
“咦?”刚刚缓过气来的安然感觉自己的裤腿有些异样,一低头,发现是杨大爷的小孙子蒙蒙在一下一下的拉着自己的裤腿。一向对小孩子没有抵抗力的他不由得蹲□子,和小包子的眼神对视,好笑的问道:“蒙蒙,你怎么自己在这里啊?爷爷呢?”
因为杨大爷曾经带孙子来诊所帮过忙。所以蒙蒙对安然很熟悉,也很喜欢这个经常做蜜饯给他吃的哥哥。现在见安然蹲□来,便自动自发的扭动着小身子向安然怀里蹭去,嘴里软软的答道:“爷爷让姐姐们收拾桌子去了,我站在这里看叔叔……”
“叔叔?哪里有叔叔?”安然闻言一愣,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杨老爷子在不远处指挥服务员收拾桌子之外,并没有符合“叔叔”概念的人出现,便柔声问道:“那哥哥在这里陪你等爷爷好了,蒙蒙乖,告诉哥哥,哪里有叔叔?”
小包子懵懵懂懂的指着旁边的竹林:“在那里……刚才那里有两个叔叔,一直从窗户外面往屋里看……不过现在不见了……”
安然闻言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附近并没有人影,他有些担心是来历不明的人混进了小区,便皱了皱眉,抱起蒙蒙,转身向杨大爷走去,边走嘴里边哄着:“蒙蒙好乖……哥哥带你找爷爷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在门口消失以后,竹林旁的假山后才有了动静。
“安士朋……我发现你徒弟的医术真不是盖的……比你也差不了多少了……”肖言蹲在地上,向同样蹲在他身边的人轻轻的咬耳朵。
“嗯,反应还行,就是火候差点。”安士朋面无表情的回答。
“不过我很纳闷,我们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肖言似乎对安士朋的态度有些不满,便伸出手指戳了戳某人的腰。
“……”安士朋闷声答道,“今天他的诊所开业。”
“既然来了,那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去祝贺?非要偷偷摸摸蹲在这里,跟见不得人似的。”见安士朋没有反应,肖言便得寸进尺的伸出手指继续戳。
安士朋有些不适的动了动身体,瞪了一眼身边的人,警告他的手不要再作怪:“没必要。”
“我有的时候真搞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你既然关心徒弟,却又扔下他。宁可偷偷给他送礼物,偷偷来祝贺他开业,也不肯出去见他。”肖言好玩的继续在安士朋腰间戳戳戳,“你说呀!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安士朋忍无可忍的抓住他捣乱的手,硬邦邦的道:“你没必要知道!”
“我不管!反正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问他。”肖言的手被抓住了不能动,便开始用眼睛瞪安士朋——不说拉倒!反正威胁人什么的,他最在行了,谁怕谁。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安士朋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的人问。
“我说怎么样都行?”肖言得意的摇头晃脑。
“……行。”这个字听着很像安士朋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
“那你今晚做饭给我吃吧。我警告你,别想那蛋炒饭糊弄我!我要吃四菜一汤!我要有荤有素!”肖言见对方节节败退,便兴高采烈一路战歌的,将胜利的旗帜插在对方的领地上。
“……行!”形势所迫,只能割地赔款了。
“好!我们现在就去买菜!Letsgo!”得逞的某人欢呼道。
“……”
拜高远带人捣乱所赐,虽然安然的三个免费看诊计划碍于时间没有完成,但是千年堂的牌子仍然在小范围内一炮而红。
很多客人在临走之前,都私下跟安然敲定了时间,准备改天再单独来看病——没有人愿意将自己的*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这是人之常情。
当天夜里,白奕辰照例来到安然的房间,接小白回去睡觉,却发现安然破天荒的没有打游戏,而是坐在床边抱着睡的昏天黑地的小白发楞,看见白奕辰进来也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小安的情况很反常!白奕辰见状有些担心的问道:“小安,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在想什么?”
安然没精打采的点点头,回答道:“嗯,是心情不好。”
白奕辰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我猜猜,是不是因为今天诊所开业,高远却带人来找麻烦的事情??”
安然再度点点头,没有说话。
白奕辰见状不解的问道:“事情不是都已经解决了吗?我们才是最终的胜利者呀!你看,虽然高远居心不良,但是我们也正好也借着这件事情,让大家见识了你的医术。现在是他应该为自己白天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举动后悔才对,你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安然闷闷的答道:“虽然今天高远的计划没能成功,但是我还是觉得高兴不起来。我从小就听师父的话,认为医生是神圣的职业,而身为医生的我们也会拼尽全力去救人治病,不敢浪费一分一秒。可我们救回来的生命在某些人的眼里看来,实在是太贱了。贱到为了一点点钱就可以拿它来当赌注!那我们的努力到底值得不值得呢?”
“所以你就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了么?你开始怀疑你一直以来治病救人的理想了吗?你不想再开诊所了吗?”白奕辰问道。
“当然不是!”安然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白奕辰,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怎么会不想再继续开诊所了?”他的诊所才刚刚开业而已。
“那就是了。”白奕辰摸了摸小孩的头,安慰道,“身为医生,治病救人才是天职。你只要尽力去挽救每一个找到你的病人就行了。不要为了那一小部分把利益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人钻牛角尖。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要把这些精力放在对自己重要的人和事情上。而有些人,有些事,不值得你去计较,更不值得你为了他们而怀疑自己的价值,你说呢?”
“嗯。”安然显然是被白奕辰的话治愈了。他点点头,表示接受了对方的安慰。心情开始好转的他拿着逗猫棒开始骚扰小白,气的它前扑后滚,喵喵直叫。
安然坏心的笑起来,随即他想起了白天的事,便开口道:“对了,白二哥,今天我和蒙蒙在门口的时候,他说他曾经看到两个叔叔站在竹林边上往诊所里看,可是我出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小孩想了想,补充道:“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的诊所今天开业,所以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趁机混进了小区啊?”他有些担心的皱眉,“万一因为我的诊所接待外来客人,给小区带来不安全的因素该怎么办呢?”
白奕辰闻言笑着安慰道:“你想的太多了,碧水云居的治安是很严格的,所有入客都会登记身份证明。再说,小区里对外营业的又不只有你一家,你怎么知道人是冲着你来的?而且蒙蒙那么小,今天又这么多人,说不定是他看错了……小孩子的话,信一半就可以了,不用太当真。”
安然闻言觉得有些道理,便半信半疑的点点头,随即一想:自己来京城认识的人不多,高远今天已经来找茬过了,而白奕扬昨天被自己刺激了一顿,估计短时间之内不会过来了,想来想去还真想不到有什么人会冲着自己来……于是便也放心的点了点头,不再纠结。
白奕辰看着心情好转的小孩抱着小白冲向了电脑,无奈的摇头笑笑,离开了他的房间,向书房走去。
在转身的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蒙蒙看错了?那倒未必!说不定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已经盯上了小安了,尤其是白家……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
感谢戗江童鞋投的手榴弹……我被砸的有点晕,嘿嘿
鞠躬……
今天木有小剧场……但是清寒很想和大家分享一件……嗯……算是坑爹的事情吧……
清寒工作的地方本来是喝桶装纯净水的……
后来领导说桶装水没营养,便装了个可以自动烧水的净水器……于是屋里的桶装水便木有了T.T
清寒公司的水房有两个,里间分别是男厕所和女厕所……
可是净水器装的地方比较坑爹……在男厕所……大家不要笑……每天早上都有女同胞组团去接热水……你们不知道那赶脚……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清寒公司的格局,从外到里依次是:大门——女厕所——男厕所——办公室,在一条线上。
早上清寒端着杯子去了男厕所泡茶……(好吧我知道这话听起来好纠结)
然后迎面来了一个汉纸……应该是外面来办事的……
看清寒要进男厕所,直接转身进了女厕所……
好吧作为罪魁祸首我便站在门口等着下面的剧情……
大概十几秒之后,只听里面一声女性同胞尖叫……那汉纸一边道歉一边退出来……
他站在女厕所门口一脸狼狈的看着我的眼神是那么纠结,那么哀怨……
那眼神令我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