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着,往楼上房间踱去。
回到房里, 进到浴室,他把西装外套解开, 露出了里面满是血迹的白衬衫。
这些血不是他的。
司马凌晨的时候逃跑,还伤了看守的那个人,还好文朗去的是时候,人最后没什么事。
褪开脏掉的白衬衫, 直接丢进了垃圾桶里,他摘掉金丝眼镜,打开热水,用力地给自己洗了把脸。
司马到底是没能追回来。
文朗现在还不能肯定这个会不会是个定时Z弹。
司马害死了文易,按理说,是不敢回来找蒋老爷子的。
但是会不会找阿贵就不知道了。
如果司马找阿贵,然后告诉阿贵他的遭遇,阿贵肯定会到蒋老爷子面前揭发他,到时候他必吃不了兜着走。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冷静的外表底下,内心极其慌乱。
拳头暗暗抓了起来,他现在在想:如果司马死了那该有多好。
又或者,阿贵死了,那问题也好办了。
可是,应该怎么做呢?
他静静地思考着,拿毛巾抹着脸,毫无头绪。
他又考虑,是不是应该回到原地再扩大范围搜一下。
司马受了枪伤,根本就跑不远,说不定早就死在树林的哪个角落了。
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连担心的必要都没有了。
他不知道,他心里的那条刺此刻正躺在病床上苦苦哀求医生让他打个电话。
因为知道这里头的厉害,医生不想掺和他们的事,但是司马一直又是老婆又是未出生的孩子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他,他心软听不下去,偷偷把手机塞给了他。
司马赶紧偷藏手机。
待医生和护士都出去,四下无人的时候,他把握机会,给秦美打去了电话。
他不知道,他的房间里有隐蔽的摄像和窃听,他刚拿出手机,监控室里值班的人就看见了。
那人一下站了起来,却被阿勇留住。
“认真听听看他都说了什么。”
阿勇交待对方,那男的点点头又坐回到了位置上。
之后,阿勇给任戎打去了汇报电话。
任戎得知之后,眉头一蹙,末了,对身边的好仁:“说你可能不信,司马居然忽悠医生骗到了手机,现在不知道正在给谁打电话。”
好仁此刻正在往车子里搬美金,四个大袋子,搬得他气都喘了,忽然听任戎这么说,怔了一怔。
“打给谁?”
他们正打算前往赎人,可别中途生变才好。
任戎问了手机那头,问清楚,放下心来,对好仁:“秦美。”
好仁听来“哦”的一声。
不知道为何,他心里忐忑得很,有很不好的预感。
“我们出发吧。”他说。
任戎点点头,和好仁一同上了车。
发动车子,任戎想想,不禁嗤笑,说:“这四大袋算不算是给你的彩礼啊?”
好仁听闻,瞥向他。
任戎之所以会这么说,有关威廉和好仁最后达成的那个协议。
威廉只提了一个条件。
然后答应了好仁所有的要求。
而任戎作为见证人之一,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真TM贵 !”
这感叹,把好仁逗乐了。
但是好仁怀揣着心事,并没多话,而是提醒他赶时间,他点点头,开车往目的地进发。
约定的地点依旧是树林。
但是,这已经是远离城市的另一头。
大道上阳光又热又辣,但是车子驶进这茂密的林子里头,不但不觉得晒,反而有种置身水气之中、被薄雾笼罩的不真实感。
轮胎碾过厚厚的落叶与枯枝,啪啪作响。
看到远方隐秘处似是有驾车子停泊等在那里,他们互看了一眼,一起下了车。
“钱呢?”
四个带着野兽面具的壮实男人并排站在那。
看到他们有枪,好仁内心难掩惊惧。
小事能乱,大事不能乱。
他心里不断地这样告诫自己,暗暗深呼吸,开口反问这些人:“人呢?”
一个戴着猪头的男人起手一拨,两个男人走到后面,把车上带着头套的人挟了出来,像扔垃圾一样丢到了他们面前。
好仁和任戎都惊了。
因为躺在地上的这个戴着黑头罩的男人如死了一般,被丢出来完全没有反应。
好仁急忙上前去,想要确认这人是不是六爷,却被人用枪抵住了脑袋。
“我再问一遍,钱呢?”
“在这里!”任戎走到车子后座,打开车门,把重重的大袋子一袋袋地提出来,丢到地上。
那些人一看到这些都兴奋了。
注意力被分散,他们都跑了过去。
好仁趁这当会儿揭了眼前男人的头套,确是六爷,再探了呼吸,人还活着,他赶紧把人往肩膀上一架,不想,又被人用枪指住了脑袋。
他猛一怔。
再看任戎,他同样也被枪口指着了。
戴着猪头的那个人显然是被那么大堆的钱刺激红了眼。
他激动难耐,把枪口怼在了好仁的脑袋上,结结巴巴地说:“这么多的钱……这么多……真是小看你……小看了你!”
他想抹把汗,丢下另一只手紧抓着的钱,却发现自己戴着面具,不方便。
他兴奋不已,咬牙凑近来对好仁:“他一个人都值这么多钱,那你们呢……嗯?你们呢!”
“我们不值钱……”
“你闭嘴!”
任戎话一出,这戴猪头的男人就对着他大吼。
猪头男实在是觉得热啊。
这钱多得都让他烧心了。
但是他想要更多。
迫切地,贪婪地,想得到更多。
“你来说说,你的命又值多少?”他急着要好仁开价:“你说!”
好仁一开口,话还没出来,愣住了。
因为就在男人身后,一支M500抵上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