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爷子激动：“如果我拒绝了, 那不就等于给机会让外面的人说我, 说我不希望他好起来，说我亏待他了？”
他的莫名火气把蔡云雅惹着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气。
她心里颇为不高兴。
抱怨瞥他一眼，她没有发作, 而是继续耐下心来, 问他：“那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回他？”
蒋老爷子想罢, 一时间没有主意。
他张口刚想说，却看到文朗走了近来。
两人都觉得些微意外。
“爸，妈。”
文朗打过招呼，把蒋老爷子的午餐托盘放到了小厅里的矮咖啡桌上。
蒋老爷子看着，蹙起了眉头, 责问：“你不在公司里待着，跑回来做什么？”
“回来拿点东西, 顺便换身衣服。”
他走近到床的这一边，把两份文件递向蒋老爷子：“这是岑叔让我顺便带回来的。”
蒋老爷子接过，却不着急着看是什么，板着脸对他：“越来越没规矩了, 刚才进来都不知道敲门，还偷听我们说话？”
“我没有偷听，刚才我有敲门，可能是房间大，声音小了，你们没有注意到。”
自从蒋老爷子身体不适之后，脾气比以前见长。
文朗纯粹是兵来将挡，不往心里去，恭敬对他：“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等等。”
蒋老爷子开口留他。
“威廉上午来访的事你听说了么？”
文朗眉一挑，回过头来，先是瞥了蔡云雅一眼，末了，点头：“圆嫂刚才跟我提起过。”
“那你怎么看？”
文朗听问一笑。
他有点不明白，反问：“您是指什么？”
蒋老爷子不说话了。
他有他的心事，有他的顾忌，却不能与别人道。
他不能让老六好起来。
如果老六傻一辈子，他愿意养他一辈子，但是如果老六好起来，那他就只能找人干掉他。
“威廉的一番好意我们确实不应该拒绝。”
蒋老爷子有自己的盘算。
“可是我们家怎么也得有个自己人跟过去……”他深思熟虑：“……不然威廉会觉得我们不关心你六叔，只是借他的好意把人当作烫手山竽丢给他。”
不准老六去接受治疗是讲不过去的。
任谁知道了都会感觉奇怪。
老六伤的是脑袋，情况比较复杂，任凭那医生再厉害，也不见得真的就能治好他。
蒋老爷子愿意一搏，也觉得自己应该有两手的准备。
他需要有人跟在六爷身边，随时监视报告六爷的情况。
他问文朗：“你看谁跟过去照料比较合适？”
自己人？
也就是能为他做点脏事的人？
文朗的嘴角暗暗一提。
“如果问我的话，我觉得阿贵是最适当的人选。”
“什么？”
文朗这么说，蔡云雅着实意外。
阿贵被蒋老爷子罚禁闭已经有段时间了。
一直都在幸灾乐祸的她万万没有想到自个儿子居然蠢到要救对手出生天。
蒋老爷子对他给出的答案也颇为意外。
“阿贵？”
老眉一蹙，他不解：“为什么是他？”
“您刚才也说了，您希望陪同六叔过去的是自己人。家里几个兄弟也就只有阿贵和六叔走得比较近。六叔出事之后一直由他来照顾，相比起其他人，六叔也更愿意与他相处。”
文朗就事论事，不无道理。
但是，蒋老爷子想到了好仁。
之前阿贵和好仁纠缠不清，和威廉有过冲突，如果现在让他到威廉那去陪住，都不知道两人会不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
蒋老爷子的顾虑文朗自然也能想到。
“那天在龙宴，我看到蒋好仁有带着行李，文浩曾经跟我说过，他离家出走搬离了庄园，至于去了哪里，这个只有文浩知道。文浩现在跟他关系这么亲近，不适合去庄园里住，万一被威廉嗅到了什么，不好。”
文朗这话成功黑了文浩一把。
果然，蒋老爷子脸色一沉。
“我们这些人里就文易最闲，可是他有时也要上课，且个性比六叔还要难搞，根本就不是照顾人的料，如果安排我去的话……”“你去了公司怎么办？”
蒋老爷子突然抛出这句，文朗的话霎地打住。
这个他当然知道。
他也没有去的打算，只是这么说说而已。
司马还在医院养伤。
蒋老爷子目前又需要休养。
氏国际现在由他来坐镇，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傻走开把位置让给别的人。
他淡淡一笑。
蒋老爷子又再不说话。
看他的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决定不来的。
文朗看了蔡云雅一眼，末了，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在获准之后，他离开了这里，回了自己的房间。
开启自己的电脑，拷贝了一些东西，他换了件衬衫，拿过西装外套准备回公司，却不想，蔡云雅在他打开房门时径直踱了进来。
看她的脸色，他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
他无奈合上房门，跟着走了回去。
蔡云雅往沙发上一坐，瞪向他：“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个解释么？”
他走近来：“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机会。”
“给他一个机会？！”
蔡云雅被他这话气到，愤愤：“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是不是最近日子过得太顺心舒坦了，舒坦到都快找不着北了？！”
文朗坐到了她身边的沙发上。
这情况有些复杂，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蔡云雅说。
“阿贵现在之所以会被关起来，不是因为文易，而是因为我。”
蔡云雅听来，一下睁大了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