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杰,我真的后悔了!以前不知道你对我的感情,不知道你爱我,我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你老爱逗我,欺负我,惹我生气…我以为不管我们怎么吵架,闹矛盾,你都不会离开我…”
所以,以前所有不计前嫌的守候,都是他的错吗?
“我是听你的话,如你所愿,不再打扰而已。我是否离开,对你而言,真那么重要吗?”还是一时不习惯,才来找他?
如栩望进他的眼底,他如此冷静,如此心平气和,他是真的想和她断得干干净净。由他淡漠无绪的眸子里,她绝望地领悟这一点。
“唉!小栩,你还想让我怎么做呢?是你说过不要我负责,不要再跟我有其他关系的。当我发现执意的靠近和付出,只是我一厢情愿,带给你的只有负累和厌烦时,我只能选择收回一切。”
不能怪他,他早就透露过,对待女人要狠起来,他比谁都绝情。
“少杰…”她吸吸鼻子,眼中雾气更浓,“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我很认真很认真地告诉你,你对我而言,很重要。”
“有多重要?”谭少杰笑着摇摇头,他不是一条哈巴狗,她高兴叫他过去,就会欢天喜地地讨好主人,不高兴时就要滚得远远的。“这个月我在山上陪伴母亲,她解开了很多心结,我也是。小栩,以后我们就做老同学、老朋友、好同事,这样挺好的。”
“不好…我觉得一点都不好。”如栩整颗心都乱了。
“傻瓜,有句话叫做‘好马不吃回头草’,你把我当成一颗回头草就好。”
如此云淡风轻,她做不到啊!他在她的生活里,水滴石穿,无形中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她虽然觉得这样来找他,很没出息,很没骨气,甚至还要低声下气求他…可是,她违背不了自己的心意,她就是不要他放手。
“小栩,别这样。你还有你的钢琴王子呢!”
是她自作孽,伤他太重,他再也无法信任她了。
水气盈满眼眶,她强忍着。
“对不起…我不是存心要拒绝你…我从来没真正恋爱过,以前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只固执地以为逸辰就是我一辈子的最爱…在你面前,我会轻松自在,可是很多年来,在他面前却拘谨保守,不敢表露真实的一面。我其实…早有察觉到你对我的影响,你吻我时,我会心跳会颤抖…你教我做菜,在我那里过夜时,我有感觉过温暖。可是,我也有说不出的害怕,连我自己都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对你也产生不一样的感觉?”
谭少杰不由地呼吸紧促了几分,死死盯着她。
她忍不这哽咽,眸光只落在他的胸口。
“我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明明只爱逸辰,却总由着你介入我的生活。明明跟逸辰亲吻一个都觉得尴尬…却把清白给了你。那天晚上…我虽然喝多了酒,但我知道抱着我的男人是你,一直都知道是你,我却抗拒不了…我不敢让你负责,我怕我愈来愈在乎你,不能承受自己三心二意,也不能承受不了你因为负责而负责…”
说完这些,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她绞弄着手指,发丝垂落,遮住了半边脸庞。
他眸底滚动着复杂的情绪,胸口微微起伏着。良久,他沙哑地问:“你说完了吗?”
“是的…不!我…唉!”她心慌极了,点头,又飞快地摇头。
他咬咬牙,一时间觉得头痛。没想到回房子取点东西,会遇到她,没想到她会说这么多。然而,想到下午在红灯前旁看到她和逸辰在一起,他心仍会酸涩抽痛。
现在才说这些,有什么用?那段感情,曾经很沉重、很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口,无法喘息,如今终于决定放下它,便断然没有重拾的道理。错,一次就够了。
他也有他的害怕,害怕再回到过去患得患失,用尽一切去争取仍然得到失败的伤痛。
僵硬地伸出手指,撩开她的发丝,他嗓子更干哑了:“那么,你现在还要我负责吗?”
“谭少杰…”
“如果我已经不想负责了,你打算怎么办?”
“少杰…”即使她说了这么多,他还不要接受她吗?如栩赶紧捉住他的衣服,泪水在眼窝里打转,颤抖地低喃,“你要怎样…才接受?”
她知道,如果自己放开手,他这一次绝不会再回头…
他静默了下,而后轻轻拉开她的手,双腿轻轻后退了一步。如此安静,如此认真地盯着她。
“如果我说永不接受了呢?”
如栩脑袋里一片空白,真切地意识到,这一次她是真的失去他了。惊痛、惶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哑着声抱住他,抱得好紧好紧,不准他就这样走了…
她的青春不可能再来一个十年,她的爱情不可能再遇到一个他这样的男人。
绝望让她似乎被抽干了力气,靠着他的胸膛不停地颤抖,手指冰凉,埋进他的胸口无声地哭泣,伤痛的心,好绝望。
他不要她了,在她终于意识到这男人的意义有多重要时,他已经不要她了,连责任都不想负,无论她用什么办法,他都不想接受了…
未来,还有谁会这么懂她,将她的冰冷挑破,引发她真实的喜怒哀乐?还有谁会在深夜,因为她一句“好饿”,就从沙发上爬起来做宵夜?还有谁会不在乎自己能否得到,而是只请她接受他的付出?还有谁…会那样全心全意,用十二年的时光来爱她?
没有了,除了谭少杰,再也没人会那样对她,让她就算层层防卫自己的心,都阻止不了对这个男人动情。逸辰说得对,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她去珍惜的男人。
她不能放手。
“少杰…少杰,如果你非要走,就请我说完最后的话。我一个人在家,觉得四周好安静,想到你…呼吸会感觉到一种痛。你招惹我,我不开心,可是你给我自由,我反而更不快乐…过年在家,处处欢声笑语,我却意兴阑珊,人再多再热闹,我也觉得孤单…因为都没有你在!”
她控制不住眼泪决堤,说得一吸一顿,含含糊糊。
“我妈说,我以前是对什么都冷冷淡淡,现在变得爱发呆…我以前觉得发呆是浪费生命的事,现在却一直在浪费生命,这都是因为你…我再也无法否认,你对我产生的影响。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已经爱上了你。欣宁和逸辰早就看出来了,连你爸爸也知道,他们都提醒我要抓住机会,不要错过你。可是…我好傻,我天真地以为…不管我承不承认,你都会陪着我。事实证明…事实证明…”
事实证明,她的悔悟有点晚了。
她说不出口了,哭声代替了一切。
“你哭够了没?”头顶上传来硬邦邦的声音,如栩错愕仰首,泪还挂在眼角,却见到英俊的男人正瞪视自己,脸色难看,不晓得跟谁呕气。
“少杰…”就不能让她多抱一会吗?
“以后不准哭了!真是难看死了!”他恶劣地拿袖口替她擦泪,一边心疼地皱眉,“我这件羊毛外貌今天第一次穿,贵得很,就被你这样糟蹋了!”
她伤心成这样,他竟然还在乎他的毛衣?
“一会让我怎么去见朋友!”他继续冷冷道。
谭少杰!你好没良心,你不感动也罢,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她睁大泪眼,可怜兮兮的表情全然化为了痛苦绝望。
他凝视着她苍白的脸孔,狠狠拧眉,无奈地长叹一声,托起她的下巴用力吻了下去。她错愕,他顺势深吻。
“少…杰…”她被吻得晕头转向,极力抽出一丝理智,“你…接受…我了吗…”
“闭嘴!哭得这么难看,还想让我接受你!”谭少杰粗鲁地训斥。
如栩听完,愣了两秒钟,猛地跳了起来。双腿向螃蟹一样,跳到他身上,紧紧巴住他的腰,“你接受了!你刚才非礼了我,你要负责…你要负责!”
“天…注意形象!”谭少杰要命地呻吟一声,原来还有比哭相更难看的样子!就是她现在这样,明显是在非礼他!
“本小姐形象优雅高贵,不用你提醒!”
“恩哼!我还没说接受呢!”
她身子一僵,从他的腰上滑下来,站稳,紧张地望着他。
他做沉思状,“喔…如果明天有人愿意拿着身份证跟我去民政局,我倒可以考虑看看。”
拿身份证--去民政局?
“请问谭少杰先生…”她从一团乱麻中理出思路,小心翼翼地求证,“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恩哼!不愿意算了。我无所谓啊。”
“你这个…”混蛋,把她逼上梁山了。好吧,反正她已经二十八,老妈天天着急地安排相亲。反正她也已经爱上了他,什么糟糕的形象都被他看遍,整个人都给了他…
“恩?”他环起手臂,耐心等待,黑眸开始闪烁出往日的光芒。
“好…好吧!”如栩暗暗咬牙,这样的求婚,让不甘心了!
可是,他突然咧开了笑,把她箍紧怀里,紧紧勒住她的腰肢,将面孔深深埋进她的肩窝,在她的耳边轻轻说出一句最动人的话--
“为什么被你如此折磨之后,我反而比以前更爱你了…”
几分钟后。
谭少杰拖起她的手往马路对面走,她走了几步,死活停着不动。
“怎么了?”
“你还没说…刚才那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是谁?你以前的女朋友?”
“跟我去一个地方,你就知道了。”
“不,你不说,我不去。”
“汪如栩!”
“快点!她到底是谁?你不是去山上吃斋了,怎会有女人一起出现,你们旧情复燃…”
“拜托你,用正常的理智去思考。还有,就算你因嫉妒吃醋丧失了理智,也不该这么不长记性吧?”谭某人很享受地欣赏她一副妒妇嘴脸,得意地笑,“她是佳佳,我的表妹周佳佳大小姐!”
“是她…”如栩想钻地洞,她刚才没认出来。
“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他牵起她的手,今晚外公要举行家庭聚会,他正好把准老婆介绍给大家。
“还不行!”如栩再次停住脚步。
“又怎么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女人如此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