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如果这都不算爱 [精校出版]

如果这都不算爱 [精校出版]_分节阅读_46

    “还不愿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么?”

    “呵呵,你呀!比欣宁还操心了。”逸辰点点她的脑袋,做出轻松的样子,“凌江的春晚邀请我出场,今天让我去彩排。”

    “真的?”

    “恩,真的。”他不骗她,只是保留父亲的事故没说而已,“记得去找谭少杰说声感谢,如果不是他,我可能要对你们失约…好了,总之记得感谢他。我先走了。”

    如栩知道他有所隐瞒,但她尊重他的隐私,定定目送他离开,心的一角逐渐平静了,释然了,也轻松了。

    抓起手里的电话,按下谭少杰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对不起,您拨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他在跟谁通话?

    片刻后,继续。

    “滴一声后请留言,将为您转接语音信箱…”

    这是如栩拨出去的第五个电话,对方偏偏死不回应,系统机械的回复声让她更觉心烦气躁。明明是个大好日子,人人欢笑,谭少杰却要影响她的心情。不知埋怨了多少次,克制自己不准再找他,可是,没过两分钟,她又忍不住按下手机键。

    这一次,回复她的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如栩紧紧皱眉,把手机塞进包里。谭少杰搞什么鬼?大不了等他回来,她道歉就是,但在人家的婚礼上半途而退,这是该有的礼节吗?逸辰说要感谢他,究竟为什么?

    明净宽敞的屋子里,有淡淡的阳光从窗台透进,但丝毫温暖不了四周的空气。

    谭少杰定定地瞪视着多通未接来电,眸光暗沉不定,他突然薄唇一抿,将手机关闭,扔进沙发的角落里。起身,用座机给父亲打电话。

    “臭小子,怎么又打电话来了?不信任你爹么?我刚从警局出来,已大致了解了情况,现在正赶去医院,跟王家那小子会合,听说他父亲已经醒过来了。反正你放心,儿子难得有事求爹一回,只要能帮到忙的地方,做爹的一定尽力而为。”

    “爸…谢谢。”谭少杰握着电话,竟然哽咽。

    “我要开车,没时间跟你废话!事情交给我,你就别多问。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有这份好心管起王家的闲事,但后天就过年了,你最好抓紧机会再使把劲,争气点,把媳妇领回家来吃年夜饭!”

    谭少杰无言以对,轻轻哼了一声。掌心暖暖的,冰冻的心因父亲的关心,渗进了丝丝暖意。转身,不经意扭动了胳膊,受伤处立刻火辣辣地疼,他龇龇牙,走进卧室。

    一觉醒来,窗外天色已黑。

    他的额头热烫,脑袋阵阵抽痛。医生叮嘱过,千万不要碰到伤口,晚上还需谨防发烧。一旦有不舒服,最好赶去医院住院观察几天。

    房间里没有灯光,很幽静,清楚地听到窗外呼呼的风声。谭少杰没有动身,静静地躺着。黑暗中,他的意识逐渐清醒,眼前浮现的却是如栩冷漠的面容。

    “唉…”良久,房间中传出一声叹息,他愣住了,这竟是自己发出来的。

    何曾几时,潇洒驰骋于情场的谭大少爷也会为一个女人叹气?

    谭少杰自嘲地扬起唇,脑袋里装的往事越多,被忽视和践踏在地上的那颗心便越冷。

    “嗖--”一声长长的声响打破他的回忆,楼下孩子在玩冲天炮。天空不时炸开几朵绚烂的烟花,照亮了房间。

    后天要过年呢!为一个女人就把自己弄得如此惨兮兮?

    谭少杰强撑着起身,走进厨房找吃的。柜子里有鸡蛋,有泡面…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他惊讶地望过去,这里其实很少有客人来,父亲不该这时候出现,母亲自从某日配了他的钥匙后,时常不请自来,根本无需门铃。难道是维安?

    他放下泡到一半的面,过去开门。

    怎会是她?谭少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闪而逝的惊讶过后,是深不见底的冷漠。

    “谭少杰,你为什么…”门一动,如栩劈哩啪啦的话语脱口而出,想来是早就做好了发言准备。但她的声音硬生生卡住,而后震惊地提高了嗓子,“谭少杰!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额头包裹着白色纱布,透着隐隐血迹,身上披厚重的棉睡衣,但遮掩不住吊在胸前的那只胳膊,看上去明显地伤得不轻。

    如栩张着嘴忘了呼吸,飞快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急切道:“天!上午还好好的,你究竟…”

    “你来有什么事?”谭少杰面无表情地截断她。

    “…”如栩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进他的眸底,只看到前所未见的幽幽冷光,似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什么事?”谭少杰再问一遍,声音没有起伏。

    “我…”如栩喉咙紧绷,嗓子干哑地吐不出话,“我来找你,当然有事了!”

    谭少杰没打算让她进门,一如他以前到她那里时,她总是将他挡在门外那般。只不过,她纤细娇小的身子根本构不成阻力,每次到最后他都大刺刺地登堂入室。而他此刻一站,仿佛另一道墙,将门缝恰好堵得密不透风。

    如栩呆了呆,从没见过他这副坚决而冰冷的模样,不禁抽紧了心脏。她收起原本要说的话,关心之情自然流露:“谭少杰…你是不是伤得很严重?”

    “多谢关心,死不了。”谭少杰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有话快说。”

    “我可以进去坐下再说吗?”她小心地指指里面,他看上去好严肃、好陌生,她不由自主地有抹害怕,紧张中有股遏制不住的奇异疼痛。

    “不可以。”他的回答像极了她的语气,拒绝对方时无情到不留一点余地。

    如栩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他伤成这样,她无法生气,无法硬闯,无法控制紧致的呼吸。见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她只得无奈地扮可怜:“外面好冷,我从公交站台走过来,走了好远一段路…腿好累。”

    谭少杰俊挺的眉宇微微一动,迅速恢复平静,看不出半点心思。

    “有这点时间跟我磨蹭,不如废话少说。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很抱歉,我没精力招待你。”他退开一步,准备关门。

    如栩急促地伸出手,抵住门板,“我一来是想问问逸辰的事情,二来…你为什么受伤?”

    说完,她突然后悔,明明不是这样!她放下骄傲和自尊,寒夜中出现在他家门口最重要的目的是来…是来道歉,或许还想说声感谢。逸辰的事情,她已从沈奕棠口里知道一些,也跟逸辰联系上,并不需要操心什么。总之,她陪新娘子聊天时,被欣宁客观犀利的言辞说得头脑一热,没多想就匆忙前来了。

    “那么关心王逸辰,就自己去找他。至于我--”谭少杰嘲弄地扬起笑,“多谢了,我很好。”

    他趁她愣怔之际,稳稳地将门关上。

    这个女人,到这时候还要在他的心头多割一刀么?她简直没心没肺!不过算了,好在他决定放下,放下!以后不再被她的无心无情伤到了。

    关门声很轻,但犹如“嘭”地一声巨响,结结实实把如栩给惊住了。这是他头一次拒绝她,且以这种毫不留余地的方式,彻底地将她隔绝。

    他的冷漠,像一根无形的针,不轻不重,扎进了她的心。

    如栩深吸一口气,转身想走,脚步却又定在原处,手指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终向自己投降。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忍不住很关心他,想知道他为什么受伤?伤得严不严重?为什么不去医院?刚才隐约还闻到一股泡面的气味,他竟然一个人在家吃泡面…

    手指重新按住门铃,不停地按,方式像极了以前的他。

    “谭少杰,你开一下门好不好?我有话跟你说!”

    “谭少杰,你在生我的气吗?就算生气,也不要这样子,先让我进去啊!”

    谭少杰将面泡好,端上桌子。她嗓门真大,说的每句话想教他听不到都难。只是,她似乎说不到重点,让他心死的原因只是语气重了点而已吗?

    这女人,他家的门铃快要按破了吧!爱面子的她就不怕招来邻居围观?

    唉!看来再不开门,她不会罢休。

    “谭少杰,你真生气了吧…”她嗓音轻颤,“我道歉,跟你道歉!我上午又紧张又着急,才会语气重了点,其实你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不会真的跟我计较,对不对?”

    “谭…”

    门再度毫无预警地打开,谭少杰眉宇微拢,口气淡然:“我没生气,不过你非要道歉,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

    “谭…谭少杰,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他像在说冷笑话,真的好冷,她会因此后背发凉。

    可惜,谭少杰没有玩笑的意思,对她已经无话可说而已。

    “我的语气哪里有问题?”他耸耸肩,无所谓地挑挑眉,脸颊的那道伤痕格外刺目。

    如栩注视着他漫不经心的脸庞,头一次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

    “我是真心来道歉的,上午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有可能爱上我?”她当时回答地斩钉截铁,半丝犹豫都没有。不等她解释,他低低地笑了,笑得酸楚,眸心漾着一层薄薄水光。伸出没受伤的手摸摸她的发丝,动作出奇地温柔。事到今天,她还不明白吗?打一开始先动心的就是他,他甘愿承受单恋的苦。他能爱,就能自行承担,不能爱了,也不需要她愧疚或负责。她反正从没在乎过,何须为了一句道歉,特意跑过来?

    “其实没什么好道歉的,我不介意了。真的。或许,你从来没有懂过我,不管是十二年前的同班,还是我们重逢后的所有日子,你从来没想过要弄懂我。不过,没关系了!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让你厌烦;不会再说一些有的没的,让你怀疑;不会故意损你捉弄你,让你生气。你不用再担心跟我在遇到熟人,不用担心人家误会,更不用担心我会恶意欺负你。”

    “谭少杰…”从没见过他这么认真,她欲言又止,心房泛着连她都陌生的酸与痛。所有的质疑在今天骤然得到了认证似的,这一瞬,她不由得相信了所有。他是真的爱她,不是捉弄,不是征服,也不是欺负,而她…

    谭少杰低沉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

    “如果你还不放心,以后在路上遇到,我可以装作不认识,不会有谁知道…我们曾经发生过的事,也不会再有人给你压力,强索你给不起的感情,这样你可以走了吗?”

    拨开她放在门把上的手,主动替她关上门,屋里屋外,彻底断了最后的牵绊,那一根情丝断得干干净净。

    从此,他是他,她是她。

    他们可以有多种关系,旧同学、同事、朋友,但是那些暧昧的男女之情,他们再无瓜葛。

    过年了,忙碌而热闹,城市的上空弥漫着春节的气息。

    大年初二,如栩被母亲带到与医生相亲的晚餐上,该医生的确不错,举止斯文,彬彬有礼。不知为何,她脑海里偏偏浮现出“道貌岸然”四个大字,于是借口上洗手间,一去不复返。晚上,汪母气得差点内伤,戳着她额头一边叹气一边教训。

    “你这丫头,礼貌和规矩都没有,留下老娘一个人在那里丢然显眼。难道除了王逸辰,你这辈子就真的不嫁人了?”

    “妈…”她好委屈,她又没有那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