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产生一丝丝疑惑。斐项是画家之中的佼佼者没错,热爱画画的人会知道他也是理所应当……可是她从来不知道斐项在M市竟有这么广的人脉关系。又偷偷打量正对各路人士皆是一脸微笑的斐项,梁阁影突然觉得他有一些些陌生,跟记忆中的影子有点儿重叠不上。随即她猛拍了拍头,暗笑自己想太多。踏出社会,难免少不了与权势者虚与委蛇,何况斐项也是普通人,是她太过小题大做。
忽然,人群里一阵轻微的骚动。梁阁影悄声无息下楼,停在梯口转角处稍稍探出头。只见原本密集的人群倏地散开一条敞道,数道身影走进众人眼中。为首的是一位老者,苍苍白发,眉须亦是素白,苍老的面容不怒自威。在场稍有眼力的人一眼便认出老者是涂建彰涂老政委,而涂老政委身后紧跟的人是易康睿。
这时,不止梁阁影惊疑,其他人更是震惊讶异,当初易家举办舞会,涂老政委以自己老了不合适热闹场所的理由推掉邀请,而今天Fly画廊的开幕式岂止是热闹,更是人群繁杂。涂建彰却亲自出席,这到底是代表什么。
当然,目前没人知道涂建彰来Fly画廊纯粹是冲着孙女来的,包括易康睿在内。一众皆认为Fly画廊的老板Arvin与涂家有什么密切的关系,尤其是个别知情的人士,本就知道大部分会来参加Fly画廊开幕式的人都是受易康睿的指引,而现在连涂老政委也一起出席,是否意味着这个Arvin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
明媚的眸子在人群中搜索他的影子,一遍搜寻下来无果,又仔细地复寻第二遍依然没有发现。一抹哀愁浮上梁阁影纤细的眉宇间,手无意识揪扯衣襟。她已经有三天没有见到他,自从那晚打了他一巴掌之后,他没有再联系她,她亦不敢主动联络他。她忍不住想,他们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了……
一直默默关注画廊中往来的人群,看见身材相似之人也会忍不住多瞧几眼,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在焦虑担心,同时潜意识里在期待他的到来……只是,他终究没有出现。
梁阁影幽幽的叹息,明媚的眼底有浅浅的失望。也对,他本就不喜欢斐项,又怎会来此处呢?即便是他来了,她又能怎样,在她枉顾他男性自尊扇了他一巴掌之后,她又该用何种面貌对他……
蓦地,梁阁影似乎想到什么,粉嫩润泽的唇角微微勾起。说来也是可笑,堂堂七尺男儿,职位还是市委书记,何等尊贵的人物。嗯?居然三番两次被她扇巴掌,该说他有绅士风度,还是窝囊呢,亦或是说她不知好歹……甚至拿乔。先来说绅士风度吧,外界对易展川的评价是性格阴晴不定难以捉摸,完全和绅士搭不上边,而且他在她面前至始至终都是一个流氓。所以,第一个选项排除掉。
再来说说窝囊吧,这两个字根本联系不上他。易展川不是病秧子,况且她也见过他的身手,相比之下她的功夫才是花拳绣腿,而且他个性强势霸道,何来窝囊一说。最后,就剩下一个选项,她不知好歹和……拿乔。梁阁影皱皱眉,居然发觉她自己好像真有那么点符合。一直以来她还真是仗着他对她的好,虽没有胡作非为,但胡搅蛮缠确实有,而且她从来没有尊重过他,易展川在她的心里一直处于卑劣伪君子的地位。
所以,她才敢如此放肆地对待他。而他,却也没有制止她,甚至是一味的纵容。想到这里,梁阁影第一次开始正视他的好,随后她又猛地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对他产生依赖感……信赖。例如这一次涂家强留下她的事情,虽然她又恼又怒,却完全没有怀疑他会对她作出不利的举动。即便她脑海里总想着即将与他结束一切,心里却异常平静。不是无所谓,而是她信他的话,他说过不会娶涂至善,她信了。
梁阁影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完全不同于对斐项的喜欢,是一种很奇怪又很微妙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她不反感。躲于暗处,她独自前思后想两人之间关系到底是处于什么位置上,甚至开始思考她对易展川是否有感情……
“小影,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蓦地,一道温柔的声音打断梁阁影的思绪,恍惚的焦距猛地聚拢,她抬眸看向对方,眼底有片刻惊慌,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鸟。
“傻乎乎的小姑娘。”斐项浅浅笑道,伸手抚摸下她的头发。通过这三天的相处迅速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斐项偶尔会对她作出像大哥一样亲昵动作,梁阁影从刚开始不易察觉的抵触,渐渐习惯。
“你才傻乎乎呢。”梁阁影故作不悦地瞪他,又说道:“你怎么不继续去招呼客人,今天你可是主角。”斐项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她的思索,也许只要稍微一秒钟,她就会明白自己对易展川究竟是何心态。
“呵呵,你也是主角,有人点名要见你呢。”他笑如春风,浅棕色的眸里有淡淡的愉悦,牵起她的手带往会客室。点名要见孙女的人当然是涂老政委,不过不是在鱼龙混杂的展厅,而是在画廊较为**的会客室。
清雅别致的客厅,梁阁影刚随着斐项踏入其间便看见正对门方向的沙发上的涂建彰,另一侧坐易康睿。两道犀利的目光迅速扫过斐项牵住她的手,眼底各自闪过一抹精明。
“你在这里工作感觉怎么样?”涂建彰问道,严肃的面孔隐含一抹慈祥。
梁阁影面无表情地扯扯嘴角:“很好。”心里忍不住纳闷,涂建彰到底想干什么,干嘛对她表现出一副热心肠的样子,他们又没有任何关系吧。
见状,易康睿不露痕迹沉下脸色,严厉的目光隐隐瞟向她,带着无言的警示。此时,易康睿还不知梁阁影是涂建彰的孙女,他依然清晰记得儿子上一次的妄言,历历在耳,他似乎已经在计划什么。不管他究竟有何计,划总之,有些事情是注定无法改变的,就像易家欠了涂家一样,儿子注定不能只顾他个人的幸福,必须要作出牺牲,谁叫他是易家的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随后,涂建彰又将话题指向斐项。此时,斐项早已放开梁阁影的手,甚是礼貌地回答:“您好,我是斐项,非文斐,工页项。”
涂建彰状似明了地点头,又很随意的问道:“听说,你双耳失聪?”
未等斐项作出回应,梁阁影已率先站上去,护在他的身前,明亮的眸子冷冷直视他们,冷漠道:“他是失聪还是失明,完全和你们没关系。如果你们是来参观画廊,我们十分欢迎,但如果你们是来探究别人的**,恕Fly画廊不欢迎请回吧!”浅棕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讶,虽然他听不见她说的话,却可以从对面二人的表情读出,她必定是出言冒犯对方。
涂建彰温和的面容因为梁阁影的话,倏地一变阵阵难堪,当面被孙女拆台令他心生恼怒却又不得发作。易康睿的脸色也好不哪去,一派严肃厉色,锐利的眼睛紧紧盯住梁阁影,目光如尖利的刀刃射向梁阁影。真是放肆,她在长辈面前竟然也如此狂妄不知收敛!一个孤儿罢了,凭何嚣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最终,涂建彰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哼一声:“谁稀罕探究他的**,既然他要进入M市的社会圈子,失聪之事自然无需隐瞒,否则只会落得把柄。”
闻言,易康睿稳如钟的身躯微微一震,肃然的面孔迅速掠过一抹惊异。涂建彰的性格他再熟悉不过,从来不会迁就迎合他人,要不二十年前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而今天,他竟然会突然隐忍下脾气对一个小姑娘妥协?易康睿原本以为涂建彰把梁阁影留在涂家,不过是为了压制儿子……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并不如表面上简单?
梁阁影张嘴欲要反驳,幸好斐项及时上前把她拉到身后,说道:“非常抱歉,是我疏忽管教。小影,你先出去替我招呼其他人。”语毕,他对她使使眼色,温润的眸中浮动一抹祈求。
梁阁影终于合上唇,又看了一眼他们,离开会客室。
*
今天到场的记者也颇为多数,梁阁影考虑片刻还是没有去展览厅,反正斐项方才的话也不过是打发她离开的随口一言罢了。随后,她从画廊的后门离开。不料,前一脚刚踏出画廊,后一脚就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扛起她就走。
她下意识尖叫一声,更引来路人的侧目,来不及呼救就被甩上车,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她才闻到车里久违的气息。随即,一只有力的大手掐住她的下巴,将她晃荡模糊的视线正对上男人深沉的眼眸,如浩瀚宇宙中黑洞一般的瞳孔,几乎能将她吸入其中。
“小妖精,最近玩的很快活?”温热的气息重重喷洒在她柔净的面颊上,细细痒痒。
终于缓冲过来的梁阁影,紧紧盯着他刚毅的面孔,发现他憔悴不少,尤其是眼眶下方依稀可见淡淡的青色没,心里倏地泛起一丝心疼,她握住他的手,感受他的靠近。第一次觉得他的气息如此舒心,让她心安。不可否认,这三天来,她一直在惦记他……她真的好像有点儿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理智告诉她不可以,但身体更快一步,顺从心里所想主动依偎过去抱住他。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示弱,易展川显得十分诧异却也十分欣喜,反手紧紧抱住她的身子,疲惫多时的心终于得到一丝抚慰。这三天,他私下筹备许多事情,却也始终记得那晚她眼中的愤怒……一直以来,她从来没有对他表露出任何关乎喜欢的举止,除了配合他敷衍他,就是嫌弃他。于是,他忍不住反思,这样做到底有没有意义,可是要他放手实在难以做到。索性就让错,一错到底。
“小影儿,想我了吗?”他抬起她的下巴,轻声呢喃,像是问她又像是问自己。一向冷静无谓的眼里有浅浅的忧虑、迟疑。
她明显看到他眼里的不安,遂更加抱紧他,轻不可见地点下头。易展川瞥见她的承认,顿时情绪稍显激动,深邃的眼眸光亮闪烁,臂上的力道大得近乎要勒断她。不过心里又渐升起一丝疑虑,不明白她怎么会突然转变呢,难道这三天发生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其实不然,梁阁影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只是正视他们之间的关系,正视她自己的心,并非是无动于衷……
她撇下眼,幽幽开了口:“对不起……”
他细细审视她的五官,想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端倪,沉声问道:“道什么歉?嗯?”
“那天,我不是故意要打你……”
44、飞向你的床 44
梁阁影无法置信易展川的说辞,完全无法苟同他说的一切,他先是轻描淡写讲述了一个故事,然后在她觉察一丝诡异与不安时,告诉她,她就是故事里的主角!
她第一反应便是这一切都是他瞎编乱造,什么她是涂家失踪二十年的孙女,一切都是子虚乌有。
可是当易展川拿出一份DNA亲子鉴定后,梁阁影又哑然失声。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是涂肖强和夜笙的女儿……她明明就是一个孤儿……
“不可能,我不可能是涂肖强的女儿。”梁阁影信誓旦旦地看着易展川,明媚的眼里有决绝,仿佛他要她承认此事就与他断绝往来。
易展川无声叹息,揽住她僵硬的身体,颇为无奈道:“好好好,不是就不是,不生气好不好?”
虽是知道他是在顺从自己,梁阁影依然愤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可就是不痛快,小脸冷冰冰。
“乖,不气了,没人敢逼你承认什么的。”面对她的冷若冰霜,易展川温柔的诱哄,深邃的眼里闪烁一抹不明的情绪。其实,此事是涂建彰嘱咐的,涂老政委大概是不知道该如何告知梁阁影她是涂家的孙女,更没有把握让她认祖归宗,所以就把此事交由他之手,还扬言如果他不能办妥此事,必定无法娶走他的“孙女”。
闭了闭眼,梁阁影问道:“你从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
凝视着她冷淡的目光,易展川沉吟一会,才回道:“从上次报纸把你牵扯进来……”蓦地,她出声打断他,声音有一丝尖锐刺耳。“所以你一直在骗我?”说着边用力推脱他的环抱,原本对他存有的好感、愧意在此刻通通烟消云散。
他这个可恶的骗子,不折不扣的大混蛋,仗势欺人的混球……
男人深邃如夜的眸子骤然一眯尽显不悦,掐制的力道不免也加大几许。半晌之后,易展川还是压抑下自己怒意,任她叫骂打闹,没有解释一句。
她喘着气恶狠狠剜着他冷然的面孔,又骂道:“骗子,你这个骗子!”
他薄唇紧紧抿着仍然不发一语,锐利的目光直直注视她的脸庞,异常的冷漠吓人。梁阁影心脏微微一悸,遂即更加愤恨。这个混蛋,他做错事还敢瞪她,还敢理直气壮的威胁她……
倏地,梁阁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