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至亲91
被真理女神呼唤的卡洛斯无可奈何的前往神殿。
“您找我?”他懒洋洋的问, 语气有些散漫,显然不太把女神的召唤当回事。
如果说刚来神域,卡洛斯还非常敬重这位传说中的真理之神, 那么现在这种恭敬很快就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消失了, 卡洛斯认为自己并不属于这里,也不是什么神子,他是个人类,应该回到自己的世界, 但真理女神却把卡洛斯看做神域的子民,她不愿卡洛斯就此离开。
被再三阻挠后,即使卡洛斯过去十分崇敬这位真理之神, 这时候也忍不住有了几分埋怨。
他的王夫, 他的臣民,还有他新出生的儿子, 都在等待他的回归,他们需要自己,可他却在这里浪费时间, 卡洛斯心里有些烦躁, 也不知道在他昏睡之后,艾德里安是否能保护好自己,他必须学会在卡洛斯不在的时候挑起大梁, 否则的话, 他们的敌人不会放过这位没有支持的王子。
“卡洛斯,这里有一些你过去常用的东西,希望你能喜欢。”真理说, 她是位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柔和金光的女神,拥有圣洁无瑕的面孔和完美妙曼的身段, 美的不带一丝人气,连说话带着一丝空灵的气息。
不过,卡洛斯只抬头看了她两秒就忍不住移开目光,因为他实在受不了长久注视这位金光闪闪的女神。
“我不会用,也不感兴趣用。”卡洛斯兴致乏乏的说。“吾神,请恕我再一次向您请辞,我希望您能允许我离开这里,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为什么要走?”真理反问,“你属于的地方,其实就是这里。”
“我不属于这里。”卡洛斯有点儿泄气。即使解释了很多遍,对方依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而且,无论他怎么说,真理之神看他的目光都充满包容,怜悯和慈爱,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我的孩子,你觉得你不属于这里,是因为你还记不起以前的事。”真理说,“你是我的儿子,之所以出生在下界,是为了体会凡人的喜怒哀乐,眼见即为真实,这是真理的信条,过去的你很忠诚的执行了这个理念,因此才会下界见证人类的发展,但这不等于你就是个凡人,卡洛斯,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属于这里,这里是你的家。”
“我就是凡人。”卡洛斯强调,“会受伤,会生病,也会死,如果我死了,请让我去我该去的地方,地狱,或者天堂,我都可以接受,但如果没有死,那就放我回去。”
真理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而且,我也适应不了这里,这儿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卡洛斯说。
“你想象的真理世界是什么样子?卡洛斯?”
“您要听实话么?我原本以为,属于神的世界应该更加复杂一点。”卡洛斯说。“在我来这里之前,真理塔正在攻破的几个世界难题,一旦他们攻破这些难题,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发生改变,在我的认知中,我们追求的问题在您的世界都会得到答案。新的事物被不断创造,取代旧的东西,人们不再拘泥于土地、温饱或者生活,他们追求的是知识,以往任何我们想象的事情,都会得到实现。”
在卡洛斯想象里,神域的世界无所不能,拥有朝前的发展形态,甚至就是他们未来的模样。
“那么问问你自己,你说的世界和我拥有的是否相同。”女神说。“我们的眼睛,能看到事物的本质,这就是真理。我们拥有的是真相,是事实,并不是创造,创造是人类自己领会的手段,是他们天生的能力,这项能力不属于我。”
“人类的世界,已经和我们完全脱节了,他们信仰的东西,也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你难道没有注意吗?无论是哪个神灵,都不在回应人们的祈愿,神域和下界的通道已经完全关闭,你们创建的是你们自己的神,想象中的神,并非过去曾为他们传播真相的我,我们之间的联系已经十分浅薄,这就是我迫不及待将你召唤回来的原因,我的孩子,我将不再庇佑人类,现在轮到他们自己保护自己了。”
“您要放弃我们了吗?”卡洛斯听懂了她的意思。
“是凡人不再需要我们。”真理说。“而我并没有放弃你,我的儿子。”
卡洛斯完全不为所动,“感谢您对我的爱护,既然如此,您也该明白我的想法,我也有儿子,我还有我心爱之人,他们都是你所说的凡人,即使凡人不需要你,不等于他们就不需要我。”
真理表情有些困惑,“但你并不需要子嗣啊,你拥有永恒的生命,如我一样,你知道你离开意味着什么吗?你将会衰老,死去,灵魂在尘世间不断轮回,难道你不害怕这样的结果吗?”
卡洛斯了然的道,“可这就是人,不是吗?”
诚然只有短短几十年的生命,但其间的波澜旁人永远无法想象。卡洛斯并不觉得在神域无所事事的日子有多舒服,这种生活他过两天就腻了,要过上千百年,他恐怕会发疯!
真理又笑了,“我的孩子,你知道一位不是我信徒的凡人向我许诺了什么吗?”
卡洛斯皱眉,“这和我们现在说的话有关系吗?”
真理说,“有一点关系,他愿意以整个国家的信仰,来交换你的回归。”
卡洛斯心一动。
“而我,的确在这些日子感受到了增加的信仰之力。”真理说,“其实这不足以打动我,但足够让我见识到他的诚意。”
“那么您的回答是什么?”卡洛斯问。
真理没有直接回答,“你回去吧,能不能离开,决定权其实在于你自己。”
卡洛斯并没听懂女神话里的意思,但从神殿离开的那刻起,他忽然能够感知自己处于现世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沉睡当中,没有办法动弹,但是别人的照顾,他又能很清楚的感受到。
每天早上,艾德里安都给他清洁身体,他亲力亲为,从不假借人手,只有他不在的时候,他才把卡洛斯托付给侍女照顾,但并不允许她们过分碰触卡洛斯的身体,只能做些擦脸洗手的简单活儿。
中午的时候,从议事厅疲倦赶回的艾德里安会给卡洛斯翻身,喂流质食物,他会把小詹姆斯放在床上,让他在卡洛斯身边爬来爬去。詹姆斯已经会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了,也知道躺在床上的这个人是自己的爸爸,每每听到他依依呀呀的声音,卡洛斯都觉得有些遗憾,再过几个月,詹姆斯有可能直接开口叫爸爸,而自己却不能给他回应,这是多么让人失望的一件事。
晚上,艾德里安会抽出点时间和他说话,他很忙碌,经常批阅公文批阅到很晚,但即使再晚,他也会检察卡洛斯的情况,他会睡在卡洛斯身边,让对方的手环绕着自己。卡洛斯记得艾德里安以前就很喜欢用这个姿势睡觉,可能是没有安全感,他喜欢把头藏在卡洛斯的怀里,而现在他不能动弹,艾德里安却仍然这么依恋着自己……
这样的事情每天都会发生,艾德里安并没有因为卡洛斯的昏睡就心生怠慢,他仍然很用心的照顾着这个男人,并且相信总有一天卡洛斯会苏醒过来。
而有一天,卡洛斯甚至发现艾德里安面红耳赤的坐在自己身上……
经历过那个晚上,卡洛斯呸呸呸的从神域的草地上坐起来,脸默默的有些发红,他从没有那么一刻想要回去,看到眉头微微蹙起,咬牙在他身上不断起伏的艾德里安的时候,他恨不得马上翻身坐起,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卡洛斯发现自己很想艾德里安。
他也发现,原来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喜欢他。
不,不对,不是喜欢,这应该是爱。
这么想着,卡洛斯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真理女神那天和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我们不能在这样坐以待毙了,父亲。”小皮特对他父亲说,“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然而艾德里安一点放权的意思都没有,他欺骗了我们,让极地为他打下北方后就将我们如弃敝屣,难道我们要灰溜溜的滚回极地?不行,我不甘心!”
老皮特的表现就比他的儿子淡定多了,他平静的为自己倒了一杯产地在兰卡的葡萄酒“不要急,最后的胜利者是谁还说不定呢?”
多么美味的葡萄酒啊,在北方可喝不到这样的佳酿,就算为了这杯酒,他也不能就这么被艾德里安压制住。
“您有什么办法吗?”小皮特又问。
“儿子,你说如果艾德里安死了会怎样?”
“死?那当然很好,但是可能吗?他在重重的保护之下,那些阿拉贡人都听他的话,我们根本办法杀了他!”小皮特自然是希望艾德里安快点下地狱的,他无时无刻不在诅咒对方马上死去,但他也知道,这样的诅咒不会让艾德里安掉一根头发,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可悲!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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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至亲92
“艾德里安真的那么无懈可击吗?”萨克斯领主轻轻的道, “难道他就没有弱点?我的儿子,好好开动你脑筋想一想。”
小皮特烦躁的说,“以往的话, 我会说公主是他的弱点, 但我现在不确定了。有谁能打败艾德里安?没有人,他的可怕你简直无法想象,别忘了,爸爸, 那天他差一点点就杀了我们!”
想起那次会议艾德里安看他们的眼神,小皮特就知道对方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想处死他们父子, 原本萨克斯就是依仗公主才取得一定的权利地位, 这种地位是基于艾米丽公主腹内孩子的降生,然而艾德里安轻飘飘的一句话, 就将他们轻而易举的打回原形,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排除在兰卡的政治圈外了!
这么多天来, 两位萨克斯都安分守己, 不敢有任何小动作,他们害怕艾德里安会找借口除掉他们,等到他们确定艾德里安暂时不打算对他们动手后, 这才试探的出来和其他人活动活动。
“我的儿子, 他的可怕,也可以成为他的弱点,一个暴虐的君王从来走不长久, 就像去年的奎恩·帕里斯特林一样。”老皮特说。
“艾德里安现在有三个敌人,第一, 那些被他处死的贵族们,他们的势力仍未消失,艾德里安的手段太过激进,已经很多人对他心存不满,怕自己成为下一个受害者。第二,教会的力量不可小觑,让大主教诺曼损失这样一个钱袋子,你认为教会会心甘情愿接受这个结局?不可能,他们势必会想办法重新夺回黑龙,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一定会不容许艾德里安登上王座,第三,就是艾米丽公主的支持者,也就是我们,我们拥有两万的兵力,这些兵现在就在兰卡,只要我们解决掉野兔,整个城的人都会转而支持我们。”
小皮特眼睛瞪大了,“可是,爸爸,艾德里安还有塞伊斯和凤凰城的人在支持他。”
“他们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事实上,他们已经要离开了。”
塞伊斯要回到黑石,为自己的儿子举办葬礼,同时他也需要一个漫长的恢复期,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对外,塞伊斯宣称尤里卡是死于战场,但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他是因为行刺卡洛斯而被艾德里安处死。
而王子的另一个支持者,乔治·纽卡索领主也要回归自己的凤凰城,秋天就到了,他们必须组织庄园的耕农们收获转嫁,存储鲜肉,为冬天到来做准备,让整座城市的人们免于饥饿,这是一个领主的责任。老乔治不得不走。
等他们离开后,整个兰卡就只会剩下皇家护卫队的成员以及来自阿拉贡的联军,可野兔是不可能长久待在这里的,据老皮特得到的消息,他们会和塞伊斯的军队一起出发,争取在冬日来临之前返回阿拉贡。
“不管卡洛斯是不是活着,我们已经知道了一点,那就是,卡洛斯的嫡系对艾德里安感到很不满。他们不希望卡洛斯留在兰卡,因为他们对艾德里安的承诺已经完成了,黑龙不该再占用阿拉贡更多的时间。”
“但艾德里安并不愿意走,他想要得到王位,得到王位,就意味着他与卡洛斯的婚姻起了冲突。”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夜晚。
整个兰卡暗潮涌动。
艾德里安静静的看着窗外。
“卡洛斯,今天塞伊斯舅舅走了。”他对沉睡在床~上的卡洛斯说,“我觉得,他对我有了心结,恐怕已经知道杀死尤里卡是我所为。”
虽然艾德里安从前告诉过塞伊斯,尤里卡是被阿拉贡的士兵给杀死的,但实际上真正杀死尤里卡的人是艾德里安自己,他骗了塞伊斯,并下令让所有人改口不准透露真~相——其实艾德里安并不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用相同的手段解决尤里卡,他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让塞伊斯知道这件事,以免甥舅两人感情出现隔阂。
艾德里安不清楚塞伊斯是否已经知晓事情真~相,他只知道,塞伊斯也做了相同的选择,他和艾德里安一样,对家里人隐瞒尤里卡的死讯,他没有告诉自己妻儿尤里卡已经永远不会回来了,反而独自吞下这份苦果,默默在心底哀痛着。
尤里卡没有留下任何值钱的物品,塞伊斯在他遗落在马车上的箱子里找了许久,最后只拿走了长子平日戴的的一枚家族戒指,聊以慰藉。
他走的时候,还很体贴的让艾德里安照顾好自己。
“殿下,以后就请你自己保护好自己了,还有,小心点北方的野狼。”塞伊斯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