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所有人都在宴会大厅出席晚宴，这样的情形在数个月前发生过一次，但现在的情况截然不同——出嫁的人选成了王子，王女成为还未出生的新继承人的母亲。每每想到这里，塞伊斯都恨不得把眼前微笑着的这个男人给弄死，不过他好歹还记得野兔大军在城外驻扎，如果这时候把他们的国王弄死，估计转头他们就直接攻打进来。
他只能眼不见心不烦，僵硬着一张脸，假笑着和卡洛斯说话。
黑石城的食物还是和往常一样，由各种烤肉，土豆，面包以及去年酿下的酸葡萄酒组成，餐桌鲜少看见水果，让艾德里安忽然有点不习惯，在撒丁的饮食是非常温和的，人们经常食用蔬菜水果，素食主义者也不少。在饮食方面他们喜欢用各种香料和酒，烹饪出来的食物精美又细致，这一点黑石比较粗糙，府上的大厨只会拿胡萝卜炖肉汤。
已经被养叼嘴巴的艾德里安不感兴趣的戳了一下烤的焦黑的鹿肉——即便在行径途中，卡洛斯也很注意他们的饮食，以至于艾德里安在这种精心准备的宴会上居然有种食不下咽的感觉。
因为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他只要了一碗蘑菇汤喝，不过刚尝了一口，一股恶心之感忽然从他胃里翻腾起来。
他捂了一下嘴巴。
“怎么了？”卡洛斯虽然和塞伊斯在说话，但是注意力还是放在艾德里安那里。
“蘑菇的味道有点怪。”艾德里安放下勺子。
“真的吗？我试一试”坐在他另一侧的安妮·艾尔伯特主动舀起一勺蘑菇汤品尝。“唔……我觉得不错，加了奶酪和蘑菇碎末，还有切碎的洋葱，这是黑龙的特色做法吗？我很喜欢。”
艾德里安有点困惑，“是吗？那可能是我没有胃口。”他放下勺子。
安妮眼睛一亮，“艾德里安，你不舒服吗？我可以帮你检查一下~身体，我和姑姑学了一点医术，一般的毛病我都能解决，卡洛斯就是因为这个把我叫来的。”
第48章 战争48
艾德里安困惑的看了她一眼, “我很好，安妮。”他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迹象。“可能只是天气太热，我没有胃口。”
卡洛斯握了一下他的手, “亲爱的, 你需要回房间休息吗？”
艾德里安摇摇头，“我真的没事。”
他不懂自己只是有点反胃，为什么在座的所有阿拉贡人都忽然紧张起来，就连正在和黑石封臣讨论军队部署的瑞卡也把注意力转移过来。
瑞卡和他妻子一样眼睛亮了起来, 他丢下刚刚谈话的黑石人，凑到卡洛斯耳边窃窃私语，“老天, 卡洛斯, 小王子不会是……”
“我觉得不会这么快。”卡洛斯从担心中回过神来说。
“多少年没有人喝下生命之水了。”瑞卡暗示道，他心里忽然燃起一丝浅薄的希望, “我们不能单纯按照过去的经验来判断时间，说不定……嗯，有人天赋异禀呢？”
卡洛斯哭笑不得, “这个赞美我收下了, 谢谢你，瑞卡。”
瑞卡对他翻了个白眼，“我才不是赞美你, 我只是担心我未来的教女罢了。”瑞卡非常希望卡洛斯能有个女儿做女王, 因此早早认下孩子教父这个责任，他巴不得艾德里安尽快怀上孩子，好让阿拉贡有个真正的继承人。“叫安妮替他检查一下, 看看舌头，听一下心率, 如果他怀孕了，初期一定会有一些迹象。”
另一边，安妮也仔细在问艾德里安，“早上醒来的时候有不舒服吗？”
艾德里安切了一块鸡肉，“你们真是太夸张了。”这次肉排没有浇任何酱料，只加了点白醋汁，艾德里安吃了并没有觉得难受，越发肯定刚才的状况可能只是自己太久没喝黑石城的蘑菇汤导致的。
“艾德里安，我们都很关心你的身体。”安妮目光怜爱的看着这个不以为然的小王子，“卡洛斯也是，他每天都要和我过问你的事，我不信你不知道。”
艾德里安看了眼坐在他对面，正竖着耳朵偷听的妹妹，面上有点不好意思。
“安妮夫人，卡洛斯陛下真的每天都关心哥哥的情况吗？”艾米丽毕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不太懂阿拉贡和黑龙此刻复杂的关系，听说哥哥在阿拉贡很受重视，心里忍不住替他感到高兴。
“当然。”安妮意味深长的说，“对我们每个人来说，王夫的身体都是重中之重，有时候连我们的国王卡洛斯都要靠边站。”
当晚，安妮果然前往艾德里安的卧室替他诊断了一番，艾德里安本来想早点儿睡觉，但是碍不过卡洛斯的坚持，只能同意让安妮过来替他检查，他穿着条纹睡袍，从酒壶里倒出一杯葡萄酒来，见安妮拿着个像罩子一样的古怪玩意，一头放在自己胸口，另一头塞进她的耳朵，忍不住有点无奈，“检查出什么了吗？安妮？”
“你很健康，艾德里安。”安妮说。“心率正常，体温正常，舌苔颜色也很好，总之我暂时没看出什么毛病。”
“你看，我都说了我没事。”艾德里安打了个哈欠。“我甚至没觉得有多难受，晚上那只是个意外。”
“原先有过这种情况吗？”卡洛斯问。
艾德里安忍不住抱怨，“你一直和我待在一起，我有没有问题你最清楚不是吗？”他都不知道卡洛斯为什么这么大惊小怪，明明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要是他，肯定不会这么兴师动众的在大晚上把臣子招来看病。
这么想着，艾德里安愧疚的看了一眼安妮。
卡洛斯无奈。“好吧，如果你真的没觉得不舒服，那先休息吧，我送安妮回去。”
他站起身，送安妮离开房间，在走廊上，卡洛斯的表情有点失望，“艾德里安没有怀孕吗？”
“是我太心急了。”安妮对卡洛斯说，“这时候还看不出有什么特别。要等怀孕的迹象出现，至少还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卡洛斯抿了下嘴唇，“应该不会这么巧。”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在这件事上卡洛斯认为自己还是少点幻想比较好，免得到最后发现艾德里安没有怀孕，他又要感到一阵失落。
其实他此刻已经有点落差感了。
“那也说不准。”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思维，安妮和她丈夫瑞卡一样，对王夫的身体一直抱有乐观的态度，“艾德里安是个健康的成年男性，他的体质很好，精神也不错，比其他人来说更容易受孕，在没确认他的情况前，我们谁也说不好他的事，也许他今天呕吐是因为真的有怀孕的征兆呢？”
卡洛斯笑了笑，“是么，那就承你吉言，安妮。”
安妮勾了下嘴角，“我的预感不会有错，艾德里安肯定能很快当上父亲，到时候我们就会有一个小王储了。”如果艾德里安怀上孩子，那对整个卡斯蒂利亚家族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这么多年来，王室的孩子越来越少，在这一辈里，只有卡洛斯和她们三姐妹顺利长大，其他孩子不是夭折，就是血脉早早断绝，往下一辈，她长姐劳拉生的孩子病恹恹的，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成年，根本不适合做阿拉贡王位的继承人，所以他们全家都无比期盼着卡洛斯能有个孩子出生。
“不过卡洛斯……”安妮话音忽然一转，正色道，“你有想过以后吗？如果艾德里安真怀孕了，你要怎么办？”
这也是卡洛斯比较为难的一点，这时候其实不是艾德里安怀孕的最好时机，毕竟在战场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我是想要艾德里安留在大本营里面，比方说黑石城，或者凤凰城，这两个地方都很安全，在我们攻打兰卡斯特或者继续往北前进的时候，艾德里安可以在后方坐镇，但我知道他不会答应。”
闻言，安妮的眉头皱起来，“你是说你打算带他上战场？你认真的？战争对胎儿可不友好，如果艾德里安打算参战，我倒宁愿他没有怀上孩子。”
卡洛斯摇头，“他复仇心切，不是我说不同意，他就会乖乖呆在后方的。”
对于艾德里安的倔强，卡洛斯一方面十分欣赏，另一方面却头疼不已，他暂时想不出什么办法消除自己爱人的仇恨心理，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在没收复所有领土前，艾德里安会很爱惜自己的生命，“算了，这种事到时候再说吧。”
他在心里无奈的叹口气，反正无论如何，他都会保护好自己的王夫，不让他受一丁点儿伤害。
把安妮安全送到瑞卡那边，卡洛斯又一次回到房间，艾德里安已经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见卡洛斯轻手轻脚的爬上床，他习惯性的翻了个身，把自己的头靠在对方怀里。
卡洛斯摸了下他的脸，“吵着你了？对不起。”
艾德里安带着困意道，“陛下，明天我们就要前往凤凰城了，感觉真的和梦一样。”
卡洛斯搂着他，“不会是梦的。”
“我无时无刻不幻想的这一刻。”艾德里安在他胸前低声喃喃，“带着大军，杀回兰卡斯特，把奎恩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说到后面几句艾德里安的语气带了点杀气，不过这种杀气稍纵即逝，很快一阵困意就翻腾上来。他闭上眼睛，睡意朦胧道，“反正……这就是计划。”
卡洛斯知道，艾德里安此刻的身体已经十分疲惫了，如今唯一强撑着不让他昏睡过去就是他那颗不服输的心，但到现在为止也差不多到达极限，他看着小王子因为熬不住而在自己怀里发出困倦至极的呼噜声，忍不住轻轻吻了下他的嘴唇。“好好休息吧，一切都交给我吧，亲爱的。”
其实关于这场复国战役，卡洛斯也有自己一番考虑，他的建议是，不给对方正面交战的机会，直接闪电突击反叛大军，他们不能确保黑石有没有来自兰卡的探子，只能尽快前往凤凰城，解决那座城市被包围的困境。这个计划他和艾德里安讨论了一个晚上，最后决定出发的军队共有三只，来自黑石的大军，卡洛斯的野兔以及原本隶属安茹的士兵，一共有5万人，这并不是个小数目，至少比帕里斯特林目前拥有的兵力要多得多，而且，包围凤凰城不过是帕里斯特林其中一只队伍，如果这时候来自南方的联合军打个突击战，未必不能做到单方面的压倒性胜利。
第二天，所有人整装待发，准备北上。艾德里安也骑着马，走在队伍中间，小王子现在已经很能适应马背上的生活，即使跑一天的路也不会觉得疲惫。
他们用一天时间就行进了上百公里，凤凰城距离黑石大概有十五天的路程，不过卡洛斯他们只花了一周时间就赶到了目的地，之后他们选择在凤凰城旁边的河畔边扎营，不生篝火，免得引起敌人注意，当晚，联合军的几位领袖在王子的营帐内开会，商讨如何打退敌军，就在这时候，卡洛斯和塞伊斯起了分歧。
塞伊斯建议给叛军送信，带领叛军的指挥官叫道格拉斯·迪伦，塞伊斯说他很了解这个男人，他是帕里斯特林封臣之一，聪明，勇敢，又很大胆，塞伊斯说，最好不要和道格拉斯硬碰硬，往后他们还要和帕里斯特林的大军对上，所以这种时候需要保存实力，与其直接攻打敌人，不如劝他投降。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睡着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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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战争49
对于塞伊斯的提议, 卡洛斯微微皱起眉。
“你很了解道格拉斯吗？塞伊斯领主？”瑞卡没忍住大声抗议起来，“这个是玩笑，对吧？真有趣, 我都不知道您会开玩笑。”
塞伊斯不悦, “在作战会议上，我从来不开玩笑。”
“那为什么要派人送信给道格拉斯？告诉他我们就在他后方偷偷蹲着，等着他一屁~股坐下来把我们全都压死吗？”
这话一出，拥有海盗血脉的阿拉贡将领们不客气的捧腹大笑起来, 包括坐在最上首的卡洛斯，嘴角都挽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他的首相有时候就是这么刻薄，不过当这个姿态对着别人的时候, 他觉得还挺好笑的。
塞伊斯勃然大怒, “这是为了不增加无谓的牺牲，蠢货！那些叛军即是敌人, 但也同样是黑龙的子民，里面有很多是手无寸铁的农民，他们不该这样死去, 而且, 偷袭不符合骑士的道义！道格拉斯也是个高尚的骑士，他和我的对决应该堂堂正正，你们这群野蛮人怎么会明白！”
“若他堂堂正正, 又为何为反叛者效力？”瑞卡讥讽, “我大概明白他们这群废物是怎么打到兰卡斯特了，是因为有些人比他更加废物！难怪不到半年时间，整个黑龙国会丧失掉一半土地！全部都因为该死的道义！”
艾德里安啪的一声放下酒杯, “艾尔伯特伯爵，请你慎言。”他语气冰冷, “在你称的这群废物里面，有我的父亲詹姆斯·达克卓拉肯，可能你瞧不起他，轻视他，可对我来说，他英勇无畏的为国牺牲，是位当之无愧的英雄人物。”
“无意冒犯，王夫殿下。”瑞卡弯腰行礼，他看了艾德里安一眼，重音强调了王夫两个字，好提醒他身份的转变，如今艾德里安在阿拉贡的地位比在黑龙的地位。“我只是一个关心我们士兵生命的普通将领，我不能为区区自尊心，或者所谓的骑士道义就将我们阿拉贡人置于为危险当中，这是对我们士兵的漠视，也是对他们的不负责，阿拉贡爱护每个子民，每个战士，至于我们的敌人会怎么样，我~干嘛要操那个心？”
塞伊斯生气的看着他，随后转头看向艾德里安。“殿下，请你同意我的请求，让我去劝说道格拉斯投降。”
“舅舅……”艾德里安头疼的揉着自己的头。
卡洛斯这时候微笑了一下，“塞伊斯爵士，你有多大把握会让道格拉斯爵士投降？”
“我们有五万的人马，实力如此悬殊，他不同意投降还能怎么办？”
“他可以逃跑。”卡洛斯漫不经心的道，“可以先敷衍我们，找机会把消息带回兰卡斯特，也可以囚禁前去劝降的你，回头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他甚至可以假装对我们投降，表面上归顺，然后在致命关头出卖我们，塞伊斯爵士，你敢赌吗？你敢拿艾德里安的安全赌吗？你就这么信任你的朋友，不惜冒着牺牲我们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