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瑞卡告诉他国王来了,并且人好像去了臭名昭著,罪恶滔天的臭巷后,罗伯特那一刻差点没当场晕厥,天知道如果国王要是在那里出了事会怎么样,那些疯狂崇拜拥护这位国王的人民和士兵们绝对不会绕过他,罗伯特已经在西亚待了快五十年,早就是一位见过无数世面,宠辱不惊的老人,这一刻却面色发青,牙齿发颤,两腿肚软的和面条一般,几乎都要站不稳身体。
好在最后他们看见卡洛斯安然无恙,罗伯特忍不住松了口气,他在那一刻庆幸对方的安全,同时也庆幸自己保住了一条小命。
瑞卡的咆哮声吓走了不少筑窝的小鸟,要放在别人身上,绝对是大不敬之罪,但卡洛斯对这个朋友无比宽容,他完全不觉得丢脸,反而微微笑起来,“冷静点啊我的朋友,你吼得我耳朵都疼了。”他揉揉自己的耳朵,随后亲密的搭上了瑞卡的肩膀,“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放心吧,谁死了我都不会死,我命大着呢,一定会活到世界尽头的最后一秒的。”
瑞卡抱怨,“你当然会活的好好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处问题的人是我!我的心脏受不了!要是安妮知道了会怎么想?她一定会觉得我这个丈夫无能,连向我们的国王劝谏都没办法做到……”
卡洛斯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这让瑞卡非常生气,虽然他以前也经常这样,总是不把自己的安全当回事,不过那时候情况再危险,对方的身边都有他们卫兵的存在,可这一次,卡洛斯身边只有两个人存在:艾德里安和迪力克,而这两人偏偏不是阿拉贡的子民。
艾德里安值得信任吗?迪力克值得信任吗?
瑞卡无法保证他们的忠诚,这就和相信帕里斯他会改邪归正一样可笑,尽管小王子已经走投无路,成为阿拉贡的王夫,但他仍然是一位王子,他的护卫长在危及关头也只会保护艾德里安一个人,如果事由紧急,他们绝对只会保全自己!
卡洛斯做出投降的姿势,“行行行,我错了,我亲爱的伯爵,请你一定要原谅我这一次的莽撞……”他算是怕了这位爱跳脚的朋友。
站在不远处的艾德里安,在听到卡洛斯和瑞卡的对话后也有点心虚,毕竟是因为他的缘故卡洛斯才会离开,他本来以为瑞卡会在教训完卡洛斯,转头指责自己不顾卡洛斯的安危,不过瑞卡明显没有打算和他计较的意思。
就在这时,一声哀嚎吸引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力。“救命!放开我!”
原来刚才那个被打倒在地的男孩正再挣扎,此刻他已经从地上站起来,卫兵抓起他的手,和小鸡一样把他拎起来,男孩不断扭动着身体,小声又急促的哭泣着。
“帮帮我!阁下!我错了!我不该偷你的东西!”他反抗了许久,发现自己始终没办法摆脱卫兵的桎梏,终于忍不住对着艾德里安嚎啕大哭起来。
大概是当初大声制止过老洛克,男孩对艾德里安有一种奇怪的心理,一方面怨恨他的多事,一方面又有点感激——如果不是这位出言制止,他也许会在前一刻被老洛克打死,在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人会为他的死感到惋惜。
因此被卫兵抓住后,他感觉到走投无路,第一反应就是向这位好心人对他求救。
艾德里安脸色划过一丝惊讶,他当然也对这个孩子印象深刻,不过他记得对方即使之前被老洛克毒打都没有流过眼泪,这时候安全了,不知道为什么却表现的比那个时候还要惊恐慌乱,他连忙走上前。
“请等一下,这个孩子受伤了,你们要带他去哪里?”
卫兵并不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未来的王夫,不过见对方一直站在国王身边,他认为这肯定也是个大人物,因此恭敬又小心翼翼的说,“阁下,这些人冒犯了您和国王陛下,我们要把他们统统关进监狱里去。”
老洛克早就被抓走了,刚才瑞卡带着人出现后,他就一句话都不敢争辩,乖乖的束手就擒,这样的态度和之前一直骂骂咧咧的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大人物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会有机会见到,没想到今天阴沟里面翻船,惹到最不该惹的人头上。
按理说,他这种无名小卒不会构成什么威胁,没想到这句话让男孩的反应变得更加激烈。
“我不要去监狱!求求您!我会死在那里的!我父亲不会放过我!求您了!”他哀求道,“行行好吧!您就让我走,我发誓我会乖乖的,再也不出现在这里了!求求您!”
“这个……”艾德里安犹豫了一下,他可没权利对西亚城的卫兵下什么命令,毕竟他的身份犹如质子,是没有任何权利的。不过这个男孩让他动了恻隐之心,他忍不住转头求助卡洛斯,“卡洛斯,请你帮帮他,可以吗?”
不知道何时,卡洛斯已经站在他身后,“既然是你的要求,我当然可以满足。”随后他抬头对卫兵说,“你先放开他。”
卫兵放开了男孩,对方一下子从他手臂中中跳下来,落在地上差点又摔一跤,他狼狈的擦擦眼泪,站直身体,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卡洛斯弯下腰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警惕的看着他,揉了揉自己的手和脚,“我叫希瑞。”
“希瑞啊……”卡洛斯微笑,“我可以放了你,可你一个人能够干什么呢?再回去偷东西?说不定下一次你运气不够好,直接被人打死在外面,那怎么办?或者你运气好点,没被人打死,但是没有人庇护的你,难道能一直偷东西?你很快就没钱买食物,你信不信?”
希瑞脸色有点发白,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自己该说什么。
“或者我还能给你一个选择,你要不要听?”
卡洛斯的话没有多少温情,他并不把希瑞视作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已经长大的成年人,在现今这个时代,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希瑞虽然不明白他说这个什么意思,但从小察言观色的生活让他很早就通晓事理,他察觉到卡洛斯对他的不以为意,忍不住把嘴唇咬的发白。
过了好一会儿,他轻轻点了点头。“好的,先生。”
“你可以跟着这位大人。”卡洛斯指了指艾德里安,“我要你好好听他的话,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可以违背他任何命令,当然,我的要求也不多,只要等你长大后,用生命保护好他就行,你答应吗?”
艾德里安惊讶的看了一眼卡洛斯,他没想到卡洛斯居然做出这样一个决定,他当然不介意自己身边多出一个小孩,或许希瑞这样的人更好,不会和卡洛斯的人有什么牵扯。他完全不希望自己去撒丁岛后,除了骑士团和两个侍女,身边只有卡洛斯的耳目。
希瑞激动的喊了一声,“真的吗?我……我答应!”他破涕为笑,用脏的看不出颜色的袖口擦了擦鼻涕。
直到这时候,他才表现的像一个符合他年龄的孩子,脸上露出向往懵懂的神色。
卡洛斯笑了,“行了,没人会抓你了,瑞卡,把这孩子带走,看他脏兮兮的样子,先让人给他洗个澡!”
等希瑞被瑞卡带走后,艾德里安神色有些复杂。
“为什么把那个孩子交给我?”他问卡洛斯。
卡洛斯反问,“你担心他不是吗?”
“是的,我害怕他日后遭报复。”艾德里安承认,“虽然他做了错事,但这不是他的问题,孩子是无辜的,错的人是他的养父,如果希瑞还跟老洛克生活在一起,老洛克绝不会放过他。”
卡洛斯点头,“是有这个可能。”
艾德里安犹豫了片刻,“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这么说,可是除了希瑞,那个老家伙手下的其他孩子怎么办?说实话,他们还是孩子,孩子不应该过这样生活。”
卡洛斯反问他,“那你觉得他们该过什么样的生活?”
孩子该有什么样的生活?自然是无忧无虑,天真活泼,每日充满童真童趣的人生,兰卡斯特的吟游诗人来到王宫,最爱吟诵的不是那些冒险故事,而是阖家欢乐的喜剧,其中他们赞美和歌颂孩子天真无邪的诗篇就有无数章,里面没有一篇结局是悲惨的。
但是面对卡洛斯,艾德里安觉得自己词穷起来。
艾德里安并不了解底层人民是怎么样生活的,他只了解自己知道的那一部分,在他认知里,人民虽然不算富裕,但也绝对没到绝路的境地,在整个帝国里,平民占据九层九以上的人口,其次是一些富商,人数不多,却也不稀奇,最后是贵族,凤毛麟角,这些人共同组成整个国家的全部人口。然而这里面还剩下一部分人好像默认一般的被遗忘了,他们生来而来就被抛弃的,既没有亲人,也不被重视,在整个国家类似于黑户一般的存在。艾德里安不确定卡洛斯是否有那份闲心操心帝国中这些最不被人在乎的一群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伙伴们,许多看到这章可能就要和我选择分手啦,很可惜但是期待下次新文见面,下一篇文是《重生之傻瓜》,可爱的你们能帮我收藏一下吗?么么哒!
以下文案:
古代篇
秋小宝是个傻子,这是大将军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的事实,然而人家命好,和少爷祝琪然一块长大,少爷当他是块宝,于是秋小宝也就成了一块真真正正的宝。
现代篇
秋小宝自幼失怙,被母亲带着来到祝家,祝家有个的大少爷叫祝琪然,待他如宝似玉,爱若性命,秋小宝:哥哥哥哥,你怎么每次危险都能预知?你好腻害!祝琪然:傻瓜小宝,因为我养过两次小笨蛋啊!
甜腻腻的文,就是了开心,为了甜。
第26章 和亲26
“我知道你的意思。”卡洛斯微微一笑, “我会让科隆子爵拨出一部分财政,在当地建造一些孤儿院安置孤儿们,然后对收养关系也要制定更加的明确的标准, 以避免再有操纵孤儿做恶事这种行为发生。”
艾德里安松了口气, “谢谢你,这样在再好不过了。”
卡洛斯说到做到,很快就号令科隆子爵拆除臭巷,在原址上建立孤儿院, 科隆子爵今日早就卯这劲儿打算在国王面前表现,听到对方吩咐他做事,立刻欢天喜地召来全城的工匠前来献策。
只可惜国王陛下他们不能停留太久, 否则他一定会交出自己最好的答卷让对方满意。
这一边, 艾德里安还不知道科隆的殷勤会带来什么样结果,他和卡洛斯一行人回到船上, 准备补给结束后就继续启程,虽然非常想看着所有孩子安然无恙,但他们的行程也是刻不容缓, 婚礼的时间就在半个月之后, 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裕。
就在这时,他的侍女伊万卡找到了艾德里安,她明显对艾德里安今天的行为持不赞同态度。“殿下, 您这个举动太不合时宜了。”
伊万卡和活泼开朗梅不太一样, 她是个少言沉默又十分聪明的女人,很懂得摆正自己的位置。伊万卡出身平民,年幼时候就跟着父母在不同地方讨生活, 见多识广又大胆心细,她非常理智, 当初艾德里安把她从塞伊斯手里要过来,就是看重她这个优点。
“为什么这么说?”艾德里安问,“你不喜欢希瑞?”
“我同情那个孩子的遭遇,看见他我就感觉看见了我受苦受难的兄弟姐妹,但我认为您不该多管闲事。”伊万卡说,“您没见过更坏的人,相比遇上那些把孩子们打断手脚去杂耍,或者让少男少女出卖身体去换钱的主人,这种只叫他们用偷窃来支付自己抚养费的养父要好得多了。”
对于社会黑暗的一面,一路从平民阶层走来的伊万卡最有发言权,即便是富饶的黑石城内,不是也有年幼的女支女存在吗?难道她们不是黑石城人?她们当然是的,只不过他们的存在并不影响整个黑石的发展,艾德里安从没见过所以不知道,但是伊万卡却非常明白人类的恶意可以坏到什么程度。
艾德里安眉头皱起,“伊万卡,你当时不在场,你不知道老洛克想做什么,若不是我及时制止他的暴行,那个孩子今天有没有命回来都不知道。”
伊万卡摇了摇头,“您以为西亚城主真的不知道老洛克这种人的存在?他只是留着对方的命,避免出现更凶恶的歹徒为非作歹,这就好比同时面对食人的老虎和咬人的狗,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对付咬人的狗,每个地方都不缺好人和坏人,我们只能选择伤害最小的那一位。”
伊万卡没读过多少书,不能说出两害相较取其轻这样的至理名言,但她说的话却和真理差不了多少。
艾德里安的心情一下糟糕起来。
真的是这样吗?他的行为其实并没有对那些人有什么帮助,因为即使他赶走一只恶狗,后面还有更凶残的野兽存在?
明明是在帮助别人,为什么反而像是做错了事的那一方?
伊万卡忍不住放轻口气,“请别丧气,殿下,您可是救了一群孩子呢。”她终究不忍心太过打破自己这位殿下的幻想,有一位心存善意的上位者是好事,那种只把人民当猪狗的国王才是最可怕的。
“我明白了。”艾德里安沉默了两三秒,“也难怪卡洛斯今天不想多事,是我请求他他才出面,我想他早就知道这样的情况吧,但是,错的是我吗?不,不是我,错的是这个奇怪的制度,没有任何人有权利剥夺其他人的生命,也没有人任何人应该被无端侵害,既然有更凶恶的老虎,那难道我们不应该更凶猛的猎犬吗?”
伊万卡没想到艾德里安会这么说,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能说艾德里安异想天开吗?当然不能。艾德里安说的正是这种乱象的最佳治理方法。面对恶人,理所当然就应该雇佣更得力的护卫,出台更严酷的刑罚,这样才能抑制住恶人作恶的野心,否则,暴行永远是除不尽的。
如果换一位性格强硬,体恤民众的城主,这一切说不定就会发生。然而问题是,现在大部分贵族,向来拿人命当草芥。养一只护卫队是要大量金钱支持,他们才不愿意为那几个无关痛痒的生命花钱。
想到这里,伊万卡忍不住眼一热,一股悲伤之情在胸腔内回荡。她垂下头,多好的王子啊,简直就像当初的国王一样那么善良,可是善良有用吗?难道不是因为仁厚善良,他们才付出惨痛的代价?
“说的不错。”突然间,瑞卡的声音出现在房间内,他站在门口,手放在门扉上,保持敲门的动作。
他的身后跟着已经洗干净,别别扭扭穿着一件大人衣服的希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