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脸上的柔和分外刺眼,冷笑了一下,说:“可别忘了你们之间的鸿沟,那对于你来说不算什么,可是你别忘了,林菀跟你不一样。陈劲,你跟我才是同类,都是索取型的人,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却得不到回报,你心里能平衡吗?”
陈劲眯了眯眼睛,把剩了一大截的烟头随手丢进旁边的花盆里:“所以说,你还不懂。”
不懂爱,也不懂放长线钓大鱼,妈的,老子没空跟你闲扯了。
林菀失眠了。
妮妮送去小谢那里帮忙照顾,突然安静下来还有点不习惯。床边摆着一只行李箱,晚上收拾东西时心里酸酸的。十九岁来到这个城市,从陌生到熟悉,从一无所有到拥有友情和爱情,以及近似于亲情的感情,她已经把这里当做了家。要离开,真的舍不得。
可是,她抬手摸摸腹部,有舍才能有所得啊。
她要找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开始崭新的生活,没有愧疚,没有为难,可以自由的呼吸,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她要学会坚强,不让自己再生病,因为她是一位母亲了。她发现怀孕真是一个奇迹,明明前几天还在矛盾挣扎,不知如何取舍,转瞬就深深的爱上了它,爱上了做妈妈的感觉。硬是找不到一点睡意。
林菀就在这失落与憧憬之间飘来荡去,她翻了个身,从床头摸起一个打火机,轻轻打火,燃起一簇火苗,照的她眼前一亮。银白色的zippo,一看就是陈劲的东西,大喇喇的摆在她的书架上,应该是上次来她这翻东西时落下的。一想起这个人,她不由得叹气。苦辣酸甜,千头万绪。
宴会厅热闹依然,陈劲却一刻也呆不下去,跟几个熟人打了招呼就离开了。路上等红灯时接到家里电话,袁女士说:“你爸回来了,你也回家住吧,最近这么辛苦,妈给你做好吃的补一补。”
陈劲笑笑说:“今天太晚了,明儿个回去。”
“唉,你都两个月没回家了,这还没娶上媳妇呢,就把爹娘给忘了。”
“那以后我天天回家陪您?”
“那敢情好,”袁女士迟疑了下问:“我听说,你跟那姑娘分了?”
“啊,分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关切的问:“难过吗?”
陈劲夸张的吸了下鼻子:“是啊,您儿子遭遇了人生第一次失恋,难过死了。”
“要不,妈去找她谈谈……”
陈劲立即喷了,心说林菀要是能这么好说话他都得省多少事儿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说:“妈,您可别,这是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能处理。”
“你还怎么处理啊?人都走了。”
“追呗。”他含笑道:“只要她还在地球上,无论走到那儿……”
后方传来的剧烈碰撞声打断了他的话,抬眼看向后视镜,瞳孔立即缩紧,只见斜后方一辆大货车发疯一般冲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后面那辆轿车掀翻,继而朝他冲过来。他来不及看前面的信号灯是否变绿,凭着本能去踩油门去打方向盘,可是还没等他的想法付诸实践,就感觉到车身猛烈一震。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他感觉到车子已经失衡,整个人开始往上飘,就像他小时候跟人玩跷跷板时一个小胖墩猛的坐上去的感觉,只是这个比那个要命多了……
车身开始翻转,他也跟着一起翻转,两手死死的抓着方向盘,这是他在这个身不由己的瞬间唯一能控制的。眼前忽明忽暗,耳朵里开始轰轰作响,也不知是撞击翻车的声音还是产生了耳鸣。大脑接收到一阵刺痛,却分辨不出来自哪个部位。一片嘈杂之中似乎还有个尖细的声音在喊着什么,他来不及辨认就眼前一黑,彻底堕入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耐心等更的亲!!!!老刘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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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轮回 ...
林菀一觉睡到上午十一点,醒来时手里还攥着那个打火机,微愣过后,轻轻摩挲了两下,然后拉开床头抽屉放进去。那里面还有一个方形盒子,一直没打开过的生日礼物。既然决定离开,有些东西就该留下来。
起身下床拉开窗帘,明晃晃的阳光洒进来,暖暖的落了一身,新生活在向她招手,下午三点的飞机也在向她招手。洗漱过后,正打算出去随便吃口饭,电话突然响了,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许久未见的谭希哲。
她愣了一下按了接通键,谭希哲的声音比往日凝重了许多:“林菀,有件事要告诉你。”
她一边换鞋一边回应:“哦,你说。”
那边稍作迟后说:“陈劲出事了。”
林菀心一紧,不假思索的问:“他怎么了?”
“车祸,昨晚回家路上等红灯时被一辆失控的货车给撞了……”
哗啦一声响,左手拿着的钥匙掉在地上。那边谭希哲还在说什么,林菀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如果说这世上有那两个字是她最不想听的,那就是“车祸”了。像条件反射一样,每次听到这个词,耳边都会回荡起那激烈的撞击声,似乎还能闻见血腥的味道……
那边感觉到了她的异常,连声问:“林菀,林菀?你还好吧?”
她这才回过神,张了张口说:“我没事。”声音发颤,她已顾不上这些,急着问:“那他现在?”
谭希哲说:“头部重伤,还没脱离危险期,在ICU观察着。”
放下电话,林菀呆呆的在原地的站了好一会儿,有点恍惚,无助的抓了把头发,怀疑自己还没睡醒,刚才的这个噩耗也许只是个梦。可是拿起手机一看通话记录,这是真的。
她抬起脚,却不知该往里走还是迈出门去,一脚踩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她的钥匙。像是得到了某种指引一般,她弯腰捡起钥匙揣进口袋,转身出去甩上门。下楼时脚步飞快,竟忘了自己还是孕妇身份。
出了小区门招了一辆出租车,报地址时却发现自己还不知道陈劲在哪个医院,忙重新打给谭希哲询问,他说是在陆军总院。路上有点堵,身陷在一片车的海洋里,耳边都是嘀嘀的喇叭声,透着和闷热的天气一样的烦躁。林菀一直低着头,看着放在膝盖上的手,仿佛这样专注一点会减少焦虑感。
司机对这种情况已经很淡定了,悠闲的听着电台播放的流行歌曲,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拍子,忽然听到后面安静坐着的女人发出一声尖叫,吓得他一哆嗦,狐疑的回头看去。
林菀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手心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可是刚才她明明看到了血……听到司机的询问“姑娘你没事儿吧?”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又出现幻觉了,难道抑郁症要复发了?
明明是四十分钟的车程,硬是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林菀一下出租车,等在大门口的谭希哲就朝她走过来:“出来迎迎你,省得你不好找。”
经过一楼大厅时,正好遇到陈西和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一起往出走,谭希哲和他们打招呼,陈西两只眼睛肿的像桃子,见到林菀立即过来抓着她的手,带着哭腔说:“林菀,你可来了,我三哥他……”
林菀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陈劲?谭希哲也惊讶的问:“有情况了?”
那个男人忙摆摆手说:“没有没有,暂时还算稳定,小西就是太伤心了。”他说话的同时认真的打量了一下林菀,问谭希哲:“这位就是林小姐?”
谭希哲点头:“这就是林菀。”然后又冲林菀介绍:“这位是陈劲的大哥。”
林菀刚才被陈西的半截话吓得惊魂未定,这才注意到这个男人,发现他跟陈劲气质截然不同,有着陈劲身上没有的斯文和谦和。男人冲林菀点头:“你好,我是陈述。”
林菀回应:“你好。”
陈西在旁边抽抽搭搭,陈述揽过她的肩膀,对他们说:“你们上去吧,这丫头在休息室里哭哭啼啼的,影响别人,我带她出去转转。”
他们乘坐电梯直奔十楼,重症监护室是用有机玻璃隔开的区域,里面又分设了一个个的隔间。每一间看起来大同小异,都是安静的病人和来回走动的护士,还有各种仪器设备。走到某一间门口,谭希哲站定:“到了。”
林菀朝里面看去,里面的情形和前面没什么两样,可是她的心却陡然抽紧。病床是头朝里脚朝外,床上的人脸上扣着氧气罩,头上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连着床边各种仪器,还有一只脚打着厚厚的石膏被吊起来。一名穿着蓝色无菌服的护士正在看检测仪的显示屏。那上面显示什么她看不清,更看不懂,但她知道,每一个细微变化都跟他的生命息息相关。
忽然想起他说过的一句话,你没听过么,祸害活千年,所以我肯定特长命……然后,好像有人在她的心脏上剜了一个洞,不疼,就是空,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那个洞里漏掉了一般。
“听说昨天送来时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是用电击救过来的。小脑和脑干挫裂伤,颅内水肿,左脚踝骨折……”身边的人低声介绍里面人的情况。
林菀抬起两手抚上玻璃墙,想要离得近一些,可是里面寂静无声,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身体某处开始似有若无的疼,渐渐变得分明,撕扯一般的难受,好像要把什么东西从她身体里抽离出去。到最后她才分辨出疼痛的部位是小腹,她大惊,微微弓着腰捂住腹部。
谭希哲见状忙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林菀皱着眉说:“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洗手间门口,谭希哲不安的来回踱步。他看看表,林菀进去十分钟了,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林菀的前男友也是车祸去世的,这一回无疑是二次打击。他开始有点后悔通知她了,正打算让人帮忙进去看看,就见林菀慢吞吞的走出来。惨白的脸色吓了他一跳,紧张的问:“你还好吧?”
林菀不说话只是摇头,他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提议道:“我带你去找个医生看看吧,别耽误了。”
林菀再次摇头,声音低哑:“我没事。”
他只好说:“那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林菀点头说好。
走到门口时,林菀险些被一个步履匆匆的年轻男人撞倒,幸好被谭希哲一把扶住。那个撞了她的男人丢了句“抱歉”大步往里走,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刚好对上林菀投过来的视线。
谭希哲也诧异的看过去,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时不禁皱眉,真是冤家路窄,竟然会遇到陈醉,这是巧合,还是注定?
陈醉如遭雷击,身躯微微发颤,面部表情僵硬,眼里却翻涌着各种情绪,额角汗水溪流一般淌下来,他沉默了许久,才怯懦着开口:“林菀,对不起。”
这道歉,也不知道是为哪一桩。
林菀淡淡的收回视线,转身,离去。谭希哲摇摇头抬步跟上去。
陈醉看着林菀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动弹。大厅的冷气开得太足,一阵冷风拂过他汗湿的后背,让他脊背生寒,不禁打了个冷战。身上背着的只装了一本护照的背包变得异常沉重,压得他挺不起脊梁。额头流下的汗水滴进眼里,眼睛立即发酸。他狠狠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转身朝扶手电梯方向跑去。
扶手梯只到五楼,封闭电梯门前等了一队人,陈醉放弃转而去爬楼梯,他自虐一般凭着所剩无几的力气跑了几个楼层。到了十楼时已经筋疲力尽,两腿一软就跪在地上,冲着一溜的玻璃墙失声痛哭:“哥……”
林菀没坐谭希哲的车,她想自己走走。想象过有一天会见到那个人,却没想到是在这种场合,更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反应。那个瞬间,她脑子里没有恨,没有怨,只有深深的疲惫。生活还真是一部黑色幽默剧,同一个场景,同一组演员,只是改写了剧本。看到陈醉那复杂的表情,她忽然就领悟了,这个结局,分明就是对他们三个人的惩罚。
一阵刺耳的哨子声将她的思绪驱散,原来是红灯了,她退后一步,融入安全的人群里。旁边站着一位孕妇,腹部高高隆起,看样子是刚做完孕检,正兴致勃勃的跟身边丈夫讨论孩子的情况。
她也自然的抚上自己的小腹,紧绷着的脸这才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