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冥界风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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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记人无所谓道:“男女都一样,只要有入口。”

    登记人完全把人当泄欲的工具,还祸害未成年人,晁汐忍住一掌拍死他的冲动,淡淡道:“我有病。”

    登记人没想到晁汐竟然这样敷衍他,登时不高兴了:“什么病?”

    晁汐指着自己的嘴巴说:“我口腔化脓,经常会吐血水,不信你看。”晁汐咬破口腔壁,猛吸了一下,一口血喷在登记人脸上。

    登记人猝不及防,被血喷了一脸,眼睛都睁不开了。

    晁汐冷笑了一下,又控制好表情,慌忙用袖子去擦登记人的脸:“对不起,对不起,一时没忍住把你的脸弄脏了。”

    “草!”登记人眯着眼睛骂道:“你故意的!妈的,血这么腥,不知道有多少细菌。”

    “我真没骗你。”晁汐说。

    登记人扯过一张也不怎么干净的帕子擦了擦脸,不死心道:“不用口,用……”

    “我下面也有问题。”晁汐打断登记人的话,“重度痔疮,还……还有那种难以启齿的传染病。”

    “滚滚滚!”登记人一把推开晁汐,像躲病毒一样躲着他。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赶紧滚进一号刑室。”

    晁汐还要用手去拉登记人,哀求他:“你看我都这么可怜了,能对我轻点吗?”

    登记人避开他的抓扯,怒道:“你这么脏,我不弄死你已算仁慈,再逼逼,惹毛我没你好果子吃。”

    晁汐不纠缠他,抬头看了看挂在门上的编码,大步走进一号刑室。

    第56章

    刑罚无非是受点皮肉之苦,只要仙魂不被逼出来,晁汐无所畏惧。

    晁汐走进刑室,里面的情况又让他感到困惑。

    偌大的刑室中竟空无一物,没有锁链烙铁之类的骇人刑具,墙体是深蓝色的,有一些不太明显的纹路,屋顶和江池住处的穹顶类似,色彩斑斓,一圈一圈的回旋延展,让人看了眼睛发晕。

    晁汐在刑室中缓慢踱步,琢磨他们到底会怎么用刑。

    没过多久,刑室里突然莫名其妙地响起音乐,音乐声从四面八方涌入,晁汐辨不出音乐到底来自哪个方向,也看不到音乐是从什么媒介传出来的。

    音乐的曲风很悲伤,有点奏哀乐的感觉。

    前奏过后,出现一段听不太清晰的女声,她一边呢喃一边哼曲儿,但不知道哼的什么玩意儿,比不上晁汐初到人间时遇到的那个唱迷魂曲女鬼的声音。

    渐渐的音乐又变成哭声,各种各样的哭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声音或大或小,或尖锐或压抑……

    晁汐这下明白了,他们用的不是普通的肉体刑罚,而是摧毁人意志的精神折磨。这种听觉压力初期不会给人太大感觉,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灵异迷幻的声音会渐渐侵蚀人的意志,精神力不强的人很快就会被声音主宰,丧失自我,沦为黑暗的傀儡。

    这种灵乐的精神摧残对别人管用,但对晁汐意义不大,他身为冥帝,什么鬼没见过,这些灵乐还不及十八狱中恶鬼的哭喊声来得惊悚。

    晁汐双手抱胸靠在墙上,灵乐声音越来越大,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晁汐用手堵住耳朵,但他的听力实在太好了,收效甚微。

    灵乐使人精神失常,噪音只会让晁汐觉得烦躁。当沉重的鼓点密密传出,一下一下似敲在晁汐心上,震得晁汐胸口发闷,甚至恶心想吐。

    晁汐背靠墙壁坐下来,闭上眼睛,不过他很快又睁开眼,因为没有视觉分散注意力听觉会更加敏锐。

    晁汐专心看着地面某处,默念道祖清心经来缓解胸口的生理不适,用这个方法恶心感终于消散了些。

    可噪音的折磨一刻不间断,同时晁汐看着的地面也发生了变化。

    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缝痕,像涟漪一样晕散开来,从小圈层层递进变成细密的大圈,眼看就要裂到晁汐的脚下了,晁汐赶紧站起来,试着用足尖点了点地面。

    触感是踏实的,说明裂痕只是眼睛受骗出现的幻觉。

    怎么会这样,自己竟然产幻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晁汐不敢掉以轻心,但他也想不出破解的办法,只能给自己竖起一道防御结界。

    没想到结界在这里没有半点用处,晁汐依然能听到看到。

    听觉和视觉的双重折磨再度升级,乐声越发亢奋激昂,像给出征决一死战的将军奏响的送别曲,杀伐血腥,不死不休。

    晁汐背后的蓝色墙壁也变形扭曲,屋顶五颜六色的图案匀速旋转起来,地面的涟漪纹一圈一圈如潮水般涌向晁汐。

    晁汐所在的整个空间彻底变了样,天地都在旋转,晁汐恍如身在一团七彩旋风里,他努力保持清晰,却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小汐……小汐……”是个很温柔的声音。

    “谁?”

    “是娘亲啊。”一个模糊的女人出现在晁汐的视野里。她挽着发髻,嘴边含着温暖的笑意,“娘亲要出门做活,天黑了你就早点睡,别枯坐门口等娘亲。”

    晁汐正要说话,一个小奶娃跑了出来,拉着女人的手,奶声奶气道:“娘亲不走,我怕,天一黑鬼就出来了。”

    女人摸着奶娃的头说:“娘亲把你送去仙山学道好不好?学会道术就不怕鬼了。”

    奶娃撒娇:“不要,我要和娘亲在一起。”

    女人摇头道:“傻孩子,你是男娃,要学会独立,长大以后娶了媳妇儿要为她撑起一片天,别像你父亲一样无能。”

    “我为何要撑天?”奶娃不解。

    “长大后你就会懂,娘亲走了,你自己保重。”女人扭头就走,不曾回望一眼。

    奶娃“哇”地一声哭出来,跌跌撞撞去追女人,奶娃和晁汐同时出声:“娘亲,别走。”

    晁汐知道这一趟出门,他的娘亲再也没回来。

    幻觉,竟然出现了儿时的幻觉,晁汐明知道是幻觉,但心里依然很心痛,生而不养,他被自己的娘亲狠心抛弃了。

    一波心伤还未平复,晁汐眼前又开始下起雪来,在苍山尽头峭壁之上一个老者孤坐于此,白雪将他全身覆盖,他宛如一尊雕像坦然接受风雪的洗礼。

    一个白衣少年御剑前来,轻轻落在老者面前,他衣着单薄,脸却因兴奋变得酡红,他兴冲冲地对老者说:“师父,我的御剑术已经炉火纯青了。”

    老者没有说话。

    少年拭掉老者头发眉间的白雪,又说道:“师父,数九寒天你别坐在山崖上参道了,当心冻坏身体。”

    老者依然不言不语。

    少年伸手去探老者鼻息,气息全无。

    少年脸色大变,手微微颤抖,又去探老者颈间脉搏,才发现老者的身体已僵硬如冰,真真成了一尊雕像。

    少年摇晃老者,一遍有一遍地喊着“师父”,绝望的声音震得古松上的积雪簌簌掉落。

    少年跪地不起,将头埋在老者身前,不停叩首,殷红的血融化了地上的雪。

    修道之人都知道自己的寿数,老道坐忘羽化却不曾给年少的徒弟知会半句,就这么一声不响地仙去,空留一副躯壳让徒弟心伤缅怀。

    少年晁汐再一次被无情地抛弃。

    这些难以释怀的伤痛记忆虽是陈年往事,但晁汐从未忘记。明明已经好好掩埋在心底最深处,现在再被挖出剖开,活生生重演一遍,晁汐心防再坚固,也被这些记忆片段撞得七零八落。

    但幻觉并没有就此打住,反而愈演愈烈。

    晁汐在人世间经历的种种痛苦和磨难无一不在他眼前呈现。

    最狠的是,连荀珩也来给晁汐雪上加霜。

    缥缈仙境,处处洋溢着喜庆气息,红锦长毯从瑶池铺到了紫乐宫,中央天宫八十一位真神齐聚于此,他们在等待一场盛大的婚礼。

    紫乐宫前,荀珩身着大红喜服,墨发高束,素来古井无波的眼眸因期待染上一层旖旎绚丽的光彩。他手里牵着一根红线,在月老和玄胎平育神君的陪伴下,缓步走向瑶池,那里站着一个身穿嫁衣,头戴凤冠的女子。

    当荀珩找到红线尽头的女子,握住她的手,低头缓缓吻上她唇时,晁汐心口剧痛,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刑房外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曲玄,另一个是江池。

    曲玄透过单面玻璃看着倒在刑室墙角的晁汐,对江池说:“能在最强的恶魇引中坚持六个小时才崩溃的人,别说总坛,当今世上也难找出第二个,我差点以为恶魇引失效了。”

    江池不置可否。

    曲玄又道:“他天赋异禀,修为比你我都高,可惜尊上不想留他。”

    “他不能死。”江池面无表情道。

    曲玄用余光扫了扫江池:“有什么说法?”

    “他身上有秘密,尊上今后可能会需要他。”

    “什么秘密?”曲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