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雪,我看海大夫不像是开玩笑,你真的一点儿都不考虑?”秦澜心问道。
海家在京都也算是高门第,依照重雪的身份,即便是秦澜心的贴身侍女,怕也只有做妾室的份儿,不过如果重雪真的喜欢海天冬,相信有她这个主子在背后撑着,日子倒也不会难过。
只是一日为妾,终生是奴,这个路可不好走。说心里话,秦澜心私心里并不希望重雪会答应。
“回公主话,奴婢不愿意,奴婢只愿嫁入寻常人家,以后在王府里替公主管着厨房里的事情,别的地方重雪不愿意去。”
重雪和重双一家都是来自暗云阁,她会武功、懂医理、厨艺高,自从到了秦家为奴,虽没有以往暗云阁的日子逍遥自在,可也没有以往的担惊受怕。
她喜欢秦家温馨的氛围,喜欢秦澜心这个好主子,对于她来说,有秦澜心这个主子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远离。
他们这些暗云阁出身的人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什么荣华富贵并不看在眼里,她更没想过有一天会嫁入大户人家为妻做妾,跟在秦澜心身边久了,很多方面都受到了她的影响,平淡的小日子是她最想要的。
“既是你不愿意,我会替你回绝了海大夫!”秦澜心说道。
“奴婢多谢公主!”
于是,当天秦澜心就把海天冬又叫到了面前,将重雪的决定告知了他。
海天冬听后什么话也没说,他不是一时兴起,难道大户人家的公子就不能对丫鬟动真情了吗?男女之情还要分什么身份、地位不成?
但他心里也清楚,无论是秦澜心还是重雪,心中都有自己的考量,不过他会让重雪看到自己的真心的,他不是说着玩玩的,他是认真的!
转眼,祭月佳节就到了,而随着秋日里天气越来越干燥寒冷,修路的时间改在了白天,同时,西北风寒之症也多了起来。
海天冬虽然是王府的大夫,但他平时也没闲着,经常出外坐诊,随着风寒肆虐,钟逸让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修路的劳工中间,也因此他忙得连失落都没有了。
八月底的时候,王府里就开始为了叶世堂和叶可莹的婚事忙碌起来,因为叶寒在湛州城认识的人不多,所以并没有邀请多少宾朋。
倒是好多人听说了他和秦澜心沾亲带故的关系,而且一家人都住进了西北王府,因此主动上门送礼的有不少。
这天,申大叔正守着西北王府的大门,再有几日这王府里的表小姐就要嫁人,最近每天都有客人上门。
突然,两辆马车在王府门外停了下来,从第一辆车上走下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的看起来三四十岁的模样,穿着华贵,但是面相不善,令人不喜,而他身旁的妇人穿金戴银,似是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
接着,从第二辆马车上走下三个俊俏的少女,看向王府的大门透着一股子的羡慕和嫉妒。
“请问是哪里来的客人?”等几人走近王府大门,申大叔站在门槛出问道。
“在下乃是湛州护城校尉叶寒的兄长,得知侄女可莹成婚,特赶来参加婚礼的,这是拜帖,还请转交给西北王爷与福慧公主!”叶立泰有些讨好地把帖子递给了申大叔,现在叶家不比以前,就是这王府的看门人也要给人家几分脸面。
“请稍等片刻!”申大叔看了一眼他们,转身朝王府走去,留下了叶立泰一家人。
“老爷,这西北王府的门槛可够高的。”叶立泰的正室沙氏有些不满地低哼了一声,凭什么叶寒一家能住进王府,这在大魏朝还没见谁家有这么大的能耐。
“你懂什么,这可是封主的家门,岂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我告诉你们,别忘了我之前对你们说过的话,以后对我妹妹、妹夫和他们的孩子都要好点儿,要不然回头有你们的好果子吃!”叶立泰冷着脸说道。
“是,老爷!”沙氏颇有些不甘愿地说道。
“是,爹!”三个女儿也回答的不爽快。
叶立泰之所以对叶寒一家改变态度,还不是在边城的时候听说叶寒虽被贬为了湛州的护城校尉,但是却和福慧公主沾上了亲缘,而且一家人都住进了西北王府里。
这个消息让叶立泰后悔不已,早知道之前对叶寒一家就不那么苛刻了,自然把他赶出叶家族谱之事也不再提,不过,他现在要想着怎么和叶寒一家修复关系,也好在西北王爷这里讨个好差事,多赚些油水。
过一会儿,申大叔又走到门前说道:“我家王爷、公主都不再府上,还请几位改日再来吧!”
“我是叶夫人的二哥,她也不在吗?”叶立泰眯起了眼睛,里面聚着都是精光。
“叶夫人此刻也不在府上,你们还是改日再来吧!”申大叔说着就要关门了。
叶立泰不死心还想再说什么,这时沙氏在一旁略带嘲讽地说道:“老爷,咱们还是改天再来吧,现在你那妹妹门户高,怕是看不上咱们这些穷亲戚了!”
申大叔一听这样说,脸色就变得不好起来,怪不得叶氏和叶可莹都说不见这些人。
“你给我闭嘴!”叶立泰瞪了她一眼,又看向了守门的申大叔,“那我等改日再来,还麻烦等我那妹夫回来告知他一声,就说他二哥叶立泰来了。”
今日见不到,那就明日见,明日见不到就后天见,他就不信叶寒真的在女儿大婚之前不要自己的名声,哼!
☆、第百六十章身世秘密
秋日晚霞犹如五彩缤纷的云锦铺满天际,叶寒兴冲冲地回到了王府之中,这几个月来他忙于修路之事,已经好久未见家人了。
因爱女叶可莹与义子叶世堂的婚事,所以钟逸特许他回家歇息半月,修路之事务暂由秦澜兵全权负责。
“夫君,您回来了!是不是听说……”叶寒回到了自己暂居的王府偏院,却看到自己的妻子愁眉不展。
“夫人,怎么了?是不是莹儿与堂儿的婚事遇到了什么问题?”叶寒到屋中坐下问道。
叶氏摇摇头,然后说道:“夫君,二哥他似乎携带家眷到了湛州,今天守门的申大叔拿来了拜帖,上面写着二哥的名字。”
叶寒一听脸就沉了下来,说道:“他来干什么?!”
当初,自己在边疆受牵连出事,同居边疆的叶立泰不但落井下石、幸灾乐祸,还说是他连累了叶家,要将他一家逐出叶家的族谱,现在上门怕不是冲着他而是冲着西北王府的荣华富贵而来。
“他此时登门定是看咱们一家住在王府之中,而且与澜心的亲缘关系怕是也知晓了一二,他最喜生事,我那二嫂又是个嫌贫爱富之人,可不能让他们来给王府添堵。”叶氏性子是柔弱,可她知好歹。
这王府毕竟不是叶家,秦澜心是念在与叶寒的甥舅关系才让他们住进王府的,如果叶家什么人都上杆子进来,惹了她厌烦,怕是这份亲缘也会蒙上阴影。
“夫人说的我心里明白,只是他特意赶到莹儿婚事前来,想来也是算计好的。当年义父救我性命,教我武功,还让我上了叶家的族谱,使我不再是无根无源之人,这份大恩我一生一世也报答不完。义父临死之前,嘱咐我好生帮扶叶家,可是这些年二哥、三哥做得太过分,为了义父之恩,我已经多多忍让。他们如何欺负我叶寒,我愿意受之,因为是我欠叶家的恩情,可是我绝对不会允许叶家之人给妹妹一家惹麻烦,如若两难全,叶寒我大不了以这条命还叶家之情!”叶寒有些决绝地说道。
“夫君千万不可这样说!”叶氏眼圈已经红了,“这些年你为叶家所付出的一切,为妻的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是二哥和三哥一直贪得无厌才至如此,夫君是有情有义才至两难,只是有些人当不得‘情义’二字,有些人值得,有些人不值得,报恩不是助纣为虐,夫君可要分清才是!”
叶寒一听,脸色郑重疑惑起来,看着叶氏问道:“夫人,这话似乎不像你所说!”
叶氏微微一笑,说道:“夫君猜的不错,这些话的确不是为妻所说,而是有一日闲聊之时,澜心对我说过的!”
“我这个外甥女万事看得透,为人处世也有自己的原则,我这个做舅舅的也应该多向她学习才是!”听到这里,叶寒脸上才有了笑容。
见叶寒心里郁结好了一些,叶氏也松了一口气,在西北王府的这段日子是她有记忆以来活得最轻松快乐的一段日子。
庶女有庶女的艰难,人妇有人妇的不易,她以为逃不开叶家的“魔咒”,可是在王府里她仿佛一切枷锁都被解开,真正过上了正常人的日子。
只是,夫妻两个各自心里刚松一口气,就有下人来报,说是王府大门外叶家二爷要登门求见叶寒。
“夫君,怎么办?”叶氏的心情又一下从晴到阴。
叶寒沉思片刻,说道:“我去见他!”
于是,叶寒连衣服都没换,起身走到了大门外,就看到叶立泰笑脸盈盈地站在门外。
“四弟,可算见到了你了!”一看见叶寒黑着脸出来,叶立泰假装没看到,腆着一张笑脸就亲热地凑了上去。
“二哥不是应该喊我一声‘妹夫’吗,我好想已经不是叶家的人了!”叶寒并没有迎叶立泰进王府的大门,而是走出了门外,径直往街上走去。
叶立泰先是诧异地一愣,抬头看了一眼王府高大壮观的府门匾额,心中有些不甘愿地跟在叶寒屁股后头也朝着街上走去,而且还陪着笑脸。
“四弟这说的是什么胡话,你虽然与我们不是有血缘的亲兄弟,可胜似亲兄弟,爹当年对你的爱护与教导,可是让我羡慕嫉妒的很呐,唉,那时候就觉得,我这个嫡子倒不像是亲生的,爹把父爱都分给了你和大哥,我和三哥有多渴望爹的关怀。所以,你也莫怪这些年二哥对你的态度,二哥这心里也苦呀!”叶立泰一番话说的情意恳恳,真诚极了。
只是,看在叶寒眼中却觉得一阵恶心,当年他初当越骑将军之时,叶立泰在西北边城也曾是这样迷惑他的,而那时的他听后对叶家兄弟更觉愧疚,甚至为叶立泰背上过不少黑锅。
人傻过那么一回就该清醒了,无论是假羡慕还是真嫉妒,叶寒都已经不再关心,因为他不会再相信叶立泰虚伪的花言巧语,在叶家,他只拿叶家长子叶立新当成大哥和亲兄弟。
两个人到了一处小酒楼的雅间坐下,店小二端上几碟小菜和一壶酒,然后就给他们关上了房门。
“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叶寒脊背挺直地坐在桌子旁,眼中有些冷厉地看向叶立泰。
叶立泰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道:“四弟,二哥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你要是能痛快,骂二哥一顿,打二哥一顿都行,只是万莫和二哥见外,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世东、世强和可莹身上也流着叶家的血,这是断不了的!”
叶寒听得明白,叶立泰这是在告诉他,他想要和叶家彻底撇清关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以往种种我不想再提起,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叶寒依旧面容冷峻地说道。
叶立泰知道这次叶寒因为在边城时叶家的作为真的生气了,可他心里就算再怎么恼怒叶寒,此刻面上也不敢发作,谁让叶寒和西北王府有了关系呢,就是让他在叶寒面前装一辈子的孙子,日后只要有荣华富贵可享,他也乐意。
“四弟,二哥知道你为西北王做事忙得很,那二哥也不耽误你时间。我听说可莹和世堂的婚事要在王府里办,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让家里人知道。还好,我来了湛州,有什么需要帮忙你就说,二哥把边城的宅子都给卖了,以后就在湛州住下了!”叶立泰拿起酒壶给自己和叶寒都倒了一杯酒,喜滋滋地笑着说道。
“你把宅子卖了?祖宅也卖了?!”叶寒猛地站了起来,把叶立泰给吓了一跳。
“卖了,那么个破地方,早就不能住人了!再说,爹他已经过世了,边城本就不太安稳,也没咱们叶家立足之地了,我就把宅子、田产都给卖了,准备在湛州城重新置业,不然回京都也是可以的!”叶立泰笑着说道。
“叶立泰!”“啪!”“咔嚓!”叶寒大喝一声,气得一掌把面前的桌子给拍出了裂缝,直接把叶立泰给吓得跌坐在地上,他还从未见过叶寒生这么大的气,不过就是一处破宅院,值得吗!
“四——弟,你……你这是做什么?”叶立泰带着一丝畏惧的站了起来,而店小二也慌慌张张地跑了上来。
“客官,有什么事情吗?”店小二语气里也是颤音。
“没事,没事,说话大点声而已!”叶立泰把店小二给撵走了。
“叶立泰,你可知道那祖宅是义父生前最看重的地方,他曾经千叮咛万嘱咐祖宅卖不得,你怎么敢!”叶寒气得心口疼。
“四弟,那不就是座叶家的破宅院,卖了就卖了,不值当的你生这么大的气!”叶立泰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叶寒可不是叶家真正的子孙,至于对叶家的祖宅如此看重吗,他这个嫡子还不是想卖就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