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秦澜心和钟逸起身问道。
“回王爷、公主话,哭喊声是从玉夫人那边的院子传来的,重喜已经去外边打听了!”重双说道。
“估计没什么事情,继续睡吧!”钟逸搂着秦澜心打算再躺下,可紧接着又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利喊声,他们就再也无心睡眠了。
于是,夫妻二人赶紧穿衣起床,等到了外边的时候,出去打听消息的重喜也回来了。
“外边发生什么事情了?”秦澜心看着重喜问道。
“回公主话,是玉夫人院子里闹鬼,她被惊着了,王爷和王妃都起来,而且……而且……”重喜抬眼看了二人一眼欲言又止。
“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就直说!”钟逸说道。
“是,王爷,而且听那边的下人说,死去十来年的赵姨娘又活过来了!”重喜提起一口气快速地说道。
“什么?!”钟逸和秦澜心一脸吃惊地问道。
等到两个人急匆匆地往外走的时候,孙嬷嬷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说是玉夫人那边的事情让他们不要管,贺芳晴让他们先在自己的院子里呆着。
“孙嬷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娘不让我们去?”秦澜心有些着急地问道。
“公主别担心,等事情查清楚,您自会知道的!”孙嬷嬷似乎也不想多说。
“心儿,你先回房待一会儿,我去看看!”钟逸没有理会孙嬷嬷先快步离开了。
“公主,您先回去吧!”孙嬷嬷似是有些为难,这后宅阴私之事贺芳晴一直不希望秦澜心知道的太多。
“那好吧!”秦澜心看了远处院落里亮起的灯光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王府里闹鬼,还牵扯到死去的赵姨娘和现在的玉夫人,她坐在屋里也禁不住多想,到底会是什么事情呢?
冬夜冷得很,书香把炉子烧得很旺,秦澜心坐在屋子里也睡不下,拿起书也看不下去,好在重双和重喜都出去打探消息了。
天快朦胧亮的时候,重双和重喜先后回来了,而钟逸还一直未见身影。
“打听到什么?”秦澜心问道。
“回公主的话,玉夫人的院子现在已经被王爷给封了,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也都三缄其口,奴婢抓了一个小丫鬟到僻静之处问清楚了一些事情,说是这半年多来玉夫人晚上一直睡不着,还常常被惊醒,昨天夜里突然就像疯了似得,从自己的房里披头散发地冲出来,非说见到鬼了,还说什么赵姨娘来找她索命来了!”重双将探听到的消息对秦澜心说道。
“公主,其实玉夫人见到的不是鬼,而是博少爷找人假扮的赵姨娘,目的就是吓唬玉夫人,似乎当年赵姨娘之死和玉夫人有些关系,现在玉夫人、博少爷和王爷、王妃还有姑爷都在啸风院里,而且大管家已经告诫了王府下人,今日谁都不许谈论昨夜之事。”重喜进一步地解释道。
正在这时,钟逸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重双和重喜都在,挥手让她们先下去了,然后看到秦澜心问道:“事情你都知道了?”
“知道的不清楚!”秦澜心照实说道,“重双和重喜说赵姨娘之死和玉夫人有些关系!”
钟逸点点头,说道:“没错,赵姨娘之死是玉夫人一手策划的,而且当年救父亲一命的并不是玉夫人而是赵姨娘,三弟他已经将查到的证据都交给了父亲,而且玉夫人自己也承认了。”
“怎么会这样?那父亲现在是怎么处置的?玉夫人呢?”秦澜心心中大骇,万没想到这事情发展的会这样反转。
“以后恭亲王府不会再有玉夫人这个人了,对外说是突然暴毙。”家丑不可外扬,玉夫人戏耍钟怀邵多年,就算为了钟怀邵和王府的颜面,这件事情以后也会成为禁忌。
“这件事情是三弟一人谋划的?那他这些年藏得可够深的!”秦澜心对于钟博没什么印象,他虽然是寄养在钟怀邵宠妾玉夫人的名下,但平时就像个隐形人一样,很少见到他。
“他自己哪有那么大的能力,是赵姨娘身边的奶娘帮他的,而且这些年那奶娘的义女一直留在玉夫人院中做丫鬟,从很久之前开始,玉夫人睡觉之时燃的香就被人加入了特别的东西,造成她睡眠不好,甚至出现了幻觉。现在那奶娘和她的义女都被父亲送出去了,像这样的人不能再留在王府。”
虽说是为了赵姨娘洗刷冤屈,可王府不留背主的奴才,难保以后她们不会对别的人也使用这种方法。
“那三弟呢?”通过这件事情,秦澜心对于钟博可是留意上了。
虽说他这番作为是为了生母复仇,但十来岁就有这等深沉的心思,可是够腹黑的,还不知道他这心思是正是邪呢。
“他对父亲说,自己不愿意继续认贼做母,比起做王府夫人的儿子,他宁愿去做一个姨娘的儿子。”钟逸也沉静下来。
对于自己两个庶弟钟磊和钟博,他一向是没关注多少,比起钟磊自视甚高到处惹是生非,借着王府庶子的身份四处惹祸,钟博这个庶弟则表现得不张扬,见到他也会规矩地见礼,不争不抢而且长时间呆在书院之中,这些年两兄弟说过的话十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
“那……”
“父亲什么话都没说,他自己现在也很混乱,自己心存愧疚宠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竟然一直在欺骗他,想必他现在心情也不怎么好。”钟逸说道。
而此时的钟怀邵何止是心情不好,简直是糟糕透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还是被一个女人耍弄了十几年,这对于一向骄傲霸道大男子主义的他来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犹如被人当众狠狠甩了耳光,羞辱,愤懑,恼恨,还有深深地嘲弄。
所以,他一个人骑着马大冬天到郊外狂奔,累瘫了之后就拿树干当沙袋狠狠地打了起来,不知道是在气玉夫人的欺骗,还是在气他自己的自大糊涂。
“我说谁没事找事来这里打扰我的清静,原来是你臭小子!”就在这时,郊外树林里走出来一个小老头,赫然就是钟敬淳。
“二叔,您怎么在这里?”这片地方是钟家的冬猎场,附近山林里野物多些,平时没什么人来,也正是知道此处清静,钟怀邵才跑到这里来的。
“我在哪里要你臭小子管,倒是你,跑这里发什么疯!”钟敬淳看了一眼钟怀邵已经冒血的拳头气哼哼地说道。
“二叔,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诸事不顺,钟怀邵冲动之下就问出了藏在他心里好多年的一句话。
钟敬淳别看年纪大了,身体比钟敬轩这个神医还要好,冷笑一声说道:“那是因为你这小子从小到大就没做过一件让我喜欢的事情!”
说完,钟敬淳拎着他刚刚打猎得来的两只兔子往前走去,再也不看钟怀邵,秦澜心让人给他送来的秘制调料还剩不少呢。
钟敬淳往前走,钟怀邵也不捶树了,干脆一扭身就跟在了老爷子的身后。
等到了一处背风之地,钟敬淳也不管钟怀邵,找来一些干柴点着火,先是很利索地给死了的兔子剥了皮,然后就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钟怀邵也不说话,就坐在离火堆不远的地方,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火堆。
“臭小子,这是我辛苦打来的,可没你的份儿!”钟敬淳哼了一声,继续悠哉地烤着他的野兔,而且烤的过程中撒上调料,不一会儿那浓郁的肉香味就出来了。
再看钟怀邵,眼珠子都跟不会动似得,钟敬淳微微叹了一口气,一边烤肉,一边问道:“你那王府里又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三房和四房那两个不中用的又找你闹事了?你说说你,哪一点像我钟家的子孙,还王爷呢,不想当让给我孙子来。”
“我不像钟家子孙,二叔您就像了!”钟怀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钟敬淳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说道:“臭小子,我是不像,可你爹,你三爷爷,你二弟,你儿子钟逸,那可都是咱们钟家最出色的子孙,再看看你,当年为了贺家的女儿什么都不要了。咱们钟家的儿孙做事情那一向是光明磊落,大仁大义,你是继承了王位,可你没继承你爹的志气,没继承咱们钟家老祖宗的骨气。”
“二叔,我有你说的那么糟吗!当年,在你和三叔还有我爹眼中,二弟才是你们眼中的骄傲,可我算什么,有个世子的身份又如何,我倒是宁愿死在战场上的那个人是我。”从来没有一个人肯听听自己的心声,这一刻面对从来不喜欢自己的长辈二叔,钟怀邵也难得说起了自己的委屈。
“哼,这时候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你自以为听了你爹的话,心里头装得是整个钟家,可你到底知不知道钟家是什么?直到现在,你都没有明白你爹对你真正的期望。”钟敬淳带着怒气地说道。
“我爹对我的期望?他不是一直希望钟家兴盛和睦吗?可是,我爹一死,二叔你不也吵闹着分了家,三叔也回了淮安老家。这些年为了完成他的心愿,我所失去的又有谁知道呢!”钟怀邵心中也是有恨意和埋怨的。
“臭小子,别说的自己好像很委屈的样子,你爹想让钟家和睦是没错,可是所有人住在一起就是和睦吗?你还记得前几天逸儿说的那句话吗?他说‘住在一个宅子里未必就会成为亲近和睦的家人,离着千万里,只要有心,亲情也是可以很浓厚的’,这钟家就像一棵参天大树,所有的子孙就像是这大树上的树干枝叶,如果有了枯枝,那就要砍掉才能长出新芽,哪怕砍得光秃秃的,只要还有不坏的根,就能长出新芽,钟家也才能延续下去,你读过圣贤书,竟然到现在连这一点也没看明白,你说我对你能有什么好脸色,你连我家那几个不学无术的不肖子孙都不如!”钟敬淳说完继续烤着他的肉,再也没看钟怀邵一眼。
钟敬淳的话让钟怀邵陷入到长久的沉默之中,他还是紧盯着火堆,脸上的神情也没变,直到钟敬淳两只野兔都吃完离开了,火堆也熄灭了,他还是像尊石像似得动也未动。
这天晚上,钟怀邵醉醺醺地来到了曦晴院,贺芳晴本想把人给抬到啸风院,但是钟怀邵直接赖在曦晴院不离开。
“晴儿,我一直以来是不是做错了?”陷入沉睡之前,钟怀邵迷迷糊糊地问贺芳晴。
或许是从未看到钟怀邵脸上那脆弱的一面,贺芳晴没有说话,也许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年前的恭亲王府似是被蒙上了一层阴影挥散不开,离别在即的秦澜心也因为这一个冬季接二连三的事情变得情绪没那么高昂,好在公主府里的气氛比较不错。
“姐,我真的不能跟着你去西北吗?”公主府后厨内,秦澜悦亲自帮秦澜心烧火,还在想着跟去西北的事情。
“这次不行,等到我在西北安稳之后,你要是再想去,我让人来接你!”秦澜心这次去西北会有很多事情要忙碌,秦澜悦一开始就跟着的确是不合适。
“真的?那你一定要派人来呀!”秦澜悦说道。
“嗯!把火烧大一些,这炸鸡腿火不能太小!”秦澜心说道。
“哦,我知道了!”秦澜悦得到了秦澜心的准确答复,心情总算好了一些。
“启禀公主,梁王府的三爷和三夫人来了。”这时候,有下人进来禀告道。
“好,我知道了,重雪,你来帮忙炸吧!”秦澜心起身把位置让给了重雪,然后先回去换了身衣服,接着就去正堂见齐天乐和温氏。
到了之后,发现不仅齐天乐、温氏来了,齐平涵和齐俊河也在,齐俊安也来了,还有勋国公府的贺以珍、贺以蓉和钟逸的两个表弟贺铭鑫和贺铭乐。
“呵呵呵,这隔着半条街都能闻到公主府里散发出来的香味,澜心,你做什么好吃的呢?”不知道是不是夫妻相处久了,温氏现在遇到好吃的也是走不动道儿了。
“澜心,你这公主府整天做好吃的,可是把我们梁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给馋坏了,刚才府里的几个小厮还说,以后娶妻就娶公主府的丫鬟,说不定以后还能蹭上一些好吃的!”齐俊安打趣地说道。
“我们府里的也是,这不,祖父派我们来了,说是让我们拿点好吃的回去!”贺以珍笑呵呵地说道。
“呵呵,原来是奔着香味来的,这还不简单,待会儿我让后厨多炸一些给你们两家府上送过去,直接派个人过来就行,怎么都来了?”秦澜心笑着说道。
“还不是怕派来的人把好吃的都给先吃了,澜心,这么香的味道先让三叔尝尝!”齐天乐直奔主题地说道。
“那你们等一会儿,重双、重喜,你们去后厨把炸好的甘薯丸子和鸡腿、鸡翅先拿过来一些!”秦澜心对丫鬟吩咐道。
“甘薯丸子?我也要!”齐平涵最喜欢吃的就是甘薯丸子了,可是王府里厨娘做出来的丸子没有秦澜心炸出来的好吃。
“自从和表嫂在一条街上之后,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吃!”贺以珍笑着说道。
“甘薯丸子我跟着祖父在百味酒楼吃过一次,甜甜的很好吃!”阳光英俊的十四岁少年贺铭鑫笑着说道。
等到重双她们把秦澜心刚刚炸好的东西端过来,没一会儿就被在坐的几个人给分吃完了。
吃的一嘴香的齐平涵看着秦澜心说道:“澜心姐姐,等你去了西北,是不是我们就再也没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吃了?”
一句话,问得在场的人脸上都有了即将分别的伤感,年一过,离秦澜心和钟逸离开的脚步就会越来越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