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我看,朝廷也是想稀里糊涂的结案。澜心妹妹,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呢?”齐平宝见秦澜心不吃西瓜也不说话,就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站着。
“‘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不管究竟谁打了谁,却让一个无辜的女子成为牺牲品,我都觉得这件事情太不公平了!”秦澜心转过身子脸色有些不好地说道。
“澜心妹妹说的是,这件事情的确对那魏玫红不公平!”齐平宝也显得十分地义愤填膺。
“平宝姐姐,这件事情的不公平,还不仅仅是因为要牺牲一个身份地位低贱的女子,而是在文渊国与大魏朝两个国家来说,这对咱们大魏朝是太不公平。且不论封邦他究竟是谁,但他站着的是我大魏朝的疆土,守得就应该是我大魏朝的律法,青天白日他一个王爷强抢民女蛮横霸道,根本是没把咱们大魏朝放在眼里,难道他做错事情反而要让咱们对他低头认错不成,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魏玫红她虽是戏子,但依旧是我大魏朝的百姓,是皇上的子民,难道我大魏朝的人就能任由文渊国的王爷欺凌。什么叫补偿?只有错了、理亏了才可能去补偿别人,可在我看来,就算是西平世子和钟家少爷也是没错的,更别说是一个可怜的女子了。”秦澜心声音有些冷地说道。
众人都没想到她会对这件事情这么生气,不过听她所说也的确是心情激荡,是呀,自家没错凭什么要补偿呀!
“‘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生平未报国,留作忠魂补’,这曾是我师父无名老人最喜欢也最常念叨的一首诗,即便是化作忠魂厉鬼,仍想着要为国杀敌除害。以前,我以为大魏朝的热血男儿和臣子们即便强敌来犯,依然是毫不皱眉,可现在无数的将士在边疆守卫着,用他们的身躯随时准备献给自己的国家,可是我们呢?竟然会因为怕一个文渊国的王爷而献上自己无辜的百姓作为补偿,我虽是后宅女子却依旧觉得痛心。如若错,那么吾等认罚,如若不错,吾等何须低头!”这些都是秦澜心发自心底之话,就算是朝廷有自己的考虑,可也不该怕一个封邦就献上魏玫红了事。
“说的好!”徐琰、海公子等人当即就拍案而起,秦澜心一席话说的他们茅塞顿开,也说得他们热血沸腾。
身为男儿,哪一个不是满心的爱国忠魂,即便手无福利之力,但书生依旧有颗抛头颅、洒热血的心脏。
“澜心妹妹你说的太对了,我这就回家,让我爹和哥哥他们想办法,不能怕那什么封邦!”齐平宝猛地站起来说道。
“没错,咱们大魏朝没做错,有什么可怕的!”袁茗也满腔的热情,“不行,我也要回家去告诉祖父,他大小也是朝中的官员,这件事情怎么也要显出咱们大魏朝的骨气来!”
“我也要回去联合京都文人上书给皇上,这不是一件小事,而是有关国威名声的大事!”徐琰对着秦澜心笑了一下说道。
他不像海公子、齐平宝几人脑袋一热什么都不懂就去做了,他是有些明白了秦澜心对此事“反常”的言语,决定助上一把力。
于是,众人纷纷离开了知趣园,而且没用半天的功夫,秦澜心在知趣园说的那两首诗就传遍了京都,连带着她说的那些话也经过徐琰、海公子等人的加工,变得更加名正言顺、义正辞严起来。
不仅如此,京都的大街小巷开始流传着一个比戏本还曲折的故事,说是魏玫红和她的师兄本是吉祥戏班一对璧人,魏希明都准备给二人办婚事了,但是半路却杀出来这样一件事情,被文渊国的封邦给搅了局。
这就像梁山伯与祝英台本来要成婚在一起了,但是却被马文才给半路破坏,而且魏玫红与她师兄本就是演祝英台与梁山伯的搭档,好多听过戏的都把他们认为是一对。
现在眼看着戏文中的悲剧要在现实中上演,好多人心中的正义感和同情心都被激发出来,对于封邦的斥责也越来越多。
这时候,西平王府世子于仁和恭亲王府的二少爷钟磊都要进宫面圣,两个人清醒也有两日了,对封邦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皇上……哎呦……这件事情您别查了,人……人就是我打的,他大白天抢人还有理了,我……不服!”于仁和钟磊都是被人抬着进了议事厅,听于仁断断续续地说完,西平王爷脸都变黑了。
这混小子,来之前不是这样答应他的,不是说要否认打封邦的事情,让皇上查清楚真相的吗!
“皇上,是臣……打的人,臣觉得……自己没做错,这……可不……是为了一个戏子的事情,这是……有关咱们……大魏朝的颜面。”钟磊咬牙忍着疼说道。
“没……没错,是为了……咱们大魏朝的颜面!”于仁也挣扎着说道。
要说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打人,他们为什么此刻要抢着说自己打了人呢?皇帝疑惑,他们的老子疑惑,在场的官员也不解。
不过,此时于仁和钟磊心里清楚得很,中午的时候他们平时玩得最好的几个朋友来府里探望他们,并且将府外之事全都告知了他们,还悄悄告诉他们外边的百姓都称赞和佩服他们是有胆有识的好男儿呢!
于仁和钟磊被别人捧惯了,但是他们自己也知道,那些追捧不过是别人看着他们的家世身份讨好而已。
但是这次不一样,通过他们那些朋友的转述,仿佛他们一下子成了民族英雄一样,那种感觉真是太爽了,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
因此,他们都决定将错就错,将这一事件给认下来,反正现在全京都甚至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打了文渊国的封邦王爷,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在糊涂,那也到底打没打人。
“人,真是你们打得?”齐佑可不信,钟磊他了解的不深,但是于仁他可是清楚得很,绝对没这个胆量。
“嗯!”于仁和钟磊相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点头答道。
“既然人真是你们打得,现在封邦王爷也决定不再追究了,你们也挨了打,现在就回府各自反省去吧,朕也不会过多追究!”齐佑看着二人说道。
“皇上……皇上,事情……还没完呢!”于仁现在全身都散了架,要不是为了让自己以后出门更受人追捧,他也不会进宫呢,“皇上,玫红姑娘……不能送给封邦!”
“混账,皇上决定的事情也是你能反对的!”要不是当着皇帝的面,西平王爷真想一巴掌把自己的儿子给扇醒,“请皇上勿怪,这孩子病糊涂了!”
“爹,我……我没糊涂!皇上,这可是有关咱们大魏朝的脸面,不能……哎呦!”于仁疼得有些说不出来话了。
钟磊此时也不敢落后,他颇有些正气凌然地说道:“皇上,是……封邦王爷……有错在先……大丈夫做事……”
“好了,你们都别说了,朕心里清楚!”齐佑打断钟磊的话,事情到了这一步,这背后肯定是有人推波助澜。
果然,有太监来禀告,说是京都举子文人们联合上书,要求皇上公正办理此事,决不能平白牺牲一个无辜之人。
短短半天时间不但是文人们上书,就是京都百姓们的言论也越来越激烈,而且此时有人爆出封邦在大魏朝期间霸人妻女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人已经准备告御状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本以为事情就此平息的杜峰有些恼恨地看着自己下属的几个官员。
“宰相大人,本来今天早上还没事呢,可是到了这下午,整个风向就变了,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一下子都出来了,让卑职我等也措手不及!”有下属官员说道。
“肯定是有人在捣鬼,想要破坏两国邦交,去给我查清楚!”杜峰气恼地说道。
“是,卑职遵命!”
而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太后特意把皇帝叫了去,询问他这件事情的进展。
“皇儿,哀家很喜欢听那魏玫红唱戏,你换别人吧!”听了几个人唱祝英台,张太后最喜欢的还是魏玫红的唱腔。
这时,齐佑苦笑一声说道:“母后,现在已经不是送谁的问题,而是有人逼着朕骑虎难下,哪怕是给封邦一锭银子的补偿,都会惹了众怒的!”
“真有这么严重?”张太后有些吃惊地问道。
“母后,这本来是一件争风吃醋的小事,只不过是牵扯到封邦这个文渊国的王爷而已,他做事太过,而且这里毕竟是大魏朝的国土,他在晔城的时候就做过霸人妻女的事情,而且那人刚才把状纸都送到了我的手中。”齐佑摇头一叹说道。
“像这种恶人在咱们大魏朝可是要判监坐牢的,只不过他一个文渊国的王爷,实在是不好处罚。”张太后也有些为难。
自从大魏朝遭灾之后,百姓们都在休养生息,要是这时候因为这一件事情而两国交战,实在是没必要。
“母后,现在文渊国的局势也比较混乱,封邦在文渊国很受器重,手中兵力也有不少,正是仗着这一点,他才敢在大魏朝作威作福,但是朕不能允许他再这样下去,否则朕对臣民百姓不好交代,要是任由他胡来,岂非是说朕怕了他,怕了文渊国不成!”齐佑脸色也郑重起来。
“哀家知道你做事一向有分寸,这封邦王爷做事的确欠妥,而且他与三公主可走得近,还想要拉拢高家,此人以后定是留不得!”张太后轻声说道。
“母后说的是!”封邦就算要死也不能死在大魏朝,否则两国之战一触即发。
此刻恭亲王府内也是灯火通明,钟怀邵先是训斥了一顿钟磊,然后让宁夫人照顾他去了,接着就黑沉着脸来到了曦晴院。
秦澜心已经做好了晚饭,这几天她和钟逸都会尽量陪着贺芳晴、钟怀邵一起吃饭。
“你们两个老实讲,今天的事情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吃饭的时候,钟怀邵气呼呼地瞪了一眼秦澜心和钟逸。
“父亲这话是何意?”钟逸分别给秦澜心和贺芳晴都夹了菜,然后看向了钟怀邵。
“其他人好糊弄,你以为我也好糊弄,我已经问过给封邦治病的太医,封邦身上那些伤,力道极大,是常年习武之人所致。就凭踩个蚂蚁都踩不死的西平世子那个混小子和你二弟那一点儿功夫,他们合力能把封邦给抬到楼下就不错了。这件事情分明是他人所为嫁祸给二人的,我不相信儿媳妇这件事情你没查清楚!”钟怀邵虽然不管府中庶务,可他的心思深得很,在一开始这件事情他就派人暗中详查了。
“这件事情和澜心有什么关系,钟怀邵,你要是不想吃饭就出去!”贺芳晴猛地把筷子“啪”地一声放在桌子上,有些恼怒地看向钟怀邵。
“晴儿,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我看他们是明明知道真相还要掩盖维护那人,磊儿怎么说也是恭亲王府的二少爷,就算是宁夫人有什么事情做错了,可磊儿却无故被打……”钟怀邵不希望贺芳晴误会,钟逸和秦澜心明明知道真凶是谁还故意袒护让钟怀邵有些生气,说到底钟磊可是钟逸的亲兄弟。
“别说了!”贺芳晴猛地站起来打断了他的话,“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心疼你那庶子吗!你凭什么来斥责我的儿子和儿媳,他们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他们是那种不辨是非、不懂对错之人吗!钟怀邵,你不相信他们,我相信他们,以后你别再来曦晴院了!”
“娘,您别生气,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夫君,你留下和爹先吃饭,我陪娘先进屋!”秦澜心扶着贺芳晴先到里面的内室坐下,然后又让人端上她煮的西瓜粥。
“娘,尝尝我煮的西瓜粥,这可是我第一次做呢!”秦澜心亲自把粥碗端到贺芳晴的面前。
贺芳晴还在生钟怀邵的气,可不忍浪费秦澜心一番心意,于是端着粥碗喝了几口,还别说,这西瓜粥一喝,她这烦躁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澜心,你跟娘说实话,这事情是不是你……”贺芳晴问道。
“娘,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和我都没有什么大的关系,不过魏家父女早上找过我,希望我能让魏玫红躲过一劫。怎么说事情也是在百味酒楼发生的,她又是我请去的,我不可能不管,于是暗中就帮了一些小忙。”秦澜心笑着说道。
“真是一点儿小忙?”贺芳晴笑了,她可不信,她这个儿媳妇能耐大着呢。
“真是一点儿小忙!”她不过是在品瓜会上做了两首诗,多说了几句话,又给钟骏写了封支招的信,其他的事情都不是她做的。
“没关系,事情再大娘给你们扛着!”不就是保一个戏子吗?贺芳晴还真不在乎。
“娘,谢谢您!”
等到秦澜心从贺芳晴内室出来的时候,钟怀邵已经离开了,就剩下钟逸一个人,饭桌也已经撤下去了。
“娘没事吧?”钟逸站起来问道。
“没事,待会儿让重雪再单独给娘做点夜宵吃!咱们回去吧!”秦澜心说道。
于是,两个人就先回了玉归院,到了院中主屋内室之后,秦澜心拉着钟逸问道:“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事情?”钟逸笑着问道。
“就是把消息这么短的时间内散播得人尽皆知,而且连告御状的事情都有,难道不是你吗?”秦澜心想过这件事情会有反转,但没想到有那么快。
“一部分是!”钟逸笑着说道,他不过是添上一把火而已。
“那另一部分呢?”秦澜心好奇地问道。
“是你呀!”钟逸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鼻头,让秦澜心觉得痒痒的。
“我?怎么会是我呢?”秦澜心先是迷糊地想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道,“呵呵,我明白了!”
“明白了?”钟逸凑近她问道。
“嗯,明白了!”徐琰和钟骏等人办事还真是利索,竟然短短的时间都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这可是秦澜心始料未及的。
“明白了就上床睡觉!”钟逸抱起秦澜心就笑着朝床榻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