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你不必如此,在王府大家都是各吃各的,从不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钟逸也从内室走了出来,虽然不满足,不过还有晚上不是吗!
“夫君,这话是什么意思?”秦澜心问道。
钟逸眼中有落寞闪过,但很快消失,他对秦澜心解释道,自从贺芳晴嫁来王府就很少和钟怀邵还有钟家的其他人在一起吃饭,后来慢慢地都是各房吃各房的,哪怕是除夕也是如此。
在钟逸的记忆中,他从淮安老家回来一直到现在,钟怀邵、贺芳晴坐在一起吃饭的次数一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更别说一家人了。
“反正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娘她也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以后咱们就自己吃自己的吧,委屈你了!”钟逸知道秦家人每次吃饭没有特殊情况都是有说有笑地在一张桌子上,到了晚上更喜欢聚在一起说话聊天,那种家的温馨氛围他很贪恋,可他也知道在王府是根本行不通的。
为了弥补秦澜心这样的遗憾,以后他会陪她一起吃饭,晚上一起聊天,等有了孩子,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像秦家人那样快乐温馨地相处了。
不过,秦澜心的想法却不是这样,她觉得贺芳晴根本不是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只是她最在乎的人不在身边,面对其他人她又觉得厌恶,所以才找个借口罢了。
以前这恭亲王府怎么样她管不着,但是既然嫁给了钟逸,有些事情就应该朝着更好的方向改变。
首先要改变的就是吃饭,她还是喜欢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吃的感觉,要不然总觉得太孤单了。
当然,一蹴而就肯定是不可能,不说这王府里的其他人就是她自己也需要时间来适应和转变,今天开始就先厚着脸皮去曦晴院吃饭吧。
眼看晌午饭点就到了,贺芳晴还没有看到红赏把饭端过来,这段日子忙着钟逸的婚事,如今媳妇也娶进门了,她以为自己会再次回到那种心如止水的日子里。
可是,忙碌之后留给她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空虚,仿佛天地之间就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一样,内心的焦灼也是无人能懂。
“嬷嬷,厨房还没有做好饭吗?有没有叮嘱多给玉归院那边做一些补身体的甜汤?”贺芳晴有些慵懒地躺在厢房的软榻上问道。
这时,孙嬷嬷笑着从外边走进来说道:“启禀王妃,刚才玉归院那边的丫鬟来说,今天中午县主在玉归院的小厨房单独做饭,待会儿会把做好的饭菜端到这边来,县主和小王爷陪您一起吃!”
“这孩子!我不是说过让他们自己吃,我这院子有厨娘,用不着她亲自动手,我这里可没立规矩这一套!”贺芳晴微微一笑说道。
“王妃,这都是县主和小王爷的一片孝心,这玉归院和曦晴院本就挨得近,再说县主的厨艺那可是好得很,您就不想再尝尝?”孙嬷嬷最是了解贺芳晴,其实她也想和钟逸、秦澜心在一起吃饭的。
“呵呵,这倒是,在竹雨园的时候她可没少做好吃的!”贺芳晴笑着说道。
正说着,秦澜心和钟逸就走进了曦晴院,跟着的重双、重喜把做好的饭菜都装在了食盒里,到了厢房之后放下就退出去了。
“娘,我今日做了点儿小菜,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儿媳,儿媳给您做。”秦澜心开始把食盒打开,然后端出了里面的饭菜。
“娘,这都是澜心亲自为您做的,儿子是沾了您的光有口福了!”钟逸扶着贺芳晴从软榻走到了饭桌前坐下。
“呵呵,可真香!”贺芳晴看到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上来,而且有荤有素,盘子也不大,显得小巧精致的很。
不一会儿,重双和重喜又从玉归院拿来两个食盒,摆满了桌子。
“澜心,做这么多菜干什么,咱们也吃不完,你是不是一回去就忙了?”贺芳晴看着满桌子喷香欲滴的饭菜有些心疼地看着秦澜心问道。
“没有,娘,我带来的丫鬟中有一个厨艺特别好的重雪,重双,重喜也都能帮我,是我们四个一起做的菜,很快的,也不累!”秦澜心老实地笑着说道。
“就咱们三个,菜太多了!”贺芳晴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觉得让秦澜心辛苦了。
“娘,不是咱们三个,父亲他一会儿也来,今天是澜心嫁进王府的第一天,她想亲自给你们二老做一顿饭,您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让人把饭菜给爹送去一份儿。”在秦澜心说话之前,钟逸抢先说道。
秦澜心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其实这个主意是她出的,虽然她知道贺芳晴和钟怀邵之间有矛盾,但是矛盾在那里不解决就永远是矛盾,两个人避不见面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希望能帮助贺芳晴把心结解开。
因为从刚才与钟逸的对话中,她可以感觉出他对温暖的家的渴望,而不是像现在有些冷冰冰的王府和一对不和谐的父母。
作为妻子,不就是帮助丈夫实现他的心愿吗?所以她会努力让钟逸曾经的那些遗憾都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得到补偿,安抚他心中那个有着家庭阴影的小男孩。
贺芳晴怔了一下,没说话,就在钟逸和秦澜心以为她会生气不满这个决定的时候,贺芳晴轻声说了一句:“不用了!”
听到贺芳晴同意了,秦澜心和钟逸都轻轻松了一口气,而此时钟怀邵则是面上不显、心中狂喜地走进了曦晴院。
最近几个月,他在曦晴院虽然呆的时间变长了,但是见到贺芳晴的次数却没怎么增多,这么多年这个女人躲他的功力是日益见涨,就算气闷也早就化成了无奈。
四个人两代人在同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这在大魏朝无数的家庭中并不少见,但是在恭亲王府却是头一次。
秦澜心的厨艺自然毋庸置疑,但自从钟怀邵坐下之后,气氛就显得有点儿僵硬和压抑。
“娘,这是我亲自炖的山药鸡汤,里面还特意放了红枣和枸杞,不但香甜可口,而且还有健脾益胃的功效,吃了对身体好,您先尝尝!”一般大户人家吃饭都有布菜的人,为了不打扰他们四人,孙嬷嬷几人都出去了,秦澜心要站着布菜贺芳晴没让,还说她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但四个人吃饭一点儿声没有,非常冷场,秦澜心总觉得不舒服,就找话来说,给贺芳晴舀了鸡汤喝。
“澜心,别管我了,你们吃你们的,我自己来!”贺芳晴没有拒绝秦澜心的好意,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山药,味道的确是不错。
“这个糖醋鱼也不错,看来儿媳知道你喜欢吃甜的,倒是做了不少!”钟怀邵看了一下,有大半桌子都是贺芳晴喜欢的菜,贺芳晴和钟瑜一样都喜欢吃甜食。
碍于儿子和儿媳都在场,这一次贺芳晴没有冷脸对着钟怀邵,但是也没有理他。
“娘,这个糖醋鱼我特意用了醴泉春酒腌制,很入味。夫君,你给娘夹一块,记得把鱼刺弄干净!”这时,秦澜心冲着钟逸暗中使了一个眼色。
“不用了,娘自己来!”贺芳晴对着两个人笑了一下。
钟怀邵总觉得秦澜心这半句话说的有些意味深长,不像是对钟逸说的,倒像是对他说的,不过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娘,还是让夫君来吧。都说‘亲不过父母近不过夫妻’,做儿女的为您挑个鱼刺是应该的。”秦澜心笑着说道。
“看来我这个儿子做的真不好,娘,鱼刺挑干净了,您吃吧!”作为儿子,或许是因为和贺芳晴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钟逸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与自己的母亲更亲近一些。
“夫君,鱼刺也给你挑好了,吃吧!”在钟逸给贺芳晴挑鱼刺的时候,秦澜心也给钟逸夹了一块鱼肉,并且把鱼刺也挑了出来。
很多古人并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出自己对家人或者亲近之人的关心与疼爱,秦澜心却是在现代学到了不少,她虽然成长于一个传统的家族,但性格使然,她知道该如何表达爱。
“谢谢娘子!”心领神会的钟逸几乎下一刻就有些明白秦澜心的做法,她是想要影响贺芳晴和钟怀邵之间冷漠的关系吧。
只是,他的父母都是倔强的人,怕是没那么容易。
一顿饭虽然初始有些别扭,但是因为秦澜心和钟逸两个努力地活跃气氛,倒也是相安无事地吃完了。
钟怀邵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曦晴院,他觉得这个儿媳妇娶得真不错,嫁进来第一天就让他和贺芳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贺芳晴则是稍显有些累,她明白钟逸和秦澜心都是好心,但与钟怀邵坐在一张桌子上,她就觉得十分地别扭。
还有,看到钟逸和秦澜心恩爱的同时,她的心中有欣慰也有落寞。如果当初她没有嫁给钟怀邵,那她是不是也会有夫妻恩爱的这一天?
秦澜心和钟逸回到玉归院之后,她看着钟逸问道:“我这样做,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没想到钟逸却猛地搂住她说道:“心儿,谢谢你!如果今天不是你在场,我娘一定会把我爹给赶走的,能像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我在脑海里想了太久了。”
事实上,钟逸到了曦晴院之后,根本就没有把握贺芳晴会让钟怀邵同他们一起吃饭,就连去请钟怀邵吃饭的下人都是贺芳晴点头之后才飞身而去的。
“夫君,以后这样的机会会很多的!”秦澜心决定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尽最大的努力化解贺芳晴和钟怀邵之间的隔阂,这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钟逸,她的丈夫。
下午的时候,钟逸被齐俊安几人叫出去喝酒,而秦澜心留在玉归院开始她在王府的生活了。
“王妃,宁夫人让人来传话,说是早上没见您,现在让您去一趟东兰院。”现在是玉归院管事娘子的秋纹进屋禀告道。
“按照礼制,就算要见,也是应该她来见我吧!”秦澜心坐在房内的椅子上没动。
嫁人之前秦澜心可是好好地研究过大魏朝的礼制,在大魏朝嫡庶尊卑比长幼更被世人看重,宁夫人虽然是钟怀邵的妾室,父亲也是朝廷大员,可她毕竟只是一位夫人而不是王府的侧妃。
不说秦澜心县主的身份,单是她嫁给钟逸之后就成了王妃这一点,在整个后宅之中,除了贺芳晴,她的地位是最高的,就是宁夫人也要给她行半礼。
现在宁夫人竟让她去见一个妾室,要是她真的去了,说出去可就是一个大笑话,也会助涨了宁夫人的气焰,真当她秦澜心什么都不懂。
“王妃说的是,奴婢这就回绝了!”秋纹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不过这玉归院总归是秦澜心才是主子,还要看她的意思。
“去吧!”秦澜心说道。
此时东兰院里宁夫人和女儿钟真坐在房内,陈嬷嬷陪在一边。
“娘,秦澜心真会来吗?”钟真现在还一肚子气呢,钟怀邵竟然会把青龙匕首给了秦澜心那个农女,她和哥哥钟磊才是他的亲生儿女。
“会来的!”宁夫人似是胸有成竹,“她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就算一时得了宠,能嚣张几天。这王府可不是谁想说了算就说了算的,该有人教教她什么是规矩了!”
“夫人,王妃和王爷都如此看重她,老奴想着这位小王妃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您要想拿捏住她,可是要费一番功夫。”陈嬷嬷觉得事情没有宁夫人想的那么简单。
“嬷嬷,你怎么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看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也不知道大哥喜欢她什么,虽然有几分姿色,可看起来很普通呀!”钟真不满地看着陈嬷嬷说道。
“真儿,嬷嬷说的也没错,看人不能光看表面,现在你的婚事一拖再拖,要是不想个别的法子可不行!”因为上次钟真退婚的事情已经让钟怀邵生了气,到现在也没说再给钟真找个好婆家,倒是有些人上门求娶,可宁夫人都看不上。
“找个农女就能想到办法了!”钟真现在也有点急了,要是婚事再拖下去,她就真的找不到什么好人嫁了,无论是进宫还是嫁进王府,这两条路都断了。
“她可不是普通的农女,既然她会做生意,那就是个商人,商人最重什么,最重的那就是利,只要许她金银财宝,还怕这位小王妃不帮咱们做事!”宁夫人这些年习惯用银子来办事和拉拢人心,掌了王府这么多年的家,她手里也有不少的好东西。
可很快下人通禀的消息就让宁夫人失望了,并且火冒三丈,这个秦澜心竟然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她。
“娘,这秦澜心太瞧不起人了,您就算是夫人,那也是恭亲王爷的夫人,她一个刚嫁进来一天的外姓人,怎么可以这样目中无人!”钟真也是气愤地说道。
陈嬷嬷没有说话,她之前就委婉地和宁夫人说过,秦澜心现在是王妃,依照身份比宁夫人地位要高,她可能不会来东兰院。
但是这些年暂代王府执掌中馈让宁夫人变得忘记了自己本来的身份,她终究不是正牌的当家主母,连侧妃都不是,府里上下对她忌惮,也不过是因为掌家权在她手里,各房的吃穿用度都要靠着她,这才忍气吞声。
可现在王府进了新人,虽说没什么娘家势力,可此人本身就不能小看,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但陈嬷嬷就是再忠心,主子不听她的劝告,也是没办法。
“真是欺人太甚,秦澜心,好一个秦澜心!”宁夫人眼中都是怒意。
正在玉归院整理自己书房的秦澜心倒是一点儿也不介意宁夫人的反应会是什么,她不能自降身份去迁就一个妾室,尤其还是一个心怀叵测、不安好心的妾室。
都说不叫的狗才最会咬人,自己一来就开始蹦跶的宁夫人倒是让秦澜心觉得好对付,她真正担心的是那些表面看不出波澜,背地里使黑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