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有人散播谣言,非说水家村的村民是妖怪,要不然别家养家禽都能养死,他们养出来的却有那么多双黄蛋,肯定有问题,就连当地的县令、知府都相信,还把他们给赶出了水家村。
重新落户到这山谷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的水家村成为了那位大掌柜的私人地方,他还派人在那里又养起了鸡鸭,而且连水家村的秘方都弄到手了,还说是水家村的人主动卖给他的。
因为这秘方水家村每一个成年男子都知道,而在水家村出事之后,有些人就被迫分开了,现在水家村的人找不出证据这秘方那位大掌柜究竟是如何得到的。
“那你们没有去告状吗?”秦澜心只听了个大概就能猜出水家村一系列的事情肯定是那位大掌柜搞的鬼,这秘方多半不是用正常手段取得的。
“怎么没去!”水老汉又是哀叹一声,“自从我们村的后生被抓起来,村里人几乎天天往县衙跑,后来又拿着诉状往知府衙门敲鼓鸣冤,但每次不是被打一顿重板子,就是被直接关进了大牢里,我们村的人就是这样变少的,有些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哼,那些当官的与那酒楼的大掌柜根本就是一伙的,不知道收了人家多少银子,问都不问,就把我们村的人给打一顿,到最后大家都被打怕了,哪还敢再去告状。再说,就算有官员敢接这状纸,他们也不敢去查那大掌柜。”有些村民气愤地说道。
“为什么?那大掌柜很厉害吗?”石砚问了一句。
“那大掌柜何止是厉害,他人毒着呢,就连知府都巴结他,谁让他东家是堂堂的公主呢!”终于有村民冲动之下说了出来。
“别胡说!”水老汉赶紧瞪了那人一眼。
他虽不知道钟敬轩和秦澜心的真实身份,但是刚刚看到一艘官船上的人与他们说话,想来他们的身份也定是不凡的,村民们已经说的够多了。
“村长,有冤为什么不让说,咱们水家村秘方也没了,家也没了,还被赶到这么一个地方,这些年村里人因此丢了性命的还少吗!”有年轻的村民叫屈地说道。
“说了又能怎么样!你是能拿出证据证明秘方是人家偷拿的,还是能让外人都相信水家村的事都是人家搞的鬼。咱们就是小老百姓,拿什么和人家斗,唉,命能保住就不错了!”有上了年纪的村民说道。
“你们说的公主……是不是一直住在京都残影西山的三公主?”秦澜心出声问道。
“没错,就是这位公主。据说这位公主性子也不错,在京都的口碑都很好,怎么手底下的人这么不争气!”对于三公主的事情全凭他人所说而知道的村民说道。
秦澜心却是与钟敬轩相视一眼没说话,三公主齐冰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有其主才能有其仆,那位大掌柜敢那么嚣张,肯定是仗着齐冰的势力。
一个嫁了人还被禁止入宫的皇家公主能让各地官员都惧怕三分,她不只是在京都就是在别的地方,怕是势力也不小,这样的女人不防不行,也是个祸害。
说话间,水家村的妇人们已经把饭给做好了,虽然自从迁到这里之后,村民们的生活并没有好转,但是鸡鸭鹅还是养得挺多,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事情在水家村村民的心里都留下了阴影,现在他们只卖鱼,不卖其他的东西,像这些养的家禽家畜都是自己吃。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鸡鸭鱼肉还有蛋制品,钟敬轩几人也没有客气,这山里山风吹得凉凉的,吃着热菜心里也舒坦。
“钟老先生,这都是自家养的东西,您多吃一些,回头我家还有一些腌制的咸鸭蛋和咸鸡蛋,您路上也带着,不是稀罕东西,您可千万别推辞!”陪坐的水老汉笑着说道。
“这些东西的确是不错,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主要是钟敬轩见秦澜心似乎很喜欢吃这桌子上煮好的咸鸭蛋和咸鸡蛋,所以才没有拒绝水老汉的相赠。
“村长老伯,我看这村里你们养的鸡鸭鹅都挺多的,想必蛋类也不少,都卖给我怎么样?”秦澜心放下碗筷笑着说道。
“呵呵,这位小姐,您是咱们恩人的孙女,这东西怎么能卖呢,送给你就好了,反正我们留着也是吃,再说也吃不完。”水老汉笑着说道。
秦澜心这时摇摇头说道:“我要的不是少数,实不相瞒,我家里也是开酒楼的,这鸡鸭鹅本就是不可缺少的东西,所以我有专门留出了空地用来饲养家禽家畜,但那些都是肉类家禽,产的蛋没有你们村的好,我想把你们村的鸡鸭鹅拿回去产蛋,最好能孵出小鸡小鸭小鹅,那我以后就不用去别的地方买了。”
“姑娘你们酒楼还招人吗?要不让我去给你养这些东西吧?”这时候水老汉劈完柴的大孙子突然出声说道。
自从水家村的养殖秘方被人拿了去,这秘方也不能称之为秘方了,所以很多水家村的村民为了生计也不再固守一个地方,有些人拖家带口去大户人家的后厨帮着饲养家禽家畜,有的自己养来卖钱,权当是一门谋生的手艺。
剩下的一部分就跟着老村长到了这山谷里,年纪大些的人还能安分守己地打打鱼过日子,但是一些年轻的后生心早就变野了,老想着出去谋生活。
“你想去吗?”如果他真愿意的话,秦澜心倒是求之不得,她的百味客栈大得很,其中就有菜园、果园和饲养家禽家畜的地方,这也算自产自销。
“我想去!”水老汉的大孙子如今十八岁的水木跑到几人面前激动地说道。
“姑娘,他和你说着玩的,水木,你别跟着添乱了,老老实实给我呆在村子里。”水老汉觉得安稳才是最重要的,外边太多危险了,他们就是个卑贱的百姓,谁都惹不起,在这山谷里虽说日子苦一点,但好歹不会生事。
“爷爷,您就让我跟着去吧。”别管去哪里,只要走出这山谷就可以,这样他才有机会报仇。
“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是什么,给我老实呆在这里!”水老汉一共有三个儿子,其中大儿子往京都送货的时候被盗贼给杀了,二儿子被关在大牢里不知死活,就剩下一个三儿子在身边,这大孙子是老大家的独苗儿,他怎么能让这孩子离开谷里。
秦澜心也没有强人所难,吃完饭,钟敬轩又留下和水老汉说了一会儿话,而秦澜心让重双和重喜拿着银子去各家买来鸡鸭鹅,并让村民帮忙绑好拿到船上。
当然,还有很多鸡蛋、鸭蛋和鹅蛋,腌制的也有。
不过,她给的银子没有一家村民要的,村民们都说钟敬轩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这银子是万万不能要的。
更令秦澜心惊讶和感动的是,水老汉竟然把养殖的秘方告诉了钟敬轩和她,虽然这秘方可能很多外人早就知道了,但她还是被水老汉和水家村村民的诚意感动了。
情意比金银更有价值,因此她也没有再强硬地把银子塞到村民们的手中,否则便侮辱了他们这一番真心实意,但这份情她是记下了。
上了船与村民们分别之后,秦澜心情绪也是很复杂,她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帮水家村的村民讨个说法,听说很多村民还被关在大牢里,她要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救他们出来。
只是,他们的船刚驶离岸边没多久,水老汉就划着船和几个村民赶了上来,一头汗水地喊道:“钟老先生,你们船上可有多余之人?”
秦澜心让船停了下来,和钟敬轩一起走出了船舱,诧异地问他们是怎么一回事,结果水老汉说,他们村的几个后生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往船上运东西的时候没下来。
“重飞,你去下面的舱底看一看!”秦澜心对身后的重飞说道。
“是!”
很快,重飞就从舱底来到了甲板,而且他身后跟着三个年轻男子,为首的便是水老汉的大孙子水木,几人身上到处都是鸡毛、鸭毛,还有些臭烘烘的。
“你们这三个臭小子,快给我下来!”水老汉怒瞪着三人喊道。
“爷爷,我答应您不惹事,您就让我出去看看吧!”水木之前也带着人出去过,但每次都被水老汉给抓了回去,他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在自己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他不会轻举妄动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你们两个也要跟着去?”跟在水木身边的两个年轻人,一个叫水大声,一个叫水山,和水木也都是同命相连,三个人打小的交情,做什么都在一起,水老汉作为村长现在代为照顾他们。
“村长爷爷,您就让我们跟着水木哥一块出去吧,我爹还在大牢里关着呢,我想多挣钱然后去看看他,让他在牢里也能吃的好一点。”水大声说道。
“爷爷,您就让我们去吧,恩人爷爷,您就允了吧!”这时,水木朝着钟敬轩跪了下来,他知道村里人和他爷爷都很敬重钟敬轩,只要钟敬轩愿意带他们离开,水老汉也会没办法的。
“你们三个一定要出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秦澜心这时出声问道。
水木看了一眼她,目不转睛地说道:“我要查清楚我爹真正的死因,我还要救出我的二叔,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想先挣钱,等我挣够了钱,我就能做很多事情。”
其实,在水木心里,他爹的死因根本不用查,因为他二叔已经打听出来了,就是那三公主手下的大掌柜找人做的,所以他要挣很多很多的钱然后报仇。
“你个傻孩子,你以为有钱就能救出你二叔了!”水老汉以前怎么说也和很多酒楼食肆里的人打过交道,知道这世上比钱还要厉害的便是权势。
“你爷爷说的没错,再者你跟着我是去做下人,一个月最多也不过是几两银子,或者更少,凭着这些你怎么和人家斗,还是不要白白送了性命,回家去吧!”秦澜心淡声说道。
“我不回去!呆在谷里也是一事无成,不如去外边闯闯看,只要肯努力,我相信一定会成功的。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不可以,让仇人逍遥法外,自己像乌龟一样躲起来,我不要这样窝囊地活一辈子。”水木高声喊道。
“没错,我也不要窝囊地活一辈子,我要去救我爹!”水大声跟着说道。
“老伯,就让他们三个跟着我离开吧,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乱惹事的。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是坏人,如果你想看他们,来福江口白石码头百味客栈就可以。”水木的一番话让秦澜心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说的应该就是这种人。
“百味客栈?姑娘你是?”水老汉几人此时已经先上了甲板,他们的渔船就停靠在一侧。
“我叫秦澜心,是福江口的县主,你不用担心他们三个会出事!”秦澜心笑着说道。
一听秦澜心就是现如今福江口大名鼎鼎的福慧县主,水老汉和水木他们诚惶诚恐地跪下就拜:“请县主恕罪,小民有眼无珠不识县主大驾,还请恕罪!”
“你们快起来吧,你们能有什么罪,是我没说自己的身份而已!现在老伯你可以放心让他们跟着我走吧,我见你这孙子是个不错的人,你们村那些在大牢里关着的人,我会想办法的,如果他们真的没罪或者可以用其他办法免替坐牢,我会帮忙的,你们就放心吧!”虽然大魏朝有死刑,但是大魏朝律法严明,官员们也不是想杀谁就杀谁的,而且哪里没有灰色地带,三公主的人能用卑鄙的手段,她自然也能用灵活的办法。
一听秦澜心要帮忙,水老汉他们都红着眼跪下致谢,这位福慧县主的大名连他们这些深山里的百姓都知道,可见她的能耐也是不小的,这次村里人有救了。自然水木三人也顺利地跟着秦澜心离开了。
几日后,回到白石码头,秦澜心让百味客栈的大掌柜先把水木三人安顿好,让他们主要负责饲养家禽家畜,另外也让人把各种蛋类给抬到了庄园里。
此时,秦向争、韩氏几人也从澜洲回到了福江口,秦柳村的事情现在有秦澜心派去的专人掌管,虽然那里才是他们的家,但是现在福江口也已经变成了割舍不断的第二个家,再说秦澜心还在这里呢。
家人相聚,先是欢欢喜喜吃了一顿团圆饭,互相说了说近况,秦澜心又听几位掌柜的汇报一下她离开这段时间的客栈、食肆、面馆的生意。
接着,她去了福江会馆,接下来一个白石码头怕是会来很多进货的客商,尤其是果酒、点心、土豆粉和甘薯粉这些在大魏朝新鲜的东西肯定需要的会很多。
事实上,进货的客商早就住满了百味客栈,怕的就是来晚了货被别家买走了,到时候祭月节可就不能大赚一笔了。
“县主,这几天有南方来的几个大客商把咱们码头上福江月饼坊出的点心月饼都给包了,您看这码头上停的几艘大客船,都是他们的,有些小客商已经找上了会馆,说是无论如何都给他们留一些,可工人们已经日夜赶工,怕是赶不及。”
曲掌柜也是福江月饼坊的一个股东,他现在全部身家都在月饼坊上,一开始家人还担心他太冒险,可是现在点心坊生意火的他一个月赚了以往一年的银子,而且逐月都在增加。
“这些南方的大客商对于福江来说很重要,但是小客商也不能忽略,这样,你告诉那些小客商,他们可以去百味庄园先拉货,不过量不多,现在是节前最忙的时候,请他们多多体谅。”顺着江水福江月饼的名气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精明的南方商人不远千里乘船渡江而来,就是想把这种新点心运到南方倒卖,然后从中大赚一笔。
大魏朝南北商人的差别也很大,顺天码头多以北方商人为主,而詹宁码头多以南方商人为主,至于白石码头则南北交杂,不过近两年南方商人来得多。
从会馆回来之后,秦澜心又去了客栈,之后就回了庄园,没想到有几位客人在等着她。
“县主,他们都是递了拜帖来见您的,您要见吗?”百味庄园一向没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只是随着秦澜心这位县主的名气越来越大,想要见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因此守门的下人不敢轻易放人进来,这几位还是杨婆婆听后先允了的,否则只能在门外等着了。
秦澜心现在书房里和杨婆婆见了面,既然人是她放进来的,那么这些人的底细她应该知道一二,于是便问道:“杨婆婆,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杨婆婆说道:“回禀县主,现在前厅里坐着的这四位分别是大魏朝南商中的黎家、莫家、司家、桑家的现任家主,这四家生意做得比较杂,玉石珠宝也有、绫罗绸缎也买、酒茶食肆也有经营,在南方商家里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虽比不上皇商萧家和许家,但比姚家、李家都要更胜一筹。”
“杨婆婆,看着您也足不出户的样子,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秦澜心笑着问道。
杨婆婆也笑了,说道:“不瞒县主,当初来这里的时候,老爷子给了老奴几个人,最是擅于打探消息,这几年县主专心做生意,因此老奴就让他们在这些方面多多下足功夫。”
这些用来打探消息的人乃是钟敬祺、钟敬淳和钟敬轩的父亲为他们准备的,因此恭亲王府、钟家二房和钟敬轩手里都有这么几个可用的能人。
只不过钟敬轩一生没有娶妻生子,原想着是给钟逸留下的,现在都用在了秦澜心的事情上,以后这些人也是给钟逸和秦澜心两个人的。
“原来是这样,那么他们来找我的原因是什么?”怪不得杨婆婆能知道好多事情呢,原来是她手里有人。
“应是和最近来码头上的客人是一样的原因,想要从您这里进货去卖!”杨婆婆说道。
“恐怕不止如此!”秦澜心笑了一下,然后起身去了前厅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