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公吃过没?若是不嫌弃,一块用些。”杨婵忙起身取碗盛饭,赵远山也拉着三叔公坐下。
乡下没那么多规矩,吃饭说话很正常,三叔公夹了一筷子菜吃了,又喝了口米酒,就说道:“我听里正说了,远山这次没中?”
赵远山放下筷子,垂头,“远山有负叔公和族长的厚爱了。”
“说的什么话,你是咱们村唯一一个秀才,已经很不错了,我今儿来,就是来看看你,就怕你小子乱想,刚才瞧着还不错,现在怎么又说傻话了。”三叔公叹口气,“真正的赵家村如今就剩咱们两家,要说不盼着你出息是假的,不过乡试哪有那么容易,你看整个镇才几个举人,往后你用功读书,再去考就是了。”
三叔公喝了一小壶酒,就起身离去,才送走他老人家,又来了里正和村长,又是一番劝慰,倒叫杨婵和赵远山二人有些感激。
族中长辈是个明理就好,往后在这赵家村才能过日子。
送走二老已经天黑,正想关门呢,便听赵小花的声音远远传来,“听刘婶说你们回来了,就过来瞧瞧。”
这时候正是农忙之际,回家都快天黑,刘婶烧好饭,直接端着饭碗去了赵小花家,她这才知道赵远山已经回家,饭都没吃就来了。
“正想着明儿过去告诉大姐的。”杨婵迎了赵小花进门,从厨房取出两斤肉并一斤白糖,“既然大姐来了,我们就不去了,一会大姐带回去就是。”
“你自个买了就买了,怎么又给我,多费银子。”话虽这么说,嘴角眉梢却都高高扬起,语气也轻快许多。
杨婵让赵远山去看看两小睡了没,她拉着赵小花闲聊,带过赵远山没过乡试的话,而后便让她早些回去,毕竟家中就两个孩子在,让人不放心不是。
望着赵小花提着东西高兴的离开,杨婵松口气,她就怕这大姑子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总算糊弄过去了。
回过头,就见赵远山倚在门边,吓了她一跳,“怎么也不出声,不知道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往后别这样了,乡试没过,我心底确实不好受,却不会太过看重,下回再去考就是了,大姐嘴直,说我几句也没什么,哪里连几句话都听不得了。”赵远山过去抱住杨婵,摸摸她的头,有些愧疚。
他只想着没中举会让她失望,却忘了他这样会让她担心。
昨晚其实就已经想通,只要杨婵不会看不起他就好,如今更是心里清明,能中固然好,不能中也不可累得家里人担忧。
夜里,二人只相拥一起,也不说话,享受着拥抱彼此的感觉。
☆、第59章 新皇
京城内城,没了往日的繁华,路上也没有行人,家家户户闭窗锁门,带着诡异的静寂。
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想起,有个胆大的护院下人从门缝瞧瞧看了眼,果见是军队路过,忙轻手轻脚赶回去,就怕惊动了这些军老爷。
越往里去,宅子就越大越繁华,门第也越高,最高自然是几座王府。
此时,王府外皆被重兵把手,府内人心惶惶,尤其在当家做主的男人不在的情况下,其中两家要好些,便是明王府和贤王府。
这两府的女主人显然早有准备,尤其贤王妃,此时又是兴奋又是恐惧的模样,面容都有些狰狞,使得府中上下皆不敢出声,就怕撞到枪头上。
而另一边的明王府中,也是井井有条,同贤王妃不同的是,明王妃此时很平静,和外面的骚乱完全不同,平静的有些诡异。
“母妃。”她边上三岁大的小姑娘,是府中通房所出的庶长女,明珠郡主,生母产后失调去了,王妃入门后便抱到她院里。
左不过是个郡主,王妃乐得装贤惠,便养在身边,不过却没记到自己名下。
笑话,她早晚会有自己的孩子,也许就会有小郡主,为何要一个庶出女压在自己孩子的头上。
不过如今王府就这么一个孩子,对着明珠郡主,王妃还算疼爱,此时外边打乱,便让人带到自己身边,免得出了岔子,她不好向王爷交代。
至于这些爷们,此时都在皇宫大殿之中,除了几个年纪尚小的皇子和明王,其余皇子皆在此,而最上边的正是当今圣上。
“你们……很好,很好……”老圣人指着所有皇子和大臣,声音因为过于愤怒而颤抖。
“父皇,儿臣是觉着您身子不好,该多多休息,这才同廖将军一起来。”贤王声音温和,一副孝子模样。
老圣人稳稳的坐在龙椅上,面色平静,略带威严的目光扫过大殿上所有的官员和皇子,双眼微微一眯,“你们也打算同这不孝子一起造反?”
不错,现在这场面,就是贤王造反,或者说贤王带着平郡王一起逼宫。
“愿圣人好生休养身体。”其中一部分臣子跪倒在地。
今天是大朝,文武百官都在上朝,贤王突然逼宫,如今看来,这些跪倒的臣子之前就已经知道,并且都通过气。
贤王扫了眼那些站着的臣子,目光深冷,这些人大部分是当今老臣,也有一部分是老三的人,先前花了不少功夫收买,却一直没能成功,如今还是冥顽不灵,日后他自会一个一个的清算。
“父皇,我定能治理好大雍,让大雍千秋万代。”
“还请皇上降旨传位于贤王,让大雍千秋万代。”右相跪倒在地。
“还请皇上降旨传位于贤王,让大雍千秋万代。”身后那批跪着的大臣跟着一块说道。
“好,你们都很好。”圣人声音低沉,“还等什么。”
话落才落,围着所有大臣的侍卫突然转身,啪的一声抽出剑,指向跪在地上的大臣还有贤王等人。
把手在大殿外的侍卫突然被一刀毙命,一队人进到大殿,同样拔剑指向贤王一伙人,而一直没出面的明王,带着一队人缓步进入大殿,跪在正中央。
“儿臣参见父皇。”明王一身盔甲,利落英俊,衣摆沾着不少已经干了的血,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恩,都已经控制住了?”圣人的目光充满心痛和愤怒。
如果说他最看中明王,那么最疼爱的绝对是次子贤王,最开始不是没想过将皇位传给他,只是多番考量,还是选了明王,贤王太过阴狠,若是登上皇位,他其他的孩子怕是不得善终。
他是天下之主,九五之尊,可也是人父,其他儿子也是他的孩子,不能不为他们想一想。
正德三十七年,贤王逼宫失败,贬为庶人,关押宗人府,至于平郡王,革去君王爵,圈禁府中,正德帝病倒在床,一度昏迷不醒。
因为明王早前便帮着处理政务,倒是并没有手忙脚乱,一时间,朝政比之前还要平静,京中一片祥和。
同年十二月,老圣人的身体已到油尽灯枯的地步,弥留之际,将皇位传给了明王,翌日驾崩,全国大丧。
听到正德帝驾崩的时候,赵家正一片喜色。
事情得追溯到三天前,杨婵照往常一样和赵远山一块去镇上接杨平回来,顺道买些东西。
这时候新鲜的蔬菜慢慢的少了,只剩青菜,杨婵打算去菜场瞧瞧有没有别的蔬菜,路过卖海鲜的摊子之前,想着买些虾子和鱼,结果闻到一股浓郁的腥味,一下吐得稀里哗啦,把赵远山还有小草吓得不行,哪还想到买菜,赶紧送去医馆看大夫了。
杨婵想拦都不成,实在恶心的不行,肚里一直反胃。
其实先前在家就有些不舒服,只是一直没正视,没想到这次这么严重。
大夫神色严肃,把赵远山吓得不行,就是杨婵都想着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大病,须知在这古代,风寒都能要了人老命。
许久,大夫又让她换了只收把脉,然后笑道:“恭喜,已有一个半月的身孕,胎很稳,也不必吃安胎药,回家好好养着就是,要是很想吐,就吃点酸的,能够止吐。”
喜脉?杨婵先是一愣,随即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怀孕了?
目光转移到赵远山身上,就见他比自己还要呆愣,不禁噗呲一声笑出来,“你那是什么表情?”
“坐着别动,哪能这么摇摇晃晃的,摔着怎么办?”赵远山一回身,就见杨婵坐在椅子上探过身子来,万一那椅子一打翘,可就得摔了。
随即想到今天还坐了快三十分钟摇摇晃晃的马车,连忙问大夫,“我们从乡下坐牛车来的,之前也不知道怀孕了,连东西都没垫,没事吧?”
杨婵横了他一眼,刚才大夫才说了胎很稳,这会不是白问吗。
还好大夫很理解这种初为人父的傻爹,笑着回道:“没事,回去好好休息就成。”
付了诊金,赵远山就想着去接了杨平,等明日早上就回乡下。
本来是想着直接在镇上,摇摇晃晃的牛车实在太危险,可是他二人什么都不懂,又没个长辈,师母平日就很忙,实在不好打扰她,只好回乡下,不说赵小花,就是左邻右舍也能帮个忙。
得知杨婵有喜,师母高兴的不行,赵远山也算是她看着长大,如今总算有了自己的孩子,这家总算完整了。
之前还会想自己年纪太小,身体没发育好,怀孩子太早或是不好之类的,等现在真的有了孩子,那些之前在考虑的东西全都成了云烟。
摸着自己的肚子,之前一点不觉得,现在总觉得肚子里有东西一样,而且走路说话也不知觉的变得小心许多。
杨婵眼角眉梢带着笑,路过哪家店铺都想着是不是孩子能用上,都想买些回家备上。
又让赵远山去了趟菜场,打算买些肉和蔬菜,得多吃着东西,不然孩子营养跟不上。
翌日一早,正巧赶上集日,杨婵本想出去逛逛,可是赵远山死活不让,外边人多,挤来挤去的,万一伤着怎么办。
因着这个,两人又只得休息一日,等到集日过去的第二天再回去,趁着集日,赵远山买了不少东西,有家里用的上的,也有家里用不上的小玩具,知道他是为着肚子里的孩子备上的。
杨婵不禁好笑,孩子都还要七八个月才能出生,这时候准备玩具做什么。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在古代按着他这年纪,都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到这会才有孩子,难怪会这么兴奋。
好容易回了乡下,赵远山便压着杨婵不让她忙活,家里家外都是他和小草弄好的。
“我就是怀了孩子,又不是不能动,哪就这么金贵了。”杨婵横了他一眼,她见着村里不少女子,挺着大肚子下地的比比皆是,哪有像她这样连只碗都不能洗了。
赵远山也是高兴坏了,听了她的话,不禁摸了摸鼻子,总算让她做些轻便的活,但是像往常那样去溪边洗衣服什么的,是说什么都不让她做了。
吃过午饭,小草才从刘家村归来,同来的还要一脸喜气的赵小花和刘婶,手里提着一篮满满的鸡蛋,进门就死盯着杨婵的肚子,高兴的不行。
赵小花就不必说了,赵远山的亲姐,日夜想着杨婵能怀上孩子,传承赵家香火,而刘婶算是赵远山和杨婵的媒人,又是生死过来的,听到她怀孕了,便跟着过来粘粘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