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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也道了别了,罗力当晚回去就从网上订了火车票,准备回家修养生息了。
只是黄阿姨这个房子不好说啊,罗力租这个房子的时候,刚开始的一年里是按季度交房租的,第二年和房东黄阿姨都混熟了,再加上自己开始工作,有了些许的存款,罗力就开始年付了,这样也省的黄阿姨两头跑的麻烦。
今年的房租罗力老早在过年的时候,就已经把房租都从网上转账给黄阿姨了,如今这才住了一个半月的时间,如果罗力退房的话,依着黄阿姨的性子,肯定不收自己的房租了,这样一想,罗力还是作罢。
先就把房子空在这里再说,没准过不了多久自己又要回来了,打定主意的罗力洗好澡,看了会儿电视,十一点钟的时候,就抱着棉被和周公约会去了。
☆、第四章
罗力一开始也没告诉爸妈,他这么快就回来了,罗力坐上火车一路想折子,怎么才能骗过精明的老妈。
直接说自己辞职了?这肯定是不靠谱,谁信呐,前脚打电话说自己在公司里挺好的,后脚就辞职了。要么说自己被上司调戏,忍痛割爱为了自己的尊严直接抛弃了在南市还算是不错的工作?罗妈肯定会用质疑的目光扫描罗力,“得了吧,就你,几年找不着女朋友的人在我这得瑟被上司调戏,你能不能长点脑子。”要么就说自己休长假?这想法一出来的时候,罗力忍不住抹了抹自己的后脑勺,眼前立马就浮现出罗妈的训斥:“你当你妈一农村妇女好骗呢,公司不是刚接了大工程吗?你以为你是老总呢,想休息就休息。”罗妈说完绝对会用炒勺给自己一大勺。
以上的种种念想,在罗力的脑袋瓜子里存活不到半秒钟就立即被他自己给灭了。哎,还是老老实实的说自己辞职了吧。
火车到他那个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罗力照常拎着行李招了计程车直接去了汽车站,他还要转一趟汽车,下了车还要走上半个小时的路,才能到他家,也就是罗家村。
县城去他们乡镇的班车并不是照点发车,而是人坐满了,往往还要站些人,一路拥拥挤挤才会晃悠悠的出发,以前这样的时候还会有人经常去汽车站投诉,不过汽车站也是爱理不理的。
乡下的交通不是很便利,往返的班车一天有几趟,但是总也满足不了大家乘坐的需要,谁都想早点回家,后来大家就有共识了,也不埋怨了,早点去等车占位子,管他后面来多少人,挤挤也就过去了。
罗力今天运气算好的,在汽车站的广场上等了才十五分钟那边上面贴着他们乡镇地址的标牌的车就悠悠的开过来了。
罗力提着大包的行李,也挤不过他们,当然他一贯也不会挤,只能守在旁边看大家都上的差不多了,才上了车。
车上也有几个邻村的但是罗力常年在外面,又是后生,所以人家也不认识他,罗力也只管自己找了个墩子坐下,掏了钱买了车票,约么等了将近一个钟头,售票员也不在外面喊客了,进了车,司机这才关了门将车发动。
一路的摇摇晃晃,人挤人,终于在天还没黑的时候,罗力走到了罗家村的村头,再过去几户人家,就是罗力的家了。
罗力在院子外扒拉着铁门,“妈,开门。”
此时的贾春兰也就是罗妈,正在自己家的小二楼上收拾衣服,听见下面喊还以为是同村的婶子喊她晚上去搓搓麻将呢,她把头探出来看了看,才发现是自己的儿子在外面叫门。贾春兰迅速的下了楼,开了门:“儿子,你怎么回来了,这不是过年刚去吗?”
“妈...”罗力有些犹豫,但是还是说:“妈,我辞职了。”
贾春兰也没有问什么,直觉是儿子肯定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进去吧,我去做饭。”
家里真好,罗力忍不住抱了一下罗妈,“妈,我好想你啊。”
贾春兰愣了一会儿,才推开罗力,嗔怪:“行了,都多大了,还在妈妈这撒娇。”
“我不管多大,都是你的儿子,在你面前总是小孩。”罗力舔着脸皮。
贾春兰一时还不适应儿子这样,只是胡乱的应了,才说:“你去把你爸叫回来吧。”
罗力问:“我爸不在家?”
“哼,”贾春兰有些生气:“还不是你罗爷把你爸拽去打牌了,我就说他脚还没好,还偏要去。”
罗力陪着笑,说:“我爸这不是没事,闲着也是闲着,打打牌也好,省的闷在家里。”
贾春兰倪了儿子一眼,口气有些酸酸的:“你就知道向着你爸爸,这儿子生的有什么意思。”
“美女”罗力笑了笑,搭上贾春兰的肩膀:“我是你的贴心小棉袄啊。”
贾春兰没好气的用手敲了敲罗力的手臂,日渐一日,儿子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了,贾春兰被罗力插科打诨闹得,满心欢喜,哪里还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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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已经降临了,家家户户亮起了灯,孩子的哭闹声,乡亲们摆龙门阵的声音,还有家乡菜的香味...,让罗力更加的想要留下来,留在这个淳朴的地方。
罗建国也就是罗力爸爸的名字,他在罗爷家打牌,眼看就是饭点了,一桌人似乎还不想歇手了,罗建国有些坐立难安,老婆三令五申要自己早点回家吃晚饭,现在都六点多了。他自己也不好主动说不打了,一下午,他手气不错,赢了不少,另外三个人肯定也想继续打下来,回一些本。如果他率先说不玩了,乡里乡亲的,面上肯定不说,背地里肯定会说他罗建军打牌赢了就跑,没牌品。
心不在焉的罗建国,理了理自己面前的牌,左挑右捡的抽了支单三条打了出去,他上手碰了牌,又轮到他抓牌,他用拇指滤了一下牌面,知道是一张白板,正好凑了一对,七对自摸白板。
罗建国有些犹豫,到底和不和牌呢,正在这时,罗力进来了,罗建国很惊讶,儿子怎么回来了。
罗力挨了一圈叫了人,才说:“爸,该回家了,妈催你呢。”
另外三个牌友也是同村的,见罗力过来叫罗建国了,也不好说再继续打下去了,罗建国也正好放了手里的白板,当自己没摸到,大家散了场。
罗建国的脚平地走还没事,只要慢点就成了,罗力也随着他爸的步骤,慢慢的就当夜晚散步了。
罗建国跨了一步,问:“儿子,你怎么回来了?”
罗力踢着脚下的石子,“我把工作辞了。”
“啊?”罗建国疑惑:“干的好好的怎么辞了,是不是公司里有人欺负你?”
“爸...”罗力笑了笑:“你还当是在小学的时候呢,被人打了,不想上学。”
谈及幼年的时候,似乎罗建国很高兴,小时候儿子又瘦又小,打不过别人,挨了打,回家也不告诉他,自己扛着。罗建国也不好替他出面,只是告诉他,学会挨打了,以后才会知道克制自己不要欺负别人。
如今儿子比自己还高了,也很少在自己身边,但是唯一没有变的是,受了委屈还是不会告诉他,男人就要有担当,做人不要忘记本心就好,看着自己的儿子,罗建国有些安慰,年轻人总有他们的想法,干涉太多不好。
父子两回了家,贾春兰的饭菜早已经端到桌上了,四菜一汤,有鱼、有肉、还有新鲜的蔬菜,罗力不客气的吃了起来,走了那么远,才发现家里的味道才是最好的。
四月天的乡下不是很冷,但是晚上还是要盖着被子,罗力洗了澡回房间,就看见妈妈已经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好了,干净的床铺,房间里的书桌上还用玻璃瓶养着几朵红色的花,走近看,罗力才看清这是自家院子里石榴树开花了,黄色的花蕊,花瓣红红的,不艳俗,反而有些清新的感觉。凑近闻,还能闻见淡淡的幽香。肯定是罗力妈捡了那些被风雨打下的花骨朵,丢了又可惜,插着也能养一阵子。
罗力仰躺在床上,耳边听着虫鸣和蛙叫,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罗力不是被自己的生物钟给叫醒的,而是被楼下尖锐的女声给吵醒的。隐隐约约的还听见老妈的声音,有些弱弱的,罗力一个打挺,翻身下了床,到了楼下才发现叔叔婶婶都在自家的院子里脸色有些不好,见罗力出来,勉强的扯着一张满脸褶子笑了一下:“罗力怎么回来了。”
罗力向前站了一步,把贾春兰挡在自己的身后,心里有些不快,但是还是好言好语:“昨晚回来的,叔叔、婶子在这有事么,刚刚听着有些吵,怎么了?难道是老房地基的事?”
叔叔婶婶一脸的言语未尽,但也是同意了罗力说的。但是也不好在侄子面前撒泼,毕竟自己的儿子胳膊肘子向外拐的厉害。
这事情还要从上一代说起,罗力的奶奶生了两个儿子,这在农村来说还是少的,叔叔的性子有些斤斤计较,婶婶的嘴皮子也是不饶人,本来老人家颐养天年的事情,理应由两个儿子尽心尽力的完成,罗力的叔叔生怕他自己吃了亏,本来两兄弟轮流赡养老人,但是后来叔叔多次的推诿,而且两个老人已经是晚年了,总得有个安定的住所,省的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闹心。
罗建国就和老婆商量好了,反正罗力上了大学,也出来了,家里的经济负担也没有那么大了,他们独自赡养两个老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就把老两口拉到自己家里住了,自己亲自孝顺他们,谁知道这个时候罗建国的弟弟罗建军又开始出幺蛾子了。说罗建国抢着父母过去住,是想得到老房子的地基。
罗建国简直和这个小气的弟弟没话说,这件事情磨了很久,后来罗建军也不知道是心里觉得亏欠还是怎么了,同意父母由大哥负责养老送终,他一概事情是不管的,但是老房子的地基要一人一半,兄弟俩平分。
为了这件事情,贾春兰还和罗建国吵了一顿,但是两个老人他们又不能就放在那不管,自己家里也有房子,于是他们退了一大步,一年前,两个老人家相继去世了,老房子的地基被罗建军提出来要划分了,两人本来谈得好好的,就在今年过年后,罗建国准备把自己家旁边的厨房拆了和着一半的老地基盖一栋新房给自己的儿子,但是罗建军又来了,说什么老房子罗建国家里占多了一米,罗建国房子的地基一个月前都已经打好了,也下了石头,水泥钢筋什么的...。
罗进军早不说晚不说,这不是摆明了要挑事。
这不一大清晨,两口子又来闹了。
“叔叔、婶子”罗力说:“这件事情当初大家都已经商量好了,连地上的石灰分界线也划了了,怎么今天,你们就说我们超界了呢?”
“罗力啊,”婶子说话了:“你没去看过怎么就知道婶子说错了呢?我今早还从屋后来呢。”夏春莲(婶子)心想,你现在去看,也找不着了,上个月下了那么大的雨。
罗建国、罗建军两兄弟的房子就在隔壁,后面都是老房基地,罗力说:“叔叔,婶子,算了吧,你们看,大家都在看笑话呢。”
放眼看去,罗力家院子外确实站了好几个同村的村民。罗建军夫妇一副他们吃亏的样子:“原本就是我们吃亏,我们还怕别人看笑话不成,别是罗力你害怕出丑罢。”
罗力不是第一次佩服叔叔的皮厚了,简直是比犀牛皮还要厚上几倍:“既然叔叔这样说,那我也不怕,我们去后面看一看就知道了。”
罗建国刚从外面回来,听见罗力的话,脸色很复杂,但是看见儿子和妻子,都在受气,也鼓起气来,这个弟弟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几人都往后面去了,几个人一看,罗建军有些喜形于色,“大哥,侄子,你们看,你们是不是超界了。”
原来地上的石灰确实是已经随着雨水流走了,地下还有几个水坑。新房子的地基也不知道超了还是没超。
罗建国道:“建军,那天我们分地基不是按着家里的正房墙角分的吧,石灰线只是显得明显,如今流走了确实看不清楚了。”
“大哥”罗建军笑道:“当初我们是按着墙角分的,石灰线没有了,但是你们还是多占了我们一米,放心,我做弟弟的绝对不会骗大哥的。”
罗建军敢这样说,是因为他以为罗建国家里的墙角都拆了,被几个月的暴雨冲刷都不见了,哪里还能分辨的出。但是他没有料到,罗建国确实是把墙角拆了,但是上面都放着建新房的泥沙,所以原址还留着。
被罗建国点明,罗建军两口子脸色都气绿了,灰溜溜的走了。贾春兰生气的回了家,没有理睬罗建国,罗建国见老婆走了,只能看着儿子,罗力有些不知道拿罗建国怎么办:“爸爸,以后这种事情,还是早点点明的好,省的惹我妈生气,你也得不偿失,你说是吧。”说完也随着贾春兰的脚步走了,剩下的罗建国只能在坑坑洼洼的地上慢慢的挪着歩子,心里那个恨哪。
☆、第五章
地基的事情过去了,罗建军有好几天都没来找茬,罗建国还在家里歇着养脚,贾春兰在外面种了菜园子,还有棉花和水稻。
不过现在这个天,棉花种子还在土坯里,盖着透明的胶纸布等着发芽然后才能移栽,水稻也已经育苗完成了,就等着水稻苗长到八公分左右就可以准备插秧了。
这天,罗力闲在家里也无聊的很,正好贾春兰去下地,看看禾苗长成什么样了,如果长得好,就要插秧了。罗力想跟着去,贾春兰本来是不愿意的,一个大学生闲在家里种地,让那些人看见,又得有的说啦。不过还是央不过罗力的再三请求,带着儿子一起下地了,临行前还准备着草帽给罗力戴上,怕孩子被晒化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