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小乙种田记

小乙种田记_分节阅读_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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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去后院,见外祖母大舅母和春云正帮着烤饼呢,玉兰在一旁劝道:“娘,大嫂你们这是干啥?来了就歇着去呗,哪有让你们干活的!”

    大舅母笑,“不用歇,这样挺好,手里揉着面嘴里说着话,比在厅堂里闲坐舒服多了。”

    王婆子指着一旁的方凳子,“坐着去,走来走去晃得我头晕!”

    花大嫂笑着对玉兰道:“你娘都放话了,你就安心坐着去吧!人勤快了到哪儿都闲不住,何况是在亲亲的女儿家,不用分那么清,就这样干着活说着话就好!”

    刘嫂子也笑着说:“先说好啊,娘家人来帮忙干活,可不计工钱啊,这工钱就算到我、花家妹子和忠儿媳妇头上吧!哎哟,今儿个咱仨可算捡大财了!”

    王婆子一来就偷偷观察过帮忙的三个妇人,干活麻利没的说,这会儿听她们说话也是有张有弛极有分寸,心下更是满意,大笑道:“好好!都算你们头上,不止今天这份儿,明天的也算给你们!”

    “听口气王家婶婶来一趟只呆两天呀,这可不行,你得多住几天,让我们仨也能多捡几天财呀!”刘嫂子笑道。

    王婆子叹道:“我也想多住几天,可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呢,难啊!苦啊!”

    “可不是嘛!我每次去看女儿,就好像连皮吃下整个桔儿,哎!心里又酸又甜又苦涩。”刘嫂子深有同感,说起话来也是长吁短叹,“玉兰妹子好在分家出来单过,娘家人住长住短都行,我那女儿可是跟公婆一起住,虽说亲家都是知礼厚道之人,但娘家人去的次数多了、住的天时久了,终究是不方便的,我也不想给女儿添麻烦。”

    陆小乙听刘婶说出这番话,想到过年时见过的刘家姐姐以及小小可人儿,心里也泛着酸。纵使母女之情难以割舍,在男婚女嫁人之大伦面前,谁也不会把女儿留在家里,除非是招赘。纵使古文化里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但血脉之间的亲情还是割舍不断的。所以,大多农家人乐意把女儿嫁在近处,反正都是种地嘛,到哪儿不都是种?随时想看女儿了,翻个山越个岭或者趟条河赶趟车就能看到。

    刘嫂子一番话说完,在场的妇人都沉默了,都是有女儿的人,除了刘嫂子的女儿已出嫁外,花大嫂、玉兰和大舅母的女儿离嫁人不远,王冬梅的女儿才半岁多,也跟着忧郁起来。

    还是王婆子心思活络善于活跃气氛,笑道:“完了完了,我罪过大了,都吓得不敢嫁女儿了!”

    刘嫂子也跟着作怪,“糟了糟了,我家两小子还没娶亲呢!”

    花大嫂噗嗤一笑,“我家还四个呢!这可咋整?”

    气氛又活跃起来,王婆子道:“所以啊,男当婚女当嫁一辈辈都是如此,咱这些酸桔子心情,一代代都有人在尝,咱不用太在意,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众妇人又是一阵附和。

    陆小乙特意去看春云,见她跟小丁并排站着,小丁双手利索的揪着面剂子,春云熟练的压着面饼,对妇人们的谈话好似充耳不闻。陆小乙也靠过去,挨着小丁一起揪面剂子,装着认真干活的模样,竖着耳朵听妇人们谈话。

    吃罢晚饭,小庚被陆忠领去隔壁卧房,今晚陆忠、王玉金和小庚睡一个炕,玉兰跟娘家人挤到女儿们卧房,好在炕大,几个女人能挤下。

    春云小乙小丁并排躺下,春云在姑姑家可不敢掀被子露大腿,规规矩矩的躺在被窝里跟小乙小丁说悄悄话。玉兰跟王婆子和娘家嫂子坐在炕头拉家常,王婆子最关心的还是玉兰与陆婆子之间的关系,玉兰一笑而过说一切都好,王婆子才放心,又问了城里商铺合作的事,担心女婿被人骗去,最有又扯到陆家大房头上,玉兰随口提了提陆思媳妇前阵子来帮工,最后吃不了苦就走了。

    玉金媳妇道:“兰妹,你这儿还缺人不?”

    玉兰笑,“大嫂,你要来吗?先说好啊你来可以,但你得先问过我哥才行,我可不想谁发起火来把我家土坑砸了!”

    玉金媳妇朝隔壁莫须有的方向横一眼,“他也就敢收拾我,对你这个妹妹还是真心好的,再气也不会做出砸你家土坑的事来。再说了,我就是想来,家里一摊子事也走不开呀!”

    “那谁来?”玉兰瞟了一眼春云,向嫂子求证。

    ☆、第162章

    玉金媳妇摇头道:“不是春云,是我娘家一个苦命的堂妹。”

    “我那堂妹十年前定过一门好亲事,谁想临到成亲前几天,未婚夫竟得急病死了,男方家人到处说她是克夫命,一传十十传百把她名声传坏了,她也索性不嫁人在家当起了老姑娘,自从前些年我堂婶生病去了就由堂嫂当家,堂嫂这人心眼小,百般容不下我堂妹,我堂叔前阵儿也卧病在床,堂嫂更容不下堂妹了,我堂哥又是个怕媳妇的怂货,堂妹的日子眼可见的难过起来!”

    王婆子也叹道:“你娘家堂妹我是见过的,模样不错也挺能干,在娘家当老姑娘这些年,家里家外的活没少干,你那堂嫂却是个嘴馋皮懒的,如今看你堂叔病倒在床,一准儿想着法子把你堂妹嫁出去。”

    “堂嫂是逼着她嫁人,可我堂妹不干,说把堂叔伺候走,她就去庵里当姑子去,不会拖累哥嫂一家!”说完,玉金媳妇叹道:“哎,她出生那会儿我都十岁了,抱着她玩,看着她长大,面团似得小人儿天天跟在我后面叫堂姐,谁想命这么苦!”

    真是同遮不同柄,同人不同命。玉兰听得心酸,问道:“大嫂,你的意思是让你堂妹来我家帮忙烤饼?”

    “是啊我就是这个意思,总不能眼睁睁看她去庵里当姑子吧!我也想帮她一把,奈何家里是鱼生意总不能让她去肉市上抛头露面卖鱼吧?想来想去就想到你这里了。”

    玉兰这边烤饼的人手已经足够,可听嫂子这么说,心里也有些不落忍,有心帮一把,可自家住房又不方便,西院那边倒是有空房,她又不想求到陆婆子跟前,于是把心里的顾虑跟嫂子说了一遍。

    玉金媳妇也愁开了,如今玉兰家就三间房,整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住个亲戚家的老姑娘进来,容易被人说三道四,玉金媳妇也不愿强人所难,叹道:“算了算了。住过来的确不方便,我再想想其它办法吧!”

    陆小乙从被窝里探出头,提醒道:“娘,咱家明年不是要建新院子吗?到时候房间多了,多住一个人不算多。而且小婶还要生弟弟妹妹,总是有耽误的,多一个人帮忙随时能补缺,最好不过!”

    玉兰想了想,觉得小乙说的也对,王冬梅还年轻,指不定哪天有了身孕,还得再请人,这样频繁的请人换人着实不好,可嫂子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一个老姑娘住到家里来,总是会被村里人说三道四的,两相为难,玉兰默默的思量着,最终还是决定帮人一把,何况身正不怕影子歪,谁要敢在她面前说长道短,她也不是怕事的人。

    玉兰道:“小乙不说我还把建新院子的事忘记了,大嫂,你看这样行不。等明年咱家建了新院子,住房宽敞了再让她过来。”

    玉金媳妇抚掌欢喜,“好好,这样最好不过!”

    “我那堂叔还躺在病床上的。也不知现在是啥样了,前阵儿我回去看他,又黄又瘦整个面相都被折磨垮了,堂妹说要伺候他走,也没个具体时限,若是堂叔不幸走的早。我便把堂妹接到王家暂住一阵儿,等你这边院子建好了再来,若是堂叔病好了,这事就看她自己的意愿了。”玉金媳妇也是真心在替她堂妹谋划。

    陆小乙刚才忍不住提醒玉兰,也暴露了她没睡着在偷听她们谈话的事实。

    玉兰道:“小乙,还不赶紧睡。”

    王婆子笑着起身,“我来哄一哄,唱个招瞌睡的曲儿,保管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王婆子先帮孙女和外孙女掖好被子,见春云和小丁闭着眼,小乙却瞪着小眼睛看她,王婆子轻轻拍着小乙肩头的棉被,轻声哼道:“梦里有个月亮婆婆,会给娃娃做个馍馍,馍馍分给哥哥,哥哥咬个角角,馍馍分给姐姐,姐姐吃点沫沫,馍馍分给弟弟,弟弟咬个弯弯,馍馍分给妹妹,妹妹咬个尖尖……”

    这是一首摇篮曲,可这样对一个小孩子唱怎么分食馍馍,你确定他能睡着?试想一个圆圆的馍馍,哥哥舍不得吃,只尝点边角,姐姐舍不吃,只舔点渣渣,弟弟贪吃咬一大口,圆馍馍变月弯弯,妹妹再咬去弯月的一个尖角,这个馍馍还剩多少?小孩子会从梦里哭醒吧!

    没有童心童趣的陆小乙,很给面子的闭上眼睛,王婆子又哼了几遍,听她们仨呼吸都匀称了才轻手轻脚的回到炕头,低声道:“睡着了!玉金媳妇有话赶紧说,玉兰有身子不能耽误太晚!”

    玉金媳妇小声道:“兰妹,白天不方便说,趁着孩子们睡下,我想向你打听件事,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屠子姓杨?常年在肉市租了个铺子卖肉?”

    玉兰低声回:“有呢,嫂子问这个干啥?”

    玉金媳妇道:“你大哥不是在肉市租了个摊子卖鱼吗?摊位不好,生意也不好,你大哥前阵儿又换了摊位,正好跟那杨屠相邻,平日里挺谈的来,有次说到儿女亲事,咱家有春云,杨屠家二儿也正适龄,这不,两人就说到一起去了吗?”

    玉金媳妇想听听玉兰的意见,毕竟是玉兰和杨屠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省的冒冒失失同意下来害了自家姑娘。

    玉兰想了想杨屠一家,对玉金媳妇道:“杨哥那人不错,咱们村的猪几乎都是他帮着宰和卖的,人缘好做事也敞亮,是个精明能干的人!他大儿杨志虎一年前娶的亲,二儿杨志文今年十七,少年郎长相端正身量也高,帮着他爹做猪肉生意风里来雨里去的,挺能吃苦,就是肤色黑了点。”

    “我没见过那小子,你大哥倒是常见着,说法跟你差不多。”玉金媳妇停顿片刻才抱怨道:“说实话,其它我都满意,就是肤色黑这点我不乐意,你大哥为此还骂我一顿,说我不会看人,目光短浅!”

    王婆子道:“你也别怪玉金,男人的眼光跟女人不一样,男人都是看气力、看身板、看能不能吃苦耐劳、能不能赚钱养家,女人看得不外乎家境咋样,公婆好不好相处,姑嫂叔侄好不好相与,还有就是人才样貌,真要把男人女人的要求全满足,这样的少年郎早被人抢光了!”

    理虽是这么个理,但玉金媳妇就是不痛快,嘀咕道:“我也是为春云考虑,你想啊,她以后回娘家,同龄的姐妹抱着白面团一样的孩子,我家春云抱个驴粪疙瘩,她心里能好受吗?”

    当娘的一偏执起来,就是这样。

    王婆子横她一眼,“照你这样说,那些肤色黑的人就别成家了?那些生出驴粪疙瘩的就不养了?你啊你,说起别人家的事来头头是道,一牵扯到自家人就变得胡搅蛮缠。”

    玉金媳妇被婆母说教,心里虽有言辞,但面子上还是恭敬的,低头道:“娘说的是!”

    王婆子一锤定音,“春云也是我孙女,我也得帮着谋划谋划,那杨家二小子究竟咋样,明天让玉兰把人喊来瞧瞧再说,不早了,睡吧!”

    于是,一阵悉悉索索的脱衣声,然后挤着睡下。

    陆小乙眼睛都闭疼了,感觉室内一暗,知道油灯被熄灭,赶紧睁开眼睛眨巴两下,瞧她偷听到多大的秘密呀!春云表姐竟是来相亲的,不,确切的说,应该叫相看。

    虽然婚姻大权在长辈手里,但有些人家会为子女考虑,让他们提前瞅上一眼。于是,两家人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凑一起,拉拉家常套套近乎,其实是在查看对方言行举止,打探对方家境实力,合则谋,不合则散!

    当然,也有很多盲婚哑嫁的情况,媒人一撮合,长辈点了头,这事就定下来了。

    前后拉通一想顿时就澄明了,难怪大舅要亲自来送,难怪大舅母只带春云表姐,探望玉兰不假,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便是相看杨家小子,再打听杨家底细,至于后续安排,必须等到相看后再做定夺。

    陆小乙猜春云表姐应该不知情,从她白天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不然不会那么大方自然,陆小乙琢磨着明天要不要跟表姐知会一声。

    不知不觉已到夜深,外祖母的微鼾声从炕头传来,陆小乙想着事,数着鼾声迟迟睡不着觉,越是睡不着越喜欢翻动,总觉任何一个姿势都不舒服,枕头不舒服,被子不舒服,这里痒痒那里痒痒,又不敢动静太大怕吵醒身边的表姐和小丁。

    就这样反反复复许多次,累了,才安宁下来了,目困人困恍恍惚惚间,感觉有凉风透进来,被窝里的热气散去不少,不用想也知道是春云表姐嫌热掀被子了。

    陆小乙正犹豫要不要起来帮着盖上,不料春云自己坐起来,把脚下的被子捋平整,又才轻轻的滑到被窝里,久久不能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看来,装睡偷听的不止自己一个人呢!

    ☆、第163章

    陆小乙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好似一眨眼的功夫便鸡鸣声声,她不愿动弹,缩在被窝里继续睡,奈何不是一只公鸡在打鸣,是自家的、西院的、邻居家的、全村的、邻近村子的乃至整个鲁国的公鸡都一声接着一声的鸣叫起来,纵使你睡眠再好,也经不住如此多的公鸡集体大合唱。

    恨不得把那吊脖子打鸣的公鸡的嘴壳子全部拴住,陆小乙气鼓鼓的坐起来,额前的刘海被她睡成耸起的造型,若是有镜子摆在她眼前,她一直准儿以为自己被公鸡精附身。

    女人们都起床了,因外祖母和大舅母在,小乙小丁便轻松起来,灶房里的活儿不用她们做,扫完屋子院子便是喂鸡,陆小乙空前的亢奋,剁好的菜叶分成两份,小份拌上粗糠,大份拌上苞米面,对正欲端鸡食盆的小丁大声道:“慢着!让我来!”

    小丁纳闷,疑惑的看着大姐,往常喂鸡大姐嫌鸡粪味大,选择剁鸡食,今天怎么大包大揽全都要做?

    当然是小乙想公报私仇折磨公鸡了,只见她坏笑着端着鸡食盆儿过去,笼子里的鸡群已经疯狂起来,咯咯叫不停,栖息在鸡笼上层的鸡扑扇着翅膀跃下,围在食槽跟前等待喂食。

    公鸡少,母鸡多,陆小乙围着鸡笼转,瞅准机会把公鸡揪住扔到旁边的小笼子里,丢给它们一盆粗康拌菜,余下的母鸡开心的吃着苞米面拌菜。

    “打鸣辛苦了!给你们吃点好的!”陆小乙瞅着欢快啄食的公鸡坏笑道。

    小丁不知大姐为何大费周章的把公鸡抓出来单独喂食,疑惑道:“大姐,粗糠赶不上苞米面吧?”

    大表姐春云走过来,笑着对小丁道:“你还不知你这个大姐呀,就是个蔫坏的,她这哪里是给公鸡吃好的,分明是用粗糠拉鸡嗓子!”

    陆小乙激动的冲到春云跟前,“表姐,你真懂我,你有没有办法让公鸡不打鸣。天天早晨吵死了!”

    春云道:“两个法子,卖了或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