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生指了指屋里,因为外间的屋子没有拉窗帘,月亮屋里的灯光虽然微弱,仍然可以看见套间的门口贴着墙站了人,现在白裁缝的灯光一照,很明显,是杏花。此刻杏花捂了脸,站在墙角一动不敢动。
唐氏知道杏花晚上在家里留宿,此刻隔着窗户看杏花立在墙角一动不动,一口吹灭了白裁缝手里的灯,换了安抚的语气:我当是谁呢,是杏花啊,雨生,你看你把杏花吓得,杏花,别怕。
雨生却并没有顺水推舟,他嘟囔着:我怕吵醒你们睡觉,悄没声儿的进来了,没想到看见月亮屋门外面站着个人探头探脑的,我还以为闹鬼了呢。
月亮听见爹娘和哥哥在院里说是杏花,受惊吓的心才平复过来,走出来看见杏花穿着秋衣秋裤,赶紧拿了她的衣服给她披上,杏花一直双手捂脸,不说话也不动,唐氏让白裁缝和雨生各自回屋去,让月亮开了门。
第四十四章 夜夜晚归
月亮不知道杏花为何站在自己门边,这半夜三更的,影影绰绰确实有些吓人。不过,看眼前的情景反倒是杏花被吓得不轻,一直双手捂脸,不说话、不看人。
唐氏进来之后,试图让杏花把手放下来,无奈杏花就是捂着脸,让她到套间里去也不去,也只是贴着墙站着保持原来的姿势。
月亮心里急了,关切的说:“杏花,没有吓坏吧?你说句话啊,你可别吓我,你再不说话,我就得去你家把田七婶子叫来了。“
唐氏说:’好孩子,我知道你就是想看看月亮干啥呢,不想打扰她,这才到她门口来,你雨生哥误会了,不知道是你今晚上在家里住,以为是家里来了小毛贼呢,别害怕了哈,啥事儿都没有,快,别捂着脸了,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杏花听见唐氏这么说,这才“呜呜”的哭起来,肩膀也跟着剧烈的抖动,唐氏和月亮面面相觑。谁知这时候杏花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大娘、月亮,我对不住你们。”慌得唐氏和月亮根本没有心思听她说什么,两个人连拉带拽让杏花起来,好不容易拉起来了,把她硬拖到月亮的套间里坐下。
杏花抽抽搭搭的说:”大娘,月亮,我以后真是没脸在这儿做活儿了。”
月亮说:“瞧你说的什么话,你做的针线活好,做的又快,怎么没脸在这儿了?”
杏花听月亮这么一说,哭得又厉害起来了,哭了一阵好不容易才说得出话,断断续续的说:”其实今天就我大姑一个人来了,我们家也不是没地方住,今天上午我专门看咱们这儿没有存下的布料了,心里想着你肯定要准备新的布料,下午我故意在家睡了一晌,就是为了晚上能撑着看个究竟。我说家里没地儿住的瞎话就是为了跟月亮一块住,看看从哪儿弄来的布料,还有,我以前还经常偷着学月亮剪衣服,我还想以后我自己当裁缝,也开个衣坊,赚了钱都是我自己要。月亮对我这么好,我还这样,我……我……我太不识好歹了,月亮,大娘,你们打我吧!“
杏花说完泪流满面。
唐氏听了只不住的摇头叹气,心里有些生气,她觉得杏花确实是太不安分,有些恩将仇报,在这儿做工待她不薄,她却一心想着偷师学艺抢生意,还要挖空心思的想知道布料来历的事儿,以前真是小看了这姑娘,只以为她是个老实肯干的好姑娘呢。
月亮听了却没什么情绪波动,递给杏花一条手帕让她擦干眼泪,待杏花稍微平静了拉住她的手说:“杏花,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想不起来,我让大家来了这么许久了,净让大家缝缝补补,都没有教多少手艺,都怪我想的不够周全,还有你说你想学会了这门手艺自己做裁缝,开衣坊,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对,我也不能为了自己的生意好,就不让别人做这一行,再说我拦也拦不住。况且,你家里你爹要看病,弟弟还小,娘有脱不开身,确实需要你多赚些钱。别再说什么对不住的话,你想的都没错。就是你这么想的可以给我直说,我二话不说,立马答应,你要早说了也不至于半夜闹出这误会了。快别哭了,你看看眼睛都哭肿了,明天让我们怎么给田七婶子、铁树叔交代啊,在我们家住一晚上,住成这个样子。”
听了月亮替自己开解的话,杏花内心感激不尽,眼里却涌出更多的泪来。
唐氏听了月亮的话,虽是为了安慰杏花,也不无道理,于是也安慰杏花说:“闺女,婶子知道你们家的日子过得不容易,今晚上的事儿也是你不得已,我们都不会往外说的,你放心吧。”
月亮也说:“以后你该来衣坊还来,不然家里缺了你赚的这份工钱岂不是更难过了?你想学手艺,我教你就是,要是茉莉她们想学,我就一块教你们。只是面料的事情,我知道大家一直在猜疑,可是我现在确实还不能告诉你们。这个事儿以后再说,好不好?”
杏花虽然觉得自己很丢脸,但是她也清楚的知道家里十分需要她这份工钱支撑家用,即使已经丢尽了脸面,还是得硬着头皮待下去,二歪那句话说的真对:人穷志短。
唐氏看两个姑娘躺下,带上门回了屋。白裁缝坐在黑暗里静等她回来。
唐氏告诉他杏花有意晚上住到家里来,就是为了看看月亮的面料哪里来的,也想学会了手艺自己做裁缝开衣坊。
白裁缝良久不做声,躺下之后才叹口气说:“杏花今晚上的事儿是被雨生撞见了,咱们知道了她心里对面料的来历犯嘀咕,私下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知道面料从哪里来的,只不过是没有直接问到咱们脸上罢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事情迟早是瞒不住的。“
唐氏也对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发愁:“是啊,迟早是会有人知道的。不过眼下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瞒住这件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两个人在黑暗里沉默了一阵,白裁缝突然说:“咦,雨生怎么到那时候才回家来?刚才满脑子都是杏花和月亮的事儿,这会儿才腾出来脑子想他的事儿。他是不是天天晚上都回来这么晚?“
唐氏经白裁缝一点拨,也回过神儿来,是啊,雨生怎么这时间才回家?出去玩牌玩到这个时候?
白裁缝担忧的说:“以前雨生一年到头,不管农忙农闲都是大早上就起来了,忙的时候自然去地里忙,不忙的时候也要到地里看看转转,拔拔草、捉捉虫,从过年到现在,他几乎天天早上都是睡大觉,还没有巧儿起来得早。说起来巧儿,我看她这些天也老是坐在那儿发呆愣神,是不是雨生玩牌玩得太过了让她不高兴?咱们俩也是,孩子的事儿操心太少,晚上早早睡了,只当他玩一会儿就回来了,真没想到会回来这么晚。”
唐氏有些底气不足的说:“不会吧?咱雨生是个老实孩子,他还能熬夜去赌博不成?唉,先睡吧,再过会儿天都快亮了。“
话虽这么说,其实老两口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或许儿子真的去赌博了?不然不可能这么晚回来啊。
那边屋里其实雨生和巧儿也没睡。
巧儿现在对雨生每日半夜才回家这件事已经感觉心灰意冷,无心劝告。正月里那次睡过了头被娘拍着门叫醒让她觉得十分难堪,其实就是因为雨生半夜才回来,回来之后巧儿苦口婆心劝了好长时间,到黎明才睡着,巧儿威胁他说如果还是这样,就要告诉爹娘,雨生当天晚上满口答应,她以为雨生忌惮爹娘的威力,再也不敢出门赌博,怎料雨生只消停了两天,又恢复原状,即使巧儿时不时的跟他生闷气,他也是只嘴上答应,回头照旧。今儿晚上巧儿睡着也听见了动静,不过是眼下身子越来越不便,还没等她起床出门雨生已经进屋了,听他说是看见杏花偷看月亮整布料,心里知道杏花必定觉得丢脸,人越多越是尴尬,还是给一个姑娘家留点余地吧,穿好了衣裳也没再出门了。
因听着月亮屋里还有说话声,躺下了也睡不着,看着雨生又在数铜板,只冷冷的问自己男人:“今晚上赢了多少?”
雨生扔下铜板,来到床边,一边脱衣裳一边没好气的说:“今天手气不好,都让那老周赢了去,明儿还得去给他赢回来,我就不信他比我玩的还好。”
巧儿心里哀叹,真是不知悔改了,无心跟他讨论输赢,警告他:”爹娘把卖棉花的钱让你保管是打算过两年把家里的事情交给你打理做主,这让你练手呢,你别把钱都输进去了,倒时候看怎么交代!”
雨生不耐烦的说:”我平时都是赢多输少,今儿是手气欠佳,明儿再赢回来不就得了,睡吧睡吧。”
巧儿现在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白天和晚上,白雨生就像两个不同的人,白天踏踏实实干活,说话也好声好气,一到晚上就变了个人似的,半夜三更回来了必定先数数口袋里的铜板有多少,哗啦哗啦搅得巧儿睡不着,你让他小点声儿,他高兴的时候还好,能正常对话,不高兴的时候说不上三句就想抬杠。
这件事必须给爹娘说了,不然这玩牌赌博的瘾越来越厉害,即使有万贯家财也经不起他折腾。巧儿这样想着慢慢睡着了。
第四十五章 登门道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杏花就起床了,说头有些晕,打算回家再睡会儿。月亮看她两眼红红,想必是一晚上都没睡着,心里也知道她觉得脸上挂不住,只说了一句“别放在心上”,就让她回家了。
早饭期间一家人互相打量一下,个个都有些精神不振,眼圈发黑。
唐氏看杏花早早的就走了,这时候才有些担心的说:“杏花回家不会乱说吧?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月亮手里那锦囊。”
雨生嚼着咸菜说:“应该没有,晚上昏昏暗暗的,她站在门外面看不清楚,况且我回来的时候月亮屋里好像才亮起来灯,等我看见她前前后后不过一会儿功夫。”
月亮也点头说:“杏花不是张扬生事的人,娘,不用担心,不会有事儿的。”
白裁缝一直阴沉着脸,夜里发生的事儿他琢磨了半夜,琢磨得脑壳疼,现在看见雨生,他暂时把杏花的事儿放在一边,儿子现在的状况令他十分担忧。这时候恰巧听雨生主动提起昨晚上的事儿,打算就从这儿入手问问他。
白裁缝干咳一声清清嗓子,温吞吞的说:“雨生,昨晚上还亏得你回来的凑巧,虽说让杏花看见了也不会怎么地,最多是乡亲们发现咱家的秘密,咱们衣坊关门不干,咱家还有四亩地能种呢,也不能把咱们饿起来。不过,总归来说,日子刚好起来,还是不被人发现的好。
一家人点头称是,这时候白裁缝话锋一转,盯着雨生问:不过你昨晚上咋回来那么晚?那时候过了三更了吧?出去玩牌了?”
几双眼睛一时间都看向了白雨生,没想到他倒是淡定,语气平常的说:“爹,这回还真是凑巧,我出去打牌就这次回来的最晚,还恰巧碰见了这事儿,以前都是一更天就回来了,我白天还要干活呢,不敢太熬夜。”
巧儿意味深长地看了雨生一眼,雨生只管对着白裁缝说,对巧儿怀疑的目光避而不看。
唐氏接过话茬说:雨生,你都是快当爹的人了,白天要下地干活,家里也有我跟月亮能照应一下巧儿,晚上我们都各自睡了,你得多在家陪陪她,你没看见巧儿这一个月胃口不好,脸都瘦了?再说,万一有个什么事儿,身边得有人,以后可别再出去玩牌了,玩那个有什么意思?费眼费神的。
月亮也说:哥,要是放在平时,你出去玩会儿也没什么,现在嫂子行动不方便了,你就多在家待着吧。再说,你熬夜熬那么长时间,对你自己也不好啊,身体熬垮了,眼熬坏了。
白雨生脸上装再好,内心还是做贼心虚,频频点头,满口答应:好好好,以后不玩了,我就是看这春天也不怎么忙,才出去顺手玩玩。
白裁缝看雨生这么说,还算满意。他知道雨生从小就老实,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只是他没想到,现在的雨生已经鬼迷心窍,沉迷于玩牌赌博无法自拔了。
只有巧儿郁闷的一言不发,雨生赌博这事儿在家人眼里还停留在“费神熬眼”的阶段,并没有被当成事儿,其实雨生几乎夜夜都是半夜三更回来,只不过大家都没有往坏处想,只以为他每天出去玩一会儿就回来了,所以对他的行踪并不留意。被逮个正着的晚归现在也被他说成了百年难遇的巧合,巧儿真想把他过年以来的劣迹摆到桌面上说说。不过看爹娘眼下正为了昨晚上的事儿糟心,巧儿也不想再添乱,现在至少爹娘都发话警告雨生了,或许他会浪子回头吧。这么一想,巧儿觉得既然自己男人都这么大的人了,不想在一家人面前揭穿他让他难看,决定耐着性子再看一段时间再说吧。
一家人有些气氛沉闷的吃了早饭,刚收拾好碗筷,田七来了,手上还拎了东西。一进屋就泪眼汪汪的说:“大哥、大嫂、月亮,我来给你们赔罪了!”
月亮和爹娘是一阵忙乱,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原本关系也不错,听见这话只觉得受不起。田七拎了沉沉的一兜鸡蛋,大眼一看就知道足有三四十个,道过歉就要把鸡蛋给放在桌子上。村里人道歉的方式很单纯,就是嘴上说个“对不住”,送上点心鸡蛋之类,给予物质上安抚,按杏花家的情况,这兜鸡蛋不知道田七攒了多少天呢,说不定还指望这鸡蛋卖了给铁树看病买药,说不定过年过节都舍不得让小麦吃一个呢。唐氏万般推辞,说什么都不肯让她放下。在唐氏和田七推搡拉扯期间,雨生拿了锄头去田里了,巧儿自动退回了自己的房间,月亮插不上手,只能站在一边劝说,白裁缝站在一边看俩个女人拉扯着没完没了、不可开交,终于看不下去了,提高嗓门说:“哎哎哎,你们俩先别拉扯了,这鸡蛋我看就先放一边,让铁树媳妇坐下喝口水,这看得我都累了。”
两个女人终于松了手,田七把鸡蛋放在灶台上。月亮给她倒了一杯茶。
田七坐下来,完全失去了刚才要放下鸡蛋的劲头,缩着肩膀,垂着头,左手抠着右手的大拇指,整个人显得很是颓唐无助,抽抽搭搭的哭了一阵,搞得月亮和唐氏反过来觉得是她们对不起田七了。田七哭够了,声音黯哑的说:“昨天杏花晚上住到家里来是我的主意,是我撺掇她的,杏花死活不愿意,我把她骂了个狗血喷头,中午饭也没让她吃,非得让她答应,让她过来看看咱家那料子是从哪儿来的,孩子他爹也压根儿不知道这事儿。今儿早上杏花回去哭得泪人一样,只说自己太对不住月亮,觉得很丢脸,她爹知道了这事儿,气的差点背过气去,非要自己过来赔罪,我想着这事儿全都赖我,他又走不动路,求了他大半天才没有过来,他骂了我一顿,让我必须过来磕头赔罪。大哥、嫂子、月亮,你们别怪杏花,她就是被我逼的,我现在就给你们磕头赔罪。”
说着真要站起来下跪,月亮一个箭步到她跟前扶住了:“别别别,婶子,看你说的跟多大事儿似的,那至于这样呢,我跟杏花都已经说开了,让她别放心上,真的没关系。”
唐氏也在一边嚷嚷:“哎呀,田七,你可别行这礼,乡里乡亲的,你行这礼是让我们折寿啊。”
田七眼里又留下泪来,哽咽着说:“都是我一时糊涂,你们打我骂我都没事儿,只求你们别怪杏花,我们一家子都还指望她在月亮这儿做衣服过日子。”
月亮好言相劝:“婶子,你放心吧,原就是我想的不够周到,杏花她们四个到我这儿做活快半年了,天天活儿都挺多,我就一心想着赶制衣裳,每天只让她们缝缝补补,都没想过教她们手艺,以后我得教教她们,以后说不定大家都能开衣坊呢。还有那布料的事儿,现在还不能说,我以后会告诉你们的,你要是缺什么料子,我送你就是了。”
田七一听月亮要传授手艺,让大家都开衣坊,又说送给自己布料,只怪自己太贪心,有了工钱还想让杏花偷学手艺,学了手艺还要打探布料的来历,直惭愧得说不出话来,好大一会儿只抓住月亮的手使劲攥着,攥得月亮的手都疼了,最后才说了句:“月亮,你真是个好姑娘!”
月亮笑笑,说:“婶子,你赶紧回去吧,一会儿茉莉她们就来了,瞧见咱们在这儿不知道怎么想呢,杏花昨晚上受惊了,又没有睡好,就让她在家安心歇歇吧,歇好了再过来。”
田七唯恐唐氏再跟她为了鸡蛋拉扯,月亮说罢此话,她就一脚跨到门外,怕被人抓住似的一溜烟走了。
白裁缝说:“他娘,晚上趁黑没人看见的时候,你再把这鸡蛋送回去吧,就当是给杏花压压惊吧。“
茉莉、月季和杜鹃来了之后见杏花没在,都有点诧异:“咦,平时杏花最积极啊,天天来得早、走得晚,恨不得一天做十件衣裳,今儿怎么没过来?真是稀罕!”
月亮轻描淡写的说”哦,早上田七婶子来过了,说杏花身体不舒服,得在家歇两天,等好了就来了“,茉莉她们听了这话只”哦“了一声,想来谁还没有个生病的时候呢,这再正常不过了。
月亮却被一个问题时时刻刻的缠住了。她之前告诉了杏花,也告诉了田七婶子,以后会告诉她们布料来历。说这些话的时候并非托词,因为她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永远隐瞒下去,此时她不得不好好想一想:“以后”是什么时候呢?还有,这个锦囊吐布料的事情如果被大家知道了,会怎样想怎样看呢?我们家还能过安静的小日子吗?
月亮想啊想啊,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做衣裳的时候想,把林永兴抛给她的问题都给忘到脑子后面去了。可是她始终还是想不出一个好的答案。
第四十六章 东窗事发
林永兴并不知月亮家里发生的事儿,加上林夫人一双眼时时盯着他,搞得他不敢轻举妄动,行动很不自由。有天下午估摸着月亮又该到东边地里摘野菜了,好不容易瞅个机会飞快的溜过去,寻遍了周边却并未见到月亮的踪影,只好一无所获的回来,此外再也没有找到可以和月亮单独会面的机会。白天还好,在店里忙东忙西,没有太多时间想这件事,到晚上回了家,满脑子都是月亮……月亮……月亮,该找个什么理由才能见见她呢?以做衣裳为借口去月亮家里找她?旋即又否定了自己,这个理由以前被用的次数太多,已经让自己给用滥了。找她说说生意上的事儿?最近月亮衣坊生意挺好,没有什么新变化,没什么好说的。再说即使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巴巴的跑去,也难免不被娘发现。
没想到自己挖空心思的想见月亮而不得,一天下午月亮自己却上门来了。不过月亮来药铺并不是为了见他,而是巧儿出事儿了。
月亮一进门就看见了林永兴,也顾不上许多,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奔过来,拽住林永兴的袖子说:”永兴哥,我嫂子出事儿了,快请林老爷子跟我走。“
林永兴一看月亮额上汗涔涔,一脸焦灼,一双手紧紧拽住自己的袖子,料定情况紧急。旁边阿呆说:”月亮姑娘,林老爷子已经出诊了啊,去三里之外的宋家庄了,吃过午饭就被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