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众人的反应收在眼底,顾雪舞自然也是看出了这仙女峰的峰主将这些女弟子留下的原因,不出片刻,就见那人唇角魅惑一勾,浅啜了一口仙女峰专门酿的桃花酿,眉眼带笑地看着众人道:“大家连日来辛苦御魔也是疲了,索性今日那魔族被我天剑门的紫幻长老那番折腾,估摸着也没那胆子立马再犯,不如今日咱们暂时不谈战士,边品我仙女峰这强筋健骨专去疲劳的桃花酿,边赏一赏仙音妙舞,不是妙事?”
果然,经她这么一提议,在座之人未有半分反对,得了上座欧阳长老允许,赵婕便是素手一抬,“啪啪”两声,站在她身后的一众女弟子便是鱼贯而出,乐姬舞姬很快到位,整个大帐便是响起了一片悠扬仙音,听得不少人飘飘欲醉。
柔美的舞资,尽显舞姬们婀娜的体态,那一转身的仙姿妖娆,那一回眸的风情魅惑,连座上不少的仙家长老都有些移不开眼睛。
在座之人的表现,赵婕自然是看在眼里,待到一舞一曲完毕,便是抬眼看了座上的欧阳城一眼,对着众人会心一笑,看着场上的一众弟子道:“姑娘们,还不快些上去伺候。”
似是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一般,场上的女子很快便是各自找了一位看得上眼的人乖乖地在一旁伺候,这仙女峰毕竟带出来的女弟子不多,这么一下来,在座不少的人单了出来,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幸运儿被那些美姬伺候着吃食饮酒,又是嫉妒又是羡慕,这仙女峰的弟子个个绝色,那床上的活计也是有一手,修界里不少的男子望眼欲穿想与他们双修一盘都没那个机会。
见着不少落单之人眼里那露骨的心思,常年混迹于男人堆里的赵婕哪里不知道这些人心头想的,瞟了一眼身后的几个其他峰的女弟子,最后将视线落在安静地站在一旁的顾雪舞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这才对着他们道:“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伺候着?”
几个姑娘哪里做个这些事情,顿时脸色一白。
“大胆!”伺候在赵婕身旁的侍女立刻冷了面色,呵斥道,“现下你等由我仙女峰管束,便是由不得你等意愿,既然峰主都吩咐了,还不快照着做?”
这些划归到仙女峰的女弟子其实都是刻意安排过得,里面并未有仙女峰惹不得的人物。
这几个女弟子却个个都是清白人家出身,从来没做个伺候男人这回事儿,羞耻心重,放不下那个脸面去伺候别人,个个都急的几乎快哭了,连叶碧凌都变了脸色,跟着一众人跪在地上求情。
“怎么?你等还想抗命?以为我仙女峰少了那折腾人的手段?”
在座的终归都是些正派人士,看着这仙女峰当着他们的面“逼良为娼”还是有些不忍心,便是好心道:“我等见这几位姑娘不似习合欢之术的人,既然她们不愿意,赵峰主又何必强迫?”
这赵婕却是修界出了名的我行我素,仗着有着欧阳家这么个后台,从来都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立马垮了脸冷冷地瞪了那强出头的人一眼,脸色不豫道:“这是我仙女峰的事,阁下最好莫要多管闲事。”
赵婕眼里的警告之意再是明显不过,那男子脸色一变,便是再不敢多说一句,这天剑门是这修界出了名的亦正亦邪,只要看不过眼的,管你正派邪派,他们都敢惹惹。
“不知还有哪位正派人士要来出头的?”
座上鸦雀无声,宋国的几位将军自然也不是笨人,早看出了在场的仙家门派似很是忌惮这刚来的天剑门的几位厉害人物,自然不会做那倒霉蛋触霉头。
看着在座之人再是无人出声,赵婕才冷哼了一声,转头面色阴沉地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人道:“女人伺候男人,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怎么着?今日本峰主给你们这机会你等还不愿意了?既是不愿意,反正我那仙女峰的几个畜生也早就饥渴得慌了,那你们便去伺候那些畜生罢。”
谁都知道,这仙女峰的峰主,最是容不得门下弟子忤逆她的意思,一旦忤逆了她的意思,那便定要你生不能,死不成,那仙女峰上养着的几只恶犬,便是那惩罚不听话的女弟子的手段之一,虽说少有用过,但也不是没用过。
这仙女峰的峰主从来都是说得出便是做得出的人,听着这么一说,那几个外峰的弟子一下子便是吓得哭了出来,“峰主饶命,峰主饶命……”
赵婕最是看不得女人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看着这些跟娇花似得哭得梨花带雨的小丫头,脸色更是阴沉起来,“有本事再多哭一声给我听听!”
几个女弟子吓得立马噤了声,你看我我看你一眼,终是擦干了眼泪,乖乖地去伺候酒水去了。
一旁的近侍扫了一眼从头到尾安安静静站在那里的顾雪舞,眼里满是警告:“你还杵在这里干嘛?没听到峰主吩咐的?”
顾雪舞突然觉得,这里有些脏,总觉得在这里待了这片刻,连自己的衣物都沾了不少的脏污,忍不住抬手抖了几抖,幽幽地甩了句话,便是往着帐外走去。
“我从来都不是仙女峰的弟子,我师父是翠竹峰的齐穆阳。”
“好大的胆子!……”一旁的侍女正要上去将人拦下,却是被赵婕抬手止住。
“欧阳长老,您看看,奴家早就说这翠竹峰的弟子可是不得了呢,以着奴家区区一仙女峰的峰主,又怎么有那么大的面子去管束他们呢?人家上面可是有一个顾长老罩着呢。”
听着赵婕这话,正是往着帐外走去的顾雪舞身子一顿,转头,蹙眉看着那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故意在把长老师叔退到风口浪尖,她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欧阳长老和顾师叔还有什么不被外人所知的仇怨?
果然,听着赵婕这么一说,上座已是头发花白的老家伙重重地哼了一声,满是精明的视线锋利如刀,被这视线一扫,她整个人硬是动弹不得半分,然后,那人眉头微微一簇,她便是觉得自己五脏六腑突然似被什么狠狠地重击了一拳,血,顺着嘴角滑落。
在场之人,第一次见着出窍期的大能这种伤人于无形的本事,个个都是有些变了面色,他们知道,若是这欧阳长老愿意,这丫头定是会血溅当场。
“紫幻长老,你说说,这弟子在外不服从门派规矩,该怎么罚?”
从头至尾未曾出声,只品着手中佳酿的人,扫了一眼面色开始发白的人,嗤笑一声,事不关己道:“不是一百鞭的九藤鞭吗?是死是活看个人造化。欧阳长老这是人老记性不好了?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来问本座?”
欧阳城没想到这紫幻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下自己面子,面色一冷,却又不好发作,狠狠瞪了一眼对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一摆手对着身后的长老会弟子道:“拖出去,行刑。”
“慢!”看着那弟子要将人带出去,赵婕连忙出声将人止住,看着欧阳城道,“奴家看今日大家这饮酒作乐的兴致都被这不识趣的丫头打断了,不如,我们趁着这机会,让大家看一场刑罚表演如何?这不失为另一种乐趣”。
众人本以为这都到了出窍期的欧阳长老不会理会这赵婕的这等无理要求,连顾雪舞自己都有些出乎意料,这人竟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同意了,还未反应过来,腿弯一痛,人就跪在了地上,那弟子手里拿着满身带刺的九藤鞭毫不留情地招呼到了自己身上。
不下几鞭子,众人就见着这面容姣好的女娃娃背上已是浸出了大片的血色,不禁为这女娃娃感到可怜,这要是满满地一百鞭子下去,这娇娇弱弱的女娃娃可怎么受得了。
整个大帐鸦雀无声,只听那九藤鞭一鞭比一鞭重,毫不留情地落在那早已血肉模糊的背上,没有听到女娃娃一声的呼痛,只是每一鞭子下去时,女娃娃身子不由抖了几抖,一张俏脸更是忍得冷汗连连,嘴唇都咬破了硬是扛着没叫半分痛楚出来,只有那在女娃娃手里几乎变成碎片的地毯,在显示着她此时在忍受着多大的痛楚……
就算是男人,在三十鞭子之后,也少有能撑住的,想不到,这女娃娃,在这么多鞭子后不光是撑着没有晕死过去,居然连半点声音都未曾发出过,这连座上本就不喜顾雪舞这人的紫幻都不由移了视线过去。
“啪”的一鞭子下去,鲜血跟着鞭子的落下飞溅,早已在那发黄的地毯落下大朵大朵的血梅,看着那早已被鲜血染成了血鞭的九龙藤,莫说女人,连座上的不少男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第五十鞭下去,女子似乎早已只有出气没进气,半垂着一双夜色般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被自己的冷汗浸湿的地毯,身子再不动半分,连着那从来冷清冷心的行刑弟子都有些忍不住了,转过头去询问着一旁皱着眉头的欧阳城的意思。
这顾雪舞好歹也是齐穆阳的弟子,那墨离也是对她照顾有加,要将她弄死再是简单不过,却是要担着与那墨离和齐穆阳彻底撕破脸皮的风险,若是真打算将她打死,欧阳城也是要好生考虑一番的,于是,他抬手,让这场根本站不住多少理的刑罚暂停。
“你这没规矩的弟子,可是知错?”
他本是以为这女娃娃是昏死过去,正好给他一个台阶下去放过她一马,可哪知那丫头居然从始至终都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错?……当然有错,错在……我以前太懒惰,没……好好听小师叔的话认真修习……这天下……无论正派邪派……肮脏龌龊处处……我却……没能力将那污了我眼的垃圾扫除!”
“你!”欧阳绝气得身子一抖,“我看你骨头是有好硬!”
鞭子,继续毫不留情地落下,那原本无任何伤痕的背上,早已无一片完好皮肤,就连紫幻,都没听说过,这五十鞭九藤鞭下,还有人能这般意识清晰的。
这女子强悍的意志,连那行刑的弟子都佩服了起来,忍不住手上力道就跟着轻了些,却是又不敢在自家师父面前放水,那力道对一个凡人来说,也是没轻到哪里去的。
另众人惊讶的是,这一番鞭子伺候下来,女子竟是硬生生扛了过来,最后还勉强盘坐起来,打起了座,面上一片平淡冷漠……
这份处乱不惊气魄,着实让一众男人都忍不住佩服起来,那宋国几个将军,更是在死人堆里不知走过了几圈,本是什么都看惯了,今日也是被这硬气的姑娘折服,来了气概,便是再不顾及这什么天剑门的几个长老在场,直接对着帐中的女子抱拳,“姑娘,在下平生少有能佩服的人,今日见着姑娘这一身傲骨,着实佩服!”
“我师父说过,人身上若无半根硬骨,那便是活得畜生不如,我若今日服输,那下场”,说着,顾雪舞握着拳头,几乎指骨发白才堪堪站起身来,扫了一眼两旁怔愣地看着她的女子,“便是和她们一样”。
女子起身之时,那早已无一片衣物遮掩的背上,全是一片血肉模糊,看得连冷眼旁观始终的紫幻都忍不住皱了眉头,女子每走一步,那血水,便顺着衣物滴落而下。
她自是没什么强大得多少的体魄,明白人一看,便知这女子是拼着那常人少有的强大精神力在支撑着不倒下去……
此时,帐外,云舒早已得了师父的暗中传信,跟着穆锦年拿着一瓶药在外候着,里面发生了什么,他早市猜出了个七七八八,却是在见到满身是血的顾雪舞时,还是忍不住惊了一惊……这丫头……
“小师妹!”
麻木着脸的人一把打开不知是谁伸出来要扶着她的手:“我还有力气站着,自是……不需要,别人来扶……”
除非死,她是不会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的。
此时,早已听到消息,有不少过来看热闹的弟子,挤挤堆堆地围了了大帐外面,一众的人看着那血肉模糊一片,根本无一处完好的,也不禁咂了咂舌,尤其是天剑门的弟子,自是听说过那九藤鞭的威力的,吃过那鞭子苦头的人自是看着顾雪舞那模样也跟着白了脸色。
“没看过受刑的?”已是被背后的痛觉折磨得扯不出多余表情的人麻木着神色扫了周围的人一眼,模糊的视线突然落在那不远处堆着的酒坛子上,便是艰难地移动着步子向着那处走去,一弯腰,将那酒坛子提起,去了坛盖在众人瞪大着眼珠子满脸惊诧的眼神中,将那整整一坛子酒水尽数淋在了身上……
这世上,也只有这么个怪胎对自己这般狠了……明明这般血肉模糊,她居然敢整坛子酒水都往身上倒,这一个小伤口下去,沾点酒水都是痛的人一抽一抽的,这家伙……
那痛,的确是痛,让人觉得,上刀山,下火海,在地狱十八层走一遭也不过如此了,痛,却是让她脑子清醒了许多,那绷紧的神经,始终没断彻底。
剔骨削肉的痛,怕也不过如此,她记住了,这痛,她今日对自己这般狠,来日必将加倍奉还。她就是受不住这天下的妖邪,她就是看不得,想除个干干净净。
“这丫头,到底生得是怎般的硬骨头,我云舒这辈子就没遇到这么倔的一个人。”幸好云舒眼疾手快,将那终于撑不过去的人接住在怀,跟着容色全然复杂的穆锦年将人抱走。
若是不及时治疗,这死丫头内伤加外伤,怕撑不过几日就会一命呜呼。
☆、第098章 活个骨气
不出一日的功夫,顾雪舞在望乡城的名声便是与以一人之力挡下万千魔军的紫幻有并驾齐驱之势,上到达官贵人,下到黎民百姓,饭后茶余无不是在说那扛住了一百鞭九藤鞭的女子,那一番胜过好多男儿的硬气,教人折服不已。
军中更是多热血男儿,一杯烧刀子下喉,那些个军士便再是没个顾及,尽数将心中想法抖出,大赞其有骨气,一柔弱女子在出窍气的大能面前都无半分惧怕,他一众硬骨男儿,又何须再惧怕他一“小小”魔族?是以,连军营中的士气,都一下莫名提高了许多,倒是较一众的将领惊诧连连,若非顾及他欧阳城的面子,怕是有不少人要提着上好的伤药补品去顾雪舞养伤的营帐好好慰问一番。
但是,虽然明面上大家没什么表示,暗地里却还是有不少的人或直接或间接地送来了不少的伤药和补品,那各派来探病的人也是络绎不绝,什么补品丹药几乎要堆了半个营帐,若非紫幻被扰得烦了下令不许探病,怕是整个军帐一直都不得清净。
只是,帐中的人却是一连昏睡了几日都未见有好转的迹象,那帐中不断传出的浓重药味更是让不少挂念的人揪心,若这丫头就这般陨落了,还真真是可惜得不得了。
不过,真正的情况也只有那每日照顾顾雪舞的紫幻和云舒知道个中详细,其实,以着顾雪舞那草草般的顽强生命力,这几日,那最后的一根弦并未曾断过,这区区皮肉伤和内伤她挺得过来的,比起以前青阳真人那老家伙训练她的各种折腾要好不少的,她这几日不醒,只是被紫幻给折腾的。
当然,知道个中详情的云舒对于众人的问题讳莫如深,他可不敢随便惹了自家脾气古怪的师尊生气,虽然可怜小师妹,却也只敢在师尊不在时仔细照顾一番,免得这丫头被折腾得最后一口气都不剩了。
好说歹说,经过几日医治,至少顾雪舞悲伤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基本被那些上好的伤药医好了八成,就只等着脱痂后敷些去疤的药。
*
本来受了重伤的人该是在床上静养的,这行事古怪的紫幻却是来了瘾一般,每日各种丹药不折腾得床上的人一番死去活来是不罢手的,看得一旁伺候的云舒一阵心惊肉跳,生怕这可怜的小师妹一个不小心就这么去了。
“师尊……”看着紫幻师尊又要将一枚丹药塞进眼眸紧闭的人嘴里,他终于忍不住道,“如今小师妹这身子怕是经不住,这药……”
这药的确是难得的疗伤圣品,天剑门每年也只出那么三粒,一粒下去几乎可媲美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只要不是受了致命伤或是废了丹田和筋骨,其他的伤全不在话下,几日便可全好,如此奇效之下,求药之人却是少之又少。因为天下美白来的午餐,欲速则代价莫大,这药一下肚那便是比千刀万剐还是痛楚,虽能用几日的时间将几月甚至几年才能养好的伤除去,这万蚁噬骨、千刀削肉的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本来伤重之人便是经不住几番折腾,伤没养好却被活活痛死的大有人在。
而且,对于一般的伤来说,本就有不少的疗伤圣药是可以取代的,正常人可是没一个愿意吃撑了去找这番要命的罪受的,是以,这药虽是稀少,却也差不多算鸡肋,上紫幻那里求这种药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就连紫幻自己,也是无聊的时候连这么一两粒随便丢在个小瓶子里积灰的。这次不知是为何原因,秉承“不浪费”的原则,硬是将所有的丹药都带了出来,不要钱似的一股脑忘顾雪舞身上用。
被折腾得人模狗样的顾雪舞能醒来,那还真就是逆天了。
是以,几日下来,云舒硬是不懂,紫幻师尊到底是为小师妹好,还是与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你说好呢,他何必这么折腾,要有仇呢,凭他那出窍气的修为境界,要小师妹的命动一个手指头的事……
他总觉得,这师尊久只是喜欢看到小师妹痛苦的样子,似一孩子般,就只是想让小师妹尝尝生不能,死不成的痛苦,瞧她各种痛苦,他面上便是灰露出少有的得瑟,虽然不易察觉,但是,在一旁看得久了的人,就是看出来了……瞧那解气的眼神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