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吃白食的赔钱货,居然还有脸滚回来?!
想起那天这死丫头狠狠地给自己胸口的那一脚,花大熊就觉得胸口又是一阵闷痛,顿时面色就黑了下来,一口气哽不下去,不管不顾地就抡起手上的锄头几步上前要向那该死的畜生打杀了去……
这一挖下去,那她花朵还能有命?幸好一旁的王桂花发现的快,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去,在反应过来之前,已是一把将那要向花朵挖下去的锄头把给拦下来,惊骇着面色看着突然出现一脸怒色的花大熊道:“花姐子,你这是要干啥?!”
“王桂花,你给老子走开!”花大熊死死地瞪着那转过身来面色冰冷地看着她的死崽子,狠着声音道,“老子今天就不信,打不死她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这要出人命的事儿,王桂花哪里敢松手,一面使眼色给旁边的老伴儿,让他把花朵拉开到安全的地方去,一边劝道:“大姐子!使不得,使不得,你这一锄头下去,朵儿她哪里还有命活?她虽然不是你亲生的,可好歹这几年也给这家里做了不少贡献,看在她喊你一声娘的份儿上,有什么过结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好歹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看着被拉开的花朵一脸桀骜不驯的模样,花大熊心头的气不减反增,抡起的锄头死命地要往她那处挖去,吓得一旁的王大叔也跟着过来将人手上的锄头给抢下来。
在厨房忙着炒菜的花大宝听着外面动静,也跟着走了出来,见着自家妻主手里的锄头,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几步上去将花朵护犊子般拦在自己身后,一时间也来了气,“你今儿要敢怎么着朵儿就先一锄头将我打死算了!”
“你个贱男人欠揍是不?你给老子滚回去!信不信待会儿老子把你狗腿子打断!”气没地儿撒的花大熊,见着跑出来“多事”的男人,开始破口大骂。
这一句句难听的话,让一旁的王桂花都皱了眉头,忍不住上前一把将人拉下来,不平道:“我说花大姐,你这么骂狗子就是你不对了,他这十几年跟你过的什么日子我们这一村子的人都是看在眼里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在这里家里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你还要=他怎样?是不是等你这么好的夫郎死了让你当个寡人才开心?”
这一句句话,瞬时将花大熊一肚子的气话给堵了回去,瞪着多事的王桂花,说不出一句话来,还兀自逞强道:“老子怎么对我男人不关你的事吧?”
“我就不懂了,朵儿这么好的娃子你怎么就看不顺眼了?你家里一半的收入是她的功劳,扛重物,做苦活儿,哪样她是干不来的?你怎么就容不下她?”
“别人的贱种,老子稀罕个球!”这一句话,让本来喜欢花朵喜欢得不得了的两老口瞬时皱了眉,心头也跟着堵起来,不是亲生的就该这么贱命活着?你想打杀了就打杀了?
“她确实不是你亲生的,但是这十几年的时间,她喊的那一声‘娘’除了你还有谁?几岁开始就家里家外所有的活计做起,我问你,她什么时候把胳膊肘往外拐过?她这么多年吃苦耐劳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人家那些畜生都可以把别人的崽崽当亲生的养,你怎么就这么个硬脾气死脑筋?不心疼她还偏生要把她逼死?”说着,王桂花的眼里,也跟着带了几分责备之色,转身指着身后的那几大坨的货物道,“她这次出门,从外面带了那么多东西回来,还不是全都想着你这个家?我们今天就在这里说清楚了,你要是真不要朵儿,就把她交给我们两口子来,有这么好个干女儿,我两口子做梦都要笑醒!你不心疼我们心疼,你不稀罕我们两口子稀罕!”
倒不是王桂花前面几句将花大熊怎么给说通了,只是最后几句让她瞬时一愣,转头这才看到院子里突然多出的几大堆货物,那散开的麻布袋子,看过去,有猪肉、排骨、黄豆、绿豆、大米、崭新的布料,全是些好东西。
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的大丫,也是看直了眼,尤其是看着那新鲜的猪肉,那口水都到了嘴边上,这家里,她可是十几年都没尝过新鲜猪肉的味道,每次从张屠户家走过,闻着那肉香……啧啧……那口水都掉了三尺长……
此时,大丫见着花朵的眼色才终是变了些,她没想到,这丫头果真这一出去,就弄了这么多好东西回来,莫非那外面根本就是到处都是好东西,光是捡都能捡到不少?从来没出过村子的她无法想象外面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
“娘,二姐给我们都买了好多漂亮衣服哎。”一旁的花语小心翼翼地走到盛怒的花大熊面前,将自己手里刚拿到的衣服举起来给她看。
☆、第035章 村长找碴
看着幺儿小心翼翼地将那件衣摆绣着精致蝴蝶的崭新棉质衣衫拿到她面前,花大熊皱眉打量了许久,眯着眼睛看着袖口走行精细的线脚,想起那张家的张屠户身上穿的衣服好似都没这般好,心头说不震惊是假的,那张家,可是这村子里最富贵的……
一旁的王大叔最会看人眼色,见着花大熊怒色明显缓和了下来,立马道:“花大姐啊,你看看朵儿她多贴心,这出去了可是心头都是挂念着这一大家子呢,这好吃的好穿的,这不是全都给你带了回来了……”
还没等旁边的王大叔说完,花大熊已是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一伸手就将花语手上的小衣给一把抓了过来,暗中摸了一下,然后一把甩到孩子头上,骂一句赔钱货,就背着手几步走到堂屋,一屁股坐到饭桌旁,气哼哼地瞪着那一直将花朵护在身后的花大宝,吼道:“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敢去滚去给我做饭去!你要把这一大家子的人饿死?”
狗子硬是没从她这突然得改变中反应过来,就那样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好好好,花姐你先坐着休息下,我去给老弟搭个下手,马上就好了。”生怕再是出什么事的王大叔,一把将花大宝往厨房拉去,留下一众的人木在院子里……
一旁的王桂花反应最快,扯着嘴角干笑了一下,心头摸不透这喜怒不定的花大熊到底一天到晚在想些啥?这火爆脾气怎么就跟六月的暴雨似的,来的快去得也快?虽是心头好奇,却不好问什么,只好干干地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些啥。
一旁的大丫瞟了一眼幺弟小心地保护在手里得衣服,眼珠子一转,便是急忙上去给堂里的老娘倒了一杯,笑嘻嘻地道:“娘,你就别跟二丫她生气了,我看她那天也不是真心想跟你过不去的,这人总有脑子犯浑的时候,你说往日里她哪里有那个胆儿跟你作对?你就原谅她了吧,你看她这次给家里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不是就是在跟你变相地认错吗?你就大人大量,莫要和她计较了。”
接过大丫递过来的茶水,花大熊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轻不重地骂道:“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滚!”
“好好好,我滚,我这就滚,只要娘您消消气,我马上就滚给你看。”
这狗腿话顿时惹得一旁的王桂花一阵好笑,无奈地看着两母女道:“我说你们两个啊……”
这花大熊就是拉不下这个面子跟花朵说句好话,如今有大丫这么几句话的台阶,她也就不再去为难花朵了,就着手里的碗喝了好大几口水解渴,忙了一上午,她也是累了。
见着当家的没有要为难谁的意思,院子里的氛围一下轻松了好多。两个孩子禁不住好奇,大着胆子去看二姐带回来的各种东西,尤其是那些孩子玩儿的小玩意,一个个脸上全是惊喜。
花朵很是怪异地看了一眼那突然转了性子帮她说话的大丫,也不多说什么,只转身将买回来的各种小玩儿意与两个弟妹分了去,这一转身,倒是没看到大丫那眼巴巴地瞧过去的垂涎眼神,分了玩具,她才将那一斤新鲜猪肉拿出来,对着一旁的王婶子道:“婶子,今儿就在我们这里吃吧,待会儿我让妹儿去把娟子叫来,我们两家好生聚一聚。”
看着花朵手里的新鲜猪肉,好久未曾沾过猪肉腥子的王桂花嘴里的口水也是暗中吞了好几大口,虽是嘴馋,却是又有些不好意思,捏着衣角局促道:“这,这怎么好意思……我……待会儿你叔他帮你爹做好了我们就回去了,自家里有着呢,就不打扰了……”
“哎呀,婶子,我们两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叫你留下你就留下吧,还跟我们客气。”在她离开的这几日,这王婶子一家定是对老爹有不少的照顾,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花朵这些基本道理还是懂得的,心里对他们很是感激。
花朵提出的邀请,让本来就想和花大熊一家打亲家的王桂花很是高兴,却是又碍于一旁当家的花大熊都未曾开口,又不好直接答应。
花大熊哪里看不出来这王桂花在犹豫什么,随即道:“她叫你们在这里吃饭就吃嘛,你还跟我们客气啥啊?”
她就是再和她花朵怄气,也是不会随便将气撒到王家两口子身上的,她家那娟子,她可是一直想着让他做大丫的夫郎呢,这要是开始就把关系搞臭了,以后还怎么让大丫去她家提亲?
“既然花姐子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我这就回去把娟子叫过来,让他去陪倾城说说话,免得他一个人在屋子里带孩子闷得慌。”说完,王桂花就满脸高兴地去找娟子了。
花朵暗自瞟了一眼两人眼中埋藏的心思,也不多说什么,拿着肉便是进了厨房去忙活去了,现下手里得事儿才打紧,这肉要是今日不拿去炒了,怕是下午就被花大熊这吝啬鬼拿去做了腊肉,不存个十几年别想拿出来吃。
此时王桂花口中的人,正是坐在那张老旧的书桌前,半眯着眼眸慵懒地把玩着手里的桃木符,看着背面几行清秀的字迹,眼眸里是淡淡的惊讶和沉思,欣赏之色溢于言表,“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从来未曾在书上看过的诗句,她写的?
他不知道,有时无聊,做符的时候,花朵也会偶尔在桃木符背面写上几行前世里看过让她印象深刻的一些诗句,给自己这枯燥的生活增添些趣味。有些东西,不经常从脑子里抽出来用用,就会遗忘……
“人生若只如初见……”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抚上那几行细小隽秀的字迹,不觉间又念了出来……压低的声音,带着些沙哑的沧桑。
“这人间之事,果真是妙趣无穷,呵,夫郎?”眼眸深邃的人,转头,面色复杂地看着床上熟睡的娃娃,勾唇问道,“你说,爹爹该怎么去当好你娘的夫郎?”
这女尊男卑的尘世……说来,也是挺有趣的。
娃娃只是抬起小脚将身上的被子往旁边一踢,翻了个身子,咂了咂嘴,继续吐着口水泡泡。
很是有趣地看着娃娃睡姿的人,抬手,正要去捏捏娃娃白嫩嫩的脸蛋儿,却是手还未到一半就停住……转头,斜睨了一眼半开的支摘窗。
花家村这些年来从未有人走出村子过,历来那些试图出村闯荡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鲜少有活着回来的。
村里最厉害的萧瞎子,年轻时仗着一身了不得的本事想走出这穷地方,却是不知遇到了什么,瞎了一双眼睛浑身是血地爬了回来,好不容易才救活了一条命,有了这活生生的例子在前面,众人再是不敢去闯那鬼门关了。
本是安生在这方寸之地过日子,哪想那花大熊家的花朵,年纪轻轻就敢去那言之变色的怨鬼道上垦田种地,几年来身上毫毛不损已是让众人惊讶连连,没想到,这一次竟从外面的镇子上带回来了不少东西。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众人惊异连连之际,纷纷过来一探究竟,连着平日里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村长,都打着算盘跟着大女儿花老虎过来凑热闹。
两个肥婆带着一众的人瞬即将从来少人光顾的小院子给围了个里里外外。
“大熊在吗?”
也不经里面人同意,村长一把就直接将那要倒不倒的柴门推开,径直往着院子里走去,正在堂屋里喝着水解渴的花大熊手上一抖,一个不小心撒了半碗水在桌上,抬头见着那一倒下都能直接将她压死的村长正往着自己这处走来,脸上血色少了一半,“村,村长……”
一旁正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弟妹手里的新鲜小玩意的花贵脸转头看着笑面佛似的两个大个子女人一前一后地走过来,身上顿时一僵,她们这……
走过那一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采买物,村长顿了顿步子,暗自瞟了几眼,眼珠子一动,几步上去,往着刚从座位上站起来的花大熊肩膀一拍,将人直接给拍回去坐着了,一敛平日的骄横跋扈,眯眼笑呵呵道:“哎呀,大熊,你可是长了福气了,听说二丫给你买了一堆的东西回来呢。”
“哪……哪里……村长你……说笑了,她就,就是去买了点家用回来……也没什么好东西……”
从来在花大宝面前横得跟老虎似的花大熊,今日遇到了这村子里的两霸,顿时就变了病猫,平日里的气焰一下消失无踪,蔫了气的皮球,怎么看怎么没种。
“哎哟,大熊,你这是在谦虚个什么劲儿啊”,刚到四十年岁的村长很是姐妹地拍了拍她肩膀,又看了几眼院子里的东西,一个劲儿地赞叹,“啧啧,瞧瞧,那几块布料可了不得呢……不是大户人家,谁买得起这种花色的?”
这话她倒是没说错,那些布匹上的花色的确是这村子里好多年都没见着了,自从这个村子与外界隔离开,就再是没人成功走出去过,村子里自然是没那种染色技术的,是以,这么多年来,村子里的人穿的都是自家手纺的粗制衣衫,浅褐鱼肚白,来来回回就那几个单调颜色。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花大熊再是笨,哪里又猜不出这村长两母女来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一时间脸都皱成了一张草纸,抬眼满是不舍地看着那一大堆的货物,这摸都没摸上几下的好东西,怕是就要成别家屋里的东西了,一时间又是悔又是气……这两母女,欺人太甚!
虽是气,她却是不敢发作……再怎么说,欠债的是她……
见着花大熊闷闷地低头不说话,村长眉头不着痕迹地一皱,眼里划过一丝不喜之色,却是只一闪而过,随即笑呵呵地转头瞧着一众看热闹的乡亲道:“来来来,大伙来说说,这都是一村的,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是亲人也甚比亲人,大熊家里有了这么多好东西,不拿出来给大伙瞧瞧新鲜,是不是不够意思啊?”
这村长两母女本来就是村子里的地头蛇,仗着一身的力气,在村里横行霸道惯了,这一村子的人,哪家是没被她俩欺负过的?村里没官没王法的,除了萧婆婆和牙齿都快掉光了的老族长主事,就是这村长一家的,虽是这两人平日里总喜欢这里惹惹事,那里捣鼓捣鼓,却是从来也没做得太过,大伙儿也能忍过去,是以,今日自然也没有谁愿意为了花大熊这出了名的抠门货说话。
“是啊,村长说得对,大熊就是有些不够意思咧,你说这二丫出息了,从村子外面买了这么多货物,也不给我们大伙儿瞧个新鲜的……”从来跟村长一家走得近的花大勇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是啊是啊……大熊,把二丫买的东西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呗,我们这几十年都没出个过村子,都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子呢。”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却均是眼珠儿一眨不眨地瞧着那两个孩子手里抓着的新衣服或是小玩意,眼里全是新鲜和垂涎,恨不得这就抢了过来自己拿回家给孩子穿去……
被一众的人豺狼似的眼神吓住了的花语,手上一抖,那件本来放都舍不得放下的新衣,瞬时落了地。
一旁的花云忙将弟弟拉到身后,满眼警戒地看着这些坏心眼的家伙,眼里焦急之色一闪而过,二姐怎么还不出来?
见着如此反应的两姐弟,花老虎肥大的嘴唇一扯,顺着花云的视线往着灶屋瞟了一眼,满心鄙夷,怕是那长得跟柴棍似的花朵躲在里面不敢出来,他们还期望她出来护着他们不成?那神棍敢出来,看她一拳头不捶得她亲爹都认不得!
“我说你这娃儿,这么好的衣服,怎的就不爱护,这掉地上弄了这么多灰,你不要给我啊。”
当着众人的面,花老虎“呸”地一口吐了些唾沫星子在手里搓了几搓,弯腰将花语落在地上的衣服拿起来,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手里捻着那轻柔的布料,嘴里一个劲儿啧啧赞叹,“好东西,好东西,瞧瞧这舒服劲儿”。
说完,她将衣服往着花语脸上一扔,便开始在那一堆没解开的东西上这摸摸那翻翻,眼里越是起了些贪色……瞧瞧那几双男人的绣花鞋,那针脚可是又匀又紧,要是拿回去给家里两个男人穿……那不得乐死他们?再瞧瞧这些软软的被子,这棉花好啊……
一旁一直在心紧着这些好东西的大丫,终于忍不住,上前,声音喏喏道:“花姐……这……这是二丫……她买的,我去找她出来……”
正在翻看着里面得好东西的花老虎浓眉一皱,这话不是就在暗指她明目张胆地抢东西?手上鞋子猛地朝地上一扔,转身一把将大丫拎小鸡似的拎起来,瞪着她道:“花贵你皮痒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分明见过花老虎打人的大丫一下就灰了面色,吓得浑身冷汗澄澄,急忙摆手,“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从来没说过话的大丫,一下就卡了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拎着她衣领的花老虎越是不耐起来,一巴掌拍在她脸上,“你个蠢货!敢骂你祖奶奶?”
大丫瞬时被这一巴掌扇得话都不敢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