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烦恼
“小楠,你怎么还没起?快点,要迟到了!”吴子语推开吴楠的房门,就看见床上隆起的一块,显然,我们的吴楠小朋友,还处于香甜的睡梦之中。
吴子语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一把就掀开了被子,眼睁睁看着被冷空气袭击的吴楠不情不愿地嘟嘴揉眼,自己则在一旁偷偷地坏笑。
“嗯,阿母坏,掀小楠的被子!”吴楠委屈地指控自己阿母恶趣味的不良行为。
“你才坏!你个小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小心迟到了先生拿戒尺打你的手心!”
一听上学,吴楠就开始撒娇:“阿母,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去上学啊?”
吴子语挑眉:“为什么?”
“因为我和小栓哥哥约好了,今天要去田里捉秧鸡啊。”
“小兔崽子,胆肥了啊!居然为了玩就旷课!阿母问你,是玩重要还是学习重要啊?”
“可是小栓哥哥不用上学,小铭哥哥也不用上学,就连小泉哥哥也不陪我去上学了,还有阿花、小黑他们,都不上学,为什么我就一定要上学啊?我也不上了好不好阿母?”
吴楠是真的想不通上学有什么好的,每天早早的起来到学院学习功课,要背书,要写字,要考试,上课不能说话不能乱动,只能乖乖坐着听先生讲课,不能迟到不能早退,犯了错还要被先生责罚,真是一点都没有意思,还不如和小黑他们下河摸鱼呢!
其实,吴楠这种心态很好理解。他正是爱玩的年纪,活泼好动,又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心。可是,一旦失去了那股子新鲜劲,怕是就厌了烦了。上学于他,也是如此。起初是因为新鲜,还有林泉陪着,最重要的是,这在村子里的小孩子里,是独一份。谁说小孩子就没有虚荣心,小孩子要攀比起来,恐怕也是一场“腥风血雨”。
但孩子终究是孩子,纯真是他们的标志。不管开始如何,最终,他们只会向往令自己开心快乐的东西,而且喜欢同朋友分享这份快乐,一旦不能和朋友分享,他们就会讨厌这个东西,转而抛弃它。
当然,对于吴楠的心理活动,吴子语还是有几分理解的,毕竟他也是从那样的岁月里走过来的。可是,理解归理解,书还是要念的,多学一些总没坏处,所谓“技多不押身”。
所以,吴子语慢慢开口规劝道:“小楠啊,小铭哥哥没上学,是因为他去学武了,其实他跟你一样,都要早起学习,并不断连续巩固。小泉哥哥和小栓哥哥不上学,是因为他们年纪大了,不能和你一样去学堂了。至于阿花小黑他们,是因为家里情况不好,交不起每年的束脩。可是他们都很羡慕你啊,除了小栓哥哥生病了不能学习外,你想一想,小泉哥哥是不是每天都会向你请教先生教的功课呢?小黑他们是不是也会缠着你讲学院里的事呢?”
吴楠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肯定做了肯定回答。
吴子语继续循循诱导:“所以啊你看,他们并不是不想学习,而是不能学习。这世间呢,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些人想学习却没有条件,有些人能上学却偏偏不知道珍惜。所以小楠你看,你弃之如敝履的东西,正是别人视如珍宝的,人啊,要学会知足,不要等到了失去,才学会珍惜,明白吗?”
吴楠似懂非懂,迟疑地点点头:“阿母,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上学的。”
吴子语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我就知道,我家小楠是个懂事的乖孩子。”
“可是阿母,我还是觉得一个人去上学一点都不开心,而且小黑他们好可怜,都不能去上学。阿母,要是大家能一起上学就好了。”
吴子语眼珠子一转,很快就做了一个决定:“那不如这样吧,小楠和阿母来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
“从今日起,小楠你好好上课,然后回来把你的学到的交给你的小伙伴们,两个月之后,阿母出题考考你们,要是你们都通过了考试,阿母就在村子里办一个学堂,让阿花小黑他们都去上学,并且请最好的先生来教你们,怎么样啊?”
吴楠听到这里,终于开心地笑了:“好,一言为定,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阿母,你不能耍赖!”
“那我们拉钩?”吴子语伸出小指。
“好。”吴楠也伸出肉乎乎的小指勾住吴子语的,之后二人齐呼“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骗人的,是小狗”。
“好了,赶紧起来,这下真的该迟到了。”吴子语迅速为吴楠穿好衣物,然后把他抱起来,一转身,就看见林瑞抱臂倚门,无比温柔地注视着他们,幽深的黑眸宛若黑夜一般诱惑,让吴子语忍不住一阵面红心跳。
吴楠显然也注意到了林瑞,笑嘻嘻朝他伸出两手:“阿爹,抱!”
林瑞走过来接过吴楠,吴子语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呃,那个,你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只是刚好听到你说要在村子里办学堂而已。”林瑞回答,然后迅速在吴子语脸上印下轻柔一吻,“阿语,谢谢你。”
吴子语脸更红了:“有、有什么好谢的,我是为了我儿子能乖乖上学而已!”
林瑞显然不会相信他这番说辞,却还是回答:“嗯,我知道。”
“哎呀,还在这里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小楠要迟到了,你快带他去洗漱,我去做饭。”说完,便夺门而出。
林瑞轻笑一声,默默叹到:“明明就是想为乡亲们做点事,却偏偏把一切都说得全是为了自己。阿语,你不知道,你这样的‘自私’,让多少人望尘莫及。这样的你,叫我如何能不爱呢?”
转眼,又是半月已过,吴记的修缮,正如吴子语所预料那样有序进行着,大概再有半月,就能重新开张了。至于中毒事件的遗留问题,早在吴子语做出承诺的那一刻,他就想好了对策,至于是什么样的对策,吴子语却没有向包括林瑞在内的任何人说起,只说要他们安心等待便是。
而此时,已到了农忙时节,家家户户都忙着收稻子,沉浸在大丰收的喜悦之中。当然,吴子语并没有感染到这份喜悦,他正为了他地里那一堆蔬菜发愁呢。
或许是因为被蔬菜种子被灵泉泡过的关系,这批蔬菜涨势喜人,仅仅只是一个月的时间,种下的所有蔬菜居然都成熟了。本来吴子语计算得好好的,等这批菜成熟时,吴记刚好重新开张,那么这批菜就派上用场了。可是谁知道灵泉作用那么突出,竟生生改变了蔬菜的生长周期,这下可好,生意不能做,吃也吃不完,总不能让它就这样烂在地里吧。
“我看你啊,就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吴记是没有开张,可是这周县又不止吴记一家需要蔬菜,那李少爷不是开了一家酒楼嘛,你卖给他去啊!”钱宁躺在椅子上晒太阳,边用手摸了摸自己微凸的肚子,边懒洋洋地说道。
“可是这些是我们吴记的招牌,怎么能让别人知道了去?”吴子语一边盯着他的肚子,一边反驳道。
“你就是魔障了,老想着那什么出奇制胜。可是吴哥儿,百家人做百家菜,同样的菜,让不同的人来做,就是不同的味道。我们做的菜没有酒楼里师傅做的好吃,为什么,难道是我们用的菜不同,还是调料不同?这明显是手艺问题。所以啊,这菜你就放心卖,等吴记开张了,你就好好请个大厨,保管把你的吴记发扬光大。”
“嗯,阿宁哥,你说的也是。”吴子语依然盯着他的肚子。
钱宁见他老是盯着自己的肚子看,忍不住就是一阵揶揄:“我说吴哥儿,你老盯着我的肚子看什么?想生孩子就让你家瑞子在努努力呗,光看我就能看出孩子来了?”
吴子语羞得面红耳赤:“谁、谁说我像生孩子了,我、我就是好奇而已。”
钱宁气笑了:“你好奇个什么劲,你家小楠都四岁了,我才第一胎,要好奇也是我好奇。你这反应,怎么跟不经人事的哥儿一样,我说小楠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小楠当然是我儿子了,不说了,我让萱哥儿去找李涵谈谈蔬菜的事去。”
钱宁也不再打趣,只是叮嘱他:“去吧去吧,唉,对了吴哥儿,你记得别全卖了,留一些让它结种,那么好的种子,这乡里乡亲可都想要一些呢!要不是农忙,这两天你家门槛说不定都要踏破了。”
“哎,我知道了!”
☆、第五十四章 合同
解决完蔬菜的事过后,吴子语又开始发愁了。吴记的修缮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对于曾经的吴记给小张他们带来的困境,虽然他已经想好了对策,可是激动过了头,忘记给小张他们通气,这会儿正苦于如何说服他们加入到自己的计划之中呢!
大堂里摆着一张小八仙桌,此时八仙桌周围全是揉成团的废纸,吴子语则趴在桌子上咬着笔头,苦恼地挠挠头,而桌上放有厚厚一沓白纸,只见最上面那张上写有“合同”二字,便再无下文了。
“吱呀”一声,半掩的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三个人。最前面的是林瑞,紧跟在后面的,居然是多日未见的许文启和程汐。
“子齐你回来了!”吴子语高兴地起身打招呼,“还有许大哥和嫂么么,过来坐。”说完就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又多倒了三杯茶。
见此情景,许文启恭敬地弯腰说道:“劳烦吴公子。”
对他不同以往的恭敬态度,吴子语诧异地看向林瑞。
林瑞对他解释:“文启是圣上亲封的周县知县,昨天刚上的任。”
“啊?”吴子语惊讶地张大嘴巴。他见到许文启的第一眼,就知道他非池中之物,但这速度也太快了些,这不是还没到春闱吗,许文启是如何得了离洵的青睐?莫非是那次酒席之事就让离洵记住了他?
似是知道他的不解,许文启主动解释道:“许某不才,得了圣上庇佑,才碰巧解了他国史臣留下的谜题,圣上特许在下留到丞相大人身边学习。而今听得吏部尚书晏大人上报,说周县知县枉顾王法,贿赂买官,又陷害无辜,已经被拿下。周县缺了父母官,圣上想起在下是周县人士,特亲封在下为周县知县。”
“然后你就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吴子语皱眉。
“呵,其实早在皇上来村里的时候,我对你们的身份就已经有几分眉目了。”
“哦?怎么说?”
“将军……”许文启刚开口,就被林瑞打断。
“不必这么拘谨,同往日一般称呼即可。”
“是。”许文启继续解释,“瑞子哥从军十年,归乡之后,立即修了新房,出手阔绰,想必在军中有了莫大的机遇。如此,他的朋友该是非富即贵的。而早在吴哥儿你进村之时,我就曾听闻你是京城人士,只是家道中落,方才来到蔽村。而当时,家道中落的吴姓大族,唯有被先皇以叛军论处、后又被今上平凡的吴太师一家。后来又观吴哥儿你知书达理,文采斐然,就对你是吴家公子的身份信了三分。”
吴子语微笑:“分析得不错,继续。”
“皇上来村里找的第一人是瑞子哥,却又宣称是你的故人,那么可以肯定贵客定是从京城而来。当然,这里面最大的一个疑点,便是小楠了。我曾听说,七王爷娶了吴太师的长公子为夫郎。小楠又恰好又和皇上长得有三分相似。七王爷与皇上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而吴哥儿你同大公子虽非一母所生,却也有同一个阿爹。”
“你这个推论,是建立在已经确定了小楠是我哥哥和七王爷的孩子的结论上,并不严谨。万一小楠是我和皇上生的呢?”
“的确有这种可能,我当初也怀疑过,但后来仔细一想,就觉得不可能了。”
吴子语疑惑:“为什么?”
林瑞淡淡地说:“时间。”
许文启笑着赞同:“没错,是时间。且不说小楠出生时吴哥儿你的年纪太小,怀上孩子可能不太大。单说那时皇上都在塞外打仗,这个孩子就不可能是皇上的。”
“那就不可能是我和七王爷的?”
“呵,吴哥儿,问题的关键不是小楠到底是你为七王爷生的,还是大公子为七王爷生的,只要是七王爷的,你们的身份,就没有什么争辩了。”
“厉害!”吴子语眼冒精光,崇拜地看着他,“文启哥,你这么聪明,不如帮我一个忙?”
“吴哥儿你说,能帮得上忙,我一定不含糊。”
于是,吴子语就把困扰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许文启托着下巴认真思索了一番:“嗯,关于这个问题,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看吴哥儿你舍不舍得。”
“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