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好不容易修好锄头,拾好种子,大半天已经过去了。可是此时的吴子语,经过长途跋涉,已经累瘫,没有精力再挖地种菜了,只好退出空间。
做好早餐,把吴楠喊回来吃饭,吃完后收拾好碗筷,又喂了小鸡,吴子语才抱着昨天扯的布带着吴楠去了村里的一户裁缝家。布是在农村最常见的麻布,一共两匹,一匹绿色的,显生气,给吴楠做,一匹的藏青的,耐脏,给自己做。
那裁缝是个年满四十的哥儿,也是林家人,叫林秀,村里的小辈都称他为秀阿么,原本是外嫁哥儿,没想到年纪轻轻就死了伴守了寡,等夫家唯一的阿母一病死,带着孩子就回了娘家。还好这哥儿是个能干的,又学得一手好针线,于是在家里开了个裁缝店,平时就绣点荷包手帕拿去卖,维持生计,有人让帮忙做衣服棉被什么的,也会帮忙做,当然是要收费的,但要价比县里便宜多了。而他的儿子,却是村里第一个考上秀才的人,如今在县里教学,深得先生的赏识,还有意把自家哥儿许给他。
“秀阿么,在吗?”吴子语在门口喊到。
“谁呀?”走出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哥儿,穿着月白色长袍,头发用一根翠绿的玉簪挽起,五官清秀耐看。看见吴子语,先是一震,随后微笑着问道:“你找许么么有事吗?”
许是林秀夫家的姓。
“你是?”吴子语虽然没见过他,但心中已有三分猜测。
“我阿爹是许大哥的先生,来找许么么议亲的。”那哥儿说完这话,自己先红了脸。
果然如此。
“哦,原来你就是许大哥的心上人啊!有情人终成眷属,恭喜恭喜!”吴子语其实与许文启都没见过几面,甚至连他的样子都记不清楚,他这样说,不过是顺口而已。
“谢谢。”果然,那哥儿脸更红了。
“阿汐,你同谁说话呢?”许文启见程汐久久不回来,赶紧出门来看。
吴子语看见许文启的第一感觉,就是不愧是这林家村的第一个秀才,通身气度非凡,绝非池中之物,难怪先生看重,还把小哥儿许给他。
“你是吴哥儿?”许文启有些诧异。
“是。”吴子语笑着回答。
“哦。”许文启看了看吴子语手里抱着的两匹布,“你是来找我阿母裁衣的吧!”
“嗯,只是没想到那么凑巧,赶上你们议亲,恭喜啊!”
许文启也有些不好意思:“能娶到阿汐是我的福分。吴哥儿,你先进来坐吧。”
“算了,你们要成亲,秀阿么一定很忙,我也不是很急,改日再来吧!”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有。那你们先忙。大家可等着喝秀才老爷的喜酒呢!”
吴子语说完就带着吴楠走了,留下两个面红耳赤的有情人尴尬对视。
新衣服没做成,吴子语也没什么太大想法,他是真不急。只是回家时发现自家旁边,有许多人在挖地,看样子是在挖地基。
“咦?难道又有外人搬进村子里吗?”吴子语嘀咕到。
“村长,吴哥儿回来了!”吴子语正蒙头走着,突然被人叫了名字。
“吴哥儿。”村长快步朝吴子语走来。
“村长,您有事?”吴子语停步。
“是这样的,瑞子他要在这盖座房子,但你也知道,这里离河水着实远了点,你家不是有口井吗,所以大家就想从你家取水,望你行个方便。按理说这个要求挺不合理的,你一个哥儿,这里都是汉子,于你的名声有碍。要不这样吧,你要信得过我,这几天就让我在你这住,你带着小楠去和你王么么搭个伴。你看行不行”
“不是,村长你说谁在这里盖房?”吴子语不敢置信。
“咦?你们不是见过吗?就是我那刚回来没几天的侄子林瑞啊!”
吴子语仿佛又遭了雷击一般,一动不动的愣在了那里。
麻麻,男神要和我做邻居,肿么办?
麻麻说,冲上去,扑倒他!
☆、第十一章 示爱
事件的结果,最终以吴子语带着吴楠打包入住村长家结束。
本来,吴子语当时是拒绝的。他对村长说,他可以让他们用他家的水,但是没有必要搬到村长家去,一来是嫌麻烦,二来是觉得没有必要。
其实,吴子语现在都还没有完全将心态转变过来,虽然他接受了死亡,接受了穿越,接受了单亲爸爸的身份,接受了没有女人的设定,接受了男人能生孩子事实,接受了完全陌生的一切,但是,接受,不代表臣服!所以,什么哥儿汉子,于他来说,都是有着相同生理特征的男人,既然同为男人,又有什么好避嫌的呢?
可是,他这么想,并不代表别人也这么想。当钱宁过来时,恰好听见了这件事,便狠狠地训了吴子语一顿,还亲自帮他打包,送他和吴楠入住村长家。吴子语哭笑不得,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点头答应。
只是,他们都忽略了一点,吴子语与村长非亲非故,突然入住村长家,又是在林瑞建房时,而且这房子不偏不倚,恰好就在吴子语家隔壁,再联系平日里村长一家对吴子语的照顾,人民群众都是善于联想的,于是,一则流言以飞一般都速度传遍全村。
“哎,你们听说了吗?吴家哥儿入住村长家了!”
“什么,林瑞和吴家哥儿好上了!”
“什么,吴家哥儿和林瑞都定亲了!”
“难怪村长那么照顾吴哥儿,原来是为了瑞子啊!”
“吴楠是瑞子和吴哥儿生的啊。”
“……”
众人聊得很开心,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个人,听到他们说话时阴沉的目光。
林园沉着一张脸,双手紧握,手背上青筋毕露。“又是这个贱人!”林园咬紧牙根,下定主意要给吴子语一点好看!可是该怎样才能让吴子语身败名裂,在村子里再也待不下去呢?林园边走边边想。突然,他看见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东张西望的走在路上,咧嘴一笑,一个恶毒的计划就此产生了。
林瑞骑着马回来时,就有人有意无意地打探他和吴子语的关系的人。他感到异常烦躁,脸色阴沉,眉头紧锁,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敏锐的一群人立马作鸟兽分散。他在村长家门前下了马,推门进去,就看见正在院子里自娱自乐的吴楠,他有些意外。吴楠听见动静,回头看见林瑞,大大的眼睛弯成一弯月牙儿,甜甜地叫道:“瑞叔叔!”
林瑞神情柔和了许多,他破例“嗯”了一声,然后把吴楠抱起来,问道:“你阿母呢?”
“在做好吃的!”吴楠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林瑞闻言,快步走向厨房,刚到门口,就看见吴子语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夕阳柔和的光线打在他身上,剪出一个清晰美丽的剪影,剪影勾起的嘴角泛着淡淡的暖意。
看见这么一个场景,林瑞心中一动,似乎被猫挠了一下,柔柔的,痒痒的,虽细微却不容忽视。
“咦?瑞子,你回来了?站在这干什么?”王夫郎拿着一把葱从门外进来,就看见林瑞抱着吴楠,静静地看着吴子语的场景。
“王嬷嬷。”吴楠乖乖叫人。
“小楠真乖!”王夫郎笑着夸到。
吴子语听见动静,才停下手里的功夫回头,看见林瑞的瞬间,有些许尴尬,又有些许愉悦。他走过来接过王夫郎手里的葱,顺便向某人问好:“呃,你好。”
“林瑞。”
“什么?”吴子语有些诧异。
“我的名字。”林瑞依然淡淡地说。
“我知道啊。”吴子语依然没搞清楚状况。
林瑞也不在乎,抱着吴楠就准备出门,吴子语叫住了他。
“那个,上次的事,谢谢你!嗯,瑞、瑞子哥。”
“嗯。”林瑞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幅度,抱着吴楠大步出了门。
王夫郎在一旁看着二人之间奇妙的气氛,忽然想起这几天在外听见的那些流言,想着想着就明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对正在忙碌中的吴子语是越看越满意。他似是无意地叹了一句:“唉,瑞子也是一个可怜人。”
吴子语手里的动作一顿:“嗯?”
王夫郎心中一喜,这事有戏,于是继续开口说道:“瑞子他阿爹是我家老头的堂弟,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亲厚。瑞子三岁那一年,他们阿爹和他阿母做完生意回来,半道遇上了劫匪,财没了,人也没了。可怜瑞子天天在家里盼他们回来,没想到等来了两具冰凉的尸体。从那以后,原本活泼的瑞子一天天沉默下去。瑞子十岁那年,村里征兵,我家阿辉恰好达到年龄,阿辉从小身体就弱,我们不忍心送他上战场,但是又拿不出银子代役,正愁得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瑞子一声不吭就顶了阿辉的名额当兵去了,这一去,就是十年,让我们担心得要死,就怕一个万一,百年之后,无脸再见堂弟和堂夫郎。”王夫郎说到后面,已经带上了哽咽。
吴子语赶紧安慰:“大伯么,没事了,吉人自有天相,瑞子哥这不是安全回来了吗?”
没错,在王夫郎的一再要求下,吴子语已经开始管王夫郎叫大伯么,管村长叫大伯。
“是啊,菩萨保佑!”
安慰好王夫郎,吴子语自己心里却是感慨万千。同样是幼失怙恃,同样是寄人篱下,这极其相似的遭遇,让吴子语感同身受,原本就是一颗爱慕的心,更加心疼他、明白他,更加想接近他,待在他身边照顾他、爱他。
有些念头,就像一片荒芜,一旦给予阳光,就会疯长成灾。哪怕明知是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半个月之后,在众人的努力之下,林瑞的新居落成,宴请全村。吴子语在后面帮忙,偶尔也会叫林瑞拿点东西,因为流言的关系,大家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甚至有人把吴子语当成了这间新房的半个主人,更有甚者,已经明里暗里打探他和林瑞的婚期了。
对于这一切,吴子语唯有苦笑。天知道他也想有资格成为站在他身边的唯一一人!然而,这半个月里,不管吴子语如何示好,就差没把“喜欢”二字说出口了,但人家愣是当没看见似的,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没有尴尬,没有躲避,不曾点头,也不曾默认。这就让吴子语十分苦恼,这究竟是几个意思啊摔!
等忙完林瑞新居的事后,已经是晚上了。吴楠今天跟着小栓玩疯了,早就累得在林瑞的新床上睡着了。
吴子语抱起吴楠,跟村长王夫郎还有林瑞告别,林瑞忽然开口:“就让小楠留在这睡吧!”
“不用了,也不远,就几步路。”吴子语笑着回答。
林瑞点点头,从吴子语手里接过吴楠:“走吧,我送你们。”
吴子语本想说不用了,但又舍不得,于是不再拒绝,默默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