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先生将播放器窗口放大,带起耳机仔细看了起来。
如果这一小段采访内容是完整的,就可以直接剪辑出来使用。W先生这样想。
此时的这段清晰画面中,正好是被采访人介绍自己房间格局的片段。画面中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镜头主要是在他卧室里拍摄完成的。
画面中,男生介绍自己现在是借住在亲戚家,自己现在住的房间曾经是一个储物间。亲戚为了他的到来,特意将此改为了一间客房。虽然看起来面积不大,但是储物空间很多。除了满墙的置物架之外,还有一个入壁式的衣柜。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他房间的天花板上,其实还有一个秘密空间。镜头随后带到了天花板上,有一个一平米大小的方形隐形开口。
男孩特意拿来一个板凳,并推开了那个开口的木板,向拍摄团队展示了这个隐藏于房间之上空间。
镜头简单拍摄了一下之后,男孩介绍道,这个天花板是后期搭建的。因为房子已经属于老物件了,又因为房间位于顶楼,所以之前的木制房顶就这样暴露在外面。那些年事已高的梁木,出现一些地方老旧腐坏也是常态。于是,亲戚才在装修时候特意加了这个天花板。一是为了美观,再来也是为了安全考虑。
介绍到此,忽然画面又开始出现了不稳定的情况。
一个画面一闪而过之后,后面剩下的一分多钟基本都不能使用了。
W先生重新倒回最后的那个画面,是那个男孩在介绍完房间之后,转身离开房间的镜头。这一组画面,镜头一直是拍摄男孩脸部的画面。可以看到,随着男孩走出房间镜头也没有停止,倒退着出了房间。
W先生再次将这一组画面放慢来观看,几乎是以十六分之一的速度播放着,就在男孩走出房间的一瞬间,镜头带过的其中几帧画面出现了不太和谐的东西。
W凑近了,仔细看着。
忽然,面前“噔”的一声出现了一个对话框,将W先生吓得惊叫了起来。
原来是第二条片子合成完毕,软件跳出的自动提示。
听见W先生的惊叫声,同事凑了过来询问。
W先生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并让同事再次确认,刚才第一条片子的那一组镜头。
于是,同事和W先生再一次一起以慢放的形式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同事倒吸了一口冷气,先是骂了几句街,然后才说道:“这是,拍到了?”
W先生也不确定,但是看着定格的那个画面,自己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诡异的画面,出现在片子中大约只有半秒的时间。但是却清晰的可以看到,男孩走出房间之际,肩膀的后上方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一个根本不该出现在那个位置的东西。
将这半秒的画面连续播放的时候,才能够确定,那是一双脚。
确切的说,应该是半只脚。因为画面只拍到了那双脚一半的位置。
虽然被一度看起来像是房间里的白色窗帘,但越来越清晰的、看起来毫无血色的脚面和脚指头,以及灰黑色的脚指甲的出现,让W先生和同事几乎可以确认了,那就是一双脚。
而且,那双脚并不是已静止的状态出现的,而是从男孩的脑后出现,然后晃向了另一边,离开了画面。
W先生坐在屏幕前,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听身边同事的骂街声越来越大。
但是,冷静之后,工作还要继续。
W先生首先找了一些理由自我安慰了一下,然后又稳定了一下同事的情绪,最后打开了刚才合成好的第二条片子。
令他没想到的是,刚才合成的时候,自己忘记将视频原本的声音关掉了,所以现在两个音轨同时出现在这个视频中,听起来十分的诡异。
除了男孩有两个重叠的说话声音之外,原本那个忽大忽小的杂音也时不时的出现着。
W先生只好将视频再次重新合成。
就在此时,不知哪里来的灵感,W先生将那段杂音提取了出来,单独播放了一遍。
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像是普通的收音杂讯罢了。但是,W先生将声轨音量慢慢放大,这段杂音中那令人不安的元素也渐渐显现了出来。
吓得W先生将耳机立刻丢了出去。
这一幕正好被一旁的同事看见了,还在惊恐之中的他忍不住又询问了起来。
W先生只是指了指耳机,什么也没有说,呆呆的从座椅上起来了。
同事接着坐到了W先生的位置,然后戴上了耳机。
果然,他也立刻将耳机拿了下来,几乎扔了出去。
就这样,两个大男人在剪辑室变得里坐立不安,面面相觑却又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W先生站出来决定,将所有素材全部删除。两人连夜,几乎是以逃跑的方式离开了那里。
“那段杂音中,清晰的可以听见,杂讯之中有一个女人抽泣的声音。”W先生说。
我听完,都忘记了眼前的菜肴,只顾着盯着那张照片。
“这就是视频中的那个男孩?”我问道。
出乎我意料的是,W先生摇了摇头,然后告诉我,照片中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我知道,这个故事并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了。
W先生继续向我讲述了这张照片背后的完整故事,我才意识到,之前那个在夜晚发生的恐怖事件,不过是一个背景铺垫而已。
在来参加这个论坛的前一天晚上,W先生与自己刚满两岁的儿子在家玩耍。因为知道爸爸明天要出差,儿子便拿起了W先生的手机,说要和爸爸合影并保存在手机中。
W先生欣然答应了。
由于儿子坚持要自己拍,所以为了让两岁的儿子能拍好照片,W先生将拍摄模式设定为了连拍。
那晚,儿子与自己拍了不少照片。W先生也没有一一查看,直到昨天来到这里之后,发现手机内存不够了,才想着整理一下手机照片。
W先生仔细浏览着照片,将拍摄不清晰或者画面不完整的照片逐一删除。看着画面中儿子天真可爱的脸庞,不断地出现在屏幕上,W先生露出了笑容。
直到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W先生的笑容僵住了。
为了更好的确认,W先生特意将最后的拍摄画面打印了出来。于是,就有了我面前的这张照片。
那是一个不太清晰的照片,加上手机前置摄像头的像素不高,所以整体上都不够清楚。而且,画面中央的人像因为突然的移动,导致了曝光时间不够而造成的大面积模糊。
但是,在照片的左上方,却清晰的可以看见,一双惨白的脚,悬吊在W先生的肩膀后上方。
“您说,她是不是跟着我了?”W先生问我。
我也无法回答,想到若是左珍珍在的话,或许能够帮其解答。
这餐饭最后在沉重的气氛之中结束了,我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听完了W先生的故事之后,我忽然不想再独自住在酒店里了,参加完下午的论坛之后,连忙定了凌晨的机票飞了回来。
单位不知道我这么快就回来了,反正上午的假也提前批好了,我索性早起去了公园,打算这一上午好好的在悠闲中度过。
此时,不过刚刚早上七点。
虽然一夜未眠,但却也没有任何的困意。我买了一杯咖啡来到小公园里,在池塘边的那张长椅上坐了下来。
早上已经开始有些微凉了,我静静坐着,看着池中已近凋零的荷花,荷叶上露珠点点。池塘边,几簇随着微风摆动的芦苇,这是茂盛之时。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我正欣赏着眼前的景色,却听见有人唤我的名字。
我转头,只见左珍珍穿着一袭白裙,远远的从池塘的另一头,缓缓的向我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按时更新,感谢阅读:)
第21章 (4)集体工作之间的默契
天气,一日比一日晾爽起来。
几日前,左珍珍告诉了我,关于平田建一先生案件最近的消息。
原来,平田建一的姐姐不久前曾来了一趟中国。左珍珍作为翻译,陪同其一起去了当地警局。在确认了平田建一的死亡信息之后,便匆匆赶回了日本。就在一家人准备为平田建一制作衣冠冢之日当晚,平田建一先生却竟然出现在了寺庙的后院之中。
“当然,是他的尸体。”左珍珍说。
平田家中自始至终,未见到是何人将平田先生的大体放在庭院的。而且,搬运身高一米七几的平田先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要避开寺庙中所有人的视线,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能回到了家里,也算是件好事。”我感慨道。
左珍珍听我说完,立刻指出,我将事件的重点放错了地方。
我不打算与她争辩讨论,也不想再继续追查下去了。
近期发生的许多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我正常可以理解和解释的范围,让人变得神经敏感了许多。夜里总是很难入睡,而白天,即使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也总是感到好像有人在注视着我一样。再加上,前一阵子生病和加班,整个人的气场都弱了许多,连聊天都觉得索然无味。因此,我急切的希望,能以平田建一先生尸体已寻回,并被不知名的好心人送到了自己家中,作为所有事情的一个了结。什么“突然出现”、“无人察觉”等字眼,都被我自动过滤了。
但因为这样的态度,左珍珍也几日未联系我。失眠及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让我倍感疲惫,也无从顾及其他。
唯独,在全身心投入工作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些许的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