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如鼠的师爷深知安甯语背景,势力更是雄厚手段凶狠,担心枪打出头鸟师爷闭不敢叫嚣,安甯语这人他可惹不起,于是屁滚尿流的将张仕磊送往医馆,但也留下了一帮人守在了客栈外面,确保她们不能离开。
这么一闹天都快要亮了,安甯语小心翼翼的扶着姬舞重新回到了房间,命人打了一盆热水替她擦干净手上的血。她不希望张仕磊死,不是出于同情,而是担心日后姬舞会背负杀人的罪恶感,纵使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也无法抹掉,因为安甯语也曾亲手杀人,她很清楚这种感觉所以刚才会命人将张仕磊送医馆。
在姬舞空洞的眼神里,安甯语看不到任何情绪。只是嘴里不停的在低喃,“我杀了人、我杀了人、我杀了人…”
“舞儿,不会有事的,那贱人命硬死不了。”其实安甯语心里也没有底,只是为了安慰姬舞而已,“别怕。”不知曾几何时起,安甯语对姬舞说的最多的竟是这几句安慰的话语,她很清楚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姬舞不可能会动手刺伤张仕磊,再一次的亏欠让安甯语背负还不起的情谊,她紧紧的抱着还在颤栗的姬舞,不知不觉流出来的眼泪划过了脸庞。
县令在客栈遇刺一事瞬间惊动了整个镇,各家各户跑了出来在门前烧炮仗庆祝,这是张振死后百姓再一次不是为了庆祝节日而举家欢庆。唯独布府是一阵愁云惨雾,纳兰梦几番想要冲出去找安甯语,确保她安然无恙,都被布雨蝶拦下,“纳兰妹妹,莫要轻举妄动,现在小竹还在府上休养,惊动了官府找门她可只有一死。”
因为林小竹伤势严重不适宜转移,所以唯有留在布府中休养,纳兰梦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但是?”
“现在没有但是,更何况你突然出现在客栈,不但帮不上忙,还会给安甯语添乱,现在已经够乱了。况且说是县令被刺,也没说伤情严重,客栈里的人没有被捉走,暂时来讲她们都很安全。反而你,这样一闹,恐怕会有变数,静观其变方为上策。”
“只不过…”
“我知道你担心安甯语,觉得把小竹姑娘救回来而牵连到她,所以内心不安。即使你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难道你会眼看着小竹姑娘被人折磨也不挺身而出吗?”
“不知道。”
“我知道你是一个正义爱锄强扶弱的人,就算你事先知道后果会牵连到安甯语,也纵然不会放弃就小竹姑娘。而且现在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你更应该保持冷静寻找时机帮安甯语,而非一头热的冲去找她解释。”布雨蝶总能找到说服别人的理由,她爱站在高位俯视问题。
换做以前纳兰梦从不质疑任何决定,但认识了安甯语之后,她一次又一次的陷进困惑里,好像任何一个本来是对的决定,结果都会对安甯语造成伤害。别人总会对她说没有做错,为何总与安甯语势同水火。
在布雨蝶再三的劝阻下,纳兰梦没有去客栈,来到了客栈不远的酒坊观望里面的情况。凑巧当时的姬舞房间的窗门并没有关紧,被寒风吹开,见到了屋内安甯语细心的替姬舞搓洗的双手,随后还将她温柔的抱在了怀里呵护的画面。
纳兰梦承受着刺冷的风雪站在了酒坊二楼的回廊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如诗一样动人的画面,甚至连布雨蝶出现在身后也没有擦觉。可能是累了,只见姬舞睡在安甯语的怀抱里。而安甯语跌跌撞撞的把怀里的姬舞抱上了床,重新盖好了被子,捉在了床边不愿离去。
“雨蝶姐姐,我从未见过她这么温柔。”
“你说安甯语?”
“嗯。”
实在是安甯语的给人与众不同的感觉,虽然两次的碰面已经让布雨蝶对她有了初步的认识,在众多人眼里安甯语像深潭一样,周围有着亮丽的风景吸引着别人的注意,却让人容易忽视水深的问题。她为人心思缜密又冷漠无情,诚实稳重却又狡猾多变,这样扭曲的性格绝对不适合纳兰梦,她的随乐天达观、好管闲事、毫无心机又为人正直,和安甯语就好像水和油一样不能兼容。
“爱上这样的人无疑是飞蛾扑火,妹妹切要三思,勿要越陷越深才好。”相比纳兰梦的单纯的人,安甯语实在太复杂,布雨蝶并不看好。
可是人的一生除了牙齿外不能自拔的还有爱情,纳兰梦懵懂未清,但不知道对安甯语的感觉是什么,看不到人会去想,人看到了又想亲近。这也可能是她义无反顾的从扬州追来的原因。
第六十七节
在看着姬舞好不容易睡着,布朗敲门进来发现窗户没关好,寒风灌进了屋里显得特别冷,于是移步关好了窗,见桌面上那盆血水和染红的手帕紧张的问,“甯语,你…”
“我没事。”虽然愤怒但安甯语刻意压低了声音,担心会吵醒睡着却还紧握着她手的姬舞,问布朗,“你怎么才来,”
原来安甯语替张仕磊找到了凶手当日返还客栈后担心会事情会有变数,于是马上命人通知了扬州的布朗,即刻赶来支援,毕竟敌人在暗她在明,躲在凶手后面的人尚未找到,便一日都不安全,加上这次姬舞又在身边,即使张仕磊撤走了围在客栈外面的士兵,也无法让安甯语安心。
当时收到消息的布朗是已经带着人马不停蹄的赶来,结果还是迟了一步,“对不起。”虽然安甯语嘴上说没有受伤,但布朗还是细心的观察到了安甯语额头不停的冒冷汗,脸色煞白神情痛苦,又问了一句,“甯语,你真的没事?”
“我没事。”因为姬舞紧握着她的手,安甯语根本没办法离开去查看背后的伤势,虽说只挨衙役几棍,对别人来说可能是小菜一碟,但安甯语本来体弱,恐怕后面早已淤青了一片,但安甯语还是忍着痛说,“你去确认一下县令的情况,回来跟我汇报。”
“如果他死不了,要不要我送他一程?”说完布朗举起手往脖子一抹,意识是要杀了张仕磊,追随了安甯语多年摸清了她的脾气,像这样被羞辱她势必要加倍奉还。
望着床上紧皱着眉头的姬舞,安甯语犹豫了一会说,“先留着他的狗命。”
换做昔日安甯语早命人将张仕磊大卸八块,为了姬舞还是忍了下来。这人是一定不能留,但也不能现在杀了他,安甯语并不想让姬舞背负上一条人命,以前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杀人的罪恶感无疑会将濒临奔溃的姬舞推下悬崖。即使多想让张仕磊去死的安甯语,还是强忍了下来,只为了姬舞。
她从不愿意亏欠别人,却总还不清郡主的情。
布朗领命出去没多久,昨晚派出去的搜捕藏匿的女子也找着了,让安甯语觉得欣慰同时,也觉得对手未免大意,怎会让她如此这般轻易的找到了人。
话说他们在郊外的一处废弃的房屋中找到了躲藏起来的林小菊,安甯语认得就是那晚在张振手里救下的那名女子,也是她偷了玉佩陷害她杀人的那名女子,因为当时姬舞紧捉着她的手不放开,安甯语也没办法出去审讯,于是把人押了进来,望着跪在地上早已泪流满面的女子,除了满腔的怒火安甯语丝毫不予怜悯,“你叫什么名字?”
吓坏的林小菊无力的趴在了地上哭泣,“林小菊。”
“是你偷了我的玉佩?”
屋里死寂的安静让林小菊好像置身在阎罗殿里,安甯语生冷的表情恨不得把她撕开然后丢到油锅里,恐惧让她哭却又不敢哭出声来,咬着嘴唇猛点头回应。
“那你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字不漏的说清楚,千万别撒谎。因为我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懂吗?”安甯语的咬着牙说话,跪在地上的林小菊能听到清晰的磨牙声。
于是林小菊磕磕碰碰的将整件事大致上说了一遍,原来在林家惨遭毒手后,林小菊被一个戴着半张鎏金面具的男子收留,面具整整遮了半边脸,小菊根本无法描绘那男人的相貌。在得知了安甯语到镇上的消息后,面具男就让小菊将张振引到安甯语面前,弄出他们两人为她争风吃醋的样子,随后偷走她身上玉佩,教唆她们杀了张振嫁并祸给安甯语。
面具男还告诉她们,如果一切顺利到时候县令和安甯语会同归于尽,她们便可恢复自由之身。面具男还告诉她们,安甯语并不是好货色,跟县令一样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所以死不足惜。之前小菊被安甯语救了之后,感觉她人并没有面具男说的那样坏,本想求她出手救走被县令抢走的姐姐,可惜被无情的拒绝。
“你说这一切都是那面具男指使你们,那他现在人在哪?”和预料中的没差,果然有一个未露面的对手,看来也是他在操纵董明生。
“我也不知道,他的行踪向来神出鬼没,一直以来都是他找我们,对他我一无所知。安公子,我本意不想要伤害你,实在是走投无路逼不得已。”难怪小菊那么容易被找到,因为即使被安甯语找到了人,也无可奈何。面具男相当聪明,也心狠,无论是董明生还是林氏姐妹,用完即弃,毫无怜悯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