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孙们锦衣华服玉带加身均是翩翩贵公子模样,皇孙女们则是身穿盛装身上饰物或是纯金或是翡翠,朱允炆身穿蟒龙缠身的太孙常服头戴七梁冠,眉目舒朗气质温和,谦谦君子模样,坐在主位上同来客寒暄,侧妃马清于月前被朱元璋改立为太孙妃,身上太孙妃鸾凤袍精致繁复,与朱允炆同案而食仪态万方。
朱玉英身着郡主服饰腰系暖玉并无过多缀饰,于诸皇妹们而言素雅了些,走入正厅中却让朱允炆黑眸亮了起来,萧玹在门外止步,正厅中坐在一堂的贵人均是皇孙,萧玹并无资格同坐况且本不喜这些恼人应酬。
管家朱彻弯下臃肿身子面对萧玹拱手道:“萧姑娘,是否与其他亲随同坐亦或是单独置上一席。”萧玹在皇太孙府上极为娴熟,当下也不客气:“我不喜应酬,月光清明雪花正艳梅花正浓,劳烦彻叔在花园琉璃亭中替我置上一席,暖酒美食岂不快哉。”
朱彻连忙应道:“我这就吩咐下去,萧姑娘稍后。”萧玹轻轻笑道:“彻叔家的姑娘快人快语,若是无事可与我同食。”
朱彻神情不知为何竟有些慌乱:“小女偶染风寒,前些日子已送回老家。”萧玹也是一人独坐难免寂寞了些随口一说,笑着道:“我去琉璃亭中等候。”
皇家陵园除了御花园,景致最好的便是皇太孙府,琉璃亭更是建在高处满园腊梅收入眼中,假山重叠被漫天飘絮染上白头,琉璃亭四周镶嵌夜明珠无需烛火便可视物,冷月之下的雪花纷飞成了一道美景。
除了几道凉菜,便是两只小炉,一只汤锅汁液翻腾,另一只炉灶上搁置着酒壶,壶中暖酒飘香四溢,食案上玉碟重合尽是美味佳肴比之正厅中朱允炆款待诸位皇孙的膳食丝毫不差。
七星龙渊靠在食案,萧玹屏退了伺候的婢女自斟自饮,一杯酒下肚浑身暖和几分,脑中毫无预兆浮现出朱玉英玉颜唇角扬起淡淡笑意。
正厅之中哐当交错气氛正酣,朱允炆始终噙着一丝笑意气,并无长辈在旁加之朱允炆性子温和,诸多皇孙们都放开了饮酒一时间竟有些喧嚣,小安子自侧门而入在朱允炆耳畔轻轻低语,朱允炆容颜越发柔和。
酒过三巡朱允炆借口厅中有些气闷,偷偷溜出正厅,径直来到琉璃亭外,朝思暮想的萧玹浅笑间酒窝若隐若现,声音如清泉般冷冽:“允炆哥哥。”
立即便有婢女拿来一套玉碗供朱允炆使用,萧玹执起朱允炆的筷子替他烫熟薄片羊肉,端起炉中暖酒斟上满杯,面对朱允炆举起酒杯笑着道:“借花献佛,敬允炆哥哥这杯酒。”两人当即一饮而尽,朱允炆白皙脸颊潮红已染上酒意,一个念头在心尖起伏。
正厅中不见了朱允炆其他人玩闹中并未在意料想不过片刻便回,朱玉英不动声色的蹙了眉,起身出门问讯等候在门外的管家朱彻:“镇抚使大人去了何处?”
在婢女带领下,朱玉英径直来到花园中,站在假山之后抬头恰巧能将萧玹与朱允炆情形揽入眼中当即止步踌躇不前,两人均是面带笑意在食案对坐气氛融融让朱玉英心头一堵情绪沾染上不悦。
琉璃亭中朱允炆言起两人幼时之事,萧玹也是笑语晏晏,朱允炆已经有了醉意看着近在咫尺萧玹的仙姿玉貌压了数年的心思终于按耐不住,手掌压在萧玹放在案几上的手背,眼眸中有着炙热渴望看向萧玹:“我原本打算将太孙妃之位留给我最爱的姑娘,奈何皇爷爷下了圣旨。”
透过朱允炆醉意朦胧的黑眸萧玹直觉到不安,而假山之后的朱玉英见到朱允炆触及到萧玹手掌而萧玹并未拒绝之意,柔软心尖似有利刃一刀一刀划过,想要告诉萧玹只能是她的女人,奈何两人间相隔的女子身份咫尺天涯。
一滴泪自眼眶夺目而出,按在凸起锐石的手骤然紧握,尖锐石头划破柔嫩掌心也浑然不觉,向来事事掌控在手中的朱玉英此刻只觉有心无力,能够以何身份相阻?
身旁婢女察觉到朱玉英的异样低声问道:“永安郡主,是否去琉璃亭中?”朱玉英转身情绪已然收敛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转身离去:“不必。”
☆、意乱
萧玹眉头轻轻蹙起,朱允炆虽然未曾所出最爱的姑娘是何人,眼眸中却是那般情深,前倾的姿态以及黑眸中萧玹身影,在朱允炆说出下一句之前,萧玹右手抽出反过来拍了拍朱允炆的手:“我自幼便视作允炆哥哥兄长,此生都不会变!”
如清泉般冷冽的声音带着绝决,朱允炆脱口而出的名字哪怕有一分可能是萧玹,若是言出,萧玹日后只会对朱允炆避而远之,这么多年来,朱允炆于她只如兄长般敬重。萧玹冷寒的语气如冰冻三尺让朱允炆清醒,摇了摇头已是红了眼眶却依旧温和道:“只要你能够平安喜乐,我会用兄长身份陪伴你一生。”
看着朱允炆脚步踉跄背影,萧玹喃喃道:“对不起,允炆哥哥!”重新坐下却再无方才赏雪饮酒兴致,不知在琉璃亭中坐了多久,梅悦声音有着焦急:“镇抚使大人!”
萧玹立即站起身来将七星龙渊系在腰带迎向梅悦:“晚宴散去了?”梅悦一向沉稳,只是第一次看见永安郡主醉了酒不免乱了分寸:“郡主醉了酒,在寻你。”
心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任由朱玉英的情绪拿捏,萧玹挑选了最近的道路来到正厅中,诸多皇孙被贴身婢女侍卫们簇拥搀扶,朱允炆醉倒在主位已是不省人事,太孙妃在旁指挥侍卫将皇太孙送去寝卧。
只看了朱允炆一眼,萧玹便毫不犹豫转向被兰浅扶住的朱玉英,急忙上前自兰浅手中揽住朱玉英纤细腰身:“郡主!”熟悉的声音伴随馥郁冷香,朱玉英睁开迷醉的眼,自从见到萧玹与朱允炆独处,宛如一支细针搁在心尖刺得生疼,酒真的可以忘了萧玹带来的痛?
在萧玹怀中,朱玉英环住了纤细腰身便再也不肯松开,萧玹将朱玉英横抱在怀中大步踏出正厅上了停伫在外的鸾车,车轮滚滚而行白雪被压出一道道沉重车辙。
燕王府中,萧玹小心翼翼将朱玉英放在床榻,眉宇间的凝重仿佛对待如珍至宝,兰浅替朱玉英熬醒酒汤,梅悦则去张罗热水替朱玉英擦拭身子向萧玹道:“有劳镇抚使大人照顾郡主。”
朱玉英玉颜透红呼吸清浅带着淡淡酒香,萧玹单膝跪在朱玉英面前宛如入了魔怔,万物失色眼里唯有她一人,心跳在胸口激烈得仿佛要跃出体外,右手不受控制的轻抚上朱玉英静谧容颜,指尖触及朱玉英的脸颊明明微凉,传入心尖之时却如沸腾了的水般炙热,纠缠许久的念头从未如此刻清晰,萧玹探身印上朱玉英微凉唇瓣。
脑中似雷电击过般轰鸣,一颗心仿佛要融化在朱玉英幽香气息中,不过一瞬间萧玹便立起了身,白皙脸颊此刻通红,右手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白皙脸颊印下清晰五根手指,颤抖的站起身来,茶壶中的茶已冷透,萧玹揭开茶盖淋在头上沾湿了一身。
梅悦手端面盆见到此情微楞道:“镇抚使大人也醉了?如此会着凉。”说话间唤来婢女伺候萧玹更衣,萧玹扔了手中茶壶蹲在桌角眼眸中有着挣扎。
与她独处是从未有过的紧张,见到他人大献殷勤之时心底会泛酸,悬崖之上宁愿与她同死也不愿松开了她的手,这般紧张在意心尖苦涩中透着甜蜜,原来早已心悦于她,可恨为何如今才发觉,心已泥足深陷再也无法自拔!
婢女上前欲要扶起萧玹,被萧玹推开声音有着颤抖:“我无碍。”站在床榻旁眼里只有朱玉英一人,婢女再次福了福身道:“镇抚使大人,浴池已备下热水,大人是否需要沐浴更衣。”
泡在朱玉英的浴池中,鼻尖似乎残留朱玉英身上特有幽香,萧玹知晓如今对朱玉英已情根深种,当是如何能断了去?手鞠一捧水任凭萧玹如何用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水滴自指尖缝隙洒落,若是朱玉英知道她如今心思以变,怕是会即刻疏远于她吧,就如她待朱允炆已没有了最初的坦然。
心中记挂朱玉英,用皂角擦拭过一遍洗净便起了身,恰逢兰浅端来醒酒汤,萧玹坐在床榻让朱玉英躺在怀中尽量舒坦示意兰浅喂药,肌肤相触间便如火烧般灼热,心绪甜蜜而透着酸涩。
一夜宿醉便觉头疼,朱玉英轻唤道:“玹儿。”缓缓睁开双眸熟悉的声音来自兰浅:“郡主,镇抚使大人照顾郡主一夜,天亮方离开。”
扶着朱玉英起身伺候朱玉英梳洗天色已大亮,昨夜不知玹儿与朱允炆究竟如何了,思及于此,朱玉英双手骤然握拳心尖疼得似要滴血,黑眸熠熠生辉如漫天星光凝聚透出懊恼,昨夜应当制止玹儿与朱允炆独处,若是玹儿真的选择朱允炆,她又岂会甘心放手?
玹儿不在身旁心绪始终不能安稳,当即差遣梅悦去北镇抚司与萧府寻萧玹,梅悦恰好踏出燕王府,迎面而来便是身穿飞鱼袍的数名锦衣卫,为首者千户施昊梅悦恰是相识,施昊自然是识得永安郡主的贴身婢女,当即拱手施礼道:“梅姑娘!”
梅悦福了福身还礼:“不知千户大人来燕王府有何贵干?”施昊立即将来意道出:“萧大人好似病了,一大早便令人持了令牌嘱咐我等替她保护永安郡主。”
称病的萧玹自回府心心念念对朱玉英一刻都未曾忘记,无力扶额暗忖自己当真是得了相思病,想要见朱玉英的念头时刻萦绕,却又不敢去见了朱玉英,以她的精明当能很容易察觉到自己异样心思吧。
思绪纷乱间在案几铺上宣纸,手指狼毫数笔竟勾勒出朱玉英轮廓,萧玹急忙扔了笔垂头丧气不知此情当何去何从,门口有客人至俱是身穿青绿色飞鱼袍,是在北镇抚司共事属下,听见顶头上司病了当即带来新鲜瓜果探望萧玹。
萧玹招呼众人坐下,萧玹向来无官长的架子与属下们都极为和睦,锦衣卫百户胡喜挤眉弄眼从怀中掏出一副牌九:“萧大人在病中定然寂寞,不若让我等属下陪大人推牌九。”
萧玹发自内心的笑了与众人推牌九总是不至于时时刻刻想着她了吧,当即将胡喜带来的牌九推在正厅案几上,将锦衣卫们送来的瓜果切开,一行人围着案几手持散碎银子赌上了牌九。
燕王府的朱玉英得知萧玹生病的消息,一颗心悬在半空便立即赶来萧府,待婢女们开了门迎面而来的便是萧玹撩着袖子洗牌的模样,精神奕奕哪里有一丝病中容颜。
萧玹低头洗牌突然察觉到骤然冷寒的温度抬头便看见朱玉英站在案几前,自腰间取下贴身玉佩放在案几,声音淡淡听不清喜怒:“镇抚使大人当真是闲情逸致,我陪镇抚使大人赌上一局如何?”
萧玹吓得一个激灵急忙扔了手中牌九,面对朱玉英拱手施礼道:“见过永安郡主!”围住案几的锦衣卫们跟随萧玹面对朱玉英施礼:“见过永安郡主!”
萧玹轻咳一声吩咐胡喜道:“散了去,各司其职。”闹腾的正厅随着锦衣卫们离去而再次安静,朱玉英屏退左右正厅中只有她与萧玹,见到玹儿无病悬在半空中的心终是落下紧接着便是为萧玹避开她而气恼,坐在右首椅中半晌不置一言。
萧玹走出门外接过知意端来的茶盏放在朱玉英身旁,落在朱唇之上昨日情不自禁吻了她的那一幕忆上心头,白皙脸颊透红仿佛空气灼热几分,喃喃开口道:“郡主,昨夜宿醉无妨吧?”
站在朱玉英身旁垂立在侧的手被朱玉英轻执,声音依旧是淡淡:“玹儿,你为何今日避开我?”话语犀利不容萧玹躲避,萧玹小心翼翼陪着笑:“我如何会避开郡主,只是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声音越说越是小,就连自己都不能相信最后这一句瞎话。
朱玉英截住了话头:“玹儿莫非是不想护我周全?亦或是心里有了比我更重要的人或事,所以才会派了旁人保护我?”萧玹低下头不让朱玉英看清楚眼眸中的情绪,朱玉英终是不舍看见萧玹难为模样,轻轻叹息起身牵了萧玹的手走出萧府。
牵着萧玹的手走在雪地上,任由漫天落雪铺上肩头,朱玉英的手掌微凉却令人心绪莫名安稳,跟随朱玉英踏入雪地中深深浅浅印上两人脚步,萧玹侧身看向朱玉英如玉般容颜,心尖有着暖意流淌复又陷入无休止的痛苦中,她如遗世独立般冷清是否能够接受惊世骇俗的感情?
午时过后天际间飘落的雪花渐止,朱玉英盘坐腊梅树下,手指拨动间身前瑶琴发出的音符缠绵悱恻,萧玹靠在门前看着眼前玉人,心头一动令婢女寻来纸墨笔砚,抬出案几铺上宣纸,眼前画面在纸上栩栩如生,笔尖在描绘秋水般的眉眼处停顿,抬头之间与朱玉英四目相视,眼眸中的情意绵绵透露了萧玹此刻心思。
音符哑然而止萧玹将笔搁置,眉宇间有着挣扎和痛苦,脚踏在雪地上的咯吱声传来,熟悉幽香入鼻,颤抖的身子被朱玉英拢入怀中,声音溢满柔情:“玹儿!”
☆、情迷
萧玹抬头只见朱玉英如漫天细碎星光凝聚的黑眸中唯有她一人,被皓腕环住的腰身瞬间炙热,朱玉英手臂环紧萧玹腰身头抵在萧玹肩膀方要开口,院外传来不适时宜的声音:“郡主,徐州承宣布政使袁大人在府外求见!”
环住萧玹腰身的力道渐渐松开,朱玉英整了整凌乱衣襟看向萧玹眼眸中蕴含情深:“玹儿,我去打发了袁洪便回来,待在这里不要走。”
袁洪求见无非便是为了袁容倾心朱玉英一事,朱玉英与袁洪寒暄几句之后坐在正厅主坐,袁洪与袁容在朱玉英身旁分左右而坐,袁容见到朱玉英那一刻眼眸精光闪烁越发英姿勃发。
饮下婢女奉上的茶,袁洪笑着道:“本是为陛下贺寿而来,方到京城便听犬子叨念郡主,便厚颜携着犬子而来。”
话中明里暗里皆是袁容愿为燕王府仪宾以配朱玉英之意,朱玉英心头极为厌烦了袁容,袁洪位高权重日后说不定要仰仗,言语婉转道:“我已心悦了一人,袁公子日后若有良配,玉英定会携重礼相贺!”
随着朱玉英话出口,正厅中陷入瞬间沉默,毕竟在官场中混迹已久,袁洪依旧笑道:“如此说来,想来郡主大婚将至,不知郡主芳心许配给了何人?”知晓如此发问显然是不妥,袁洪笑着硬生生转了话题:“若是日后郡主有适龄的闺中姐妹需得连线给犬子才是。”
袁容急着跳起来道:“嫁娶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郡主岂敢与他人定了终身!”朱玉英手中茶盏重重落下扬起的冰冷气势令人硬生生打了寒颤,在朱玉英尚未发作前,袁洪已指责袁容道:“放肆!”
袁洪呵斥袁容之后与朱玉英谈论起朝中事:“听闻皇太孙受那黄子澄蛊惑已有了撤藩之意?”谈论间两人互相通晓手中情报。
天色渐晚,自朱玉英离去之后萧玹一直便站在院中直到青丝染霜身体透凉,唇角笑意带着嘲讽,自袁容一出现,朱玉英便一而再再而三弃她于不顾,朱玉英心中是有那袁容一席之地?收了对朱玉英的痴心妄想转身离去,原本立脚之地拓下两行深深脚印。
已是到了晚膳时辰本应留袁洪父子用晚膳,朱玉英惦记萧玹丝毫未曾挽留将两人送至府外吩咐婢女备下晚膳,亲自前往院中欲要请萧玹共用晚膳,院中空空荡荡便如此刻朱玉英的心情,哪里还有丝毫萧玹的影子。
燕王府前施昊手按绣春刀而立,朱玉英来到府前询问施昊:“镇抚使大人去了哪里?”萧玹离去之时仍是担忧朱玉英周全自然告知了施昊,施昊急忙拱手施礼道:“永安郡主若是唤萧大人,卑职立即去寻萧大人。”
朱玉英眉中有着不悦因萧玹再次不辞而别积攒的怒气堵在胸口,声音柔和不容置疑:“我是问你,镇抚使大人去了哪里?”空气骤然冷凝,施昊硬着头皮道:“萧大人去了凌烟阁。”朱玉英声音淡淡令人听不清喜怒:“萧玹!”
在京城中顶尖的青楼原本是万花楼与凌烟阁,如今万花楼受到颜启一案牵连,生意冷冷清清,凌烟阁在冷冬中则是红红火火,随着夜晚降临,凌烟阁一楼戏台前已经坐满了前来凌烟阁寻欢作乐的男人们。
萧玹坐在二楼厢房独自斟酒,桌上佳肴未曾动过一口,雪铃儿得知萧玹前来,特意抽了空来到萧玹所在厢房,看向锦桌上恰好三副碗筷,便知萧玹特意设了她与雪鸢的位置,坐在萧玹身旁调笑道:“玹儿怎么来我这凌烟阁借酒浇愁?”
说话间执了萧玹斟满酒杯轻碰萧玹手中酒杯一饮而尽,顺势夺了萧玹手中酒杯,夹了菜至萧玹碗中:“玹儿究竟有何不开心之事?”
萧玹沉沉一叹心头泛酸苦楚:“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一向如清泉般冷冽的声音罕见带着嘶哑,一向待感情迟钝的萧玹竟然会爱上他人,雪铃儿忍住心头好奇正色道:“不该爱?玹儿可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究竟是何人?”
清澈如掬一汪清泉的黑眸透出痛苦挣扎:“或许铃儿姐姐会笑话于我,我爱上了一名女子。”雪铃儿倒是脱口而出道:“那日你为高阳郡王的事情奔波,并且言不舍她忧心,莫非是永安郡主?”
萧玹垂头丧气点头:“我也自觉荒唐,怎么会爱上了她?”雪铃儿斟了酒再次一饮而尽压下心头惊讶,她经营青楼多年,女子爱上女子自然是有不少前例,却未曾想过萧玹有朝一日会爱上女人。
斟酌片刻后雪铃儿方道:“爱是世间最飘渺之情,若能控制自己动心,何须会有飞蛾扑火般殉情之情,以我所见,没有什么感情是不能容于世间,只是两名女子若想要在一起长相厮守必须有坚如磐石之心,否则便是害人害己。”
萧玹眸光流转间偏又映出深邃右手骤然握拳:“我舍不得她受一丝委屈,我愿为她赴汤蹈火,至于她待我的爱护关切自是不同的,可我不知是否将我当做妹妹相待。”
听见此言,雪铃儿轻皱了眉头:“永安郡主不知你待她之心?”萧玹点头苦笑:“我也是昨日方才明白我已对她情根深种,要不要告诉她我却迟疑了。”
雪铃儿站起身来看向萧玹:“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否能忍受她在他人身下承欢?”萧玹脸颊通红有些不知所措,承欢一事于从未沾染□□的萧玹而言过于羞涩,雪铃儿轻轻笑道:“玹儿,你是否能甘心所爱不能言只眼睁睁看着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