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容倨傲地背对着她,清冷的声线在这夜里更让人觉得不易接近:“如何?”
“属下按照少主的授意,将事情都办妥了。”兰心谨慎地说。她是陆清容安插在赵越瑶身边的棋子,之前陆清容得到的情报几乎都由她一手提供。
陆清容垂下睫毛:“凌烟近况如何?”
“今日属下随赵越瑶去荣月轩看她,凌烟形容枯槁,恐怕过不了几日就……”
“是吗?这一月来你辛苦了。”陆清容说道。一月前她传信给兰心,让她在凌烟的膳食里下了药,随着摄入量的增加,凌烟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
“属下对少主一片忠心,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属下……”
陆清容打断她:“好了,恭维的话少说。这几日你留心些凌烟,一有情况变化,要立即通知我。”
“是……”兰心她。
陆清容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便离去:“今日就到这里,你回去吧。”
“那……少主呢?”兰心抖着胆子问。
陆清容妩媚的眼眸望向她,凌厉之感令兰心不寒而栗,立刻跪下:“属下多嘴了。”
“知道就好。”陆清容不再理她,消失在竹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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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岛上——
沈霜照手指翻过一页书,才恍然发现这已是此书的最后一页。
“看完了……”她喃喃自语。思及此,她又想起几日前陆清容说的话——“等你看完了手上那本医书,我可能就回来见你了”。
沈霜照对着书失神,明明不是啊……陆清容分明是在撒谎。原本平静的心情因为想到这个看起来不像约定的约定而被轻易打破,沈霜照合上书,心乱如麻。
无端地,她又开始恼恨起陆清容来。她来水澜城也就罢了,私闯湖心岛她也忍了,毕竟她也拦不住陆清容。可是,那人就不能多待一会儿吗?也不向自己吐露来水澜城的真实目的,就知道说些胡话糊弄自己。如此莫名其妙,自己连好好问她个问题的机会都没有!
陆清容出现了她无措,陆清容不出现了她又觉得煎熬——矛盾。
沈霜照百爪挠心,被陆清容惹得全身都不自在。她又叹气,自己中她的毒着实太深,竟对一个女子犯了相思病。
正想着,一阵微风拂来,带来些许味道。沈霜照下意识地蹙眉,随后才觉着这味道十分熟悉。一抬头,只见自己烦恼的根源正站在门口。
“你……”沈霜照惊得站了起来。
“我?我如何?”陆清容不改笑意,信步向她走来。
“你走路都没声音吗?”沈霜照才捋直了舌头,“上次也是这样,无声无息地就出现在我面前。”说到后来,她竟恼怒起来。
陆清容如沐春风,洋洋得意,说出的话轻佻极了:“并非是我走路无声,恐怕是霜儿想它事想得太出神,有人闯入了你的地步也浑然不觉。”
沈霜照咬着牙,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倒映出陆清容的一张笑脸。
“也不知霜儿在想什么,如此专注……”陆清容走到她的身边,话语说得极为玩味。
沈霜照怎能容忍陆清容窥探到她心里的秘密?心里立刻就筑起了防备的墙,容不得陆清容的侵入,故作镇定地说:“与你无关。”
陆清容也不继续探究,视线倒被书案上摊开的书吸引了去,她拿起书,说:“看完了啊?”
沈霜照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从她手上一把夺过了书:“还给我。”
陆清容当着她的面慢慢取下面纱,沈霜照清晰地看着她戏谑地弯起了唇角,红唇一张一合间,只听陆清容道:“看来霜儿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那么——霜儿方才定是在想我才那么专注……”
☆、第53章 诧异
心中的秘密就这样被轻易戳穿,沈霜照的脸立刻就烧了起来,刻意地避开陆清容的视线,不敢再面对她。
陆清容偏偏不依不饶,目光一直追逐着她,想要探个究竟。
沈霜照紧蹙着眉,目光尴尬地不知往哪儿放,手中还紧紧攥着从陆清容手里夺来的书。最后只能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替她遮挡了一些情绪。她觉得自己在陆清容面前几乎就是透明的,不然为何对方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看穿自己的心思?
“究竟是不是如我所说的那样,霜儿方才心里想的都是我?”陆清容恶趣味归恶趣味,但她戏谑的话里充盈着连绵的温柔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沈霜照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局部地咬着下唇,倔强地不说一句话。
陆清容最厉害的地方不在于用毒或是医术,能被称为妖女的,最厉害的手段就是对人心的把握。她能将沈霜照的那点心思很好地把握住,不光能猜透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还能轻易地牵着对方的情绪走。一举一动间,她了如指掌。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到底如何,你我心里都清楚的很。”陆清容适时收手。
沈霜照这才自在了些,窘迫逐渐退去,拿着书将其放回书案上:“你又来做什么?”她背对着陆清容问道。
“之前我要走,霜儿还一副舍不得的样子,追问我何时再来;如今我依约来了,你又问出这样见外的话,着实令我心寒呐……”陆清容叹气,俨然一副失望的模样。
“你少对我的话添油加醋。”听她这么说,沈霜照眉间露出不悦,哪有这样冤枉人的?“我不过是想弄清你的目的,你留了太多的困惑给我,却一个都不肯替我解答,受折磨的是我。”
陆清容踱步到书案的另一边,剪水秋眼直勾勾地凝视着她:“霜儿对我的怨念好重。如此说来,在这段分别的日子里,霜儿可没少惦记我?”
“是又如何?”沈霜照怒,瞪着她。
陆清容嫣然一笑,甚是勾人:“难得霜儿这般直白,好,我愿意为你解惑。不过仅限于三个问题。你可要想好了再问。”
沈霜照抿了抿唇,思索了好久,才道:“那日在沙海的牢里,你说我已没了利用价值,为何后来又命人将我送回了水澜城?”
陆清容收敛了些许笑容:“手上人命多了,不想再背负一条。某些时候你确实令我生气……”比如在她面前提凌烟的时候,“可如你之前所言,我既然救了你就没必要再将你送上死路。况且,若是我杀了你,你师父哪日查出你死在沙海,指不定两城之间又起冲突。这样的结果谁都不愿看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将你送回来倒是更安生些。”
“那……那你就不怕我将你对我的事对师父全盘托出吗?”沈霜照又问。
陆清容冷哼一声:“你不会的。”
沈霜照不屑,颇为嫌弃地念叨着:“也不知你哪来的自信……”
“继续问。”陆清容没理会她的话,“你可谨慎些,只剩下一个机会了。”
“我明明才问了一个问题!”沈霜照反驳。
陆清容轻轻地摇头,好心提醒道:“别忘了你又问我,是否担心你将在沙海发生的事尽数告诉你师父。”
沈霜照虽暗自懊恼,却又无可奈何,想了想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你来水澜城究竟所为何事?”
“那日我不是说了吗?千里迢迢来水澜城,不过是为了见你一面。”陆清容说得坦然自若。
沈霜照听了却无法淡然处之,心“嘭嘭嘭”地又加速跳动起来,可表面上还是要装作镇定啊:“你休想再诓我。若是真为了见我一面,那前几日你逗留了那么一会儿就离开了,直至今日才来。”
陆清容抓着她的话,又开始曲解她的话:“听霜儿的意思,仍是对我前几日未在此留宿耿耿于怀……”
沈霜照否认:“并非如此!我只是疑惑中间的间隙你去了哪里?况且,你早已见到了我,达到了目的,也该回沙海了……”
“看来你是不愿我在水澜城久留。”陆清容不再看她,情绪冷下来,“可是担心我又闹出李家药铺那样的命案?”
这话有讽刺与自嘲的嫌疑,每当提起李家药铺的事,沈霜照总是分外难受。她是极不希望命案是陆清容所为,可种种迹象与证据都指向陆清容,并且对方也承认了。
这令她十分地矛盾,更让她觉得不安的是自己还对沈婉蓉隐瞒了这件事。若是将来陆清容在水澜城闹出了什么事,仅是自己隐瞒她与陆清容的关系这一条就足够她以死谢罪了。
“你在想什么?为何不说话?”陆清容又望向她,沈霜照的犹豫让她说出的话的温度直线下降,话中也带了刺,“看来我的出现的确很令你为难。既然如此,我还是早些离去为妙。”
陆清容的脸翻的太快,方才还与她谈笑风生一副好脾气,现在却是阴沉着脸,沈霜照的心因此而高悬起来:“不是!”
陆清容转身就走,没有一刻犹豫。
沈霜照还未弄清状况,就见陆清容要离开。顾不得原因,她急忙追了上去。
陆清容余光瞥了沈霜照一眼,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走得反而越来越快。
沈霜照满心焦急,却难以赶上陆清容的步伐,只能喊她:“你先别走,我们之间定是有误会!”
走出了湖心小筑,陆清容独自上到了小船上。她站于船头,转过身面对沈霜照。沈霜照还喘着气,也随之停下了脚步,双眸望着陆清容。
“我对你撒谎了。”陆清容扬眉,唇角勾起一丝不明的笑意。
沈霜照屏息凝神,眼里尽是不解。
“此行我并非是来水澜城,我会来湖心岛的确是想再见你一面。”此话说得还留有余地,可后面的话让沈霜照堕入了另一个世界,“凌烟病了你知道吗?”
“什么?”沈霜照讶异地瞪大了眼睛,脸色都变了,“她病了?”
陆清容冷笑:“你竟然不知道?她可是你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啊……”
沈霜照自沙海回来后就鲜少出门,对各事不闻不问,水澜城里的事她都知之甚少,更别提青城里的事了。
沈霜照惶然又惊讶的表情此刻在陆清容看来越发地刺眼,她又道:“据说在你走后她就受了极大的刺激,之后一病不起,昨日我又听说她恐怕活不了几日了……”
“怎么会……”沈霜照摇头,眉梢紧锁,抗拒着接受这个消息。
“我与赵越瑶私交还算不错,虽然之前因为你险些与她撕破脸皮。我在沙海听闻凌烟病重的消息,就想着能否借此机会与赵越瑶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