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板多聊了几句而已,问了他一些关于沙海的事。”沈霜照面不改色,将一个桃子递到了陆清容面前,“吃吗?”
陆清容避开她递过来的桃子,算是拒绝了:“有什么事你问我便是,何须与那卖桃子的多说?”
沈霜照冲她怪异地笑了一下,说出的话像是讽刺:“陆姑娘十句话里有九句是诓我的,我是怕了。”
陆清容望着她,许久才吐出几个字:“桃我没收了。”
沈霜照心里直骂她小气,负气的将几个毛茸茸的桃子顿到了陆清容手里:“谁稀罕。”
☆、混战
陆清容手里被硬塞进几个桃,毛绒绒的手感令她有些不适。她垂首,眉梢微微蹙着,愣愣地盯着手里的东西。
沈霜照坐到一边,嘴唇抿得紧紧的,沉默地再也不瞧陆清容一眼。
“上次在青城外,我对你扯谎,利用你做我的棋子,这的确不假。”陆清容将手中几个桃好生放好,“我也知道你对此还怀恨在心。”
沈霜照睫毛扇动:“如今再来说这些又有何用?”
“总觉得你我有缘。几次见你都是生死关头,好在最后你都活了下来。”陆清容目光的焦距拉得长长的,“你若是听话,我也不愿再伤你。”
沈霜照听了只觉得好笑,反问道:“你这是哪里的话?我与你是何关系,凭什么要我听你的话?”
陆清容笑了笑:“就凭你如今在我控制的范围内,就凭你多次是我的手下败将……缘由许多,归根结底不过是我乐意这么做。”
“陆姑娘真有闲情逸致,还有功夫来管我这个外城人。”沈霜照讽刺她。
陆清容刚想回话,一把白晃晃的剑就从外面刺了进来,而后就听到了外面刀剑相撞的打斗声。
“刺客吗?”沈霜照问。
陆清容抽出剑:“沙漠里劫人钱财的马匪罢了,你在里面好生待着,莫要出头。”话毕,她从马车里飞身而出。
“你们好大的胆子!”麒麟对几个身着麻布衣衫的马匪怒喝,“连我陆家的车都敢截?”
马匪人数不多,不过十余人。马匪头子骑着大马,蓄着络腮胡,光着大黑膀子:“老子管你是陆家李家,钱财全部留下,今天碰上了我算你们倒霉。”
“话可不要说得太满,谁输谁赢还没个儿准。”子秦说。
“少废话!”马匪头子唾骂道,一牵马头,烈日下马扬着脑袋向天嘶叫。随即,十几个马匪骑着马向他们冲来。
马蹄扬起层层沙土,瞬间几十个人战成一团。
陆清容手中飞出几把飞刀,狠狠扎到了几个马匪骑着的马的身上。没多久,那些马开始莫名地躁狂起来,在原地打着转,不断地嘶叫乱窜。
马匪慌了神,有几个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有几个被陆清容的人直接刺死在马上。
马匪头子觉着不对劲,眼前的女子虽然从头至尾都不动声色,可按现在这情况看完全是个厉害角色。他一扬马鞭,直接奔着陆清容就过来了。
陆清容勾唇,桃花眼里隐约泛起杀意。马匪头子举着大刀,朝着陆清容的方向用力劈去。陆清容敏捷地飞身腾空,避开了马匪头子的袭击。
尘土飞扬间,不见了陆清容的踪影,马匪头子开始四下寻找。他虽然身强力壮,可是虎背熊腰对他的行动自由带来了极大的限制。他刚往后扭头,陆清容就从他身后握着剑刺了过来。
马匪头子反应还算快,横刀抵挡住了陆清容的剑。他与陆清容针锋相对,只是两人过了几招也没分出胜负,倒是惹得几匹马躁乱不安。他们僵持了一会儿,马匪头子用力将刀一推,陆清容往后倒去,后退了几步后,双脚才沾到了地。
此刻,好些马匪敌不过陆清容这边的人,伤亡惨重。马匪头子这才意识到今天是招惹到难缠的主儿了,立刻下了撤退的命令。瞬间几匹马绝尘而去。
陆清容见他们十余人所剩无几,心里牵挂着要办的事,也逐渐收起了杀心,并未让子秦等人赶尽杀绝。正当她收起了剑往回走的时候,就听到了麒麟的惊呼。
“马车不见了!那……沈姑娘……”
陆清容这才惊觉不见了马车的踪影。她将剑扔给了麒麟,随即跃身上马:“你们在这等我。”
受惊的马拉着车疯狂乱跑,沈霜照在马车里被震得东倒西歪。陆清容嘱咐她好生在里面待着,她倒是听话。只是没多久,外面一片混乱,然后她就感到马儿嘶叫一声便拖着车朝不知名的方向奔去。
沈霜照在颠簸中勉强掀开布帘向外瞥了一眼,发现马在不知不觉中拖着她到了戈壁。这里的戈壁已经不是沙漠,更多的是粗砂砾石,更甚者还有大块的岩石。马像是发了疯一般还在不断乱窜着冲上了坡,而上坡后紧接着的就是一个极陡的下坡。
沈霜照知道这种时候她若是不尽快让马停下来,或者自己不从马车里脱身她很有可能会在下坡时被撞个粉身碎骨。沈霜照努力从颠簸的马车里直起身子,她驾车的技术并不好。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只能选择在马车下坡前从车里跳出来。
沈霜照拽着马车的布帘与门框好让自己站起来,可惜在戈壁上马车颠簸得愈发厉害,尝试了好几次沈霜照都被甩回了车里,摔得浑身是伤。
眼看马上就要下坡了,沈霜照也顾不得手疼脚疼,屈膝爬向车门前。乘着马向下坡跃去的一瞬间从车上硬生生地摔了下来。
她在戈壁粗粝的砾石上狠狠地摔了跤,从坡上滚了下去,直到被一块巨石拦住了去路才停下来。她手上脚上甚至是脸上,都被粗糙的石子划破了皮。
陆清容此时正从另一个坡策马而来,当她看到沈霜照从马车里摔下来时,悬着的心倒是放下了。
沈霜照几乎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她倒在地上,身上的伤让她疼得呲牙咧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还活着。
马蹄声由远及近,沈霜照微微抬头望了望,才发现是陆清容。
陆清容在她身边停下了马:“所幸你还算聪明,知道不能和马车一起粉身碎骨。”
沈霜照眯着眼望着头顶的太阳,有气无力:“方才你让我待在车里,可又是诓我?”
陆清容闻言一笑:“你的确是很记仇。”她垂眸看着倒在地上的沈霜照,又突然觉得她令人怜爱,“起来。”
沈霜照偏头去看她,烈日照耀下,骑在马上的陆清容似乎也耀眼起来——迷人又刺眼。
“我说起来。”陆清容见她无动于衷,又淡淡地重复了一遍。
沈霜照艰难地扶着身旁的巨石站了起来。刚站稳,她就见陆清容向她伸出了手。
“这……”沈霜照望着她的手,不禁犹疑起来。
“上马。”陆清容不愿多解释,将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倒了它处。
沈霜照抿了抿唇,想着自己这副样子走路定是极为困难,难得陆姑娘愿意让她上马,她还是不要浪费这个机会好。再三考虑,沈霜照还是抓住了陆清容的手。
陆清容反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沈霜照借着力就上了马。
陆清容的双手绕过沈霜照的腰后抓住了马的缰绳。
“嘶……”沈霜照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
沈霜照沉默着,陆清容垂眸,看到了沈霜照被划破的衣衫下都是血痕。她又仔细看了看沈霜照的侧脸:“你的脸也划破了。”
沈霜照用手下意识摸了摸脸:“嗯。”
“你别摸,等到了目的地我就给你上药。”陆清容说。她想了想,解下自己的面纱,给沈霜照戴上。
沈霜照有些吃惊:“这是?”
陆清容:“戈壁沙漠里飞扬的沙土多,戴上面纱可以防止尘土进到你的伤口里。”
沈霜照挑眉,仿佛又意识到了什么。
陆清容像是了解到她在想什么,声音倏地变冷:“不许回头。否则——我就在你脸上划口子。”
沈霜照立刻坐直了身子:“你多虑了。”
陆清容无声地笑了笑:“但愿是我多虑。”说完,她一夹马腹,马慢慢地往回走了。
其实路并不远,可是因为陆清容紧紧围着她,四周都弥漫着陆清容身上特有的冷香,加上炎热的天气与陆清容的体温,这都让沈霜照十分不自在。
陆清容一路上都没说话,安静地骑着马往前走。有时候她也会走神,沈霜照近在眼前的小耳朵与耳后雪白的肌肤都让她无端地想起昨夜。昨夜……昨夜啊……蝴蝶骨上的三瓣花,纤细漂亮的后背……不知不觉中,陆清容胸膛里的那颗心竟跳动得越发强烈。
“小姐你可算回来!”子秦的声音让陆清容飞散的思绪逐渐回笼。
“无碍。整顿一下,我们继续赶路。必须在天黑前到达目的地。”陆清容说道。
“是。”她手下的侍卫见陆清容与沈霜照共骑一匹马,沈霜照脸上还戴着陆清容的面纱,都纷纷低下了头。
片刻后,一行人重新上路。马车没了,剩下的几乎都是驮着行李的骆驼。陆清容与沈霜照仍是骑着一匹马。
“这马必定是匹良驹,在沙漠里都能走这么远。”沈霜照说。
陆清容:“不过是因为我们并未深入沙漠,否则在滚烫的沙子里,这马也走不了多远。”
“沙海的环境比起水澜城与青城,都要恶劣许多。”
“所以啊,当年住在那两城的城主,岂会管得了这荒漠地带?”陆清容在她身后说,“沙海独立为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沈霜照被她勾起了兴趣:“听你的意思,你对当年的叛乱很清楚?”
“那时我也不过三岁,没什么记忆。那些事不过是从长辈口中得知的。”陆清容顿了顿,“怎么,你师父竟一点儿都没有向你提及当年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再一次亲密接触…
☆、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