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霜照青城

霜照青城_分节阅读_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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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心答道:“暂时还没有。不过侍卫们已经在城中与宫内全力搜捕,相信不多时便可捉到她。”

    赵越瑶微微点头,终于从石凳上站起身来。兰心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并将手中的外衣披到了她身上。

    兰心刚想询问赵越瑶是否要回房休息,就见侍卫长带着几个侍卫绕过回廊往这边走来。

    “属下参加城主。”

    “免了。”赵越瑶居高临下地望着侍卫长,问,“我见你行色匆匆,可否是有刺客的下落?”

    侍卫长手一挥,身后的随从就呈上来一把银色剑鞘的剑,剑柄上还镶着一块小小的翡翠。

    “城主,属下与其他侍卫在内城里搜寻,在一盆景后面发现了这把剑。”

    赵越瑶拿过剑看了看,没有出声,可脸色就变了。先是讶异,而后原本严肃的双眸里泛起了几丝晶亮的东西,双唇微启,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她将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锋利的剑刃在月色下泛着森冷的光芒。赵越瑶翻过剑,只见剑身的中间刻着一朵梅花。

    不会错的,这把剑是那个人的。

    “这剑哪来的?”赵越瑶瞪着侍卫长质问道。

    “这……这剑是属下在内城里的盆景后面发现的。”侍卫长跪下,心里却是颤抖个不停,“当时这剑被包裹在一件夜行服里。”

    “夜行服?”赵越瑶蹙眉,那刺客换了婢女的衣服,“这么看来这是刺客留下来的东西。”

    侍卫长咽了咽口水:“内城里守卫森严,除了昨夜闯入的刺客,不曾有外人出现过。如此看来,确如城主所言,这夜行服和剑都是那刺客的。”

    赵越瑶冷哼,阴鸷的眼睛凌厉地瞪着侍卫长:“你还有脸说内城守卫森严?若是守卫森严,刺客又岂会有机会闯入丹阳殿?”

    侍卫长深知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差点五体投地:“是属下的疏忽,愿受城主责罚。”

    赵越瑶说:“行了,我再给你个机会,三日之内找出刺客,否则……”虽然没有说下去,可是话的意思很明确了。

    “城主放心,属下定当全力捉拿刺客。”

    “退下吧。”赵越瑶望着手里的剑,神情在不知不觉中却变得忧伤起来。这剑怎么会在那人手里,难道那人是你派来取回长命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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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霜照虽然负了伤,但幸好左肩的伤口并不算深,也未伤及要害,只是中了迷魂香加上失血过多才会晕厥在荣月轩。

    秋蕊不知换了几盆水,才将沈霜照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小姐,您就让这人躺这儿?”秋蕊压低嗓音,生怕外边的侍卫听见。

    凌烟替沈霜照盖好了被子,说:“她不过是中了陆清容的迷魂香,伤口无碍,我替她止血也上了药,休养些日子便能痊愈。”

    “小姐该不会要留她在这儿休养吧?”秋蕊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

    凌烟拿着毛巾细心地擦拭着沈霜照脸上的汗,以沉默的态度回答了秋蕊。

    秋蕊气得要跳脚:“救了她也就算了,你竟然还要继续收留她!这几日内城戒备森严,她定是逃不出去的。万一被城主发现了,小姐你可知后果?”

    凌烟转过身,幽深的眸子坦然地望着秋蕊:“秋蕊,我比你更清楚这些事的后果。我有我的决定,你若是不喜欢不赞同,就去城主那里告发我。”

    “您说这话真是折煞我了。”秋蕊摇头,她与凌烟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若告发了凌烟,自己的下场绝不会好到哪里去,“秋蕊只是担心你啊。”

    凌烟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她放下毛巾,双手握住秋蕊的手:“我知道秋蕊向来把我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子。当时你明明有机会可以获得自由,却偏偏选择和我留在这高墙深院之中……你对我情深意重,我比谁都清楚。可是这人我们已经救了,到这份儿上,总不能不管吧。”

    秋蕊无奈地叹气,神色复杂:“救人确是好事一桩,只是我不愿让这来历不明的刺客给小姐惹上麻烦。”

    凌烟看着昏睡中的沈霜照,不禁露出笑容:“你看她,还只是个孩子。哪里会是什么刺客。你若不放心,待她好得差不多了我便让她离开。”她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人昏迷前望着自己的眼神,凌烟到现在还记得。能拥有那么凛然纯粹的眼神的人,不会是什么万恶的刺客。

    见她是铁了心,秋蕊也不再自找没趣。算了,无论如何,她这辈子都打定主意与凌烟共患难同生死。

    时间过得飞快,距离沈霜照入殿偷取长命锁已经过了两日。期间,全城守卫戒严,中秋的热烈气氛都被迫减了几分。全城的百姓都在私底下讨论丹阳殿进了刺客的事,甚至有人认为这是水澜城派来的刺杀赵越瑶的。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沈霜照昏昏沉沉地从梦中醒来,一睁开眼,目及的便是陌生的情景,鼻尖还闻到了沉香的味道。她的头仍晕乎乎的,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努力支起上身,闭着眼捏住鼻梁骨揉了揉。头痛有了片刻的缓解,沈霜照开始打量起这陌生的地儿。

    蓦地,耳边传来了琴声。沈霜照下了床,循着琴声走去,她的视线在周围来来回回打转,最终停留在那个身着白衣的倩影上。

    凌烟并未察觉到身后的人,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愁绪与琴声里。

    沈霜照就那样安静地站立在凌烟身后的不远处,她年龄不大,青涩的脸庞甚至还有些稚嫩,能从琴声中体会到的情感思绪也很有限。但是她也能听出当中的忧伤苦闷,她并不厌弃这种情绪。或者说,在某种心境上,她与凌烟倒有几分相似。

    秋蕊端了热茶进来,刚转身把门关上就被眼前的光景吓得尖叫起来,手上端着的热茶应声落地。正是这一声尖叫,将失神的凌烟与沈霜照都找回了思绪。凌烟手下没掌握好劲儿,弦断了,发出沉闷的崩裂声。沈霜照散着墨黑的长发,与泛白的病容形成对比,衬出几丝病态的美丽。

    一人转身,一人抬头,两道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便交汇在一起。一个是温柔如水的女子,一个是安静淡漠的少女,这样的相遇或许在一开始就注定了她们日后的纠葛。

    凌烟温软如玉的笑容撞进沈霜照的黑眸里,让她不由地又回想起那夜的那双灵动清澈的眼睛,还有那阵温柔的清香。这一切都使得沈霜照难以招架,她定定地看着凌烟,以至于忘了自己还深处险境。

    “凌小姐?”院子里的侍卫听见凌烟房里传来叫声与瓷器打碎的声音,急忙赶到了门外。

    沈霜照意识到自己还被困在青城内城,她下意识地将凌烟护在身后,警觉地望着门。

    凌烟一怔,她倒是没想到这孩子会来保护自己,心下温暖起来,她对门外的侍卫说:“无碍,是秋蕊。她脚下被绊了一下,打碎了茶壶茶杯。”

    “凌小姐……”侍卫仍有些不放心,只是女儿家的闺房他又不能擅自闯入,何况这凌烟还是城主宠爱之人。

    凌烟朝秋蕊使了个眼色,秋蕊反应过来:“小姐,是秋蕊鲁莽,我这就去拿扫帚将这里清理干净。”说着,她转身出了门,恰好与侍卫打了个照面。

    侍卫见秋蕊的确是安然无恙地出来了,身上的以前被茶水沾湿,立刻消了大半怀疑,双手握着剑拱了拱手:“凌小姐,是属下打扰了。”

    “退下吧。”凌烟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speed的地雷^ω^

    这文比较慢热( ??_? ?)

    ☆、相识

    门外没了声响,沈霜照逐渐放下了戒备,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她暗自松了一口气,像是了了一桩心事。

    凌烟被她护在身后,侍卫退下后,倒是将心思全然转移到了沈霜照身上。她偏头望着沈霜照,只觉得有趣与好奇:“明明是你私闯城主寝殿,又受了伤,倒还有心思来保护我。”

    沈霜照闻言,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略显稚嫩的脸庞染上了一丝可疑的红晕——是尴尬,也是羞涩。沈霜照本来还挺立的身子因为凌烟的几句话瞬间瑟缩了起来。

    见她如此羞赧,凌烟忍俊不禁,着实觉得眼前的人儿就是个单纯无害的孩子。

    “你的伤口还疼吗?”凌烟无意再逗她,问起她的身子。

    “小伤而已,无碍。”沈霜照素来沉默少语,尤其是在面对一个自己不熟悉的女人,还是谨慎为妙,纵然对方救了自己。

    凌烟独自走到琴前,手轻轻抚上已经断了的弦:“真可惜,这弦被我弄断了。”

    沈霜照静静听着,嘴唇却紧抿着,似乎有话要说。

    凌烟重新坐下,拨了拨其他的弦,筝发出了几声无规律的声音:“这琴是我娘在世时经常弹奏的,后来娘过世后,爹就把这琴给了我。之后爹爹也离开了我,它便成了我对他们的唯一念想。”说这话时,凌烟秀丽的脸上浮现出了再温柔不过的笑意,温婉之中却又蕴含着一缕忧伤与自责,“我对它爱护得紧,不想今日竟被我弄断了弦。”

    沈霜照眉间轻蹙:“有个念想也是好的。不似我……”她欲言又止,意识到自己对一个陌生人吐露太多了,话锋一转,“你莫伤心,纵使弦断了,筝还是能修好的。”

    凌烟:“不问我为什么救你吗?你可知,你现在还身处内城中?随时都可能会被抓起来。”

    “为什么?”沈霜照的确疑惑。

    凌烟的脑海里浮现出那夜沈霜照的眼神,随口道:“就当我一时糊涂吧。”她不愿意就此多说什么,总之她就是救了她。

    秋蕊正好拿着一壶新煮的茶进来了,在门外她也听见了二人的对话,说:“你听好了,虽然小姐救了你,但是你可别想一直来在这荣月轩。你的伤既然不重,那就赶快离开这里,免得给我们惹上什么麻烦。”

    “秋蕊!”凌烟的语气不禁重了几分,示意她住口。

    秋蕊怏怏地闭了嘴,甩给沈霜照一个白眼。

    沈霜照面不改色,说:“这位姑娘的救命之恩我定当记在心上。等天黑了,我就离开这里,绝不给两位添麻烦。”

    秋蕊冷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凌烟说:“你昏迷了几日,身体虚弱得很,何况这几日内城里侍卫巡逻得极为频繁,你这样必定难以脱身。还是等明晚再走吧。”

    沈霜照对她的宽容收留感激万分,又见对方还关切着自己,那颗年轻单纯的心有了微微的触动:“霜照感激不尽。”

    “霜照……”凌烟红唇开合,声音轻得仿佛从她唇边擦了过去,清澈的眸光缥缈地落在它处,如玉的面容清丽动人,“你的名字?”

    望着这样美得近似虚无的凌烟,有一刻,沈霜照的呼吸有了停顿,胸膛微微起伏,两眼直直地凝视着凌烟出了神:“是……”

    “好名字。”凌烟说,“你那身侍女的衣裳自是不能再穿了。秋蕊,你的身形与她差不多,去拿身衣裳给她吧。”

    秋蕊听了更加气不过:“小姐!”她颇为恼火地反抗,“她不过是来历不明的刺客……”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凌烟反问。

    秋蕊无言以对,闷在心中的郁结之意更甚,一跺脚转身出去了,眼不见为净。

    “秋蕊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凌烟执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给沈霜照,“昏迷了这么久,喝点水吧。”

    望着斟满茶水的白瓷水杯,沈霜照心里那股暖流从心头涌到了眼里:“谢谢,除了师父,从未有人对我这般好……”这般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