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丙盼一惊:“济明叔死了!”
济阳叔的家在村南,离顾丙盼家不远,阳婶子是个很和气的女人,整天笑呵呵的,这老两口特别喜欢小贤,平时见到小贤都会跟他玩,还给他好吃的。这样和气的人怎么会就这样没了?
“嗯,丙珍出来散步的时候发现的,这凶手真是恶毒,连老人都不放过!”顾丙冬喘着粗气,不平地叫骂。
“是呀,这凶手真是可怕!现在村里人正在搜查,看看有什么线索。”顾丙超声音有点沙哑,他最不希望出现的事情出现了。
“我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你呢?”顾丙盼问刚才一直站在一旁不出声的关定志。
随着顾丙盼的声音,大家把视线移向了关定志,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前天,我曾经见过两个陌生人在村里四处走动。”
“你还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吗?”顾丙超急切地问。
“是两个女人,穿着黑色的雨衣,还打这一把长柄的黑伞,中等身材。其中一个有点胖。”前天,雨小了一些,关定志抱着小贤出门晃悠,迎面走来这么两个人。他虽然来顾家村的时间不长,但是只要是在顾家村见过的人,他都记住了。这两人包得那么紧实,还撑着伞,头和眼不安分地转着,一看就不是村里人。所以他当时留了个心眼,抱着小贤装作散步似的,跟在这两人后头,发现她们在村里转了一圈,就从村口出去了。
“妈的!那天是谁守着村口?生人进村都不知道,狗娘养的!”丙冬一掌拍在墙上,破口大骂。
人群里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好像是赵树他们几个。”
顾丙冬一听是他,火气更盛:“有是这狗崽子,什么事都有他的份!看我不削了他!”说完就往外走,顾丙超急忙追上去劝说:“冬子,这时候可不是找他算账的时候,我们还是四处查查,看凶手还在不在村里。”
这群人一呼拉的就这样走了,就像来的时候那么突然。顾丙盼坐不住,这都闹出人命了。她回房间抱上熟睡的小贤,小贤揉揉眼睛,拱着身子,扯着被子,又闭上眼。她抱着孩子走出房间,关定志就站在门外,撑着一把大伞。
顾丙盼看了他一眼,紧了紧抱在怀里的小贤。关定志没说一句话,帮她把雨衣披上,系上帽子,走在她们身边,替她们打伞。
昏暗的路灯下,他们走得并不快,两个人的影子被拖得长长的。雨滴落在她的左肩上,带来了些许凉意。关定志不动声色地把伞往她那边挪了挪,一点一点地挨近她的肩,透过衣服感受她身上传来的温度,眉眼缓缓放松,整个人柔和了许多。只可惜顾丙盼光顾着赶路,没有留意到他神情的变化。
从顾丙盼到顾济民家,说起来并不远,可是她却觉得时间过了许久。丙良去市里找珍玉还没有回来,家里只剩三个老人和一个小孩。她很担心,自己的叔叔作为村长,这个时候是一定要站出来的,只怕这件事不好解决。
当顾丙盼来到顾济民家里的时候,婶子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屋里不停地来来回回地走动,神情慌张,没个正神。一看到顾丙盼,她眼睛一亮,就像看到救兵一样,没等丙盼脱掉雨衣,就冲上前,抓着她猛晃:“丙盼呀,你终于来啦,怎么办呀?怎么办呀?”
剧烈的震动把熟睡的小贤吵醒了,他用软糯的声音叫了声“妈妈”。婶子像是被风雨摧残的花骨朵一样,肩膀都垂下来了。顾丙盼把雨衣递给关定志,分神想要哄哄被吵醒的小贤,关定志就伸过手把小贤从她怀里抱了过去。
顾丙盼愣了一下,放下手,装作没有事地拉着婶子坐下。
“叔呢?”顾丙盼问道。
看着丙盼镇定的样子,婶子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他去济阳家了,你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呀?这该怎么办才好呀?你叔这人看着像个胆大的,其实最害怕这些,这临老了还走这么一遭!哎!到底是哪个作孽的呀,济阳两口好端端的怎么就遇上这事了呢?”
第二十八章
“婶子,你先别急,我去看看。”顾丙盼说着就站了起来。
“我也去。”关定志把又睡着的小贤轻轻递给婶子,径直走到门口,打开伞,站在雨里等她。见她久久不动,疑惑地瞟了她一样。
顾丙盼没有说什么,穿上刚脱掉的雨衣跟了上去。
顾济阳家在村南,离顾丙盼家比较近,左右两边没有并排的邻居。顾丙盼他们到的时候,屋子已经收拾过了,有不少人。
“叔!”顾丙盼唤着呆呆地坐在厅里的顾济民,这才多久没见,他就这么的苍老了,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一样,盯着院子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是丙盼呀。”顾济民没有给她一个眼神,机械地回答。
顾丙盼见状,暗道不好!叔叔这是被吓到了。她一把拉起他的衣袖,就看到他手臂上立起的汗毛和一个个鸡皮疙瘩,心就揪了起来。
通常说来,人受到惊吓是因为强烈的刺激,这种强烈的刺激可以是人体内部的交感神经产生剧烈的反应,医学上叫应激,对于人体来说作这种应激可以使人对惊吓产生防御反应。如果反应过度会使人致死或者精神失常,幸好叔叔的反应不是太过激烈,他也没有什么心脏疾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顾丙盼拉着顾济民站了起来,对同在一屋的顾济正、顾济雄说道:“济正叔、济雄伯,我先带我叔回去,他有点被吓到了。”
顾济雄无力地摆了摆手,这一夜也是够惊魂的了,就连他自己也是胆战心惊。
顾丙盼撑着伞,关定志背着顾济民,把他送回了家。似乎是因为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他的神经松弛了下来,但还是呆滞不讲话,当天已经朦朦亮了,他才长呼了一口气。
他是被顾丙超他们叫醒的,当他赶到济阳家里的时候,院子里流动的血迹就闯进他的眼帘。顾济阳趴着倒在院子中央,济阳媳妇面朝上躺在屋门口,大雨淋在他们身上,变成了鲜红色,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这样恐怖的景象把他吓呆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几个老兄弟把那两具尸体抬到屋里的。雨水把地上的血迹带走了额,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他们是被人杀死的,好几刀呀!济阳的眼睛睁得老大,死不瞑目呀!死不瞑目!”顾济民老泪横流,作为村长,他有责任保护村民,作为哥哥,他有义务去保护弟弟,可是现在他什么都做不到。上次让侄女受委屈,这才让弟弟不明不白地死了,他没用呀!
屋里只有顾济民压抑的哭泣声,人面对死亡时,尤为脆弱,特别是亲人的死亡。
顾丙盼心情沉重地离开,此刻的她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面容严峻。东方已经泛白,雨还在降落,滴滴滴的,不知道是谁的心里在落泪。
顾丙珍是这起事件的首个目击者,顾丙盼一大早就去她家找她。
在丙珍家门口,顾丙盼见到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一件浅蓝色针织短外套,里面一件白色蕾丝圆领蝴蝶结上衣,一条黑色小脚裤,她撑着伞,低着头不知对车里的人说着什么。
那女人突然抬起头,冲她笑了笑,顾丙盼反射性地也回了一个笑容。那女人愣了愣,就朝她走了过来,她走路的姿势很特别,一摆一摆的,妩媚婀娜,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韵味,跟她清纯的打扮不太搭。
“你就是丙盼姐吧,常听珍玉和秋菊谈起你。”那女人声音甜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