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感觉窒息,感觉惶恐的时候,门里的亮光突然刺入进来,他眼睛常期处于黑暗之中,被这么强的光亮刺激着,有点不适应,司苑杰走了进来,看了浦禾憔悴的面孔,有点担忧有点温柔的笑了笑:“渴了吗?还是累了?”
浦禾看着眼前这个人,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话,他的双手都被绑着,司苑杰解开了他脚上的绳子,冲着他冷淡的笑了笑,“浦禾,你知道你遇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鱼瞻他不愿意来,哈哈哈……”司苑杰笑得痛快地连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他笑了笑,低着头对着浦禾说:“他也不过如此嘛……他说他要见你一面,他只有看见你了,他才愿意来,来,跟他打个招呼。”
司苑杰一把拽着浦禾的头发,一只手举起平板,他从浦禾的头发开始慢慢的缓慢的往下摸,摸到浦禾的耳根处,接着往下,在浦禾的锁骨处摸了摸,浦禾觉得不适应立刻偏转了头,远离那只手,司苑杰意识到什么,立刻猛然掐住浦禾的脖子对准那平板,逼着浦禾去看平板里面的鱼瞻。
浦禾被他这么一掐,头脑一片空白,窒息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眼前一片模糊,脸慢慢的涨得很红,他开始挣扎,司苑杰讨厌浦禾这样拒绝他,尤其是看见鱼瞻的时候,于是他掐的更紧了,浦禾脑子里嗡嗡的响,像是听到有人喊他,可是那种窒息的感觉越来越盛,渐渐的湮没……
鱼瞻看着,拍着桌子大叫浦禾,司苑杰仿佛很享受这种过程,享受这种这一对有情人被折磨的过程,他狰狞的笑了笑:“姓鱼的,看见了吗?看见了的话,就赶紧过来,不过来也可以,你一日不来,浦禾就一日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别想出去,别他妈的跟老子比耐心,老子反正也犯了法,就算老子要下地狱,老子也会带着浦禾一起下地狱。”
鱼瞻看着浦禾面色由红到白,眼睛慢慢的闭上了,他在那头吼着:“你他妈的简直丧心病狂呀,老子不会放过你的!你他妈的放开他……司苑杰,你脑子没病吧,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直接冲着我来呀,你为难他干什么,你没有看到他已经窒息了吗?”
“看见了吗?看见了就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过来,我到要看看,你对浦禾到底有怎样的深情厚意,你对他到底用情到了怎样的地步……”
司苑杰说完,随手一扔,手机砸在身后的墙上,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四分五裂,他放开了手,浦禾终于能够呼出一口气,脑子里依旧是一片空白,他靠在椅子上低低的喘息。
司苑杰的手才一伸过来摸他的脸,他像看见毒蛇一样猛然往一边偏了一点……司苑杰的手愣愣的放在半空中,不知道是收回去,还是继续摸下去……继而,司苑杰温柔的一笑,笑得荒凉而悲哀:“你别怕我,我只是想帮你搽搽汗而已……”
浦禾看了司苑杰一眼,才镇定下来,他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喜怒无常就像一个变态一样,可是看到司苑杰笑得悲哀的时候,他对他还是有一点亏欠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司苑杰会对他有感情,为什么司苑杰会从小就喜欢他,他只是当司苑杰是一个朋友,他对他那种感情是与鱼瞻是不同的。
“浦禾,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选择了鱼瞻就是死路一条,如果你选择了我,就可以无忧无虑的活下去,这样,你也不肯选我吗?”司苑杰好像害怕浦禾说出某一种答案,立刻抢先激动的说道:“你,你可以考虑我……其实,我这样对你,只是我太嫉妒了……对,我太嫉妒你跟鱼瞻了……”
浦禾看着他的眼睛充满了浓浓的悲哀与狐疑,他突然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俊俏的脸上出现了五个巴掌印,浦禾被这么重重的一声响吓得瞪大了眼睛,他想不到司苑杰对自己竟然也这么狠心。司苑杰用着那种近似恳求的语气:“我该死,我不应该打你,也不应该掐你,可是我如果不这样对你,就骗不到鱼瞻了,你原谅我一次,我保证以后绝对不打你,我也不会骂你,只要你喜欢,我什么都听你的,你想想小时候我对你多好,你想想我以前的好,这样是不是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呢?”
浦禾沉下眼敛,他手被绑住了,他没有办法呼救,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更加不知道司苑杰会怎么对他与鱼瞻,可是仔细想了想,司苑杰对他也算是很好的,小时候他本来就有点自闭,司苑杰跟他一个学校,每天上学放学都在一起,他以为那只是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司苑杰慢慢的喜欢上了他。
看了司苑杰一眼,司苑杰像是怀着某一种期许的语气跟他说着一些话,他为这种话感到莫名的悲哀,他并不是傻子,就算是傻子,傻子也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知道自己爱什么不爱什么……
“我也可以为你买一整个冰箱的西红柿与鸡蛋……我,我也可以为你买一套房子,只要你愿意,十套都可以,我们可以每个国家买一套,我只要空下来我就带你去旅游,你想去哪儿都可以,还有,还有……我也可以为你打架,我也可以为了你杀人……我也可以给你买豪车,天天带着你去兜风,我也可以为你做很多的事情,浦禾,鱼瞻能够为你做的,我都能为你做,鱼瞻不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为你做……我做的永远都可以比鱼瞻为你做的多……你仔细想想,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是不是我比鱼瞻更加适合你呢?”
浦禾看了司苑杰一眼,坚定的,迟疑的,不忍的,恐惧的……摇了摇头……
他摇了摇头……
司苑杰看着浦禾摇头,他多想浦禾能够点一点头的。
他忽然冷笑几声。
看,那个少年多么的无辜,绑住了双手,还成了哑巴,可是他那么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让人崩溃!
真是太无辜了。
司苑杰苦笑着:“就算你选鱼瞻会死,选了我能过很开心的日子,你也不答应?你也要选鱼瞻?就算他不能给你未来,不能给你想要的一切,甚至,甚至是他什么都给不了你,你还愿意选他?为什么你会选择他呢?选择我不是更好吗?”
浦禾没有说话,看着司苑杰,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淡淡的看着司苑杰,司苑杰几近奔溃的了,他狠狠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头发都被扯掉了一大把,看了浦禾一眼,最终没有说话,迈着步子大步大步的走出去!
是的,他选他,不后悔,从头至尾,浦禾都不曾动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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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瞻硬生生的看着屏幕变得暗了,那一头什么都没有,所有的画面还定格在浦禾被掐得因窒息而变得煞白的脸上,他的心就好像被频幕里面伸出来的刀子狠狠的戳着,刮得鲜血淋漓,疼得没法呼吸,他当时恨不得自己能够像超人一样在浦禾有难的时候突然一下子出现在浦禾的面前,可是他不能,他什么都不能,他一向自认为自己是精英,可是到了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无能,他恨自己这样的无能。
重重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手指头上鲜血淋漓,柳离看了没说话,赵队不明白为什么鱼瞻会对浦禾的事情这样关心,他淡淡的看了鱼瞻一眼:“浦冶这一招走得什么棋,竟然拿着自己的亲弟弟来威胁你?”
柳离没有说话,他知道鱼瞻跟浦禾之间的事情,他并不反对他们,反而他觉得只要他们过得都好那就好了,可是谁能想到浦冶卑鄙到了这种地步,拿着自己亲弟弟的生命去威胁鱼瞻。
鱼瞻沉闷了一会儿拿起自己的外套往出走,走到门口被柳离拦住,柳离从来没有那么严肃过,他看着鱼瞻,声音也不似平日两人拌嘴的那种严肃,而是严肃之中有一股狠厉,“你是去找死吗?你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你看到浦禾了没有?都成那个样子了,我怕司苑杰会杀了他。”
赵队看着这两个冲动的人,冲着鱼瞻说:“虎毒不食子,更何况那是浦冶的亲兄弟?就算咱们带着人把人带出来,浦冶也有权利告我们绑架他弟弟,我们没有权利去他家把他亲弟弟带出来,更加没有权利在没拿出证据之前就去抓他们。鱼瞻,你要相信浦冶无论如何不会伤害自己的亲兄弟的。”
“他们那些人为了钱什么做不出来?你知道浦禾怎么成了哑巴了吗?他丧失了行动语言,所以他成了哑巴,那全部都是因为他哥把他从楼上推下去的,所以他才成了哑巴。”
所有的人不说话,柳离也沉着声,可是他拉住鱼瞻的手紧了紧,他知道鱼瞻这一去得多凶险,他也看过那个被开膛破肚的同事的惨样,他不希望那个被开膛破肚抛到长江里面的那个人是鱼瞻,他不允许这样的悲剧发生。
“卑鄙。”柳离骂了一句,看向鱼瞻:“你一去就是死路一条,鱼瞻,赌一把吧,就赌浦冶对浦禾的兄弟情,赌司苑杰对浦禾的感情,要知道,对他们来说,浦禾意味着什么?浦冶虽然是一个十足十的坏人,可是对于外界的传言,他可是一个好儿子,一个孝子,一个孝子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母亲伤心的,浦禾出了事情,痛不欲生的只能是浦夫人,他不会走那么险的一步棋,这对他绝对没有好处。”
“我绝对相信他们能够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出来,柳离,如果这个事情换作是你的话?你最亲最爱的人危在旦夕,你会赌吗?你赌得起吗?我承认我是一个冒险家,我也承认我是一个登徒浪子,我可以赌任何东西,但是唯独独不能赌这一件。”
柳离没有办法,赵队也拦不住,末了,柳离放开手,他看了看鱼瞻:“我跟你一起去。”
鱼瞻说:“他们只要我一个人去。”
“那我在外面接应你?一旦发生突发状况,我就带人冲进来。”
“相信我,我能处理好。”鱼瞻说着:“浦冶能用浦禾威胁我,就一定想好了万全之策,你们去了,不就是送死吗?”
“那你去了,不也是找死的吗?”
“不一定,也许死不了,我这人福大命大,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也许是要我们掌握他所有罪行的资料,如果是那样的话,鱼瞻都还有救。”赵队思考了半晌说:“销毁了那些东西,就算能在法院立案也判不了他的重罪,与其杀了这么一条人命,还不如拿人命换更加有价值的东西了。”
“赵队您同意我去救浦禾了?”
“救人当然同意,那个小少爷也是公民,咱们作为人民的公仆就要保护好每一个人的生命与财产安全,就算他是浦冶的亲弟弟,可是他帮了我们很大的一个忙,这一点,本来就要予以表彰的,更何况,那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鱼瞻很难想象出赵队平日那么抠门的一个人,说起这一番话出来真是慷慨激昂毫无破绽。
“但是鱼瞻,你先别冲动,咱们先想想办法,你先回去,你一冲动,不仅搭上你的命,连那位小少爷也连累了。”
鱼瞻没有做声,直接跟着柳离出去了,一路上,他都闷闷不乐,他在想浦禾一个人在那黑漆漆的屋子里是多么的害怕,他会不会做噩梦,越想越是一团糟……
最后,一个人回到两个人的家,脑子里都是浦禾最后定格窒息的画面,他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好不容易睡着,一睡着就梦到浦禾被司苑杰掐着,后来掐死了……
被梦惊醒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不知道浦禾那个小少爷在那个小黑屋里能够呆多久,浦禾一定会做噩梦的,越想越害怕……
他一打开门,柳离蹲在门口睡着了,柳离是害怕鱼瞻做傻事才一夜守着鱼瞻,鱼瞻那家伙头脑一热就很容易冲动,从上次在酒吧他差一点为了浦禾杀了人,那一份冲动不是想当然的,那是在骨子里爆发出来的冲动,所以他不得不拦着一点鱼瞻。
鱼瞻看着柳离那一双通红的双眼,冷淡着:“进来吧。”
柳离站了起来走了进去,他一夜守在门外没睡,鱼瞻看着他那样子说:“洗个澡睡觉去吧,我不会做傻事,如果我去了,我就难逃一死,我就不能给浦禾一个未来了,我想通了,只要我好好的活着,浦禾才能好好的活着。”
柳离揉了揉眼睛,释怀的笑着说:“你小子想通了就好,就怕你小子想不通。困死我了,我先去洗澡睡觉,呦,你家不错呀……挺漂亮的,你把积蓄的一半全部用在了这房子上面了吧?浦禾家那么有钱,你干嘛不用他的钱,我仔细合计了一下,那小少爷手上至少有百分之十的华夏股份,够你少奋斗十年的了。”
鱼瞻瞪了柳离一眼,柳离看着鱼瞻瞪了他一眼立马识趣的闭了闭嘴走人了。
等到柳离睡着,鱼瞻拿出手铐把柳离拷在床桌边上,柳离反应过来,骂了一句:“你他妈的发什么疯?”
鱼瞻想都没想回了一句:“老子没发疯,老子已经疯了,再见不到浦禾,我真的要窒息了,你先在这里待着。”
说完,他掏出柳离的手机丢出去很远,柳离看到鱼瞻这样无论怎么骂,鱼瞻懒得理他,大步走出去,砰的一声把门锁上了。
☆、浦禾的选择
“浦禾,如果你选择我,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如果你选择鱼瞻,我就开枪打死你。”
司苑杰拿着枪对着浦禾,浦禾看着黑漆漆的枪口一阵害怕,他不知道司苑杰是不是在吓他,但是他想知道浦冶是怎么想的,他那亲生的兄长竟然是这么对他的,他真的有点怕司苑杰会走火不小心打中他,他内心对司苑杰不仅仅有恐惧那么简单,司苑杰有时候就像一个疯子,他打心眼里有点畏惧这个疯子,要知道,他从小到大屋子里碎一个杯子浦夫人都会命令保姆把他的屋子从里到外彻彻底底清扫个五六遍,如今却面对着这么一把要人命的枪。
他双手已经被勒出血痕,只是那皮绳依旧困着他的双手,仿佛嵌入肉里一样,绳子周边因淤血而微微的肿起,绳子困得太紧导致双手血液流通不畅而指尖泛白,他看了司苑杰一眼,那双暗潮涌动的眼睛里说明了司苑杰很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他能带着自己来到这里说明鱼瞻已经要来了。
“别害怕,一切很快就结束。”司苑杰伸手摸他的头,当他的手靠近浦禾的时候,浦禾看着那把黑漆漆的枪没有动,他生怕司苑杰一不小心擦枪走火。
司苑杰转身去喝了口水,这个时候鱼瞻冲了进来,当鱼瞻把枪对准司苑杰的时候,司苑杰也把枪对准浦禾,浦禾就坐在他们中间,距离两个人的位置一模一样的远。
司苑杰看了鱼瞻一眼,冷哼一声:“来得挺快的,我还以为你不敢了?”
“把你的枪放下。”鱼瞻吼着。
司苑杰对准浦禾的头,冲着鱼瞻说:“是你该放下你的枪,你既然来了,你就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放下你的枪。”
浦禾看了鱼瞻一眼,他的眼中有不忍,深情,恐惧,伤心……他张了张口,仿佛要说什么,可是最终,浦禾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鱼瞻知道浦禾张嘴对他说什么,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浦禾蠢得不能再蠢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既然都已经到这里来找他了,他就没想过一个人离开,浦禾真傻,傻到这个时候还跟他对着口型让他走。
这个时候,很多躲在暗处的人都出来了,团团的围住他们,可是他们都没有上前,只是警惕性的看着鱼瞻,鱼瞻手里握着的枪紧了紧,看了一眼浦禾,再看了一眼司苑杰说:“你让我来了,我就来了,是你讲信用的时候,放了浦禾。”
“你这样?也配叫讲信用?让你来,没让你带着枪来,警察拿着枪顶着人头很好玩吗?是不是?有种的话,你就开枪呀……开枪打死我呀……鱼瞻,你不是很有种吗?不是挺能耐的吗?三层楼都能上的去,这个时候打死一个罪犯就没种了……”司苑杰的声音猛然提高:“鱼瞻,把枪丢过来……快一点……”
鱼瞻没有动,只是拿着枪对着司苑杰,司苑杰与鱼瞻对视了一眼……
砰——
浦禾立刻缩了缩身体,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惊叫。那颗子弹就打在他的脚下,听到那个声音仿佛有人拿着刀慢慢的走到他的跟前,然后像着当初那个人一样,抹断了他的脖子,他吓得身体在发抖,意识到自己还没死,身体也没有被打穿了窟窿,他只能粗粗的喘息来压制自己的害怕……
“鱼瞻,我敢开枪,我真的敢打死他……你敢吗?”
鱼瞻没有接话,拿着枪的受明显松了,他确实不敢,他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没有那么大的出息,看到浦禾的那一刻,他的心就觉得隐隐作痛,如果不是他,浦禾依旧还在温室里当那个单纯天真的小少爷,是他把浦禾带入这趟浑水之中,也是他将浦禾从天堂拉下了地狱……他突然有点后悔当初闯入浦禾的屋子里。
“我让你放下……”司苑杰作势正要开第二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