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第六感,因为它往往都是来得那么直接那么准。
何书蔓在想要开口问的时候,江迟聿终于接起来电话,并没有走远去接,只是声音压得比较低而已——
“怎么了?”
“江先生,你快过来吧!安小姐不小心摔了一跤,可能是伤到肚子了!”阿姨在电话那段,急吼吼地说道。
江迟聿眉心一皱,第一反应是担心:“叫医生了吗?她人怎么样?”
“医生?我、我.......”阿姨说话变得有些结巴起来,可还是给圆回去了,“我吓坏了,都忘了叫医生,我马上打电话叫医生过来。”
“不用了,医生我会叫的,你照顾好她,我现在过来。”
江迟聿有条不紊地吩咐着,挂了电话之后快速走上楼梯,一直走到何书蔓身边,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但是语气很真诚:“安然摔倒了,可能有危险,我现在要过去一趟。”
“摔倒了?”何书蔓大惊,脱口而出:“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她自己也怀孕了,当然知道摔倒对于一个孕妇来说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再加上之前的养胎,医生对她的嘱咐要多于别的孕妇,所以她平时都很小心。
江迟聿看了看她,忽然笑了起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不然这大晚上的,她身体又不是很好,跟着自己往外跑干什么?
何书蔓被他问得有些不知道怎么答话,可她的出发点的确不是因为怀疑,“不是,我只是......”
只是太善良,面对一个要抢走自己老公的女人,还会不自觉地可怜她。
江迟聿笑得更好看,低头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下,低声柔柔地说:“我还不清楚那边什么情况,万一真的很严重的话,你过去不方便,在家乖乖等我,想睡的话就自己先睡,我保证,明天早上你醒来一定会看到我。”
搞不好那边安然出血还是怎么的,她一个孕妇跑过去看到这些多不吉利。
再者,其实江迟聿的心里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的,甚至可以说是怀疑安然!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何书蔓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那你路上小心。”
两人依依不舍地样子,看得楼下的梅姨很怨念,等江迟聿走出家门之后,梅姨就来到了何书蔓身边,拉着她的手叹着气说:“太太,你怎么能让大少爷就这么走了呢?这大晚上的,又是你们年轻人的平安夜,万一那个女人是骗大少爷过去的怎么办?”
何书蔓一笑,“那我能怎么办?不让他去吗?如果安然真的摔了呢?”
梅姨被她的反问问得哑口无言,摇了摇头,更重地叹了口气。
是啊,宁愿相信是假的,不愿意冒险,只能怪自己太善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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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心里怀疑,但是江迟聿赶过去的路上一秒钟也没有耽误,开车到了门口之后随便把车子一停就熄火下车了。
走进去,屋内一片灯火通明,但是楼下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满地的狼藉。
江迟聿瞥了一眼,发现那片狼藉之中有一小滩的血迹,很红、很刺眼。
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迅速上楼去。
阿姨就在安然房间的外面守着,听到脚步声,立刻叫了起来:“江先生,你来了?!”
江迟聿点了点头,一边朝着房间走过去一边问:“怎么样?医生到了吗?”
“到了,正在里面给安小姐看呢,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孩子。”阿姨一脸的担忧,那样子似乎天都要塌下来一样。
这种时刻,江迟聿也管不了去深究那么多,毕竟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万一有个好歹,自己责无旁贷。
“楼下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她摔倒哪里了?是出血了吗?”
“我也不知道安小姐怎么会摔倒的,当时我在厨房收拾,听到外面有杯子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就跑出来看看,结果就看到安小姐摔在了地上,脸色很痛苦、很苍白,她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所以我急的都忘了要先给医院打电话,而是打给了你。”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阿姨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医生刚到没五分钟,他们说安小姐可能出血了,还是不要看那场面,让我在外面等着。”
“那我进去看看吧。”
江迟聿正欲上前,被阿姨拦了下来,“江先生,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
“我是生过孩子的人,我知道怀孕的女人如果出血是什么样的画面,很血腥,你们男人还是不要看了。”
江迟聿没说话,但是从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他压根不信。
江大总裁混迹商场这么多年,刀枪都碰过,大场面也见了不少,什么血腥不血腥的,只有他想不想,没有他敢不敢的。
但是阿姨还是拦着他,语重心长地道:“江先生,你真的还是不要进去了,你就当是为了安小姐吧,她现在肯定很狼狈,不希望你看到她此时此刻的样子。”
这话总算成功阻止了江迟聿往房间里走的脚步,可他的眉头却比来得时候皱得更紧了,盯着阿姨看得眼神也更加深不可测了。
阿姨本来就心虚得厉害,被他这么一盯,立刻就扭头别开了视线,不敢继续和他对视了。
江迟聿心中略微了然,可却并不是想象中的那般如释重负,而是觉得心里的石头更重了一些。
三年前的安然,不是这样的。
她想要什么,会说,她绝对不稀罕和你用手段用心计,因为她自信骄傲,对这些龌龊的东西不屑一顾。
或者说,再把时间缩短一些,大概半年前,安然都不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她还是乖巧懂事,自己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自己让她等多久她就等多久,从来不会因为内心的奢望蠢蠢欲动就去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到底是安然变了,还是自己变了?
又或者,谁都没变,只是当初模糊的事情清楚了,清楚的事情模糊了,以至于到了现在,谁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不愿放弃什么,将来又会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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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门口大约等了半个多小时医生才从里面出来,能半夜进入到这栋房子里的人,自然是和江迟聿熟识的人,一见面就立刻恭敬地打招呼:“江总!”
江迟聿淡淡点头,视线往里望了一眼,问道:“怎么样?”
“安小姐很幸运,并没有摔到肚子,所以没什么大碍,楼下的血迹是她手上的血迹,江总你不用担心。”
“嗯。”
“只是江总......”医生欲言又止,看了看他。
“有什么话说吧。”
“上次我跟你提过的,安小姐有产前抑郁症的倾向,她这次之所以会摔倒,就是因为这个倾向越来越明显,她随时都有可能发病,你要是有时间,还是多陪陪她吧,特别是这种日子。”
大家对安然和江迟聿之间的事情大多都是知道的,就算不知内情,外面的风言风语也传得够多了的。
其实医生也搞不懂江迟聿到底在干什么,如果爱安然,那就好好陪在安然身边。如果不爱,那就说清楚,干脆地来个了断,这么拖着,对两个女人都不好,都不公平。
可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作为一个外人,还是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外人,若是去多嘴,自然是讨不了好的。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走开了。
阿姨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下楼去了,有穿着白大褂的护士匆匆走过,每个人都低着头,一脸的严肃,弄得整座房子的气氛都别的凝重。
卧室里大概只剩下安然一个人了,她低声叫道:“阿姨,阿姨——”
“阿姨下去了。”
听到江迟聿的声音,躺在床上的安然一下子就热泪盈眶了,可她似乎是不敢相信,猛地眨眼睛,于是眼泪就流了下来,没入发鬓。
朦胧视线里,面前的男人看不清他的容颜,可安然心里清楚,这个人——就是江迟聿!
“抱歉,我没照顾好自己,在这么特别的日子里,打扰到你了。”她哽咽开口,不像往常那样的委屈柔弱,而是一副清冷骄傲的样子。
江迟聿不明白她这是哪一出,静静地等着她继续。
安然笑了,轻声地说:“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你已经开始慢慢在乎她了,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的到来,我想我现在一定已经离开你了。在你说要带我回国的时候,我安慰自己,就算你现在已经不爱我了,但是至少你会爱我们的孩子,而我,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无所谓自己是什么。”
小.三也好,正室也罢,不过就是一个名分嘛。
可江迟聿,你这一段时间是怎么对我的呢?既然你这样对我,我又为什么要放下你成全你看着你和别的女人幸福?!
“安然......”
“你看,你现在都叫我安然了。”床上的人一边笑一边流泪,整张脸都湿透了,“你以前......都是叫我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