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书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美国和安然划上等号,但凡听到江迟聿去美国,就觉得他是去安然那里。
可他如果不是去看安然,那又去美国干什么呢?不是说会议是在法国么?不是说要考察法国的分公司么?不是信誓旦旦地和自己承诺后天晚上就回来么?不是假装得一切以自己为主么?
何书蔓想笑,却发现嘴角僵硬得厉害,根本笑不出来。
白薇竹瞥了她一眼,见她情绪已经上来,便立刻自责起来,“蔓姐,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乱说话的,我明知道你现在不能受刺激,还把这些告诉你,是我不好,你骂我吧!”
“不关你的事。”
“不是,真的是我不对,我只想着为女人抱不平,却忘了你现在是个母亲,蔓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何书蔓被她惟妙惟肖的演技所蒙蔽,劝了好久才让她停止自责。
白薇竹随即露出尴尬的神色,讪讪地起身说道:“蔓姐,那个.....我突然想起来公司里还有点事没做完,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
“好。”何书蔓点点头,目送她出了病房。
门合上,脸上强装的镇定瞬间土崩瓦解,整颗心突然沉甸甸了起来,像是被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着,怎么都无法呼吸顺畅。
这么多天来,不管江迟聿对她如何细心体贴,她都还是不敢轻易相信,这个男人终于回头,以后也只会守着自己一个人。
你看,事实证明自己的担忧是对的。
那个女人终归是他的初恋,不论事实如何变迁,不论自己怀孕与否,他的心里只有她,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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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竹从医院出来之后就给安然打了个电话,“安小姐,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告诉她了,她现在应该心情很差。”
“嗯,你做的很好。”
电话随即被挂断,但紧接着就有一条短信进来,提醒白薇竹她的某个账户上进了多少钱。
白薇竹盯着那串数字仔细数了数,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
其实她也不想这么对何书蔓,奈何何书蔓一点也不上道。
在她最初刚进公司的时候,就听说了何书蔓虽然贵为总裁夫人,江家的大少奶奶,但其实在江迟聿这里并不受宠,而江迟聿最爱的人是一个叫安然的女人,当初因为他和何书蔓结婚而负气远走。
当时白薇竹也想过随大流不站在何书蔓这边,可后来她发现何书蔓虽然在江迟聿那里不受宠,但在她公公江华年那里十分受宠。
想着江家那么有钱,真正大权又是在江华年手上,要是自己站在何书蔓这边,等于是站在江华年这边,总能得到一些好处。
然,事实是——半年下来,她只拿到自己应得的工资,何书蔓根本没有因为她站在自己那边而额外给她什么好处。
白薇竹回想着自己这半年来在公司被人冷嘲热讽,还到处受排挤,越想越不爽。
但当时局面已定,她再想要和那些人站一边已经不可能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在美国的安然找上了她,和她谈好了交易之后,二话不说就先打了十万块钱过来当定金。
白薇竹只是公司的一个小职员,一年下来也没有多少钱,十万块对有钱来说是小菜一碟,但对于她来说,是笔大钱了。况且那个时候她的弟弟要上大学,急需用钱,这笔钱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再后来,她帮了安然一次之后,安然给了她更大的钱,反正只要她按照安然的吩咐做一次,安然就会给钱,一次比一次多。
白薇竹彻底迷失在金钱里,到后来甚至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天气已经入冬,下午四点多太阳就已经西沉,显现黄昏。
白薇竹站在太阳的余晖里,笑得很是得意。
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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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迟聿一路从法国折腾到美国,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很累很累了,他也在之前吩咐安然不用来接机,但是安然还是来了。
上了车,安然趴在他的身上,委委屈屈地问:“聿,你怎么现在才来啊?你爸找了我好几次,我不敢见他,我好怕。”
“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见他。”
“他一定会让你和我分开的!”
江迟聿不想说话,闭着眼睛躺在那里,脸也朝着另外一边侧着,似乎是不太想理安然。
安然有些恼,虽然这些天她不在国内,但国内发生了什么她一清二楚!
自己果然不能太好心,让他和那个贱人呆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万一他们之间培养出真感情来了,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聿,你现在是不是很烦我?我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对你来说很重要,能帮你得到公司。可对你来说,公司真的就是一切吗?我和孩子,还有我对你这么多年的爱,真的不值一提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这些天都没有给我打电话?你都不怕你爸会对我们的孩子怎么样吗?”
“他不会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三年前你也说他不会拆散我们的,可是......”
“够了!”
一直闭着眼睛的人猛地睁开眼睛来,那眸光锐利得似是能在无形之中将人撕碎!
安然被他的眼神盯得毛骨悚然,但心地更多的却是委屈和愤怒!
只是她了解江迟聿,所以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继续刺激他,一定要以柔克刚,一定要利用他对自己的愧疚和心疼,还有他对孩子的喜爱,牢牢地绑住他!
安然往后缩了缩身子,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媳妇似得低着头,轻声地说:“聿,对不起,是我太烦人了,你休息吧,我不说话了。”
可是随着话音落下,她的眼泪也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江迟聿咬了咬牙,忍着翻江倒海的情绪安慰她:“我不是故意要和你发脾气,我的确是有些累了,有什么事我们明白再说,来,陪我睡会儿,到家了叫我。”
他说完率先闭上了眼睛,真的很累很累,可脑海里却总是漂浮着一张脸——是何书蔓的脸!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离开就会这么想念她?
安然乖乖地点头靠在他胸口,再不多说一个字。
可她的眼里却露出害人的杀气,恨意几乎毁天灭地!
蛰伏三年,从来不是为了将这个男人拱手让人,更加不会放弃江家大少奶奶这个位置!
至于何书蔓那个女人,要么滚,要么——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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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迟聿走的时候警告过何书蔓不能和容冶见面,可好巧不巧的,他走后的第三天容冶来医院看望何书蔓了。
当时何书蔓的母亲陈芸也在,她对容冶不熟悉,只是感觉这个男人温文尔雅,笑起来的样子十分温暖,一时晃了神,竟直直地看了容冶好一会儿。
容冶有些不解,低声提醒:“伯母?”
陈芸一个激灵回神,连忙抱歉地笑笑,“你等一下,我看看蔓蔓是不是醒着。”
说是看看,其实是进去问问何书蔓要不要见这个人。上次庄岑走了之后何书蔓曾对陈芸说过,近段期间不是什么人都见的,而且陈芸知道,江迟聿不太喜欢有男人来。
“容冶?”何书蔓重复了一遍名字,脑海中瞬间闪过江迟聿当时黑沉的脸,可转念又想起了白薇竹和自己说的话——
一张机票是去法国的,还有一张是从法国转机去美国的。
于是,她点头说:“妈,你让他进来吧,他是我和听涵的大学同学。”
“这样啊。”陈芸一听是大学同学也就没多想什么,转身去叫了容冶进来。
容冶的神情......怎么说呢,反正何书蔓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容冶今天是有备而来,绝对不是单纯的来看自己。
她找了个借口支开了陈芸,也不磨叽什么,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你有话要对我说?”
容冶挑眉,露出诧异的神色,“怎么?我表现得这么明显?”
“不,是我聪明。”
“哈哈——”容冶爽朗地笑了起来,拉过椅子在她面前坐下,双腿优雅地交叠,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一下一下,十分有节奏地轻叩着。
何书蔓也不急,眼神悠悠地看着他。
约莫过了四五分钟,容冶抬眸看着她问:“还记不记得上次你让我帮你查你父亲的事?”
“有消息了?”
“嗯。”容冶点头,但那神色看上去似乎这个消息并不是什么好消息,他淡淡地开口:“三年前你家破产后,你父亲就消失了,但其实前面两年他一直都在这个城市,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一直在这个城市?他没走?!
说不震惊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当时何书蔓是亲眼从报纸上看到他带着那个女人上了飞机的照片!
容冶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之后的一年他离开了,去了国外,你猜,他和谁在同一个城市?”
何书蔓一颗心狂跳着,脑海中似有什么讯息闪过,想要抓住又抓不住。
容冶的表情这时变得更加严肃,张口说出了一个惊天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