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后,古以沫的公司就接到了法院的通知。
公司股东骚动,均跑来带着质问的语气,对着古以沫各种询问。
而古以沫均一一不见。
她那天后便住在了公司,沈默也一直没有来公司,两人已经一周没有任何碰面以及交流。
暗流涌动着汇聚,化作一条灰黑的锁链,束缚着某个白色房间蜷缩着的人儿。
而近日早上,古以沫公司楼下驶来了一辆军区号牌的加长版奔驰。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西服整齐,虽发丝有些花白,那身板却硬朗而笔直。
他绕过车前,走到后座,拉开车门,微微弯腰,抬手挡在上方,以一种恭敬的语气开口:“司令。”
随着男子的话语,从后座缓缓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说是老人,去看着不似老人那般苍老。
坚毅的五官,挺直的背脊,一米八的个子,不紧不慢却一步一步走出一种压迫气势。
是一个高贵的军人。
“陈藏,不在军队就不要这么叫我了。”被唤作司令的老人走下车站到公司面前,整理了下衣服,看了一眼准备上车去停车库的陈藏,声轻却嗓雄厚而磁性。
年轻时,必定是个不错的男子。
“习惯了。”陈藏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随着眼的眯起而显现,是有着年岁的纹理。
老人看着陈藏眼角的事物,一双泛着英气的眸子软了软,便也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公司。
到了接待大厅,老人坐在接待区的沙发上,等着陈藏的时候,拿过一旁的报纸看了看。
在看到首条的一条新闻时,那双不知同谁很相似的黑眸晃了晃,一丝无奈一丝宠爱,剩下的,却让人有些琢磨不清。
陈藏停好车便向老人的方向走去,路上拿出手机拨通了不知谁的电话。
“小姐,司令到了。”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知对面说了些什么,便挂断了电话。
当陈藏走到老人在的沙发旁时,前方的电梯里走出一位脚步有些焦急的女子。
精致的小西装,高挑且姣好的身材,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墨色长发。
正是古以沫。
而坐在沙发的老人早已放回了报纸,望着来人,坚毅中显现出年龄的苍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宠爱的笑容。
“爷爷,你怎么过来了?”
是的,这位老人正是古以沫的爷爷,古墨。
古以沫曾问过爷爷,为什么叫墨这么奇怪的字。
当时爷爷笑着回到:“墨纯正,黑如清水,雅香。”
而古墨确实也是此般的人。
“怎么,孙女不回来看看爷爷,还不允许爷爷来看看孙女么?”古墨起身,看着面前的古以沫眯了眯眼,那眼角不论怎么掩盖却也让他看到了那疲惫的黑色。
“我哪有。”古以沫勾了勾唇,却显得有那么些无力。
“我们先上去吧。”古以沫跟在古墨身后进了电梯,到了办公室给他和陈藏倒了茶。
“藏叔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吓了我一跳。”古以沫拿起自己的咖啡抿了一口,坐到古墨身边,不似平日般冰凉,有些不一样的随性。
“爷爷来看看你就这么吓人啊?林儇那两个小丫头前段时候都来看了我这个老头子,你这孙女倒是沉得住气。”古墨装作严肃的样子,眸里却有着笑意。
“哎呀,这不是忙嘛,过几天就回家。”古以沫笑了笑,看着古墨。
“你们这三个丫头都是一样不让人省心哦。”古墨抿了一口茶,愣了愣,“你这泡茶的功夫长进不少啊。”
“爷爷喜欢就好。”古以沫听着古墨的话,有着发呆的望着他手上的那杯茶,又那么突然的感受到沈默。
那人已经充斥在了自己的生活。
衣服是她选的,叠好的。
这一头长发也常是她替自己打理。
那泡茶的功夫,也是她在休息日说着别喝太多咖啡教自己泡的。
她总是那么温柔,温柔到似毒品般,让人无法戒掉。
“沫沫,在想什么?”古墨看出古以沫在发呆,抿了口茶,仍然是温和的笑着,带着真实的宠爱。
然那宠爱不过占据了情绪的几丝,还有那么些,在那黝黑如墨的眸中,让人看不懂。
如他的字,墨是纯黑,黑得却如清水。
琢磨不透,难以琢磨。
☆、第84章
第四十三章:
古墨跟古以沫说了会儿话便带着陈藏离开了。
车上,途中。
古墨坐在后座,望着窗外,嘴角弧度降下。
“陈藏,去查一下。”黑眸没有焦点,只是无尽的浓黑,似漩涡,让人陷入、恐惧。
“是。”陈藏没有问查什么,多年下属的经验已经让他明白司令的指示,简单而坚定的一声答复。
车子渐渐驶入一个郊区大院。
漆黑栅栏铁门,黑衣西装守卫。
一座守卫森严的庄园。
而另一边的古以沫在古墨离开后便坐在沙发上不住的发呆。
她想起爷爷离开前看了下自己休息的房间,看到那柜中钩挂折叠整齐的衣物,笑着说:“沫沫终于会自己整理衣服啦,叠的很好嘛。”
那双眸子在她看来只是单纯的欣慰和宠爱,但她也明白。
爷爷不是将情绪展现一百分的人。
同那人一样。
如若想要懂,就要去猜。
她看着那衣袖在前的方式折叠起来的衣服,黑眸晃动,是思念,也是悲哀。
脑中是,那人坐在床边双眸温柔,嘴角带笑,对自己说:“这样叠,看好,别偷懒。”
那日,自己午后休憩,那人记得自己抱怨过衣物难整理,便拿来刚晾干的衣服,坐在床边,笑得温柔,动作贤淑,教着想偷懒的自己。
一面叠着衣服,一面笑着说:“这样,不容易起折痕。之后也可能出差或者我不能跟着你,你也要好好整理。”
本以为,那不过是个玩笑。
现在却正如那人所说,她不在我身边。明明就在近处,却不在身边。
没有任何办法去寻找赢得官司的办法。
不论怎么顺着地址查过去,也只能查到美国,这么一个信息。
她没有办法不去怀疑沈默。
那总是淡然模样的人儿,在听到荼虞的话语后,却变成了那般模样。
这叫她如何不去怀疑。
但那人,总是不会说的。
沈默在家里就那么一言不发的坐在那日古以沫离开时她做的地方发着呆。
一动不动的,琥珀色已经暗淡,只剩迷茫。
没有开灯的屋子聚集起野兽,撕扯着沈默的身体,啃噬着她的灵魂,束缚着那深处流着泪蜷缩的人儿。
泪滴上锁链,满目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