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颂秋顺着他的手指一看,自己的罗裙上果然染上了几处血迹,但是自己的确没有受伤呀。
“哥哥,我真的没有受伤。这个血迹,恐怕是在哪个地方染上的。刚刚在来的路上我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我身上的血迹可能就是那个时候给染上的。”严颂秋想起了半路上那个她看不清的东西,连忙向哥哥解释道。
“真的吗?”严颂卿有些不相信,继续问道。
严颂秋有些不耐烦了,“真的,我们快点回去看看吧,说不定就是那个上山的村民受了伤,没办法爬起来只能躺在那儿等死呢。”
严颂卿一听,也就信了妹妹的话,然后让妹妹带路。
回去的路比来时更加艰难,严颂秋是由哥哥扶着才走到了那片香樟树林的。
“就是这里,哥哥。”严颂秋到底是有些怕,不敢上前去,只指着那个她摔过跤的地方。
“我去看看。”顶着倾盆大雨,严颂卿将妹妹安置在一旁就低下头找人了。对于他来说,村人虽然对他们不友善,但是到底是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过他们的性命。所以,这事儿一旦涉及到了人命,他还是不能袖手旁观。
“找到了。”严颂卿在雨中摸索了好久,才找到了人。
他的身体已经几乎和雨水一样的冰冷了,头发和脸被泥水糊住了,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身上的衣服有些奇怪,但是在这个生死关头,严颂卿也不想去计较这些。
他喊了好几声,那人却是没有一点回应。没办法,他只能将那人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将他慢慢地拖了起来。
“妹妹,这人只怕是已经昏迷多时了,已经怎么叫都叫不醒了,不如我们将他弄回家里,再做打算吧。”严颂卿朝着不远处的严颂秋喊道。
严颂秋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蓑衣,然后回答道,“哥哥,那就把他弄回去吧。”
看哥哥的步子有些不稳,严颂秋连忙上前几步问道,“哥哥,你需不需要我帮忙呀?”
严颂卿憋着一口气,咬咬牙回答道,“不需要。”开玩笑,就算这个人浑身不是血就是泥,但是他还是认得出这个人是个年轻男子,这怎么能让妹妹来帮忙呢。
严颂秋没办法,只得跟在哥哥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候着,就怕等会哥哥一个承受不来,就滑了下去。
到时候两人一起滚下去的话,那个人还不得一命呜呼了。
就这样,严家兄妹背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就回了家。
一到家里,云婆婆就迎了上来,“我的小祖宗,这么大的雨冲出去,怕是全身都湿~了吧。婆婆烧了些水,你们赶快去洗洗吧。”
“咦,这人是谁呀?”云婆婆这才看见了严颂卿扶着回来的人。
“他是我们从路上捡回来的,他到底是谁,我们也不知道。”严颂秋拿起桌上的热水喝了一口,然后又说道,“婆婆,既然家里有热水的话那就给他擦擦身子吧。他身上应该有伤,但是泥水太多了,我们也找不出来。给他擦干净之后,再给他上上药吧。”
云婆婆看向后面的泥人,然后点头答应说,“那好,颂卿将他扶到屋子里去吧。”
“好。”严颂卿拖了一路,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用尽了最后一丝力量,终于将他放在家里的凉床~上。
“哥哥,快来喝点热水暖和暖和吧。”严颂秋在外面叫道。
严颂卿回了一句,“马上。”缓了缓就起身出去了。只剩下云婆婆一人还在屋子里给那人擦洗身子。
没想到,严颂卿杯中的热水还没有沾到嘴唇,屋子里突然就传来了云婆婆的惊叫声。
“啊!山精呀!”
作者有话要说: 艰难更新,艰难更新
☆、第30章
严颂卿和严颂秋两人相视一看,连忙冲了进去。
“婆婆,怎么了?”单薄的门页被两人大力一推,发出呜呜噎噎的抗议声。
只见云婆婆手里拿着毛巾,一脸惊悚地叫喊着。
严颂秋刚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床边突然射来了一道锐利的目光。
严颂秋一望过去就立马被那一双湛蓝色的眸子给勾走了。那是一双多么好看的眼睛呀,就好像是一颗镶嵌在蓝色银河中,最耀眼的宝石一般,夺人心魄。原本被泥水糊成一团的发丝也隐约看得出来一些金黄色的色彩。皮肤白~皙,高~挺的鼻子和深邃的眼眶和如刀剑削筑出来的脸部轮廓,这无一不在告诉他们:
他们竟然捡了一个外国人回来!
“哥哥,这……”严颂秋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呆呆愣愣的什么主意都没有了。
严颂卿也是慌了,盯着床~上看起来也只有十五六岁的外国少年,竟直接用中文问道,“你是谁呀?怎么会昏倒在香樟树林旁边?你家在哪儿,我们送你回去吧。”
“what”少年的声音有些嘶哑,好像被风沙打磨过的镜面一样,别有一番韵味儿,让严颂秋的心尖子颤了一颤。
云婆婆虽然是他们中年纪最大的,可是遇到了这事儿,也只有傻眼的份儿。
“颂秋,你们怎么就了一个山精回来呀,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善良的。你看看他那眼睛,我听别人说他那眼睛可以把人的魂魄都收进去呢。”云婆婆刚刚被少年突然的一个睁眼给吓住了,到现在她还有些心有余悸呢。
严颂秋只得解释道,“婆婆,他不是山精。只是不是我们这个地界儿的人,我看呀,他应该是从海上过来的外族人。”
“外族人?”云婆婆摸~摸自己的鼻梁,又问道,“是胡人吗?”
严颂秋想了想,点点头,“算是吧。”
而这边,严颂卿一直试图和少年交谈,却因为语言不通,两人鸡同鸭讲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内森……尼尔……”突然从少年的嘴里吐出了几个断断续续的字符,这让严颂卿精神一震,但旋即又没了刚刚的兴奋劲儿。因为,他还是听不懂……
严颂秋看哥哥一脸挫败的样子,过去插了一句,“哥哥,那应该是他的名字。”
“妹妹,你能听懂?”严颂卿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那你问问他,他家在哪儿,我们好将他送回去呀。”这个外国少年就像是一个烫手山芋,能早送出去就早点送出去。何况他们哪里知道这个少年有没有惹上麻烦,到时候连累了他们可就是倒了大霉了。
严颂秋坐到床边去,用自己前世有限的英语水平开始和他交谈,“Nathaniel(内森尼尔)”
少年点点头。
“Where is your home(你家在哪)?”严颂秋继续问道。
“I hA~Ve lost my home now(现在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家)。”少年低下头,严颂秋甚至能看清他耳廓上的细绒毛,让她抑制不住想要去轻轻的捏一下。
“Because of the storm?”严颂秋想起前些时候的消息,听说有风刺进了沿海的几个省市,官府还贴过告示让渔民不得下海捕鱼。
“NO。”他轻轻一笑,“Greed destr(贪欲能够摧毁一切)。”那笑容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他掬一把热泪。
严颂秋差点就被他给迷惑了,还好严颂卿在一旁时不时的戳着她的手肘,她才想起自己的正事来。
考虑到内森尼尔身体有些虚弱,所以严颂秋尽量将话说得委婉了些。不过那内森尼尔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天生慢一拍,严颂秋问他,他总是回答不到点子上。
严颂秋有些气闷的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含~着笑意的少年,她连他是哪国人,家里有几口人都知道了,却还是没有将他在大周朝的落脚点问清楚。严颂秋怒了,不想再跟他绕圈子了。站起来就是一声怒吼,“你住的地方到底在哪儿呀?难道你还想赖在我家不成。”
严颂卿和云婆婆在一旁听她们两个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正是满头雾水的时候。严颂秋突然来这么一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却没想到那正斜歪歪地躺在床~上的少年神情一点也没有。
强撑着身子,做了一个极为绅士的躬身礼,内森尼尔开始用平缓的声音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并向严颂秋请求让他留下来一段时间,让他能够有时间寻找他父亲的故友。
严颂秋犹豫了一会儿,转过身去征询云婆婆和哥哥的意见。
云婆婆还好,只是面露难色觉得有些不妥。而严颂卿则是直接跳了起来,“这怎么行,这雨停了之后我就得去学堂了。到时候家里只有婆婆和妹妹两个女人,他一个少年怎么能待在咱们家里呢。”
严颂秋也是这样想的,就算她的心再大,也没有大到这样。
感觉到内森尼尔如同小狗一样期望的眼神,严颂秋感觉自己有些罪恶。毕竟她的心里住着一个二十五岁的老阿姨,眼前这个漂亮的外国少年让她心里很是不落忍。
严颂秋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拒绝他的请求。没想到第一个字还没有吐出去,内森尼尔就一下子倒了下去。
“他是怎么了?”云婆婆大惊失色,连忙帮着严颂卿将少年扶住了。
“可能伤在内里,我们没瞧出来。我们先把他扶到床~上去,我马上去请王大夫过来看看。”严颂卿连忙招呼人,将少年抬上了床。
严颂秋撇着嘴,“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快点去倒点热水来。”
可是,我觉得他是装的。严颂秋在心里腹诽着,都还是乖乖巧巧地跑去倒水去了。而云婆婆也跑出另外烧些热水,以备不时之需。
等安置内森尼尔的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床~上本来一动也不动的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好险好险,差点就没地方可以赖着了。内森尼尔松了一口气。
他现在是真的需要一个能藏身的地方,他大伯一向喜欢斩草除根,可能现在在大周朝的探子都在打听他的行踪,希望早日能将他这个碍眼的刺头给拔除掉。
他一定要想办法留在这个小村字里才行。内森尼尔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享受此时此刻的自由与安逸。
王大夫被严颂卿急急忙忙地扯了过来,还以为又是他宝贝妹妹出了什么事呢。没想到让他救的竟然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你们胆子不小呀,连这种人都敢救回来。”王大夫怒视着几人,语气里全是担心,“知不知道外头现在到处都在找一个罗浮国的少年,听说他犯了叛国的大罪,在同伙的帮助下逃到了咱们大周。现在罗浮国国王特意派遣使者来大周,就是想将那个少年找出来,然后直接就地正法。”王大夫翻了翻内森尼尔的眼皮,一下子就发现他是装晕了,这才故意疾言厉色地恐吓道。
严颂卿有些不赞同的摇摇头说,“这都不带回国再行审问的吗?就这样直接就地正法,也太草率武断了吧。”
“哎,谁知道呢。”王大夫叹了一口气,“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个少年好好养伤,内里虚空,恐怕以前就受了不少折磨。”
“可是万一官兵找来了怎么办?”严颂秋倒是有些担心。
“现在知道担心了,早干嘛去了。”王大夫嘲讽了一句,再说道,“放心吧,只是一个外国国使而已,等他回去了,就没人会在意这个了,毕竟与大周无关。你们要是现在将他送出去,不小心被抓~住了,那就倒霉了。要是有心人顺藤摸瓜找到了你们身上,这麻烦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