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内,那些没有交租子的,今年我家的地就不劳烦他们来种了。衙门那里,应该也是要去一趟的。”
“严相公你把土地收回去了,那他们今年种什么呀?”村长大惊失色。没有交租子去衙门走一趟也不过是挨十板子,然后关上两天。可是这已经到春天了,这时候把地收回去,那些佃户今年怕是租不到其他的地了。
“如果你七天后把地收回去的话,你这地也租不出去了呀。今年还是算了吧,我帮忙催催,实在不行的话,就给他们一次机会吧,明年,明年他们一定回去的。”村长是个不喜欢惹麻烦的人,连忙帮那些村名说好话。
严颂卿摇摇头,语气坚定不容质疑,“我已经给过了他们机会,可惜他们不懂得感恩,居然还上门去找我妹妹的麻烦,这事没有还转的余地。七日后没有交租的人,我就把地收回来。那地荒着也就荒着,让我妹妹没事儿去散散步也不错。”
说完,严颂卿就起身来,紧了紧背上的布袋子,向村长告了辞便走了。
村长有些垂头丧气的抱着那坛女儿红,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抑制不住胃里的馋虫,还是揭开了酒盖布,闻了起来。
“哎,真香呀。”
…………
今天严颂秋也醒的不晚。没有娱乐活动的夜晚,对于她来说格外的难熬。只能将就着看了一会儿从严颂卿书房里淘来的志怪小说,但是那些生涩的文言文对于她来说实在有些难懂,所以没一会儿她还是睡着了。
昨天翻好的土经过了月光的晾晒,还带着一些湿湿的露水。
她将那些菜苗小心的栽种在松软的土里,然后用一层土盖在了上面。至于菜种,她把地分成了一小块儿一小块儿的区域,将适量的种子撒进了土里。
种子的种类有点多,花了好一番功夫,严颂秋才弄完。严颂秋打了一点水将手洗净,就开始思索自己的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来打发时间了。
严颂秋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浅色衣裳,有些嫌弃。这些或洁白,或浅黄的衣服,一点也不耐脏,而且衬得严颂秋的脸色枯黄苍白。一想到自己衣柜里全都是这种颜色的衣服,严颂秋想去集市的想法更加坚定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穿来了敲门声,严颂秋将自己的手擦干,快步跑到院门口去开门。
“来了,来了。”严颂秋高声喊道。
门外站着的是戚云彩,严颂秋连忙笑脸相迎,“戚姐姐,你来了。”
“我娘让我来看看你这忙不忙得过来,但是好像你不需要帮忙了。”戚云彩有些腼腆,红着脸看向那片已经立着菜苗的土地。
严颂秋将门拉开,热情地将戚云彩迎了进来。开玩笑,这可能会是她在这个时空第一个同龄的玩伴。
戚云彩进了门,看到严家有些气势的石头房子,长大了嘴巴,“哇,严妹妹你们家的房子好高大,好结实,好宽敞呀。”戚云彩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来表达自己心里的激动。
严颂秋笑着摇摇头,“还凑合吧,但是有点太大了。我们家就两个人,这屋子大得有点空旷。”
“也是呀,我们家的房子虽然只有三间房子,对于我和我娘来说也有点大。”戚云彩点头称是。
“我哥哥也没买什么零嘴在家里放着,连一星半点的茶叶也没有。真是不好意思,喝点水吧,戚姐姐。”严颂秋端来一杯水,顺便打听道,“诶,戚姐姐你知道我们这儿的集市吗?要不要我们找时间去逛逛吧。”
严颂秋的语气轻松的好像在说“今天我们家喝粥”一样,戚云彩的笑脸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低着头落寞的说道,“我上一次去集市我还只有六岁,那时,我爹还没有过世。”
严颂秋连忙道歉道,“对不起,云彩姐。”
戚云彩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没关系,这都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不过……你真的要去集市吗?”
“额,难道我们不可以去吗?”严颂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对于这个时空的习俗,她还有没了解完全呢,看来今晚要找一些讲风俗人情的书来看看了。
“能呀。”戚云彩看她是真想进城,她那一颗沉寂已久的心也骚.动了起来的脸,解释道,“我们这些乡下人不像那些城里千金那样讲究,只要有银子,什么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严颂秋一听有戏,连忙又征询道,“那我们也找个时间去逛逛吧。”
戚云彩有些为难了,“这,我要回去问问我娘才行。”虽然戚母让她出门来多结交朋友,但是去集市这种事儿她还是有些拿不准主意。
严颂秋也知道这事儿急不来,“你回去问问戚婶子吧,如果她同意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吧。”
“这话说的,好像你哥哥一定会同意似的。虽然我不怎么出门,但是也是知道严相公对妹妹可是爱护得很呀。说不定,严相公不会让你出门呢。”戚云彩有些好笑了。
严颂秋的眼睛故意往上一瞟,自信满满地说道,“放心吧,我哥听我的。”
戚云彩端着一碗清水,一点都不严肃的附和道,“你行,你行。”
“那就这么说定了。”严颂秋很开心地打了一个响指。
“嗯。”戚云彩点点头,放下碗,有些愧疚的说道,“话说回来,我本来是开帮忙的,没想到什么忙也没帮上。”
“哪里没帮上忙呀,你不是在陪我聊天吗?这几天我一个人在屋里实在有些无聊,今天有你来看我陪我聊天,让我无聊的日子快乐多了。真是谢谢你了,戚姐姐。”严颂秋感谢道。
戚云彩对于她的感谢有些脸红,“这个有什么好谢谢的。”
“诶,对了,你要不要养一些小鸡小鸭什么的呀?最近,我家的母鸡孵了小鸡,有点多,我们也养不了那么多。”戚云彩听她说到有些无聊,所以想起这事儿来。
“小鸡,小鸭……”严颂秋低头想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看向戚云彩,“但是,我怕会养死她们。”
戚云彩轻轻一笑,摆手道,“你不用担心,如果你要养的话,就养那种的,我们已经养了半个月的小鸡,那种已经不容易死。至于小鸭,那个好活得很呢。”
这话说的让严颂秋也有些心动了,眨眨眼睛望着戚云彩,“那,我就养几只吧……”
戚云彩看她终于能够帮得上忙了,笑得更开心了,“那好,我下午就拿一些小鸡小鸭来,你来试试养养吧。”
“好。”严颂秋点点头,鼻尖好像已经闻到了酒酿鸭子和香菇炖鸡的香味儿了。
聊了这么一会儿,中午也快到了。戚云彩急着回家做饭,于是就向严颂秋告辞走了。
人又走.光了,望着有些空旷的院子,严颂秋没有了以往的孤单。而是感觉到,心里面有些难以言喻的东西正在蓬蓬生长。
“严小秋,快去躲起来,等会儿会有人找你们家的麻烦了,快点走。”李峰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的汗水都流到了眼角。
作者有话要说: 无聊
☆、第十四章
严颂秋有些糊涂,还想问个清楚,不料还没等到严颂秋开口,李峰又往一个很茂盛的树林子里钻去。最后转过身来低吼了一声,“快点躲起来,快点。”
蜿蜒曲折的小路上,嘈杂人声不断地朝着严家小院接近。严颂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是也清楚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严颂秋脑门上急出了一堆汗,紧张之下却找不到地方躲藏。
“严家的灾星快点出来。”“你们居然想收回我们的地,简直太没有人性了。”“这是想让我们这些人的命呀。”
一众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男人都像一头头被激怒的狮子,呲着牙,一脸狰狞。女的也是哭丧着脸,老人家更是哭天抢地,吵闹不休。
严颂秋还没跑进屋子里,那群人就看见了她。一个个都开始大力拍门,“快出来,快出来,不然我们就直接把你家的门给打破了。”人群中一个格外尖利的声音,好像是那一群人的领头人一样,引得那些人更激动了。有些人甚至已经握紧了拳头,眼神里全是火光。
严颂秋看已经没有办法躲了,一个咬牙直接走进了厨房,拿起一个东西就往外面冲了出来。
“你们谁敢打破我家的门,我就直接跟你们拼命。”严颂秋冲进了大门口,也不管那些人伸进栅栏到处抓扯的手。直接闭着眼一阵胡砍乱舞,吓得那些人连连败退。
那些村民没想到严家那个娇养的姑娘如此凶悍,直接拿着菜刀挥舞,有些胆子小的更是直接被摔到了地上被人家踩了好几脚呢。
有胆子大的人,趁乱挤到了前面来,但是碍于严颂秋手中的菜刀,还是往后面退了几步。
“你严家人要收回我们种的地,现在我们只是来讨回公道,你居然还拿着菜刀要砍死我们。天呀,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呀。”一个看起来很油腻的妇人直接坐在了严家的院门口前哭喊了起来。
严颂秋本来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想那些人根本就不听她的话,只是一个劲儿要求她将地还给他们,而且最前排的人又拥了上来不停地拍打院门。
严颂秋看着摇摇欲坠的院门,心里急得不得了。如果这院门垮了的话,就算她有刀,怕是也吓不住这些人。
严颂秋背上的汗都快把春衫给染湿.了,脸皱成了一团都快哭出来了。
“你们都在干这什么,想造反啊。”突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一下子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严颂秋定睛一看,李峰正扶着一个老人家,赶了过来。那,应该是村长吧。严颂秋松了一口气,但是手中的菜刀还是握得紧紧的。
“村长!”“村长……”“村长,您来啦。”有些人看见村长,一下子就冲了上去。有些人则是垂着头,不停地往人群后面躲。
“村长,他们严家想收回我们种的地,现在都春天了,我们去哪儿找别人租地呀,这不是坑我们吗?我们就是来找严家姑娘给我们一个公道。”一个男的肩上扛着锄头,一脸受了很大屈辱的样子。
村长一个喘气儿,将自己的胡子都给吹起来了。粗着嗓子说道,“你们不交租,人家有权利把地收回来。自己做的事儿难看,还要来找人家小姑娘的麻烦,你们真是出息发呀。”
有人对村长的话不服,“可是……”
“可是什么?赶紧给我回去,不然这地你们就算交了租子,这地也你们种的份儿了。”村长挥挥手,叫他们走人。
那些人那肯罢休呀,相互看了几眼。还是那个男人站了出来,“村长,我们这些人家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交的起租子呀。”那男人看村长一个劲儿让他们回去,心下有些不舒服了,态度也恶劣了许多。
这时候李峰站了出来冷笑道,“崔老五,你婆娘前些时候不是才买一对银镯子吗?交不起租子?我看是不想交吧。”
原来,闹得最欢的那人是崔雪花她爹,她家条件不差,但是人心终有不足。自从严家两夫妇死了之后,他们就没有交过租子了,说起来,这事儿还是他家带的头呢。
“你个小鬼头说什么呢,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胡话。哼,不就是和严家的姑娘有些交情,想将这事儿糊弄过去吗?我告诉你,没门。”
然后又转身煽动那些乡亲,“我们快点找她家那个严颂秋给我们一个承诺,承诺不会收回我们的地,不然我们绝对不会就此罢休的。”跟在他身后的人群果然又闹将了起来。
严颂秋在一旁听了这么久终于明白了事情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了。眼睛微眯,本来柔和美丽的脸部轮廓霎时一变。
“你们刚刚不是要找什么公道吗,怎么现在又想问我要什么承诺了。”严颂秋下巴微收,锐利的眼神像一把冒着寒气的匕首。
那些人还要吵吵,严颂秋直接一个扬手“嘭”地一声,那菜刀就深深的嵌入了院门口的木柱子之中,那些人立马禁了声。
“要找公道,去衙门找。县太爷如果告诉我们应该分文不取将地租给你们的话,我们就租。要要承诺,那就从我这把菜刀底下要。就是不知道是你们的嘴巴会说,还是我手里这把菜刀会说。”严颂秋冷着脸,看向那群人,又使了老劲儿将菜刀拔了出来,立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