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婚久见人心

婚久见人心_分节阅读_46

    眼神迷蒙间,陆心仍旧感觉到那双令人作呕的手伸下去,将她的裤子一层一层撕扯着拨开来,那感觉,真是让人绝望,陆心闭上了眼睛。

    王厂长有些急切地退下自己的裤子,这个已经几近昏迷的陆心可是不好玩了许多,但他的*早就占了顶峰,此时,光是这个躺在这里的少女躯体都令他着迷得几近发狂。

    他正在这边稍稍松了手,把陆心的腿用力地分在两边,门却猛地被推开来,紧接着,一根粗长的铁棍狠狠地就砸在了他的脑后,传来了一声猛烈的巨响。

    王厂长还未来得及反应,翻着白眼,准备抚摸后脑勺的手伸到一半,就翻着白眼晕了过去,猛地砸在了陆心身旁的地板上。陆心眼里的泪痕还未干,她吸了吸鼻子,就看到洛河手里紧握着的那根生了锈的半空心铁棒。

    少年的胸膛正起伏着,似乎因为跑得急,刚刚又用了极大地力气,气息还不稳。他抬眼看着面前衣衫不整,几乎要失去意识的陆心,眼神一凛,两步跨上来,对着失去意识的王厂长肥胖的身体和汩汩洇出血迹的脑后胡乱地又用力地抽了几闷棍。

    陆心看着地上逐渐淌出来弥漫开的血迹,整个内心都慌了,混着刚刚的恐惧、恶心的情绪,这让她一瞬间有些清醒。

    她跌跌撞撞地微微提起裤子,又把上衣往下扯了扯,想要王琴去,却几乎是立刻就跌落在洛河脚边,她抬着手,手指无力地扯着洛河的裤脚,流着泪对他说:“别打了……洛河……你快走……别打了……”

    洛河又对着厂长的手猛地抽了一下,像是打在一头死透了的猪身上,他空出一只手,拖陆心起来:“我们走。”

    陆心仍旧扯着他的腿虚弱地一个劲哭着劝他,此刻她什么应对也想不到,什么也来不及解释:“别管了……你、你快走……”

    她的尾音还没有落下了,洛河身后有些急促的脚步就跨了进来,陆心有些绝望地扯着洛河的裤腿,闭上了眼睛。

    孙校长一看这副场景,先是一愣,跟着格外愤怒地抄起门口摆设的那个花瓶,猛地就砸向了洛河的脑袋,洛河躲了一下,花瓶还是擦着他的后脑勺碎成一地,孙校长愤怒地骂着,冲上来将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的洛河扑倒在地,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洛河的后脑勺也洇出了些许血迹,这让陆心的恐惧和悲哀都无限放大。

    校长愤怒地骑.跨在洛河身上,狠狠地掐着他的脖颈,洛河瘦弱的身体完全不敌,苍白的脸色跟着因为窒息竟然泛起了一丝充了血的紫红色。

    陆心一面往那边爬着,就在一步远的距离里,她居然就看着洛河这样,无能为力。手底里突然摸到了几片锋利的花瓶碎片来。

    陆心吞咽了一下,手里像是攥满了可以照亮世界的阳光来,可以为他们斩出一条生路的利器。她缓缓蹲身起来,卯足了力气猛地飞扑过去,在校长抬起拳头落在洛河脸上之前,猛地把那个碎片的尖片插.进了校长的眼睛里。校长哀号一声猛地跌坐在身后的地上,因为疼痛打着滚。

    不知道是幻觉还是透过她指缝传回来的声音,陆心几乎可以听到玻璃片穿透眼球时候的声音。

    而她竟然觉得这个声音动听无比。

    ☆、第50章

    洛河拖着陆心跑了很久很久,风从耳边呼呼地擦过,吹进二人单薄的身体里,顺着毛衣空钻进去,像是有冰刀在刮。她的手被洛河紧紧握在手里,两个人紧贴着的掌心温热粘腻,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迹。

    回不去了。陆心在被洛河牵着跑出那间办公室之前,看着顺着校长狰狞的脸庞和指缝溢出来的血迹的时候就明白,她回不去了。回不去那个家里,也回不去原来的自己了。抬头就能看到少年瘦削却坚毅的脸庞,牵着她,一往无前地奔跑。

    她从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洛河,带着她,一片一片跨过枯萎着只剩下光秃秃桔梗的稻草地,有些尖利的桔梗顺着袜子扎进腿里,拉出长长地血道子来,真是疼痛无比。

    陆心很累,经历过刚刚,她的胃整个绞痛得近乎没有知觉,胸腔里也好似充了血,嗓子眼里带着像是血一般地腥甜,但她片刻不敢停。洛河在她认识他的那一天起似乎就从未有过这么大情绪的波动,他从来没有像是此刻一般奔跑过,仿佛用尽了力气,一直跑到一个无人之境。

    两个人过了很久都没有人出声,只顾猛力狂奔,甚至连个方向都没有,四周是村子里远远传来的狗吠声,耳边只有沉闷撞击的脚步声和两个人剧烈的喘息声,好似两个濒死的肺癌晚期患者,张着嘴猛烈而艰难地呼吸着。

    陆心的体力渐渐不支,她的腿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难以抬起。她一面喘息着艰难地跟着,一面晃了晃洛河的手,哑着嗓子喊他:“洛河……我……我跑不动了!”

    洛河仍旧埋头再跑,闻言,他只是紧了紧手,几乎全力在拖着她跑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头也不回地说:“再忍忍……陆心……再忍忍,我们就能、躲起来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粗嘎沙哑,好似塞了一整把稻草在喉咙里,不再似少年原来的清冽清冷,而且带着一点无力和声嘶力竭,听起来……比她,要可怕得多。

    陆心握着他的指尖愈发的冰凉,她猛然想起刚刚校长把洛河按倒在地,死死掐着他的脖子,而洛河无力反抗的青紫的脸。

    陆心喘息着,心也跟着猛地一沉,她逐渐刹住自己因为惯性仍在无力向前奔跑着的脚步,扯着洛河的脚步拖着他不肯再跑,她声音断断续续地,制止他:“停下……洛河快停下……不跑了,我们不跑了行不行……”你真的……不能再跑了。

    洛河被她这样拖着,几乎没出五米就脱力地被拖着停了下来,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回过身来看陆心。

    陆心这时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的可怕,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一直往下流。洛河嘴唇整个发紫,极其激烈又大声地喘息着,牵着陆心的手越发地冰凉起来,似乎因为长久的奔跑而难受,他下意识地用空着的手捂着左胸口,眉头紧紧地皱着,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来,隔了好半晌才缓过神来。

    在寒冷接近黑暗的旷野跑了这么久,猛然停下,人这时反而会觉出一种周身缓缓弥漫上来的温暖,像是幻觉一般,瞬间将人体裹覆。

    陆心有些害怕,她这下更是说什么也不肯走了,她紧张地看着洛河,半天没敢再讲话。

    隔了一会儿,洛河拧着眉,嘴唇泛着一种更加暗淡的深紫色,抬着手指了一下前面那片破旧的老房子,用了好大力气对她说话,听在陆心耳朵里确实极其无力地:“到……到那边去……他们才、找不到你……”

    陆心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片荒芜远胜废墟的地方,是以一个废旧庙宇为核心的小居民区,因为盛传闹鬼还是什么,从她记事起就是那个样子,从来无人居。周围村里的人也都从小吓唬着孩子,陆心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洛河拖着她就要往那头走,脚步虚浮着,好像每多走一步都会向前栽倒,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都能感觉有水还是血液顺着肺腔膜穿透而过的溺水感。陆心赶忙用力地回握着他,奢望用自己剩余的力气撑住他。紧紧依偎间,她甚至分不清那止不住颤抖的,究竟是他俩谁的手指。

    老旧的破庙里,神像的头被敲碎了,只余一尊盘坐的身体空坐在那里,蛛网缠身,泛着一丝诡异阴沉的气息,乍看去,还真有几分闹鬼的前兆。

    陆心喘息着,扶着洛河两个人并排靠坐在神像背后的空地里。此刻洛河额头的汗仿若豆大,一颗颗滚下来,而他的脸色已经彻底失了血色,在这暮□□临的破败旧庙里显得格外骇人,好像真是暗夜出动的鬼魅。

    外面北风呼啸着,时不时卷起地上的残骸碎片,发出在地上滚动或者磕碰的声音,像是惊悚片里女鬼牙齿磕在一起磨牙的声音。陆心颤抖着指尖去攥着衣袖给他擦汗,看不清楚的情况下,洛河急促而失了规律的喘息在黑暗里格外清晰。

    “洛河……你、你有没有事……”陆心紧张地开口去问他,尾音里几乎带上了哭腔。

    洛河努力平息着,隔了半晌,抬起空着的一只手轻轻地碰了碰陆心的脸颊,碰到了上面的湿意,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语气里故意带了一丝讶异地问她:“不是吧……你怎么又哭了啊……”

    他叹了一口气,似是自言自语似的说:“这样、让我多……多没有面子啊……跑还跑不过一个女孩……”

    他一口气说完,因为夜色的阻隔,天又阴沉着不见月光,似乎憋着一阵什么劲,陆心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但她就是触到洛河额头异常的滚烫和手指格外的冰凉,他说话的语气再轻松,声音里的隐忍和痛苦还是掩藏不住。

    陆心泪珠掉得更凶了,几乎是成串往下掉,滚烫的泪痕划过冰凉的脸颊,她软着声音说:“你会不会……很痛……这下,我真的闯祸了……我伤人了……对不起、对不起……”

    洛河轻轻叹息了一声,隔了一会儿才说出话来,他的声音已经轻得不行,带着因为忍痛的卡顿,语气却是坚硬无比:“不怪你……这群人渣……死了也不、为过……”停了停,他说,“我希望那人、是死了,才好。”

    陆心拼命摇着头,她说得有些断断续续,尽量压底了声音:“都怪我……等别人找来了……你就说都是我干的……我、是我做的,我不可以连累你……我是为了反抗才……”虽然不可能,但她还是怕,尽力压低了声音,似乎四面八方都会有人窜起来,一下子把他们两个围在中间,捆绑,殴打,肆意谩骂。

    洛河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送出的气音却牵动着他猛烈咳嗽起来,陆心赶忙抬手给他顺着气,泪水却顺着低滴落在他浓密如夜色的发里。

    洛河一下子攥住她的手腕,隔了好久,才用几乎平静下来的声音说:“他们的世界里,才不会在乎对错……重要的,只有强弱和结果……”

    黑暗中,陆心只觉得洛河一定是用他那双幽深的潭水一般地双眼一直看着她。她愣怔了一下,半天没有再说出话来,那头洛河却又猛地咳嗽着,一口气没上来,紧接着像是个哮喘着几近垂危的病人剧烈却又使不上力气地喘息着,他无力地倚着身后的雕像底座,整个人都似乎脱离一般,迷蒙着几乎要失去了意识。

    陆心看着,整个人就开始害怕起来,她试着去拖拽着洛河起来,一边哭一边口里还念念有词:“洛河……你、你别吓我啊……刚刚他是不是伤着你了……我们不在这呆了……走……我们去看医生……”

    洛河一边艰难地喘息着,一面用指尖费劲地扯住了陆心的衣袖,黑暗中,他摇了摇头,说出的话却有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无奈和叹息:“没用的……陆心……没用……”

    洛河费力地吞咽了一下:“我本来就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最近这两年已经发病越来越频繁了……这……这不是什么医生能够治好的……”

    “不然,你以为……我的父母……他们为什么不要我……”

    不然,你以为我的父母,他们为什么不要我。陆心的手一下子就滑了下去。

    “很小的时候发病,阿公就带我去过大医院,那个时候花了很大一笔钱,也才够做一个检查……医生说我最多活不过二十五岁,我没想到,我可能连我的十五岁都活不过去了……”

    陆心眼角还挂着泪痕,闻言猛地转身,似乎没听懂还是不敢相信一般地没了声音,张着嘴死死地盯着洛河的方向。

    两个人一直静默了很久,洛河想撑着身子往起坐一下,却似乎一下子别着那里,疼痛得闷哼一声,陆心赶忙上来扶了他一把,让他靠得稍微舒服了一些。

    洛河突然就在她还未远离的时候问她:“陆心,要是我……死在这里了,你会害怕吗?”

    陆心心里咯噔一下,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心里却慌乱地不像话。

    活了这么久,迄今为止,她还从未想过死这件事。哪怕被陆父陆母一个劲误会殴打,哪怕人生里她从未得到过自己想要的任何……她想的从来都是逃,这想法一遍一遍在她脑内回旋着,却从未往死哪个方向靠拢过。

    洛河不用看她的模样,光听她的抽噎声都知道她此时的心情。他有些无奈地抬着手想抚摸一下陆心的头顶,却刚好牵痛着胸口的痛觉神经,洛河咬了咬牙,手掌还是轻轻落在陆心的头顶上:“之前我还想着,要是我能像别人一样强壮……可以跑跳抗重物就好了。就算不能……要是像你一样会读书也很好的……可是,这个世界一开始就把我的生牌抽走了……”

    “今天的事,不怪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他摸着陆心的头发,一下一下,像是宽慰她一般:“要能这样死了……也很值得……至少带了渣滓一把……至少你没有事……”

    他说:“小心,等我死了,你才是安全了……别人问起,你就说都是我做的,他们也无从说起……”

    陆心用力地摇头:“不……”

    不可能,不可以。洛河怎么会死,他才将将十五岁啊……这些又不是他的错……怎么能说成是他呢……

    外面风的呼啸声逐渐淡了下去,开始响起了像是落叶偷偷片片落地的声音,细细密密的,温柔恬静了许多。

    洛河突然转移着话题,问她:“外面……是下雪了吧?”

    陆心哪里看得到,她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还是往起拖他:“我带你去医院……”

    洛河没有动,他刚准备再说什么,却一下子再次猛烈咳嗽起来,连带着像是喉咙处有异物却怎么也咳不出还堵塞住的声音,陆心慌忙不顾地抬着手和衣袖去给他擦,却摸出一阵阵湿滑粘腻,大冷的天里,空气里弥漫开来一股腥甜的味道,像极了她刚逃离出来的那种血腥味,陆心指尖一颤,几乎不敢再往后想。

    印象里,洛河好像从未像此刻一般有说不完的话,他剧烈却又有些枯竭地喘息着,半天也没能平复下来,却逐渐失去了力气,他拉着陆心的衣袖阻止她的动作,有些无力地开口:“我给你的海螺……你听了吗?”

    陆心死死地咬着嘴唇摇头,隔了会才开口:“听不到……我什么也听不到……”

    “笨蛋。”

    “是、我是笨蛋……”陆心罕见地一句都不想要反驳他,她顺着说下去,“等以后、你再告诉我……好不好……”

    洛河就叹了口气:“秘密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啊……”

    陆心现在不想知道什么秘密了,她压抑着哭着,嗓子眼处几乎灼热得仿佛要燃烧起来,洛河指尖却越来越冰凉,近乎没有温度。

    “万一我真死了……你太怕的话,就跑……知道吗?”

    陆心死死地咬着唇摇头,脑子里乱糟糟的,她却不知道自己现在心情究竟是如何的。她很想抬手把洛河的嘴巴堵上,让他不要再死啊死的,一直重复着这些她想都不敢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