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哥停下牛车扶着杨桃上去:“哈哈哈,是啊,还真是头一遭。”
杨大哥帮赵家犁了两天,才把地給犁完,这用人力去挖的话至少得一个星期,赵墨就在盘算着是不是明年也给家里买头牛,再买几只羊,这样搬个什么东西,还有犁地就会比较方便。
杨大哥已经回家去了,赵母又拿了一些肉给他带回去,只是杨桃始终念着他的这份情,在农家很讲究,是那个人才上门帮忙的说法。
这晚赵墨终于可以睡个好觉,过冬的粮食柴草棉袄都已经备好,还有明年的地也已经翻好了,只等待着雪慢慢的到来。
“被窝暖了没有,水都快不热了,才没泡多大一会儿。”
“恩,暖了。”
“那好,我来了。”
“看你懒的,洗脚水都不倒。”
“哎呦,外面好冷,出去一趟进来就被冻僵,明早再倒好了。”然后一股脑跑到床边钻进赵墨的被子里:“好暖哦。”心满意足的抱着他的腰,靠着他温暖的胸膛,他就是好,像个火炉似的,正适合这种天气抱着睡了,他进山去的那些天,她一个人怎么也暖不热被窝,有时候半夜被冻醒,脚都是僵的,还是他在好。
“夏天不是嫌我热不要我抱,这会儿倒是往我怀里钻了。”
“哪有,你记错了,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巴不得你天天在,你不知道,那几天你进山去了,我整个人都是冷的,半夜被冻醒,被窝怎么都不暖,要是你在就好了。”说着更加抱紧了他。
“我会的,我会一直都在。”
“恩,以后离我近点,大夏天的也要这样。”
“恩,哎,你去哪?”
赵墨起身,给小媳妇裹了裹被子:“我去倒水,你乖乖待着。”
杨桃点点头,两只手拿着小桃子和小木头:“恩。”
赵墨回来之后,杨桃重新趴回他的怀里:“大哥这次来帮我们犁地,我想着给朝哥儿和二哥家的小奶娃各做一件棉袄,正好棉花和布料都还剩下。”
“恩,只是别太累了。”
“我知的,不是还有你吗?你要提醒我,我喜欢你有时候管管我。”
“那听我的?”
杨桃一想不能完全听他的,不然她就亏大了:“有些可以听。”
“哪些?”
“为我好的。”
赵墨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把她压在身下:“哈哈,那我想爱你呢,听不听。”
……
☆、第 68 章
细碎的雪簌簌的下,地上草垛上房檐上铺了细细的一层碎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似乎是从昨夜开始的,在万簌具静的黑夜里,很多人多还在梦里,第二天早上起来推开门却看到一片白茫茫。
赵墨走出卧室打开堂屋的门,这时候天已经亮了,冰冷的空气铺面而来,他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棉袄,远处的山峰愈加的朦胧,近处的水塘愈加安静,连波纹都不曾有,碎雪还在继续下。
他走到院子里,雪落的簌簌声愈加明显,身上也落上了雪花,厨房里赵父赵母已经起来了,老两口正围在火塘边安静的烤火:“下雪了。”
“恩,真冷,爹娘起的好早。”
“我们也才起来。”赵母虽是这么说,但火塘里的木柴已经烧成红红的碳了,炉子上的茶壶里水已经开了,火塘下的灰里埋了几个洋芋,都已经熟了:“我埋了几个洋芋,正好过来一起吃吧。”
赵墨其实不爱吃洋芋,他吃了一个之后,又剥了两个放在火上慢慢考,考的金黄金黄的,才放在一边温着,赵父赵母并没有问他为什么这样。
杨桃睁开眼,先摸出枕头下的小木头和小桃子把玩了一下,在床上蹭了蹭才穿鞋下地,这时候没有了他被窝已经不暖和了,她简单的挽了个松松的发髻,用盆里的温水洗了脸,这不用说肯定是赵墨准备的,只在脸上手上涂了一层膏脂,脂粉未施,她把自己裹在棉袄里,这是她娘在她十三岁那年给做的,一件红红的棉袄,半旧不新,特别的暖和,她整个人都鲜活起来,即使素着一张脸,简单的荆钗布裙,也难掩那股子灵气。
她推开门走出去,给这个素净的农家小院增添了一抹亮丽。
“好冷。”杨桃打了一个寒颤,缩着头走进厨房,反手关上厨房的门,跑到火边挨着赵墨坐下:“爹娘,你们都起来了,外面都下雪了。”
“恩,今年的第一场雪,和往年往年也差不多,吃洋芋吧,我用糊辣椒拌了包心菜酸菜。”杨桃爱吃包心菜酸菜。
“恩,好啊,谢谢娘,咱们早上吃酸菜洋芋丝吧,放包心菜酸菜。”
“恩,好。”
赵墨把放在火边考的金黄的洋芋递给杨桃,杨桃笑着接过一点都不客气,就着包心菜酸菜吃了两大个洋芋,后来赵小妹起来之后,接着吃,连吃了三个,这真是一个吃货。
“对了,老二,今天有什么活计。”赵父闲不住,只能问问问儿子有没有什么安排,他好帮忙打打下手。
“暂时没有,好不容易忙完了,今天休息一天,我看这雪还会继续下,明儿倒是要做点木活。”
“你啊,愣是闲不住一天,这下雪了就松快松快,还老想着干活,今儿你就好好的闲一天,一年苦到头,还嫌不够。”赵母心疼赵父,这一年到头活计哪有完的一天,铁打的人也得休息休息。
“我这不是闲不住吗?炸在家里闲着还不习惯,浑身都不舒服。”他苦了一辈子,干了一辈子的活,最擅长的也就是和土地打交道,闲一天这心里都不踏实。
赵墨他们三个小辈,在旁边听着赵母的话,并没有做声。
“好冷!”杨桃把碗洗了之后,搓着手回到卧房搽护手的膏脂,赵墨却摆了笔墨在桌子上写字,她一遍抹手一边走到赵墨的身边,站在他身后,看他运笔,她是不会欣赏书法的,只是看他纸上的字,笔画流畅,结构分明。
“很久没写了,都生疏了。”他一直忙着赚钱养家,哪有时间写字,只不过他存了其他的心思,给孩儿取名字,过年的春联怎么说都是他的使命,现在拿出来练练。
杨桃这个时候也忘了冷,只是看着他写在纸上的字,是一句诗: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嘴里喃喃的念着:“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念完之后坐在他腿上,把自己有些凉了的手伸到他的棉袄里,好暖:“什么酒。”
“桃花酒。”
“哦,就那么喜欢。”
赵墨勾唇一笑,并没有说话,只是用自己的左手揽着她的腰,右手运笔在纸上挥洒,一笔一划书写着怀里人的名字,写好之后凑近她的耳边低语:“看,这是我喝过最美好的一壶酒,是我此生挚爱。”
杨桃转过头去看到自己名字,更往他怀里钻,亲吻着他的唇。
赵墨放下手里的笔,抱着小媳妇钻进被窝,这种天气就适合在温暖的被窝里待着,尤其是和心里的人一起,个中滋味只有付出真心的人才能体会到。
两人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额头靠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气息交融,渐渐相拥着睡去。杨桃觉得这个冬季最美的时候就是在下雪天和心悦的人相互温暖着彼此。
杨桃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只知道自己和丈夫躺在床上说话,大部分都是她在说,他在听,外面雪一直下,天地间一片苍茫。
“什么时候了。”迷迷糊糊的不想起来,靠着他就是暖和,声音有些慵懒,连眼睛都不想睁开。
“申时。”赵墨早就醒了,只是不想起来而已,大雪天在床上偷懒这还是他头一遭,往年即使是下雪他也会给自家做个凳子,做个椅子,只是今年不一样了,他的身边站了一个美娇娘,不过他也没有闲着就是了,不仅把美娇娘娇憨的睡颜看了个遍,还把她张着嘴流口水的画面记在心里。
两人赖了一会儿,才下床穿鞋,并肩出门,迎面而来的风就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杨桃不由缩着脖子,赵墨帮她挡了挡风,进厨房之前还把她肩上头发上的雪扫落,院子里的雪地上留下了他们走过的痕迹,一大一小两双脚印,不经意间在这个世间这片天空下留下最美的时光。
厨房里染着红红的火,一家人围坐在火边,有父有母,有夫有妻,有兄有妹,父慈子孝,夫妻和睦,兄妹和谐,岁月静好莫不过如此。
☆、第 69 章
大雪纷飞,第一场碎雪只下了一天一夜就停了,太阳出了,薄薄的雪化成水,只是这里的空气更加的清凉。终归是冬季,没过多久第二场雪纷纷扬扬的来临,这次可是鹅毛大雪,足下了有膝盖深,赵墨第一次下雪的时候,还能猫在家里做做木活,可这会他儿子床都已经做好了,记得那晚他和媳妇燕好之后,她趴在自己的怀里,问他这是给谁做的床,他忍不住把她压在身下,又爱了一次,最后关头才在她的耳边告诉她:“这是给咱们的小萝卜头做的床,我还要给他们做个小木马,他们可以坐在上面摇啊摇,在做个小弹弓拿着去打雀字……”
杨桃娇喘:“他们……”
“桃子,给我生个儿子,生个儿子,生个儿子。”说着激烈的动作起来。
杨桃说不出话,只记得他说:要她给他生个儿子。
大雪已经下了七个夜晚,整个世界一片白茫茫。
在农家有下雪天撵兔子的说法,并不是为了打猎,而是一群农家汉子在家里猫不住,相约着出去山里撵兔子玩儿,三五人一起,带上狗,带上弓箭,带上老白干,循着雪地里兔子的脚印喝酒撵兔子。
赵墨早就被二叔家的赵良吆喝走了,他就在院外那么一嗓子,赵墨就明白了,背着弓箭就去了。
往常赵二叔家的三兄弟都会去的,只是今年赵平陪着媳妇回了娘家,去不了,赵贵媳妇刘芳怀了身子,夫妻俩成亲三年,盼了好久才盼到的孩子,他哪也不想去,就想守着娘俩。
杨桃这和赵小妹赵母一起在火边做针线,前几天才给赵墨做了一件夹袄,今天就被他穿着出门去了,她现在正在给他做鞋,纳了厚厚的底,他脚劲大,一双鞋没能穿几天,开过年去又得下地,得趁着这会得闲给他多做几双,也有个换洗的,现在他全身上下穿的都是她一手包办。
现在鞋已经做好了,他还没有回来,杨桃坐在小凳子上,边上还放了一个小凳子,上面放着她的针线篮子,针线篮子里放着已经做好的鞋,赵父赵母已经睡了,厨房里就她一个人,他说过今晚会回来的。
“嫂子,还没睡呀,正好陪我去一下茅厕。”赵小妹披着衣服出来,站在厨房门口叫她。
“恩,好。”
两人提着油灯去了茅房,回来之后赵小妹说:“嫂子,我陪你坐会儿吧。”
“恩,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