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我,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我,我竟然有了李旭锋的孩子!我们一起的孩子!一个像他那样冷酷和正义的孩子!呵呵呵,肯定很不错!
躺在B超室的小床上,医生让我撂起裙子露出肚皮,我很难为情,一时不知怎么办,因为我穿的是连衣裙,一撂上来底裤都会被看到,她一个陌生人,我怎么放的开?
☆、075章:眼睛里的一道光快把我吃了。
“动作快点,后面还有很多人等着呢!”年轻女医生的态度很不友善,脸上的神情因为不悦而显得特别凶。
但她一点都没影响到我的心情,我依然笑意盎然……心一横,把裙子撂了起来,然后躺到小床上……不一会,女医生就把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涂到我的肚皮,然后拿着B超的棒子在我肚子上扫来扫去。
那一刻,我心里一直在笑,想着李旭锋,想着肚子里面的孩子,想着我们三人,那种幸福,那种幸运,真是无法形容!
感受着着B超棒子在我的肚子上游走,凉凉的,滑滑的,腻腻的,粘粘的……很怕医生用力过猛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我侧过头看着女医生,电脑屏幕的光照在她的脸上,把一个个痘印反射了出来……她先是大概的看着,后是仔细的看着,再后来是盯在上面看……她的神情吓到了我,我紧张的问:“医生,孩子没事吧?”
“我不确定,但情况很不乐观……这样吧,你再去彩超那里看看,B超是黑白的,看不了那么清楚!”
“你……说什么?孩子有什么问题?”心,一下冰了。
年轻女医生的脸此刻布满了疑惑,她闪烁着有些不安的眼神说:“为保万一,你还是再照一下吧,我这里看到……孩子已没有生命迹象了!”
听到这里,我整个人像死了一般,木然的拿过女医生注释的病历单转到彩超室门口,当时也有很多人排队,我没有等,而是径自推门走了进去。
“喂,你这个人怎么搞的,人家还没查完呢,你怎么就进来了,快出去!”
我站在一旁悲恸的说:“我就在这里等……”
医生看到我的神情不对,走过来拿起我手上的单子看了一下,然后怜悯的注视我一眼,轻轻的说:“好,大概等两分钟左右。”
等床上的女人出去后,医生走过来把我扶了过去,轻拥着我的背让我慢慢躺下,然后进行着和刚才的女医生一样的动作。
此时,我多么希望她能惊讶的说:“她搞错了,孩子好好的。”
可是,她并没有说,而是脸色很凝重的一遍又一遍的在我肚子上来回的照,我尽力控制悲凄问:“孩子倒底怎么了?”
良久,她拿起纸帮我擦着肚皮上的浓液说:“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
顿时,我昏了过去。
时间就这样静止了,没有欢欣也没有痛苦,没有逃避也没有留恋,没有李旭锋也没有孩子,没有妈妈也不想爸爸……了无牵挂,多好!
如果能一直这样睡着,我不愿睡来,可我终究还是醒过来了,睁开眼睛,发现身处医院的急救室,我挣扎起身,护士来拦我,我狠狠把她一推就走出了门。
踉踉跄跄的走到大街,我抬头望了望头顶的这片天,笑了,眼泪开始泛滥,拦下一辆的士,说了地名,侧趴在后座,忽然放声大哭。
不知道是怎样回的出租房,不知道吴梅叫了我多么遍我都没理她,走进房间反锁门,我钻进被子,用力嘶吼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天黑了,天又白了,然后天又黑,又白了,吴梅叫我,乐飞叫我,桑一一叫我……我都置若惘闻。
又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朱国书的声音,再后来是陈青的声音……当房间再次照进光亮时,房间被撬开了,几个人的脚步声钻进我的耳朵,我继续躲在被子里,发着抖,流着泪,咬着嘴唇。
“李妮,你倒底怎么了,已经四天了,你别吓我!”乐飞想从被子里把我抱出来,我挣扎着往里面缩。
“李妮,我是陈青,我们都很担心你,不管发生什么事,说出来就好了。”我还是没有动。
就这样,房间的一切都静止了,我依然躲在被子不愿面对外面的世界。
“让我来!”就这三个字,把我震醒了,李旭锋!
紧接着,一股温和的力量把我从被子里抱了出来……他扒开我脸上乱缠的头发,擦试着我脸上乱糟糟的泪痕,轻抚着我浮肿的眼睑,然后凝视着我,我却没有睁开眼睛。
他摇晃着我的肩膀,声音抑郁的问:“什么事令你这么难过?难道比你逼着我离开还难过吗?你说你要过自己的生活,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睁开眼睛,告诉我!”
我缓缓睁开眼睛,睁开浮肿朦胧的眼睛……在我眼前,出现了一张帅气但愤然的脸,一副令我牵肠挂肚多时的面容,甚至,还有这双激动且疼惜我的眼睛。
哇!
我扑倒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半跪在床上搂着他,用自己乱乱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脸拱着他……
呜!我哭的从所未有的伤心和猛烈,哭的五脏六俯都快吐出来了……他拍着我的背,喘着粗气!
待我慢慢平息后,他扶起我轻轻的问:“怎么了?”
他一问,我又再度哭了起来,见状,用抬起手向后挥了挥,房间里的其他人便全都退了出去并带上门。
我抬起头,尽量控制悲愤对他说:“我怀了你的孩子……”但后面的话,我却哽咽的说不下去。
“你说什么?”他猛的抓住我的手,眼睛里的一道光快把我吃了。
我说不出话,只能痛苦的摇着头。
“嗬!”他喉咙里忽然发出这个声音,像憋了好久的气球忽然漏气,又像拾起千斤重担扛在肩上,更像狼失去狼崽的悲鸣,我形容不出这种闷哼的底蕴。
他抱着我,轻轻咬着我的耳垂,良久良久都没把我松开。
意会到他可能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于是我憋足气一字一句的说道:“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他,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我到医院检查就已经是这样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李旭锋,我不是故意的……”
听到我的话,他放开了我,从床上一下蹦了起来,盯着我的眼,盯着我的脸……最后,踢翻了房间里的凳子!
☆、076章:谜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这样……有了你的孩子我很高兴,我甚至想过我们三个人的美好未来,可是……这种幸福几持续了几分钟,当医生告诉我孩子已没有生命迹象时,我没想过活着出医院,对不起,李旭锋,真的很多不起!”我扑将过去抱着他,靠着他有些颤抖的后背,我把手掌打开,五个手指和他的五个手指交缠在一起。
保持这个姿势几分钟后,他转过身来,缓缓的转了过来……我看到了他强忍的悲恸和泪痕……无言的把我扶到床上后,他就要走。
“旭锋,你别走,不管你原不原谅我,请陪我一天好吗?失去孩子,失去你,我真的会活不下去。”
“我只是去买些东西给你吃,马上就回来。”
“……”我点了点头。
四天了,我滴水未进,加上之前的劳累,身体已是虚弱无比……如果他们没来看我,也许,我会这样死去,死的悄无声息。
李旭锋下楼后,我摸着肚子,用手轻轻的按了按,不敢相信孩子已离我远去……什么原因造成这种结果,难道是这段时间的无眠无休和餐不进食吗?
天啊,我为何会如此大意?为什么不早去医院?为什么总是让李旭锋伤心和难过?
此时,自我悲恸已减少,更多的是对李旭锋的愧疚和自责!
如果说我的幸福感还有几分钟,可是他呢?才刚告诉他怀了孩子,之后又告诉他孩子没有了……我要怎么减轻罪责?
等待他回来的时间很漫长,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四十分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回来,把吃的木然的放到桌上。
沉默的在桌前发了会呆,他蹲下身子问我:“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呜,呜!
看到他这样,我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没有责备,没有怨恨,没有辱骂,甚至没有一丝嫌恶的表情……这样的男人,我李妮何德何能让他留在我身边?
我没有吃东西,没有看它一眼,人的心情冰到一个下限,“饿”是什么感觉不知道,我只想和李旭锋一起,悼念我们未曾谋面的孩子!
我挣扎着起身,把坐在床边用手默默撑着额头的李旭锋身体扶躺下,然后给他脱掉脚上的鞋子,为他盖上薄被……我再躺下,脸对着他的脸,靠近他,搂着他,摹的,两人已泪流两行。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他的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是姨父打来的,他迅速起身,一只手接电话,一只手整理着自己的衣着,还拿起我的毛巾擦了下脸,然后对着电话说:“他没说为什么转科吗?”
“……”
“发炎?”他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然后说:“你别担心,我马上就来。”
临走之前,他不安的望着我:“把东西吃了吧,这是我从月子中心打听到的营养补品,你的身体需要调养,其他的不要再想。”
我摇了摇头。
“听话,你再不听话我真的要生气了。”
“我……并没有做人流手术,我不舍得!”
他呆住了,神情迅速的转化着,心痛、落寞、无助使他低下头望着脚尖,几分钟后,他压抑着情绪说:“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把东西吃了,我还有事,要很晚才能过来。”
“谁住院了?”
“我妈住院,跌断的骨头错位了,而且还发炎……”
“对不起!”我摸着他的脸第N次说。
他望着我,哭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
他的那个笑,让我有种剔骨之痛!
他走了不一会,陈青来了,她先是劝慰我一阵,然后对我说:“如果你是因为失去孩子内心觉得愧疚……就不要再靠近他,如果你还爱他,就请把握住……他这些日子以来,过的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