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帝未曾说话,皇后却早已看出了什么,皇帝未启口,皇后已然先行出声道:“皇上,就臣妾以为,来福虽是穆将军府邸的管事,可来福做事勤恳,早前来福又曾无意之中救过不幸落水的九公主,这可是救命的恩情,就算皇上觉得来福配不上九公主,也必须要重赏来福才是。”
原来九公主落水,被来福救助的事,皇后竟也知晓。其实如若没有邻国前来和亲,皇帝膝下又仅剩两名公主可嫁,一个就是九公主,一个就是长公主席如雪,皇后真有成人之美之心,想要说服皇帝,将九公主嫁予来福为妻。可惜,皇后终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像皇帝一样,他夫妻二人不得不为天下想,为所统御的黎民百姓着想,唯有牺牲儿女们的终身幸福。
九公主如此,长公主席如雪又何尝不是如此,皇后明知道自己的女儿相中的是韩良,可为了江山社稷,她不得不考虑将自己的女儿与金科状元送作堆,明知道女儿是喜欢,却硬要逼迫女儿选择其不喜欢的人。当然,如若自己能为皇上诞下龙儿,女儿与自己的烦心事便皆可迎刃而解,可惜得是,她的肚子不争气,生不出龙子来。
“皇上,其实来福乃是严贺军中副将,起名也不叫来福,而是叫傅莱。只因严贺看出有细作藏匿于府中,这才要傅莱故意扮成管事来福,好方便监视细作的一举一动,更方便他暗中帮严贺调查敌国举动,当然,还有大将的信,也是需要人来接受并转交给严贺。”
“哦?这么说来?”
“傅莱的官阶并不低,在军中除了严贺,就属傅莱的官阶最高。”
“穆大将军你为何不早跟朕说明此事,如若早说明的话,朕”皇帝不由想起早前他似是到穆大将军府邸,遇见来福,还曾故意刁难过来福,没想到来福竟是穆将军麾下的直属福将。
“皇上”被大将军穆严贺表明身份的傅莱,一脸诚恳地看向高高在上的帝王,不知皇上是否会点头应允,他的请求。
“九儿。你来。”
九公主听闻皇帝父亲唤自己上前,不由身躯直抖。
“别怕,九妹,早前你我进殿时,是怎么说的,那话你可不要忘。”
“九公主,放心前去便是。陛下乃是当世明君,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听闻长公主席如雪与穆采莹地双重劝慰,九公主的心霎时平静了许多。九公主踩着不疾不徐的脚步,缓步走上高台,再众人的注视下将皇帝招手向她,低问一句,而皇帝则将身子倾去,对九公主打手势指向他的耳畔,那意思就是要九公主,将答案偷偷告诉他这个做父亲的。
九公主臊红了脸,父亲果然懂她,她本就怯懦,若是父亲让她当众说明心思,怕是她定没胆说出。幸好父亲要她悄悄作答。
“朕决定”皇帝听闻九公主的答复,又不由挑眉,似调侃,逗弄九公主般。最终当众宣布道:“将九公主指婚予傅副将傅莱,三日后举国同庆,贺朕的九公主大婚。”
“父皇!”九公主不由再度臊红脸颊,可能嫁给金銮殿正中跪倒正谢恩的男人,九公主高兴得不行。
“此般,不单是朕嫁女儿,褚官。”
“臣在。”褚官已被皇帝加封官衔,自要称臣。
“似是你与杜家小姐杜婉秋的婚也未成是吧?”
“是。”
“徐秋葵,邹文楷可在?”
“在。”徐秋葵与邹文楷被双双点名,两人立即起身,跑到金銮殿里正跪金銮殿正中。
“你二人也一并办了吧?早前玲珑还托付了朕件要事,要朕再为一对璧人指婚,莫如初可来了?还有杨玉可一并来了?”
被点到名字的莫如初欢喜得跟什么似的,而奶娘杨玉则脸红得似猴屁股,两人也飞快跑到金銮殿内对高高在上的帝王,行跪拜大礼。
“让朕数数看,这是几喜临门!来啊!上酒!”皇帝内心欢喜,不由再道喝一声上酒,就见数名宫女手托装有美酒的托盘鱼贯而入,想来定是皇帝早有准备。
430.第432章 春芽留不得
“今日数喜临门,朕非常高兴,来诸位爱卿,让我们举杯同祝愿这几位新人喜结连理。待三日后大婚,朕……”
“皇上小心!”
皇帝正慷慨激昂地大表心中喜悦,只闻胡侍郎忽地惊呼了一声,而胡侍郎才刚喊完要皇帝小心,就见早前奉旨给皇帝上酒的那名宫女,竟不知何时从袖带里掏出一把银灿灿的匕首来,那把匕首朝着皇帝的心窝就猛刺了去。皇帝惊愕不已,哪里还知道躲闪,胡侍郎想要冲上前去救驾,奈何胡侍郎不过就一文官,没有功夫傍身。胡侍郎想救驾,也得赶得及才行。
然而就在众人皆惊惶无措,忠心的臣子则恨不得那直指向皇帝的尖刀,乃是向着他们刺的时,就见一抹矫健的身影,猛的从宫女里冲出。这名宫女有些像早前的刺客,众人一眼便能看出,这名宫女乃是男子假扮的。
“还不躲开!”童天扬也不想以这样的假女人的身份出现,可哪里有什么办法,他想要浑水摸鱼入宫,就唯有同行刺皇帝的刺客一并假扮成宫女,唯有这样才能上金殿献酒。哪怕童天扬功夫再高,他也没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有出入金銮殿。虽说童天扬脸上已然盖了曾厚得不能再厚的脂粉。
童天扬自己都被脂粉的味道熏得险些呛晕,不过他之所以脸盖这么厚一层脂粉也是为了隐藏身份,可很显然,童天扬的乔装改扮这次并不成功,要怪只能怪童天扬天生长得俊美,再怎施脂粉,也遮不住他那无寿的倾国之容。尤其虽是长得几分像皇帝,可童天扬实则长得更像其母童乔。
童天扬这一扮宫女不要紧,一下便让皇帝一眼识破了童天扬的身份。皇帝哪里是不知要惜命的躲闪,分明就是被傻小子不傻一事给惊到了。原来他的儿子不傻,根本就是在装傻,且功夫又这般好。
天资聪颖的童天扬哪能不知自己的身份乃是被当今圣上识破了。不过早晚都要被识破,没太大差别,只要不是让媳妇识破就好。
“小心啊!”皇帝险些在小心后加上童天扬的名字,而童天扬则对皇帝的提醒理也未理。童天扬的功夫极高,甚至就连大将军穆严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又岂会将只会偷袭的刺客放在眼里。
“是春芽。”
童天扬刚跟刺客交手,刺客一个闪身,侧脸霎时就曝露在穆采莹的视线下,穆采莹一眼便认出了刺客的身份,竟是春芽。众人皆不曾想到春芽的功夫竟是如此之高,且春芽根本就不是胡侍郎的人,而是敌国派来的细作,就连胡侍郎也不知春芽的真正身份,一直被春芽戏弄与鼓掌间。
春芽假装成胡侍郎的人,然后博得胡侍郎信任,胡侍郎将春芽与敌下属救出,春芽早料到胡侍郎许会放了敌下属,但定不会放过她,所以春芽便继续装,等胡侍郎救了她,再差人去杀她,而春芽的功夫很是不错,胡侍郎差去杀春芽的人,都被春芽杀害,最终春芽再扮成宫女混入宫中,向大宴群臣的皇帝献酒,再借机行刺。
童天扬初时跟春芽交手,就觉得春芽不对劲,后来童天扬便发现了春芽的异样,春芽明明有武功,乃是故意被他以手刀劈中后颈,砍晕的,凭借这点,童天扬更是抢再春芽获救之前,便猜出春芽的打算,童天扬早前哪怕丢下媳妇穆玲珑不管,冒着会被假装昏厥的穆玲珑发现的危险也要来宫中护驾,为的就是这个。
而胡侍郎之所以能够一眼认出春芽来,也是因为胡侍郎早前跟春芽有合作关系,不过,有关胡侍郎这点花花肠子,怕是也唯有胡侍郎心里最清楚,不,不单胡侍郎心里清楚,老宰相和大将军穆严贺在看到被童天扬假扮的宫女,狠狠一击厉掌劈翻在地的春芽时,老宰相与大将军也皆知道了春芽乃是胡侍郎的人,只是二人更是精明看出春芽好像并不单是胡侍郎指派来的,不然胡侍郎也不可能不做完全准备,毕竟胡侍郎并非真想皇帝丢命。
难道说,春芽乃是敌国细作,此事胡侍郎并不知晓,而春芽如今此般做法,也未曾跟胡侍郎商议过,所以这么说来,胡侍郎该是也被春芽坑了。
果不其然,当童天扬跃身到春芽面前时,刚好顺手捞起老宰相面前桌上的一只装有菜肴的瓷盘,童天扬将瓷盘狠磕在地,瓷盘应声碎裂,碎裂的瓷盘刚好可以代替刀剑等利器来使,只见童天扬狠是大胆地将瓷盘碎片抵在春芽的脖子上,而春芽非但牙缝里未塞可以置她于死地的毒囊不说,再被童天扬以瓷盘随便挟持后,春芽亦未曾有寻短见之意。
被俘的春芽只是冷冷地看着童天扬,一个字也不肯说。
“皇上,此等大胆的刺客,定不能留其活命,必然要将其碎尸万段啊皇上。”胡侍郎实在是担心如若留下春芽活口,春芽许会将他的恶事全部公之于众。
“皇上,此名刺客就是早前卧入老臣女婿严贺将军府的。想来她的身份许是并不简单,极有可能是细作,尤其是,早前她还供认不讳道出是守胡侍郎驱使。”
“皇上,臣冤枉,定是这细作想要无赖于臣。”
皇帝此时还未曾从早前得知的真相中回神,一脸愕然地听着老宰相与胡侍郎二人,你争我辩。童天扬已然扯着春芽起身,将春芽推向岳丈大将军穆严贺,童天扬自知自己的身份已然曝露,此刻,他已然救驾成功,再留在金銮殿,也再无任何意义,童天扬拔腿便走。
“大侠留步。”皇帝本是想唤童天扬的名字,然而皇帝生怕自己唤也无用。且如今这般场合,实在不是他们父子相认的最佳契机。皇帝只得忙唤童天扬为大侠,要童天扬留步。然而童天扬的脚步却始终未停。
韩良麾下的禁卫将皇帝唤了那位出手救驾的高人,然而高人竟像是聋子般,竟不肯停留,几名禁卫竟想螳臂当车地冲上去拦人,实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却见他们的顶头上司冲他们轻轻一摆头。那意思就是叫他们不要插手此事。
431.第433章 识破童天扬
韩良又岂能看不出,眼前这位假扮成宫女的男人,跟那日京城县衙公堂外救驾的人,以及早前便曾在金銮殿上对刺客出手的李琴师,三人的功夫套路乃是出自同一人,可见此人既是那个脸戴猴脸面具的男子,又是李琴师。而此人功夫极高,非但在大将军之上,更在自己之上,就凭他手下的那几个禁卫,根本拦不住此人,亦不是此人的对手。
“韩良……”
韩良未曾让负责把守的禁卫出手拦人,皇帝这启口一唤韩良的名字,众人皆以为皇帝这是发火了,企图治罪韩良,实则不是,皇帝谢韩良还来不及,又岂会治罪韩良。如若韩良要手下人出手拦人,才是当真惹恼了皇上。
“将此名女刺客再度收押天牢。”
“是。”韩良领命起身,走到大将军穆严贺面前,伸手将大将军穆严贺手里,又童天扬转交给大将军的刺客春芽接管下来。韩良临走时,不由多看了大将军穆严贺一眼,就韩良看来,大将军似与那名高人关系不浅。早前两人眼神上的交流,韩良并非没看见,只是这位高人究竟是何人。
大将军身边的兵将,韩良心里大多皆又底细,但凡能叫上名来的,大将军如若真认识什么高人,定不会隐瞒皇上,不像皇上举荐此人才是。难不成是大将军有什么不可说的心病,这才故意隐瞒此人,只将高手留在身边,任为己用。谁说韩良不聪颖,其实韩良的脑子也不差,与金科状元相比,恐怕并不是不如金科状元,而是韩良已替其父任职护卫京城及皇宫安全的都统一职,又岂会再去惦念其他的职位,不如让贤。
“胡侍郎。此事你看来有必要向朕说明一下了。”皇帝突道一句,吓得胡侍郎脸色不由变得惨白,而恰恰韩良押着春芽从胡侍郎的身畔走过,春芽唇角斜虐一笑,再度把胡侍郎吓得心肝直颤,把胡侍郎吓得不轻。
“是,是。臣子与会皇上说明,臣……”胡侍郎嘴里说着会与皇帝说明的话,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怎的,只见胡侍郎双眼一翻,竟一头扎倒在地。
“御医。”皇帝正宣御医,而此刻就听本是准备离开金銮殿的蓝贵妃蓝妍亦手抚着肚子。
“哎呦呦。皇上,蓝儿肚子好痛,蓝儿会否是刚刚受了惊吓,骇到了腹中的胎儿了。”蓝妍接到装昏厥的胡侍郎偷打给她的眼色,蓝妍立即帮衬起胡侍郎来,尤其聪颖如蓝妍,蓝妍在接到胡侍郎打给她的眼色的同时,又岂能不知,胡侍郎乃是心里有鬼,刚刚刺杀皇帝的女刺客,八成手里是握有胡侍郎的把柄,哎呀,这可真是便宜她了,蓝妍当即觉得自己与胡侍郎合作,乃是合作对了,这下她是否就是揪住了胡侍郎的小辫子,可以随意驱使胡侍郎为她所用了。
蓝妍手抚着肚子,一边装腹痛,一边在心里暗暗偷笑,只是蓝妍哪知与虎谋皮,吃亏的定是她心怀不轨打凶猛野兽的主意的蠢货。
“这……”皇帝一下子觉得自己一个头变两个大,焦头烂额得不行,胡侍郎不知是真晕假晕,并病倒,还是装病,而自己的宠妃则似是真的腹痛,被刚刚那骇人的刺客行刺的一幕吓到了。
两者二选一,皇帝自是会选蓝妍,而暂时丢下胡侍郎不顾。
皇后早就看出蓝妍的有喜乃是装的,皇后本是想借这次机会,拆穿蓝妍的,而皇后正准备上前拖住皇帝,劝慰皇帝,要皇帝唤两名御医前来,要与蓝妍同流合污的御医去诊胡侍郎,而要蓝妍未曾买通的御医去诊蓝妍,就在此时,皇后忽觉得手臂被人挽住。
“母后不是觉得身体微恙,如雪陪母后回宫可好?父皇,母后这也得要有劳御医了。”
就在众人吵闹不休之际,穆采莹火速起身,装做害怕的模样,凑到长公主席如雪身畔,而当穆采莹看穿皇后似是想去戳穿蓝妍的虚伪嘴脸时,穆采莹连忙告诫长公主席如雪,要席如雪务必拦住皇后娘娘,此般前去戳穿蓝妍,只会让皇后娘娘不幸着了蓝妍的道。
其实上次宫宴,穆采莹就已然识破了蓝妍的手段,蓝妍的腹痛虽是装的,可架不住蓝妍的准备十足,蓝妍是那种真肯对自己下狠手的恶毒女子,蓝妍的脸色惨白,腹痛难耐,脸色惨白其实是蓝妍服药后的药物作用,而腹痛难耐则是蓝妍故意装出来的,再着上次穆采莹与尚毒娘两人皆靠近蓝妍,发现蓝妍竟随身揣有一只特别的囊包,至于这只囊包里装得什么,穆采莹还是能猜到,囊包是纯密封的,囊包里定装了血。
只要皇后敢欺近,敢碰蓝妍一下,蓝妍定会抓紧一切机会,要皇后好看。早前穆玲珑不肯让皇后靠近蓝妍,也是知道蓝妍定会用这种卑劣手段对付皇后,顾才扯住皇后不肯皇后去戳穿蓝妍。
此般穆玲珑有事要做,不曾入宫,这一艰巨的任务,自是落在了穆采莹身上,穆玲珑要代替她入宫的穆采莹全权接管自己入宫要做的所有事,此般乃是穆玲珑对穆采莹的信任。
穆采莹深知穆玲珑并未对自己有刁难之意,仅因为长姐穆玲珑信任她,顾才将这么重的差事推予她来做。
“如雪,母后……”
“母后您累了。九妹,快来,随我一起送母后回寝宫。”
“好,皇长姐。”九公主与傅莱的亲事,已被皇帝应允,九公主现在一心想的就是自己要怎么答谢皇长姐,还有早前曾帮自己出谋划策的穆家大小姐,现在还有穆家二小姐。九公主自是选择听人皇长姐席如雪的随意差遣。
皇帝此时还能顾得上谁人,皇帝此刻还身陷天扬未傻的愕然中久久无法自拔。
“老相爷,穆将军,你二人等下等宫宴结束,来下朕的御书房,朕有话要问你二人。”皇帝已然没了继续宴请众臣的心思。可奈何今日他宴请的并非本朝臣子,还有敌大将,尽管他如若与敌大将说明而离席,敌大将也会体谅他,并不会嗔怪,可皇帝还是认为还是等宫宴结束,再解决自己甚是在意的事情好。
432.第434章 恢复成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