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去。我也要入宫找我父皇。”见穆玲珑脚步牵动,长公主席如雪立即快步跟上前去,低声道。
“哦,好。”主要是穆玲珑太过于关注童家事了,竟不曾多想。不曾想到她去告知宰相外公此事,而与长公主去通知皇上此事又有何关系。当然也与穆玲珑本就知道傻小子的身份可能不凡顾才没多嘴去问有关。
“将军,这事您也?”县令瞪着眼睛,像是不可置信似的盯着大将军穆严贺,县令以为此事乃是关系到将军穆府的私事,所以理应由大将军穆严贺来亲自审理,而他愿意将审案的主审位置让出,可县令却聪颖地发现,可能事情并不如他想象之中的那般简单,要知道老相爷可不是轻易什么案子都能请动,尤其是这样的陈年旧案,哪怕事关将军家女婿又何如,只要能问清楚,审明白,断公正不就好了,可怎?
若是就老相爷来,县令许不会这般惊愕,毕竟童家既是大将军的亲家,而大将军又是老相爷的女婿,那么童夏两家字就挂上钩了,可长公主为何会低道要一并回宫禀告圣上,这里面该是没有圣上的事吧?难不成一桩陈年冤案,当然,还不知是否是冤案,竟需要惊动当今圣上的。
“行了,先让人起来吧。”
“是。”大将军穆严贺发话,谁敢不从,且杜婉秋本就是来伸冤告状的,自没有要杜婉秋一直跪地上申诉冤屈的道理,更何况虽然早前杜婉秋状告的是童家,可眼下俨然是要替童员外伸冤。
童员外虽已过世,但毕竟是童天扬的父亲,更是大将军穆严贺的亲家公,穆严贺更没有理由要杜婉秋一直跪在堂上等着自己的岳丈前来问案。
“他就别让起来了。还就让他继续跪着吧。”县令给杜婉秋打眼色,杜婉秋刚才手抚着膝盖起身休息,就见范建竟也挺自觉地也跟着起身。结果立即就遭到了大将军穆严贺的冷言,大将军更是对范建特殊对待。
“将军,小的真是冤枉的。小的真的什么都不曾……”
“你是否予这位杜姑娘说不曾说,本将军不知,也不甚关心,但是若本将军没说错的话,本将军的长女玲珑落难你们县城时,你们似是没少拿捏本将军的长女吧?另外,若不是那个姓童的童大少爷对本将军的长女玲珑使尽花言巧语欺骗她,她又岂会叛家出走,沦落你们县城去受尔等欺辱。”所以很明显大将军穆严贺是在公报私仇,为女儿惩治范建这个童家恶奴。
“杜婉秋,一会儿你见到本将军的丈人,可以站着为童员外伸冤,无需再跪。”
“谢将军。”杜婉秋认为自己真是遇见了好人了,大将军竟是个心胸豁达之人,与穆玲珑一样,父女二人皆不曾计较她早前诬告童员外一事。且还对她以礼相待。
“你现在住哪?可有生计养活自己?”杜婉秋比穆玲珑年长几岁,早前虽流落风尘,却也是为给爹娘伸冤,情非得已,如今父母的冤屈已然洗清,杜婉秋定是断然不能再回青楼那种地方再做烟花女。
大将军穆严贺这一问,一下便问中了杜婉秋的心事,杜婉秋来京,一来是找范建,将范建逼上公堂,这样才可以洗脱她杜家所蒙受的不白冤,二杜婉秋实则是来京中寻良人的,就是她曾说父亲杜员外曾给她打小订的娃娃亲,可当杜婉秋找到那家人时,却是人去屋空。
穆严贺见杜婉秋失落且无助地轻晃了晃头颅,可见杜婉秋是一心只想着替爹娘报仇,从未想着报仇后将何去何从,如何生活的事。
“吾妻夏琴莲身边少个女眷侍候,且吾妻琴莲她心情文雅待人也真诚。你若不弃……”
“婉秋谢将军恩情。”杜婉秋岂会嫌弃,她高兴都还来不及。本来杜婉秋也曾想过,若报仇后实在无处可去,又打听不到良人的下落,就回家乡县城去找徐妈妈徐秋葵,不卖身,却可以在青楼里做些杂活,当然这仅是杜婉秋能想到的最后一条退路。其实杜婉秋是不想离开京城的,她想继续寻人。可想留在京城,杜婉秋又不知该以何为生。在青楼学的那些个东西全是伺候人的,杜婉秋又不像锦娘,歌舞她虽会,却不精。
所以当大将军穆严贺提出要杜婉秋去宰相府,帮忙侍候自家正妻时,杜婉秋连忙欢喜应承,这样杜婉秋可以住在京城继续留京寻人了。
“那好,一会儿等本将军的丈人来,本将军替你予他老人家说明。”听闻穆严贺的话,杜婉秋自是对穆严贺又连声道谢。
只是看杜婉秋与穆严贺这边其乐融融,而那边的范建却莫名地觉得辛酸,他也不知杜婉秋是怎有那般天大的本事的,他已然改变了名字,又不知转投了几家客栈,最后手里的银子终于花光了,这才去找刘权早前说予他的在京的那位朋友。
刘权的那位朋友甚是为人豪爽,什么也不曾问范建,就让范建先留京城暂住,范建以为定是刘权已然跟朋友打过招呼的缘故,范建在刘权朋友那吃住也不曾花过一分钱。就这样范建在刘权朋友那一住就是几月,就在范建以为自己往后的日子也会这般平静渡过时,忽的杜婉秋这女人就找上了他。
刚开始范建还不曾认出杜婉秋,可范建却认得芙蓉,听闻芙蓉来找,范建还挺高兴,可若是范建知道芙蓉找他,竟是为了拖他去官府,给她的爹娘洗刷冤屈,并道出了有关童员外病逝的事,那么只怕范建早卷包袱躲起来了。
265.第267章 病死的童乔
“老相爷,您将最早被朕与皇后招入宫中的秀女名册取走是何用意?”老宰相还圣上不会过问此事,毕竟当今圣上对可能是自己的唯一的皇子都那般狠心,又岂会在意这般多。
“只是看看罢了,毕竟老臣心有疑虑,对那位自称乃李娇娘的民女。”
“哦?那不知老相爷将名册取走,看过后,可曾解开了老相爷的疑惑?”
“解开了。”老宰相既赶来,自是圣上说话,他就敢应,且绝不隐瞒,尤其是老宰相知道他这样说,才会勾起圣上的极强好奇心,圣上才会继续往下问。
“哦?”皇帝果然被老宰相的一番言辞所蛊惑,心里不由抓心挠肝,可嘴上却逞强,并不曾继续问,而是想等老宰相兀自道给他听。
可老宰相的脾气也犟得出奇,当今圣上不启口,老宰相则根本不会主动启口说。“不知近日公主回宫,可曾向圣上奏鸣在老臣家与老臣的外孙女协商比试的歌舞的事?”尤其老宰相不肯主动启口也就算了,竟还打岔,将话题岔开,不知是准备岔到哪里去。
“如雪没说,老相爷不如还是跟朕说说,老相爷借名册的事吧。”皇上岂肯跟老宰相牵着鼻子走,老宰相蓄意将话题扯远,皇上就立即扯住老宰相再将扯远的话题带回来。
只可惜,姜还是老的辣,皇上想跟老宰相斗心眼,哪里斗得过老宰相。“那公主可是跟皇上说了,老臣的外孙女要老臣的外孙女婿给公主连画图样再做地打造了一双很厉害的,有些像马车一样,带轱辘的鞋子?”
本来皇帝听闻这一奇闻,该是感兴趣的,可惜,皇上现在的思绪全都集中在老宰相借去的入宫秀女名册上,哪还能再关心其他。
“如雪她未曾与朕说起。演绎歌舞一事,待到那日再说不迟,老相爷还是先予朕……”
“圣上,边关战事如今虽已平息,可边关却不可一日无将镇守,不知圣上此般调老臣的女婿严贺回京是暂住?还是?”
“老相爷你久不入朝参政,朕已然将此事安排好了,老相爷不必担心,还是……”
“那不知圣上是要那位将官替的老臣女婿的位置?”
“夏清侯,你个老狐狸够了!别当朕不知你心里的那点花花肠子,其实你是在怪朕对不对?朕想跟你说有关你那外孙女婿天扬的事,你倒好,不是跟朕提长公主,就是跟朕议论国事战事,你这把老骨头是不是嫌活够了!”皇帝的好脾气终于到了零界点,已是忍不下去了,直接崩溃了。
气急败坏地皇帝从御书房地龙椅里跳起来,就差一蹦三尺高,直指着老宰相夏清侯的鼻子开骂了。
“圣上息怒,老臣不敢。”
“不敢什么?不敢怪罪朕,你分明就是在怪朕,心里不定怎在数落朕,说朕的坏好,明明天扬就是真与李娇娘的私生子,可朕却不肯予天扬相认,你认为朕是嫌弃天扬,脑子不好,乃是傻小子,顾朕才不肯认天扬这一儿子。”
今日内侍总管并不曾退出御书房,内侍总管也是头次见圣上发这么大脾气,且内侍总管也算是大致知道些了,毕竟总跟在皇上身边伺候,虽说圣上跟老宰相,还有大将军穆严贺三人议事时,内侍总管并不在场,并未听见只言片语,可架不住皇上烦,心里总记挂,且嘴里也常不受控制地念叨上几句。
且当初皇上谎称是童家酒楼的幕后大掌柜,要中间帮忙盯梢,递话的全是内侍总管,所以就算皇上不说,内侍总管不去听,也大致了解是怎一回事,不过这可是内侍总管头一次听见圣上亲口承认此事。
被圣上这一怒斥,老宰相宛似瞬间成了哑巴,不再讲话。
“你以为就你能看出这入宫秀女名册的蹊跷,你不说,朕就看不出吗?”圣上此话一出,内侍总管当即明白自己当做何事了。
内侍总管忙将老宰相之前取走又才还回来的入宫秀女的名册毕恭毕敬地呈送给皇帝。皇帝在看名册时,内侍总管又忙站到一旁,边在圣上身边候着,边偷摸给老宰相打眼色。
陪伴君王的日子久了,谁还能没个眼力的。尤其内侍总管深得圣上心意。且内侍总管平日又极会做人,且更会做事。将老宰相这一众臣子也围得极好。且内侍总管还有一双识人的好眼力,对老宰相等忠臣跟亲,对像胡侍郎那种正当红的臣子,内侍总管反而待其不亲。
内侍总管给老宰相偷递眼色,是再告诉老宰相及时跟圣上谏言最好,眼下圣上发火,谁知圣上这脾气要发到几时,且是大是小?会否迁怒。内侍总管自要给老宰相偷递眼色,要老宰相息事宁人,且莫真把圣上给招惹急了。
“恩?”圣上翻着那入宫秀女的名单,越看脑袋越酸麻胀痛。当年入宫的秀女竟有这么多人,这要是一页页,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看下来,怕是要看到天黑去了。
“圣上,名册的第十页,最右手下行,有一秀女名字,还请皇上好好看看。”
“恩。”得到老宰相的点拨,圣上心中倍感欢喜。急忙翻到老宰相说的那页,更是揪准了那行,老宰相说的那一个位置定睛细看。那位置赫然些这一个名字——童乔。
“老相爷这是何意?”圣上问出这句,老宰相不由眉头一掐紧,不怪圣上,圣上毕竟日理万机,脑海里整日装着过国事大事天下事,忽地思绪塞住,想不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饶是如此,老宰相却依旧像骂一声圣上真是不开窍。还不如内侍总管。
“圣上,这个童乔,跟老相爷的外孙女婿乃是出自同一县城,家有一兄长,爹娘双亲早在童乔入宫时便已过世,不过这童乔当时并不曾入宫。”
“因何缘由,童乔不曾入宫?”由于当时皇帝翘宫离京自不知此事。所以还需内侍总管说明。
“因这童乔病死了。皇上且看,这里有写,童乔年方十七身染恶疾,不幸于世。”
266.第268章 皇上的无助
“原来如此。”圣上听闻微微一颔首,可脸色却全然没变,像是还未曾想清楚,老宰相与内侍总管百般提示这未曾入宫便已离世的悲女童乔的用意。
“圣上可知这童乔的兄长是谁?”老宰相已然将提示说得明确的不能再明确了。
“难不成是?”圣上此刻脸上终于露出了后知后觉的惊愕相。
“童乔的兄长正是天扬的父亲,那位在当地县城知名的大善人童员外,且圣上怕还有一事不明。”
“是何事?”
“童乔之所以未曾带与圣上所生的孩子,来京城寻圣上的缘由。”
“老相爷你知道?莫不是?”皇帝听闻老宰相的话,第一个反应便是认为老宰相或许是将此事道给自家外孙女听了,找人帮忙分析过的,可实则却不是。老宰相听闻皇帝的两句问话,哪能不知皇帝未道出的话是想问他些什么。
“老臣并未将此事说予玲珑,不过玲珑那丫头天资聪颖,只怕是不用老臣讲明,她已然料有七八分了。是老臣自己连查带问,当然还有部分是老臣的猜测。”老宰相想将自己的部分缘由说出,因为是猜测,所以老宰相也不敢妄下定论,只能说他猜是这样,而真正的缘由似也与此相差不多。
“好,朕就听老相爷的猜测。”
“是,圣上怕是有所不知,其实那杨家酒楼本是一位姓童的人家的产业。”
“这朕当然知道,不然朕怎会?”
“那圣上可知那童家酒楼的掌柜其实就是天扬的养父童员外。”
“这?”圣上霎时脸色转换。“老相爷,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童乔就是李娇娘,而当初童乔她诈死未曾入宫参与选秀女一事,却与朕在民间相结识,而那时所为的童乔却已死,所以童乔不得不已李娇娘来自称,诓骗朕?”
“是。事情大致便是向圣上您所说这般。”
“可,可是没道理啊,如若童乔真是娇娘,她为何不肯早些带孩子来同朕认亲,那朕就可以……天扬也不会!”
“圣上,您可还记得早前老臣所说的,您联系老臣的早前的话就能想明白,童乔不曾带天扬来京城认亲的缘由了,因为童乔听闻圣上所言,已然知道您是在说谎诓骗她了。”
“朕,她竟知道朕说谎诓骗她?”
“是,圣上,当时童员外就是京城童家酒楼的掌柜,您却自称是童家酒楼的大掌柜,童乔再不济,再身为女子,且更是身为一个红颜薄命已然过早离世的薄命女子,她也定知道自家生意上的些事,您认为她又岂能不知圣上您讲出的那番话,乃是谎言?”
当老宰相推敲出事情的真相后,不得不暗叹,世间事实在是太多的误会早就了某些人悲惨的一生,比如童乔这个可怜又可悲的女子。
童乔不想入宫,不想跟众多女子共侍一夫,不想落得个悲惨下场,可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安排,童乔到底还是遇见了因不想娶其他妃子,而跟皇后闹情绪离宫的皇上,且两人相处竟萌生了情愫,最终缔造了一幕悲剧。而天扬却成了正幕悲剧的最大的牺牲者。
听完老宰相的推论,圣上无言地颓然瘫倒在龙椅里,原来他竟是整幕悲剧的最大元凶,老宰相的推理几乎与事实一一对应,让皇帝想要推翻都无法推翻。
“老相爷,你说朕当怎么办?”皇帝所说的怎么办,指得乃是当对童天扬如何。
“圣上可愿认天扬这一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