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对身边的一个婢女道:“马上去准备一盆清水过来,我倒是要看看,季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孽种,在事实面前,究竟还能不能叫得出来。”
正厅里的人忍不住面面相觑,事情发展到这里,真的很刷新他们对这位季三公子的认识。
甭管那位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爹,面对一个自称得自己父亲的男人扑到他面前,他非但面不改色心不跳,反而还能神态自若的坐在那里跟众人对峙,仅是这份淡定,就让人对季三公子的能力不敢小觑。
很快,被老夫人支使出去的婢女便端着一盆清水折了回来。
翁姨娘狞笑道:“季三公子,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你该不会是怯场了吧?”
翁姨娘那极力挑衅的小伎俩,看在季如祯眼里,真真跟跳梁小丑没什么区别。
她“啪”地一声将手中的羽扇合拢,优雅地从靴间抽出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笑着对众人道:“既然在坐的各位这么想亲眼目睹滴血验亲的现场,本少爷就发发善心,成全了你们的心愿。”
这句话说完,只见她手臂一挥,再瞧刚刚那个头被砸出一个大洞的男人,竟然被季如祯手中的匕首,生生在手臂上割下了一个巨大的伤口。鲜血就像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季如祯将匕首尖部的鲜血,滴进那盆清水中。
紧接着……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就在众人以为季三公子会用相同的方法去割自己的指尖时,他衣袖一动,居然一把握住正看好戏的季幽幽的手,在对方的手臂上重重划了一下。
就着季幽幽尖叫的功夫,她手臂上的血,已经在季如祯的强势之下,滴入了水中。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众人皆是一惊。
季幽幽刚要破口大骂,惊悚的一幕再次出现了,只见她的血,居然与那中年男人的血,融合到了一起。
“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季幽幽被这个事实吓得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要不是亲眼所见,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季老太太和翁姨娘也被季如祯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得不轻,所有的一切明明都在她们的掌控范围内,究竟是什么原因,事情发展得居然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那盆证明季维祯与那奸夫才是亲生父子的清水,里面提前被放了白矾,所以只要季维祯肯当着众人的面将他的血跟那奸夫的血放在一起,他野种的事实注定摆脱不了。
没想到季维祯的反应却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非但没有按照她们的计划走,反而还在关键时刻,做出这样一番反骨的举动。
“这盆水有问题!”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正是翁姨娘,她上前一把将那盆水拍翻在地,厉声道:“我女儿怎么可能会跟这个男人有血缘关系,这简直太离奇太可笑了。”
季如祯笑道:“翁姨娘,你怎么知道这盆水有问题?莫非,这盆水在你的安排下,被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脚?”
翁姨娘大声反驳,“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之所以会说这水有问题,是因为幽幽根本就不可能跟这个男人有血缘关系……”
“好,既然翁姨娘觉得问题出现在这水里,那咱们重新再换盆清水过来好了。为了避免水中再次被人做手脚,不如在现场挑几个族人,跟着婢女一起去井边打盆新水,不知翁姨娘意下如何?”
此时的场面,已经完全在季如祯的控制之下。
深受打击的季老太太已经完全瘫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她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那盆被暗中做了手脚的水上,一旦这盆水发挥不了它该发挥的作用,所有的计划,就等于是功亏一篑。
被征求意见的翁姨娘此时有些语无伦次,“我觉得滴血验亲这种事实在没什么意义,而且还间接侮辱了三少爷的名声。老夫人,为了咱们季家的门面着想,这件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说完,还面色焦急的冲季老夫人使了个眼色。
众人谁也没想到,一心认定季三少是野种的翁姨娘,态度居然会出现这样巨大的改变。
季老夫人此时正在气头上,没注意到翁姨娘频频向自己投来的眼神,她用力拍了一记桌子,大声喝道:“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咱们偌大的季氏家族如果落到外人的手上,这成何体统。”
第382章 当年密谋真相
在季老夫人看来,就算滴血验亲没办法证明季维祯是野种的身份,如今有这么多人眼睁睁看着,她也要将这个下马威发作到底。
季如祯等的就是对方这句话,立即调派几个人,再打一盆清水过来。
翁姨娘此时的脸色变来变去,一会儿苍白,一会儿涨红,真是好不精彩。
没过多久,新的清水便被婢女给端了过来,这次,没等季如祯有所行动,一心想要证明自己清白的季幽幽便首当其冲道:“我是季家的小姐,跟这个野男人没有半点关系,所以这盆水,先拿来给我验。”
说完,不等翁姨娘惊惶失措的伸手去阻拦,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季幽幽,已经抓起奸夫的手,迫不及待的将两人臂间未干的血渍滴进了水里。
季幽幽觉得,既然刚刚那盆水有问题,那么这盆在众多族人监视下打来的清水总该没问题了吧。
结果让季幽幽绝望的一幕再次出现,她的血,与那奸夫的血,居然再次融合。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这盆水……这盆水有问题……”
季如祯无辜道:“这盆水可是在好几个族人的监视下被送进来的,你觉得那些族人会为了故意陷害你而在水中做手脚吗?”
那几个亲眼看着婢女打来清水的族人急忙为自己脱清关系,“这水是从水井里刚打上来的新水,我们好几个人都眼睁睁的盯着呢,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言下之意,有问题的不是水,而是季大小姐你本人了。
看了半天好戏的苗氏适时问出众人心底的疑问,“幽幽,既然这盆水没有问题,为什么你跟这个……男人的血,仍旧会融合在一起呢?”
问完,她又将疑惑的视线落到翁姨娘身上,语气中流露出几分不可思议,“难道说,是翁姨娘……”
“住口!”
翁姨娘目眦欲裂的大吼一声:“统统都给我住口!幽幽是我跟老爷的亲生女儿,没有人可以怀疑她的出身,她姓季,永远都是季家的小姐,谁要是再对幽幽的身份心存怀疑,我翁氏便跟他势不两立。”
众族人……
“好了。”
季如祯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做了一个总结性发言,“既然诸位族人今日已经在这里看到了这么多有趣的笑话,不如趁这个机会,再多给你们加点乐子。”
说完,她冲云旗使了个眼色,“把人带过来吧。”
季老太太此时正沉浸在震惊中没反应过来,事实上就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季幽幽的血,会跟那个奸夫的血融合在一起。
难道说翁氏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跟别的男人有了污染?
想到这里,季老太太向翁姨娘投去疑惑的目光,似乎要从对方的脸上寻找到她想知道的答案。
翁姨娘被季老太太看得心脏怦怦直跳,一阵不详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当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被云旗带到众人面前时,不但翁姨娘傻了眼,就连没回过神儿的季老太太,也被那人的出现吓了一跳。
“你……怎么是你?”
那老妇进门后,十分有礼的冲季老太太做了个揖,“老夫人,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这老妇的年纪与季老太太差不多,身上的穿着虽然并不华丽,但眉眼之间却有一股浑然天成的正义之气。
别人或许不认得这老妇的来历,季老太太和翁姨娘对此人却并不陌生。徐清漪的奶奶刘氏,当年陪徐清漪一起嫁进将军府,对徐清漪这个主子,可谓是十分忠心。
无视季老夫人那越来越苍白的面孔,这老妇冲在场的众人躬了躬身,自我介绍道:“奴婢姓刘,是将军府主母徐氏的奶嬷嬷。对在坐的各位来说,奴婢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妇。可对季老夫人和翁姨娘来说,奴婢估计已经是你们眼中的死人了吧?”
这姓刘的奶嬷嬷不说话则矣,一开口惊人。
“虽然用这样的方式跟大家见面有些唐突,但既然奴婢还留有一口气力,便不想让泉下的主子死不冥目。”
她指的主子,自然是徐清漪。
季老太太被这个人的出现吓得心神大乱,哆哆嗦嗦伸出手,指着那人道:“你给我滚,给我滚,这里不欢迎你。来人哪,还不把这个贱妇给我乱棍打出去……”
“季老夫人!”
季如祯不客气道:“您不是口口声声说我不是季遥成的儿子么,眼下有人能够证明我的出身和清白,为什么您还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出言阻拦呢?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天大秘密吗?”
“什么天大秘密?简直一派胡言,胡说八道!”此时的季老太太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她脑海中唯一响起的声音就是,绝对不能让事态发展得更加严重。
“是不是胡说八道现在还是个未知数。”
季逍墨面无表情的看了神色有些疯狂的季老太太一眼,复又将目光移向那个刘氏。他是季家的长子,对自己母亲身边的奶嬷嬷并不陌生,虽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但幼年时的一些记忆,仍旧留在他的脑海中不曾忘记。
“如果我没记错,你就是刘嬷嬷吧?”
季逍墨向前走了几步,语气中带着几分对往昔的追忆,看到刘嬷嬷,就仿佛看到自己多年未见的母亲,瞬间勾起了他许多回忆。
刘氏看到季逍墨的那一刻,眼眶微湿,声音也颤抖起来,“大少爷,正是老奴。多年不见,大少爷还好吧?”
季逍墨无言地点了点头。
季如祯道:“刘嬷嬷,日后有的是叙旧的时间,不如趁着族人们都在这里,你跟大家讲一下当年发生过的那些往事吧。”
经她一提醒,刘嬷嬷赶紧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水,容色肃然道:“关于过去发生的那些事,奴婢到死,都不会忘记……”
刘氏的叙述缓慢而又简单,不过透露出来的信息,却满堂皆惊。
当年徐清漪被指责与娘家表哥有染,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谎言,那是季老太太和她侄女翁氏合起伙来,策划的一出闹剧。而她们的目的,就是要将已经坐上主母之位的徐清漪赶出家门,并利用季遥成对徐清漪的愤恨,让深深相爱的两人生出嫌隙。
事实证明,季老太太和翁姨娘编造出来的谎言确实非常成功,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季遥成,忍受不了自己心爱的妻子居然会与人通奸,一怒之下,将休书甩到了妻子的头上,原本相爱的两个人,就这么一拍两散,从此分道扬镳。